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離、唐莞、朱淺雲、千戶四個人，加上一個殭屍賽馬娘，和一隻被玩壞的無神黑貓，就這樣進入了這條地道之中。
「這地道比我挖的地道地道多了。」
看著這用石板製作骨架，木樁內部架構的優質地道，即使是周離也不免感嘆了一句。
「地道比地道地道？」
跟在身後的貞德愣住了，一時間沒搞懂「地道地道」是什麼意思。
「沒事。」
唐莞這人心善，看不得別人茫然，熱心腸地解釋道：「他在賣萌，疊詞詞你知道吧。」
「哦，原來如此，那周公子還挺童心未泯的。」
點了點頭，貞德欣慰道。
「你欣慰個牛魔。」
周離嘴角抽搐了一下，舉著火把的手也頓了頓。
這座地道很明顯不是零星的幾個普通人能夠挖出來的，無論是材質、規模乃至設計，都隱約透露出這條地道的修建可能另有他用。可以說，如果這條地道修建在京城之中，九族消消樂就可以改名為九族對對碰了。來一對消一對，隨機點個炸彈還能獲得方孝孺同款消十族大禮包。
但好在上京這個地方既不是邊關重鎮，也不是京城外城，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北郡城邦而已。而且根據朱淺雲的觀察，這條地道里的一些痕迹或工具大約是唐朝時期，可見這地道應該很早就被修建在上京之下。
「有壁畫。」
周離將火把微微向後靠去，黑貓迎著火光蟠踞在周離的腦袋上，四仰八叉地繼續躺屍。而周離幾人一殭屍則湊了上去，開始看起了這富有藝術色彩的地道壁畫。
第一幅壁畫鐫刻的是一座寺廟，位於中心的則是一身穿黃紅僧袍，手持禪杖的英俊男子。他的身邊則坐滿了著裝不一，年齡容貌各異的男男女女，他們圍繞著僧人，似乎在聆聽他的教誨一般，臉上都滿是虔誠之意。
順著火光的移動，第二幅壁畫上，那僧人跪坐在蒲團之上，金碧輝煌的寺廟之中，他身邊則站著一個面容英俊的龍紋青衿男子。男子微微頷首，似乎在對那莊嚴的佛像致意，又像是在看那燃燒的香火。而在他們的身後，白衣女子俏然站立，注視著一切。
「有字。」
周離眼神很好使，一下就看到了在佛像旁的淡紅色字體。他將火把挪動過去，緊皺著眉頭，輕聲念道：「賓至如歸？」
「是婦女之寶。」
唐莞糾正道。
朱淺雲實在無法忍受兩個文盲在這裡舞文弄墨，一人擰了一下腰間，隨後湊了過去，一字一頓地說道：「佛道共釋。」
「啊，又到了我最喜歡的背叛環節。」
周離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的腳後跟已經想到了後面的內容，這個青衿男就是道教的，這仨人本來準備佛道共存，結果因為三角戀問題或是各個教派中的勢力的阻撓結果互相背叛，仨人理念不合分道揚鑣，站在終結谷上一個高喊宇智波大佛，一個高喊漩渦老子同歸於盡，另一個白蛇櫻啥也不是就是看戲。」
「膩了，換個劇情行嗎？」
嘆了口氣，周離將火把下移，看向第三幅壁畫。
然後他就沒有逼話可言了。
「認真的？」
周離扭過頭，滿臉驚駭地指著身後的壁畫，難以置信地問道：「這劇情認真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
壁畫上，渾身金光的僧人左手持龍尾，右手執蛇尾，龍頭當鎚子，蛇頭當利劍，左手右手同時揮舞，直面不可名狀的佛像。那佛像身後數十隻灰濛觸手遮天蔽地，原本聖潔肅穆的佛首也被尖牙與瞳孔交融的眼睛所取代。
說好的白蛇傳、虐戀、人妖不兩立呢？
怎麼變成大威天龍對戰外來古神了呢？
我缺的三角戀這一塊誰給我補一下啊？
幾人不知該如何評價，誰也沒有想到原本俗套的白蛇傳變成了古神釋厄傳奇。這種已經不是換個劇情了，這相當於唐伯虎一記九十九萬九千匹皇極殺鯨拳將信奉黑山羊的秋香一拳打死一樣炸裂。
「咳咳，下一個，下一個。」
周離咳嗽兩聲，將眾人的神給喚了回來。他有些僵硬地將火把移動到下一副壁畫上，然後，沉默彌散在整個地道之中。
看著壁畫上背對著眾人，身後是天地，胯下是蛇的僧人，周離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被貞德攙扶的他顫抖地指著古代第一個打碼的藝術品，難以言齒道：
「法海···法海草蛇了！」
「不是吧。」
唐莞湊了過去，仔細打量了一下，皺著眉說道：「看著不像啊，穿著褲子呢。」
火光繼續移動。
「夭壽了！龍草法海了！！！！！！！！！！」
看著第四幅壁畫中背對著眾人，身後是天地，胯下是僧人的龍，周離的表情徹底扭曲了。
「這下看著像了。」
唐莞點點頭，贊同道：「這次沒穿褲子。」
「龍穿褲子嗎？」
朱淺雲發出了靈魂疑問。
「不是，你們能不能關注一下壁畫上的內容啊！！！」
周離拍了拍牆，難以置信地說道：「這是穿不穿褲子的事情嗎？法海日蛇，龍日法海，這才是重點吧。」
「不像是周公子說的那樣。」
這時，一直仔細觀察的千戶轉過頭，凝重地說道：「你們來看第五幅壁畫。」
眾人順著火光看去，第五幅壁畫上，渾身被詭異豎瞳與觸手纏繞的僧人獨自面對龍與蛇。龍滿眼悲憫，蛇則是狂熱的愛意。龍爪之上，僧人腰間的血肉散發著詭異的黑炁，而蛇的尾部，卻像是被人活活扯下來了一樣，骨肉分離。
「僧人還是被那尊佛像感染了。」
在短暫的沉默後，周離平靜地說道：「僧人能夠直面墮落的佛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殺死佛像後，那惡神就附著在了他的身上。草蛇的那一幅畫應該是他在殺蛇，後來被龍阻止了。」
壁畫到這裡就結束了。
「白蛇···」
周離眯起眼，看著搖曳的火光下那痴迷僧人的白蛇，輕聲呢喃道：
「他都瘋了。」
「你還想要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