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可以抱你嗎？
「姜允諾小美女，瑪莎拉蒂儂曉得伐？想去哪玩儘管說~阿哥載你去.嘶——疼疼疼，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此時已經是下午六點，星空紫色的瑪莎拉蒂飛馳在上海的街道上，車窗外飄著小雨，但這點雨水，根本阻止不了來自全國各地的人們享受國慶節的熱情。
駕駛座上，年紀輕輕就開上瑪莎拉蒂的許可，此時卻沒有半點富二代的意氣風發，相反，來自姐姐的血脈壓制正把許可拿捏地死死的。姜允諾白皙的小手用力地揪著許可的耳朵，撅著小嘴說：
「喲，臭小鬼，你這是入戲上癮了是吧？！」
「什麼時候自家姐姐都敢調戲了啊？儂一天不挨揍就飄了是伐？」
懾於姜允諾的淫威，許可只得一通求饒。
「哼！看在你在開車的份上，暫時饒了伱！」
姜允諾氣呼呼地雙手拖著胸，一雙包裹著深咖色絲襪的雪白美腿交疊起來，但眼眸卻一直悄咪咪地在許可的身上打量著。
總感覺.弟弟的變化有些大啊？但明明長相什麼的並沒有什麼變化呀？
到底是哪裡不一樣呢？
姜允諾柳眉微蹙，小聲嘆了口氣，問：
「可可，你就沒什麼想跟我解釋一下的嗎？」
「哎呀，這車肯定是租的呀。」
許可笑道：
「你看天氣預報了沒有？國慶期間上海的天氣很不好的，我可不想我們這幾天都要像外面那些人一樣。」
許可說著，伸手指了指車窗外的舉著雨傘的路人們。
「我當然知道你是租的車啦。」
姜允諾嘟著小嘴說：
「可是.這車哪怕租一天的價格也不便宜的吧？」
「可可你哪來的錢？」
「你可別告訴我你碰了高利貸之類的東西吧？！」
「哎呀姐你想哪去了？」
許可無奈地笑了笑，看了一眼時間。
「到飯點啦，姐，你想吃什麼？一會兒在飯桌上我好好跟你說說唄~」
姜允諾不愛吃什麼華而不實的大餐，二人找了一家川菜館子，隨便炒了兩個菜吃，飯桌上，許可把自己從大學開始，寫歌，創辦迅鳥幫幫之類的事情，大致跟姜允諾說了一遍。
姜允諾聽得是一愣一愣的。
「哈？寫歌？！還賣了版權？！」
姜允諾手裡的筷子懸在空中，一雙水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雖然桌子上的飯菜已經上齊，但姜允諾一口都沒動，一直在那聽許可講他的故事。
對於自家弟弟大一就自己在學校里創業，搞起了跑腿站這種事，姜允諾心裡多多少少還是能接受的，畢竟，自家老爸，許世傑就是創業型人才，如果許可遺傳了自家老爸這方面的才華，那倒也不奇怪。
但.自己寫歌，自己創作音樂，甚至一首歌還賣了十萬塊什麼的，就有點超出姜允諾的認知了。
確實，弟弟天生得一副好嗓音，歌唱得也不錯，但，這麼多年的相處，姜允諾還從來沒有發現自家弟弟這麼有音樂藝術天賦。
「幹嘛這麼看著我啦？」
看著姐姐一臉震驚的表情，許可得意地說：
「天才總是隱藏的很深的好吧？」
「切！瞧把你給能的。」
姜允諾伸出白皙纖細的手指，輕輕戳了戳許可的臉頰，似乎是要確定一下，眼前的弟弟，到底是不是自己在做夢夢到的。
許可也知道，貿然說自己有什麼音樂天賦，那肯定有些突兀了，於是繼續說：
「我其實一直都很喜歡音樂的，只不過後來你出去讀大學了不知道，我高三那段時間有跟著一個朋友自學吉他哦。」
許可滔滔不絕地說著，姜允諾花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
在姜允諾的記憶里，自家弟弟，一直都是一個性格內向，不善言辭，更不敢輕易表達自己內心的感情的男孩子。
