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不安

正文卷

暖閣屏風處的回影間,還留有小少女的背影,倉促又落寞。

邵韻詩心頭酸軟,目送曉冬跳走的背影,嘆道:「曉冬還是個孩子性子,大概是想起她父親了。」

見瞞姑一副大人的口吻,羅叢柏拉過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你呢?」

見他又不管不顧的黏糊,邵韻詩忙瞪了他一眼,斥道:「做什麼呢,一會子叫曉冬和喜妹瞧見了,看你有什麼臉。」

羅叢柏才不怕這倆丫頭,可知道瞞姑面薄,他還是規矩地放了手,催道:「問你話呢。」

「什麼,我嗎?」邵韻詩對這個問題從未多想過,見羅叢柏及其認真地點頭,只得回道:「你相信嗎,我心裡自有慈父,只是,不是北平的邵先生。」

她這話看似無厘頭,實則再真實不過。也是她第一次坦露心聲。

這什麼話?羅叢柏有些糊塗了。

遂,他擰眉看向邵韻詩的眼睛,深邃的眼眸間,是認真和執著。

他明了瞞姑的性子,從不說枉語。

這下,他不得不信了,心頭一軟,嘆道:「那是誰?陸家的伯父?還是蘇州的閆表舅?」

羅叢柏的話是第一次說,也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問。

邵韻詩有那麼一會的恍神,仿如回到了前世父親的身邊,感受著他威嚴又慈愛的對待。

羅叢柏見她愣神,還當自己問的不好,忙小聲討饒,「是我問的不好,咱們不說了,不說了。」

他這樣,倒是叫邵韻詩再回憶不得,不由地嬌嗔了某人一眼。

收斂了心緒,她輕聲道:「你怕什麼,邵教授在我這,不過就是個名義上的父親,並不是什麼忌諱不能提的。」

在某人面前,邵韻詩那可是直來直去慣了。

遂,羅叢柏聽了這些,便知道她這是實在話,而非賭氣之言。

他不由的憐惜地抱住了人,道:「我知道了。不過,這話還是我問的不好,下次再不提了。」

在這個問題上,邵韻詩不想羅叢柏想偏了,搖頭道:「你做什麼內疚,這話問問真沒什麼,就你說的陸伯父和閆表舅,他們待我,確實比邵教授還像個父親。」

說完,她還是愣了愣,才又道:「不過,你信嗎,我夢裡真有個父親,既慈愛又博學,還英雄了得。待我如珠似寶。」

邵韻詩的話,聽的羅叢柏心裡酸酸的。

他知道瞞姑的性子,沒有的事,是不會拿出來說的。

如今這般,可見她對邵老爺有多失望,又有多期待父親的溫暖,所以,她的父親真在夢裡。

羅叢柏帶著寵溺,壓著心疼,一把將人攬進懷裡,啞著嗓子,道:「以後有我疼你,父親的、哥哥的、丈夫的,你該有的疼愛,一樣都不會少。」

羅叢柏發自內心的話,叫邵韻詩又窩心又內疚。

要知道,她對羅叢柏說的話,並不是想像,而是真實的。

她自己心裡,自有明末那個英雄睿智、節氣了得的紹大人作慈父,哪裡還缺民國這個懦弱、不分是非、沒有擔當的邵先生。

可這些,她不能明言,也無法解釋,畢竟,有些事太過玄幻,她自己也還搞不明白呢。

感動於某人的真誠和在意,邵韻詩也只能一笑爾。不過,木頭這般心疼自己,她還有什麼所求的。

伏在他寬厚炙熱的懷裡,邵韻詩險些落下歡喜的淚來。

虧得還記掛處置土匪的後情,她忙穩住了情緒,輕輕推開些木頭,問道:「爺爺有沒有提,如何處置這幫匪賊?不會是將他們全移交給警察局吧?」

羅叢柏輕撫了撫瞞姑的發頂,想了想,道:「大概是要移交的,畢竟警察局出了力,總得叫人家立些功。」

「這不好吧,這夥人來這,可是有明確目標的,若是被審出什麼不利邵家的事來,可如何是好?」邵韻詩當即搖頭。

羅叢柏也想到了這次吃虧的廖家,一個不好,廖家聯想到邵家,這就不好收場了。

遂,他不由地皺眉,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想來老爺子也會考量到的,人大概是不會全交的,最起碼知曉此時內情的人不會交。」

「這就好。」邵韻詩知道有爺爺有姑姑在前頭,她是插不上話的,只能是干著急,無奈地放開了。

不想再說這事,邵韻詩轉臉看了看外頭,匪情解開,路燈已經拉亮了,院子里清晰了不少。

想到明兒就是年初一,不對,此時已然是新一年了,雖有些捨不得某人走,她還是問道:「你昨兒除夕沒回家,這會子,你是天一亮就走,還是怎麼說?」

羅叢柏正擔心著錢小利的任務,也不知完成的怎麼樣了?

猛一聽這話,他愣了愣,不由地皺眉道:「也不知,現在能不能出門?」

城裡有宵禁,更何況,今兒如此特殊,就更是嚴止進出了。

邵韻詩見他皺眉,知道他不是想回鄉下,才如此說,忙問道:「你外頭,可是還有事?」

羅叢柏也沒什麼瞞著邵韻詩的,點頭道:「嗯,有事。」

「還真有事?」邵韻詩驚訝。

羅叢柏見瞞姑秀眉緊蹙,忙安撫道:「別急,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留在邵家是組織同意的,我只是擔心他們的事情辦的如何了。」

邵韻詩不是笨蛋,木頭話音一出,她立馬警覺,撐起身子,問道:「難道,你們昨晚也有動作?」

羅叢柏既然能同老爺子暗示一二,對邵韻詩自然也不會隱瞞,忙道:「確實有事,廖司令家你還記得吧?」

這是什麼話?邵韻詩白了某人一眼,道:「他家全揚州城的人都知道。」

羅叢柏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被搶白了也不惱,呵呵帶了笑,道:「你個不吃虧的。我是說,咱們設計他家的事,你可還記得。」

邵韻詩也覺得自己語氣不好,跟著樂了兩聲,便思量了起來。

當初,設計除夕夜動手的時候,就包括往廖家放風,好調了軍警出來。

難道,這不僅僅是簡單的放風?

邵韻詩皺眉看向木頭,咬牙道:「你是不是連我都設計進去了?」

面對瞞姑的質問,羅叢柏半分不好意思也沒有,寵溺地道:「你咬牙做什麼,我可從來沒想著設計你,護著還來不及呢,別瞎尋思。」

被他這麼一說,邵韻詩有些訕訕地轉了頭,「算你識相。」

其實,就算真被設計,邵韻詩也不會生羅叢柏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