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他竟是垂垂老矣

正文卷

第341章 他竟是垂垂老矣

他宛若是一截松林中被埋在枯枝爛葉中的朽木。

垂垂老矣。

就算是那雙眼睛,也沒有隻之前那般有氣勢了。

「只是偶然得到的。」夏庭扉淡然的說:「就當是還你的人情好了。」

佐久間老頭對於自己兩人,還是有著恩情在的。

今天,將人皮捲軸給他也正好是還清人情。

「哦。」

佐久間老頭手指緊緊的抓住人皮捲軸,乾枯的手背上青筋蹦起。

他看著夏庭扉,又是忽然的喘了口氣。

「好了,就這樣吧。」

他身體靠在椅背上,一副鬆弛的模樣。

——自己到底是在做什麼?

在這一刻,巨大失落宛若潮汐淹沒他的胸膛。

那深沉的礁石被擊碎。

他回顧自己的以前的人生,活脫脫是一個悲劇。

妻子早死,就算是徒弟也是慘遭橫禍。

就連自己的女兒和自己反目成仇。

現在,更是連話都不說一聲。

真是失敗啊。

佐久間老頭,覺得自己有些胸悶。

他弓著腰直起身,站起來將背後的窗戶打開。

吹來一縷帶著溫熱的風,他看著晴川。

「你可以走了。」

他低聲的說著。

夏庭扉看了他一眼,發現他頭頂的標籤正在模糊。

走出門之後,夏庭扉找到了佐久間清芽,簡單的說了一下佐久間老頭的情況。

「你父親好像是有些不對勁,伱可以去看看。」

「哈?」

佐久間清芽絲毫不信,她歪著頭說:「那個老頭也會不對勁?我可是不相信。」

她擺著手,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模樣。

夏庭扉並不在乎,只是讓的雛月加奈開車帶著自己離開。

直到兩個人離開之後,佐久間清芽才是抽了根煙。

她站在治安局的門口,跺了跺腳。

「真是會惹事。」

她臉上滿是嫌棄和厭惡。

覺得十分的麻煩。

但腳步還是快速的跑到了治安官的門口,她粗俗的敲著門。

「喂——老頭,死沒有。」

她這樣喊著,絲毫不在乎別人的感受。

「進來吧。

好久,才是有著一個聲音傳來。

而且還是不斷的咳嗽著的那種。

這樣的事情,讓佐久間清芽覺得不耐。

她推開門,看見那滿地的垃圾就是十分嫌棄。

「你有什麼事。」

佐久間老頭沉默了一會,才是說出了這句話。

「我來看看,你死沒有。」

她如此說著,就是看向佐久間老頭:「看樣子,我白跑一趟了。」

她的話語很是惡毒,但佐久間老頭只是的無奈的笑了笑。

他轉過身坐在椅子上,手中握著那人皮卷。

「哦,你找到了這個捲軸哦。還要繼續調動人物麽?」佐久間清芽踢開那些垃圾,走到了那張寬大的桌子前。

佐久間老頭只是搖了搖頭,但並沒有準確的說出來要怎麼做。

「哈,你放棄了?」

佐久間清芽倒是顯得很高興。

佐久間老頭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自己的女兒。

——她原本白皙的指甲,因為抽煙的緣故,有些微微的發黃。

但只要清洗一下,就無大礙。

但是——氣質已經是大不同了。

他還是記得以前自己女兒的模樣。

——那個時候的她多好啊,一副認真的模樣。

因為想要治安員就是會不停的鍛煉,不停揮舞木刀。

像是一個痴迷的瘋子。

但那個時候她認真,她無比的昂揚。

現在,她像是陰暗角落裡的苔蘚似的。

真是可悲啊。

他就是這般的看著,讓佐久間清芽覺得渾身不舒服。

她將煙頭扔到地上踩滅:「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是走了。」

佐久間清芽有些惱怒的走出了門,重重的砸門。

「對不起,清芽。」

屋裡傳來的聲音讓佐久間清芽有些發愣。

她渾身的力氣像是被這句話抽走了似的,靠在門上。

——多麼可悲。