不過，想想也是，姜允諾以前在書上看過好多西方那些大音樂家的成長故事，好像那些音樂天才，小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有些自閉？
「唉」
姜允諾眼眸低垂，微微嘆了口氣。
「怎麼啦？」
許可好奇地問：
「怎麼聽到我賺了錢，反而不高興啊？」
「倒沒有不高興啦.」
姜允諾抬起頭，伸出手，溫柔地捋了捋許可額前的髮絲，輕聲說：
「就是.總感覺.可可你一下子就長大了呢.」
許可也笑道：
「人總是要長大的嘛~」
「我也不可能總是當一個遇到什麼事只會躲在姐姐身後的小男孩吧？」
聽到許可說出這些話，姜允諾的心裡，卻反而是愈發地有些酸楚。
許可不知道，他越是變得懂事，變得成熟可靠，姜允諾的心裡，反而越是自責。
姜允諾其實很清楚，自家弟弟小的時候，其實一直都是一個活潑開朗又可愛的小男孩，並非一開始性格就內向自閉的。
姜敏和許世傑離婚的時候，她才上小學四年級。
那時候的姜允諾，也只是一個啥也不懂的小女孩，也不覺得自己身為姐姐有什麼義務之類的，她那個時候，也跟許可一樣，以為爸媽離婚之後就不要她們了，整天哭。
對於幼年的許可來說，姐姐在他的心裡，一直都是安全感的來源。
那個時候，姜允諾還叫許諾，在幼年許可的心裡，姐姐就是她的超人，她從小就長得漂亮，腦子又聰明，無論是街坊鄰居，還是班上的老師，亦或是同學的家長，提起許諾，都只有數不盡的誇讚，她好像做什麼都很厲害。
但，就是這樣的姐姐，在姜敏和許世傑離婚後，一下子變得每天只會在惶恐不安之中流眼淚，而身為弟弟，幼年的許可看到姐姐這樣，心裡的不安和恐懼只會比姜允諾更甚。
恰好那時姜敏和許世傑都忙，就把她們扔給了外婆帶，也有拜託其他的親戚幫忙帶孩子。
在外婆家那段時間，許諾白天就再客廳里哭，許可則是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完全不敢出門。
親戚們經常會鼓勵他們多出去跟別的小朋友玩耍，但，院子里的鄰居們，基本上都知道許可的家庭情況，一群小孩子在一起玩的時候，好多人都會議論許可和許諾沒有爸爸，而沒有爸爸的孩子，是自然是很容易被一些壞孩子欺負的。
雖然和大多數姐姐一樣，許諾小的時候也沒少欺負許可，但，要是在外面有別人膽敢欺負許可，她一定會揮舞著拳頭去找他理論的，因為她知道，她的身後，還有父母做倚靠。
可是，自從父母離婚，自己被判給了姜敏，並且還被姜敏給改了名字以後，姜允諾就知道，自己沒有爸爸了。
比起行事作風蠻橫的許世傑，姜敏遇到什麼事情則只會跟人講道理，說白了，就是有些軟弱，離婚後，小區里的人對姜敏的態度也都有些微妙的改變，而姜允諾也很敏感地察覺到，以後遇到事情，也不會有人像許世傑一樣出來保護她了。
從那以後，再有人欺負許可，她也不敢再像以前一樣保護弟弟了，她那時候有沒有隨身的手機，在許可被大孩子欺負的時候，她只能拚命地往家裡跑，去找大人，找外婆，或者找姨媽，不過，大多數情況下，家裡都是空的，只有晚上大人們下班回家的時候，才會去找對方的家長問責，而對方的家長也只是一句，小孩子不懂事鬧著玩的。
面對這種情況，大人們也沒什麼好辦法，就只能叮囑姐弟倆少出去玩。
不過好在，姜允諾的心理成熟比較早，在上了初一以後，姜敏把姐弟倆接回了自己的身邊，而姜允諾也漸漸從父母離婚的陰影之中走了出來。
不過，許可卻一直都還是老樣子，至少，在姜允諾的記憶里，直到高考以前，弟弟都還是老樣子。
姜允諾一直覺得，弟弟變成這樣，跟她這個不稱職的姐姐有很大的關係。
