第59章 有前途的人
松林中的村莊，清晨薄薄的炊煙還未散去，短暫的沸騰之後迅速恢複了平靜。
稅務官員們宣布了村子的稅收政策，稅種一個都不能少，但每種稅只用繳納一根高過自己膝蓋的木柴，粗細不限。
象徵性的稅收讓村民們鬆了一口氣，一個個拿著工具上山砍柴去了。
托馬斯找到腓特烈的時候，發現他正在霍真普洛茲家旁邊餵驢。
這頭阿米驢是母的，剛成年，霍真普洛茲用樹枝抹紅泥的給它搭了個不大的驢棚，平日里栓在外面的樹樁上讓它走動。
腓特烈把一些新鮮的胡蘿蔔和晒乾的豆藤放在地上，又從井裡打了水倒一旁的水槽里，那頭驢馬上過來低頭吃東西。
驢和牛羊不同，它只有一個胃，最好喂些脆的食物，如果喂小麥秸稈一類的粗纖維多且軟的食物容易造成腸梗阻。而且驢的腸胃容量小，一次不能喂太多，會撐壞胃部，只能一天三餐。。
塔羅就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當做小老爺在喂寵物。
托馬斯走到跟前的時候看到腓特烈摸著驢耳朵說道：「這耳朵好像是兔子……啊！」
那頭驢一口咬住了腓特烈的手指，造成了真實傷害。
腓特烈和托馬斯來到了附近最高的山頂，這裡可以鳥瞰整座村子和周圍的地形。
托馬斯一路上將自己的發展計畫全盤托出，和昨天霍真普洛茲說的基本上一樣，而且更詳細一些。
「這些松樹是寶貴的財富啊！」托馬斯站在山頂上看著光禿禿的松林說道，「校長，我有個建議，把這邊的松樹林全部統一管理。」
腓特烈找了個樹樁坐了下來，右手支在膝蓋上托著下巴問道：「說說你的想法。」
他感覺托馬斯想說的事情和自己想的一樣。
松木用處大，可以用於建築、細木工、傢具、木柱、礦柱、枕木和造紙等領域。
松脂可以提煉出松香和松節油，松香目前用於肥皂、顏料、建築、樂器保養和牲畜屠宰後脫毛等領域，松節油用於繪畫、油漆、醫藥等領域，未來的需求量可不小。
如果對砍伐沒有限制，多少樹都不夠砍。
托馬斯清了清嗓子，在旁邊找了一棵松樹說道：「這樣一棵松樹年紀和校長差不多，它的樹榦還不夠粗，還需要長很多年，到20歲的時候才合適。」
「如果我們這幾年裡就把大樹小樹都砍完了，新的松樹還沒長大，就會沒有松樹可以砍了。」
「我的想法是把松林分成20份，每年砍一份，這樣就不用擔心以後沒有松樹砍了。」
腓特烈拚命回憶起上輩子在高峰林場和親戚吃檸檬鴨時聽親戚的工友——一位林場的老職工——說過的松樹話題，一時半會沒有回話。
托馬斯覺得是校長還年輕，對長遠規劃沒有足夠的認識，就撿了很多松針插在地上進行演示。
腓特烈想起了一些內容，等他說完之後才說道：「我曾聽一位雲遊學者說過，他家鄉那邊有個家族做過實驗。」
「一座山上的松樹從13歲的時候開始割松脂，到23歲的時候砍樹拿去賣。」
「另一座山上的松樹從20歲的時候開始割松脂，到30歲的時候砍樹去賣。」
「你覺得哪個更賺錢？」
托馬斯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韋森堡大學中流傳著關於那位雲遊學者的傳說，這位學者教會了校長很多東西，目前已知的有顯微鏡、鍊鋼和醫學，沒人知道還有什麼。
他沉思了許久，最後說道：「我覺得30年砍樹的那座山會更賺錢，多了10年，樹可以長得更粗，能賣得更貴，樹更粗也意味著松脂更越多。」
腓特烈滿意地點了點頭，松樹在20年樹齡的時候開始割松脂比13年樹齡開始割的松脂產量增加了50%，對樹木生長的影響也更小，經濟效益更高。
他心中對托馬斯更加滿意了，於是問道：「你的伱沒有興趣多領一份工資？」
驚喜與激動的表情在托馬斯的臉上一閃而過，馬上立正站好，嚴肅地喊到：「多謝校長栽培！」
腓特烈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隨後說道：「你先做一個計畫，多走多看多問多想，多用數字說話，能不能領第二份工資就看你的本事了。」
「村長的工作也不要懈怠，出了問題一樣收拾你。」
「對了，你是學什麼的？」
托馬斯馬上回答道：「報告校長，我是學繪畫的。」
「因為買顏料很花錢，所以我打算找份工作存點錢，等錢夠了再回學校學習。」
腓特烈一聽急忙說道：「學習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準備在大學搞個函授教育，目標是你和巴斯夫這樣沒空回學校上課的學生。」
「你們的學籍依然保留著，不用擔心被開除之類的，具體的等通知吧。」
函授的事情是他此刻才想到的，本著不放棄一個學生，特別是美術生的原則，應該給予不能脫產學習的學生以方便。
托馬斯馬上高興的說道：「那真是太好了，其實有很多人都是和我一樣的想法。」
他們從君士坦布爾逃到這裡後雖然餓不死，但沒了經濟來源，很多學生生活困難起來。
學校里有搞錢的榜樣在前，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大學裡除了魔法，還有不少學藝術、文學和法律的學生，韋森領一時半會沒有那麼多就業崗位給他們。
就像托馬斯這樣，顏料都買不起，想賣畫都沒辦法。
腓特烈對他說道：「你和他們說，放心做，學業和事業都很有前途。」
「我們韋森領明年會升級四座城市，還會擴充軍隊，到時候有很多崗位空出來。」
「有些崗位肯定是原來的人提上去，進去只能是最簡單的工作崗位，有意的人可以和你這樣從基層做起。」
「我的領地肯定不會只有這麼大，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托馬斯怎麼會不明白。
很多學生未來的出路就是給貴族打工，政治嗅覺是必須的。
托馬斯這樣的畫師最好的工作是找一位貴族當投資人或者受僱傭成為家族畫師，沾上了這個圈子就必須看得懂風向，至少明白什麼時候要提桶跑路。
韋森家族和國王之間的矛盾大家都懂，王室內部的情況也都打聽到了。
現在威廉國王的年紀一大把了，繼承人魯道夫是個軟弱的傢伙，而腓特烈目前的表現堪稱亮眼，最重要的是他年輕得過分。
只要腓特烈把國王熬死，接下來就是有怨報怨的時刻了。
沒等托馬斯回答，腓特烈繼續說道：「你往日里做好筆記，把自己每一項工作的想法和遇到的問題以及如何處理，還有結果都記錄下來，做出總結，以後有用。」
托馬斯馬上答應下來。
接下來腓特烈和他聊了一會村子面臨的困難，然後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