——這明明是自己一直想要,但是真的聽到了的時候,心中卻是充斥著悲傷。

——自己的父親,那個頑強如同惡鬼似的男人,竟然是垂垂老矣的向自己的道歉。

佐久間清芽眼中,竟是流出了一絲絲的淚水。

她渾身的力氣,好似是不停的流逝。

慢慢的,她從靠在門上,變成了坐在門前。

她竟是如同一個小女孩似的,抱在自己的雙腿,將臉埋在自己的膝蓋上。

而其他的治安員看到這一幕,也是不由得吃了一驚。

——他們從未見過佐久間清芽哭泣的模樣。

甚至,在他們的心中。

這個和她父親不相上下的女人,是絕對不會流淚。

這種突發的情況,讓那些治安員沒有靠近這裡。

——

夏庭扉和雛月加奈在車上的時候,還是閑聊著。

——主要是雛月加奈在問著夏庭扉做了什麼,才是讓那個那佐久間清芽有些奇怪。

——雖然佐久間清芽掩飾的很好,但是雛月加奈還是看出了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只是將一個東西送回到的佐久間老頭的手裡而已。」

夏庭扉淡然的說:「只不過沒想到,佐久間老頭竟然是衰老至極。完全不像是第一次見面那種雖然是有些瘋癲骯髒,但卻頑強如同鋼鐵似的模樣。」

「他竟然是變成了這樣?」雛月加奈也好似很是驚訝。

畢竟,當初那佐久間老頭威風凜凜的模樣,實在是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或許是因為那曲間愛吧。」雛月加奈如此說:「曲間愛,雖然我很少和她打交道。但她身上的邪氣和對人心的掌握,卻是令人害怕。」

「這佐久間治安官,或許也是因為曲間愛才是被磨掉了所有的銳氣。所以,才是會變成一個垂垂老矣的老頭吧。」

兩個人討論著,便是來到了咖啡廳中。

走到門口的時候,雛月還是調侃著夏庭扉:「你真的是要進去麽?裡面可是修羅場哦。」

夏庭扉說:「既然知道,你還是挽著我的手臂?」

「當然嘍。」雛月加奈眨著眼:「我就是知道,才是這樣做的。」

「雖然我很大方,但是有些時候,還是要給她們施壓的。」

說著,雛月加奈還是露出了自己的手指:「你看,我連戒指都是戴著。」

那漂亮的冬之戒出現在雛月的手指上。

夏庭扉對此無可奈何,只能是回應了前台女僕的問好後,就是走上了二樓。

二樓的幾個少女看上去相談甚歡,好似是姐妹一般親切。

夏庭扉看了幾眼就是問:「你猜她們是怎麼回事?」

「這很簡單麽。」雛月加奈說:「肯定是因為有我這個共同的敵人,所以才是會變得這麼親密的。」

「看,你不是說最近有些煩么。現在就不會這樣了。」

她如此小聲的說著,還對著那些女孩招著手。

理所當然的,這也是被那些女孩當做是示威。

但各自反應又是有些不同。

鶴見千奈是羨慕,她也像是如同雛月一般光明正大的站在旁邊。

但海潮藻屑卻並非是如此,她只奢求的關注,奢求真正的愛。

而一之瀨清月則是更加的顯示,她想著不要被掃地出門就好了。

而葵則是更加的貪婪一些,她想要將其他的女孩全部的掃地出門。

她對於其他的女孩很厭煩,如果不是因為雛月加奈,她現在已經是開始動作了。

女醫生趴在吧台上看著夏庭扉:「呦,清芽呢?」

「她大概還是在治安局吧。」夏庭扉如此說著。

雛月加奈也是點著頭:「雛月姐不知怎麼地,突然就是決定不和我們一起了。」

女醫生聽了之後,倒是沒有什麼反應。

「那個傢伙,誰知道是怎麼會是。」

她又是喝了一杯酒:「今天有著有趣的事情麽?說說看唄?」

「這裡的女孩們,還是不夠有趣麽?」

雛月加奈眨著眼,左右看著。

「當然有趣,但換換口味也是可以的。」女醫生坦然的回答。

雛月加奈也只好是將自己遇到的事情,全部都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種事情啊」女醫生說:「這種事情,已經是稀疏平常了。」