因此，不論是高中還是大學，她都非常努力，儘管身邊追求者無數，但她從沒有過半點談戀愛的想法。，她的心裡，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努力往上爬，爭取以後給許可創造一個更好的條件，爭取鼓勵許可，早日走出人生的陰霾。
看著眼前跟變了個人似的弟弟，姜允諾心裡既高興，又失落。
「唉，我還真是一個不稱職的姐姐啊」
姜允諾在心中暗自苦笑，
「嗯？姐，你說什麼啊？」
「沒什麼，可可，這輛瑪莎拉蒂，租一天多少錢啊？」
「唔，兩千左右吧。」
「哈？這麼貴？！」
姜允諾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額，我是說一天的租金啊！」
「就是一天的租金啊。」
許可笑道：
「這好歹也是輛豪車好吧？」
「你喔，賺了錢也不能這麼亂花啊。」
姜允諾嘆了口氣。
「還是把車還回去吧，上海的交通很方便的，沒必要租這麼好的車。」
「不要。」
許可想都沒想就拒絕。
「我可不想我姐姐玩一天下來，累的一身的汗，身上被雨淋濕之後還要跟一大群人去擠地鐵。」
許可說著，又低頭看了一眼姜允諾絲襪美腳上套著的一雙駝色的高跟鞋。
「而且，誰叫你這麼愛穿高跟鞋啊？穿這種鞋子，走一天下來，你的腳不得疼死？」
「總之你放心啦，我花錢心裡有數的，絕對不會」
「啵~」
許可話剛說到一半，他突然發覺臉頰上傳來一陣溫暖，同時伴隨著一股獨屬於女孩子的好聞的芳香和濕潤。
姜允諾在許可的臉頰上輕輕啄了一口，小聲說：
「看在你這麼懂得關心姐姐的份上，給你的獎勵喔~」
「噫，弄我一臉的口水。」
許可嘴上說著嫌棄的話，但嘴角的笑容卻根本抑制不住。
他差點都忘了，姐姐從小就是個吻魔，有事沒事就喜歡親親。
「好啦，快吃飯吧，一會兒都要涼啦~」
這家川菜館的味道還算可以，不過，吃飯期間，許可的心思卻完全沒在菜肴的味道上面。
他眼角的餘光，不斷地偷瞄著姜允諾。
或許對於姜允諾來說，跟弟弟的相見，不過至少隔了不到兩個月。
但，對許可來說，這次見面，真的，相隔太久了。
吃完飯，姜允諾堅持要自己結賬，不過這頓飯也不貴，許可也就沒跟她客氣。
在姜允諾結賬的時候，許可也一直在偷看著她的側臉。
姐姐還是那麼漂亮啊.
自從讀了大學，姜敏就允許姜允諾染頭髮了，不過姜允諾的發色也很自然，一頭深栗色的長髮自然地披散著，上半身是小背心外面套一件針織開衫，下半身藏青色的一步裙搭配高跟鞋，腿上的深咖色絲襪沒有肉絲那麼老氣，也沒有黑絲那麼妖艷，薄薄地包芯絲修飾著她完美無瑕的雙腿，身上挎一隻蔻馳的小包，整個人自內向外地散發著一股溫婉爾雅的氣質。
或許是自己的眼睛自帶濾鏡吧，但，許可依舊覺得，姜允諾才是是真正意義上，他兩輩子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
哪怕是宋恩妍來了，撐死了也就只能和姐姐平分秋色。
這兩年的姐姐，正值她的顏值巔峰期，不過，等到15年後，許可就再也見不到姐姐打扮得這麼漂亮的樣子了。
說起來，要不是今天見面，許可都快要忘了，姐姐最美的時候，有多麼的驚為天人。
在他前世的記憶里，更多的，還是姐姐後來被生活壓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消瘦模樣。
那個時候，自己不成器，大學畢業一事無成，在外面四處漂泊，許世傑事業破產，欠下巨額債務，又偏偏身患疾病。
而身為長女，即便法理上自己和許世傑還有許可已經沒有多少關係了，但，姜允諾依舊拼盡自己所能，用自己的每一分精力，想辦法去掙多一點的錢。