「你說的和扉說的話一樣了。」雛月看著女醫生,又是看著夏庭扉。

「畢竟,總是有著人會把風口當做是自己的能力。於是又加倍的要求自己的孩子,然後將孩子逼死。」女醫生說:「每年我要接待這樣的孩子,起碼有著幾十個。」

「而其中大部分,都會因為在某一天無法完成父母的期望而自暴自棄,而剩下則是會崩潰選擇死亡。」

說道這裡的時候,女醫生又是看著雛月加奈:「你覺得那種人,是勇敢的?」

「我?」雛月加奈想了想:「大概是後一種吧。」

「不不不,其實是前一種。」女醫生說:「死亡其實是一種逃避,萬念俱灰之下,就了解了生命。在某一種程度上,確實是勇敢的。」

「但前一種,他們雖然自暴自棄。但身上卻還是擔著責任——對父母衰老之後的贍養的責任。雖然他們已經是被折磨的痛不欲生了,但卻還是承擔起了這種責任。比起徹底的逃避,這種被責任壓垮,還承擔對父母衰老之後贍養責任的選擇,才是勇敢的吧。」

「自暴自棄,其實對父母的一種勸說而已。是一種另類的溝通,他們心中還是有著希望的。」

「真的?」雛月加奈疑惑地問著。

「當然。」女醫生毫不在意:「雖然這其中的人,在最後也是會逐漸的承受不住壓力。」

「你知道清芽也是這類人哦。」

「前輩?」雛月加奈叫了一下。

「她雖然也是這類人,但又是有些不一樣。」女醫生說:「她的父母對她要求並不多,但是她卻是對自己要求很高,幾乎是到了魔怔的程度。」

「如果是讓她一直這樣自我鞭策下去,到了最後一定是會壞事的。但好在,最近她放棄了對於自我的鞭策,停止了精神內耗。」

女醫生攤著手:「所以,最近她才是會那麼的高興。」

雛月加奈有些無法理解女醫生的話,只是叫了一杯梅酒。

一之瀨清月將梅酒遞給雛月加奈,她說:「如果是沒有了自我鞭策,那麼不就是會逐漸的墮落成廢物麽?」

女醫生哈哈大笑:「看吧,人生識字煩惱始。所謂的自我鞭策,只是一種折磨而已。折磨自己向著社會的共同認知前進,過程定是無比的痛苦。」

「但是,有人也是喜歡學習之類的。」一之瀨清月反駁。

「對於自己喜歡的事情,還需要自我鞭策麽?」女醫生質問。

這下,倒是讓那個一之瀨清月無法反駁了。

只能是看著夏庭扉:「要來一杯梅酒麽?」

「嗯。」

夏庭扉點了點頭。

女醫生也渾然不在意一之瀨清月的逃避,只是對著夏庭扉說:「有機會,拜託你幫幫她吧。清芽現在之所以那麼難過,那麼的痛苦。皆是因為她們父女之間的關係,而我完全是插不上話。」

「既然你改變了這麼多的女孩。」

她指著周圍的女孩:「那麼拯救一下清芽,也是可以的吧。」

夏庭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喝著梅酒。

「真是的。」女醫生抱怨了一句,從自己的錢包中掏出了一疊錢:「算是委託吧。」

夏庭扉將錢收起來,然後就是對著她說:「其實,再來之前我就是幫助了佐久間清芽。」

女醫生瞪大了眼睛:『我現在可以將錢要回來麽?』

夏庭扉根本不理會女醫生的胡言亂語,只是說:「那佐久間老頭,在我來這裡之前時。看上去垂頭喪氣,像是一個老頭似的。他應該是能和佐久間清芽好好地聊一聊吧。」

「不可能。」女醫生搖著頭:「那佐久間治安官,不可能像是一個老頭一樣的垂垂老矣。他心中燃燒著復仇的怒火,絕對不會熄滅。」

「誰知道呢,或許是因為他失敗的次數太多了吧。」夏庭扉回答。

「這更是不可能。」女醫生搖頭:「就如同推石的西西弗斯,雖然每一次都會失敗,但每一次都有收穫。那佐久間治安官,不像是那麼快就會崩潰的人。」

——這樣,夏庭扉就說不出話了。

而雛月加奈將自己的手機打開,將一張圖片放大給女醫生看:「剛才line上,一個治安員發了清芽姐在佐久間治安官門前哭泣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