一方面，她要想辦法幫自己的生父賠錢，另一方面，她還有個在一線城市四處碰壁的弟弟要供養，她白天上班，晚上跑銷售，跑滴滴，周末還要去做家教。
為了省錢，她再也沒有買過新衣服，再也沒有買過化妝品，洗髮露沐浴露什麼的，都盡量摻水使用，附近超市的打折日是每個月的幾號，她也記得清清楚楚。
但，唯獨每年的11月5號，她會在必要開支之外，破例大方一次，因為這一天，是許可的生日。
即便相隔千里，但她也會在這一天，把自己手機上的外面軟體定位到許可所在的地方，給許可訂一隻檔次不錯的生日蛋糕，給他買新衣服，還會再給許可轉幾百塊錢，祝許可生日快樂。
這也是許可的記憶里，唯一一個會給他過生日的女孩。
無數個蜷縮在出租屋裡的夜晚，許可都默默地在心裡發誓，等到自己賺到錢了，一定要讓姐姐過上最好的生活，給她買最漂亮的衣服，最高檔的化妝品。
只是，當這一天到來之際，姐姐已經下不了病床了。
旁邊的櫃檯處，姜允諾付完錢，正在仔細對照賬單。
雖然家庭條件不錯，但她從小就心細，花錢的時候也同樣仔細。
看著這一世，臉頰飽滿健康的姐姐，她好看的側顏，不知不覺，和記憶里，上一世那個瘦的顴骨都凸出，臉上幾乎沒有血色的姐姐，漸漸重疊到了一起。
「可可？可可？」
姜允諾甜軟的嗓音，將許可從回憶之中拉了回來。
「發什麼呆呢？」
姜允諾笑著伸手戳了戳許可的臉。
「咦？你眼睛怎麼有些發紅啊？」
「沒，沒什麼。」
許可連忙擠出一個微笑，轉頭看向別處。
「就是.感覺姐姐你今天.有點漂亮哦~」
「哎喲，可可嘴巴真甜~」
姜允諾得意地在許可面前轉了個圈，展示一下自己今天的穿搭。
「新買的裙子，好看嘛~」
「嗯嗯，姐姐穿什麼都好看！」
「嘻嘻，那就好，我還擔心這條裙子上身效果會不太好呢~」
二人走出了飯店，外面的天空已經漸漸落下漆黑的帷幕，道路兩旁的路燈亮起，濕熱的晚風之中，夾雜著零星的毛毛雨。
「填飽了肚子，下一站想去哪玩呀~」
姜允諾站在飯店的屋檐下，舒服地伸了個懶腰，然後探出手去，估摸著這點小雨，應該用不著打傘。
許可的車就停在路邊的車位上，姜允諾剛準備邁出一步，身後，自己的手腕卻被人拽住了。
「咦？」
姜允諾轉身回頭，看著拉著自己手的許可，有些疑惑。
「可可，怎麼啦？」
「沒，沒什麼，就是」
許可鬆開手，低下頭，輕聲說：
「姐，可不可以.給我抱一下？」
「誒？」
姜允諾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即連忙走上前去，拉住許可的手，關切地問：
「可可，你是不是在外面被誰欺負了啊？還是有什麼心事？」
許可輕笑道：
「想什麼呢？有誰敢欺負我啊？」
說著，許可反手，一把抱住了姜允諾，將臉埋在了姜允諾的肩膀上，嗅著她髮絲上的清香。
「我只是太想你了。」
姜允諾獃獃地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她也抬起了手，從背後溫柔地抱住了許可。
「可可還是和以前一樣呢~」
姜允諾像是哄小孩子一樣，輕撫著許可腦後的頭髮，柔聲說：
「可可，姐姐也一樣想你呀~」
重慶北路的街道上，夜幕降臨，繁燈初上，淅淅瀝瀝的小雨依舊在下，沾濕了姜允諾和許可的髮絲。
路邊人來人往，似乎沒有誰特別去在意這在雨下相擁的二人。
不過，許可的手機，此刻卻微微震動了一下。
「許可，離開你，我會死的。」
消息來源：宋恩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