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倆是不是有一腿啊？
「喲呵，你們教官和學員之間的感情還挺深的嘛？」
政教處主任李平冷笑一聲。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這個剛認識幾天的教官的聲譽，在伱心裡，高於要培養你四年的大學的聲譽是嗎？」
李平現在正在氣頭上呢，他本來哪裡可能聽得進一個剛入學的新生的廢話，可是，當許可搬出師大的校訓的時候，他一時間有些語塞。
「額，老李啊，這位同學說的，也不是完全沒道理，貿然發布公告造成的影響，或許咱們得確實再仔細研究研究？」
旁邊的團委老師於成永開口了。
所謂政教處，就是推進學校德育目標的職能機構，在校長和書記的帶領下，圍繞建校精神和校訓開展教育工作。
許可活了兩世，可太清楚這些混體制內的傢伙最忌諱什麼了，擔責唄。
看現在的樣子，這件事情，應該是還沒有捅到校長和書記那裡的，很顯然，教務處政教處這些領導，其實心裡也是不想事情鬧大的，要不然他們肯定要挨批。
所以，不管再怎麼瞧不上許可這樣一個新生，但聽到許可提醒，要是隨意地發布公告，會立即擴大這件事的影響之後，這些個校領導也不得不三思。
「所以，你有何高見？」
李平瞪了一眼許可。
「很簡單，把火苗掐滅在襁褓之中唄。」
許可笑道：
「各位領導，老師，我今天之所以這麼冒失地過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既是師大的學子，又跟趙教官是好朋友，兩邊的聲譽，我都不想有誰受到損害。」
許可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快手GIF。
「製作並發布這條動圖的人，我找著了，他就是我們學校的大一新生，而且通過拍攝方位判斷，應該是傳播系的學生。」
許可將手機放到了李平的辦公桌上，一眾校領導，還有剛剛走進了的那位警官，立馬圍了上去。
「你憑什麼這麼確定？」
李平有些狐疑地抬起頭看著許可，於是許可便將今天下午操場外面發生的事情跟在場的所有人說了一遍。
趙嘉羽聽聞許可當時請假出去上廁所的真正目的，其實是去跟蹤那幾個街溜子的，甚至都顧不上去擦眼淚了，淚汪汪的大眼睛驚訝地看著許可，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雖然不能確定到具體某個人，但起碼知道了他是傳播系的，那就好辦了，咱們用不著大張旗鼓地發布通告，反正傳播系大一的就那幾個班，我們可以先把傳播系一年級各個班級的輔導員先請來一起開個會，把情況轉達一下，然後挨個班，挨個宿舍，挨個人地去警告，可以把事情說得更嚴重一點，就說校方和警方聯合，已經確定了嫌疑人。」
「不過考慮到其年齡尚小，法律意識不夠，所以學校決定給他一次自我糾錯的機會，讓他在限定時間內刪除自己在所有社交平台上發布的不雅動圖，並且全平台發文道歉，澄清事實，並轉達校方和警方的警告。」
「其實單從這個人的快手賬號的內容就看得出來，這貨就是個沒有任何法律意識的傻子，這種新生其實很好嚇唬的，記得把話說重一點，對了，他裡面還有幾條動態暴露了他宿舍的樣子，如果有心細的輔導員，可以讓他們記得觀察一下，要是派出所的同志可以出手幫忙，那找出這個人豈不是更簡單？」
許可說著，又把目光轉向旁邊的那位警官，說：
「當然，這就需要派出所的同志配合一下，備案後開個警告或者別的什麼文件之類的，嚇唬嚇唬他。」
許可說完這番話，政教處的辦公室里一下子沉靜了許多，幾名校領導思索了一會兒，互相看了一眼，團委老師於成永開口問道：
「同學，你叫許可，是吧？」
「嗯。」
「那個.你有幾分把握確定，製作這個動圖的人，就是傳播系的新生啊？」
「唔九成吧。」
許可說：
「當時正對我後面的，有一個女生長得特別漂亮，是傳播系的，我很有印象，之前我們方隊里都在討論她呢。」
「.」
「.」
「.」
許可說著，指了指李平手機上，還在繼續播放的動圖。
「喏，就這個，這個綁馬尾的後腦勺就是她的，通過這個角度位置判斷，拍視頻並製作動圖的人，就在這個女孩背後不遠。」
於成永看了看動圖，又抬起頭，對李平說：
「老李，我覺得這位許可同學說的辦法，可以一試。」
李平皺著眉沒說話，默默點了支煙，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煙霧。
旁邊的於成永繼續說：
「另外，趙嘉羽同學畢竟是浙警學院的，這事情鬧大了，咱們師大跟警院那邊的關係，也得考量考量啊。」
許可也跟著補充說：
「是啊，李主任，當時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在場的總教官，還有其他教官也沒有人出來制止，如果趙嘉羽教官的行為真的違反了條例，那麼按照邏輯，其他人肯定也脫不了干係才對。」
聽到這話，旁邊的趙嘉羽連忙拽了拽許可的袖子，讓他別說了。
李平一番吞雲吐霧後，這才開口道：
「照你的意思，只要他刪除了這些動圖，那就隨便放過他了？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許可笑道：
「當然不是，不過我們先用這個辦法，以最低的輿論代價，讓他把自己闖下的禍彌補乾淨，這件事情處理完之後，該怎麼秋後算賬，那就是學校的事情了。」
許可說完這番話，他發現，辦公室里的領導們，看他的眼神都開始有些不一樣了。
「那即便他刪完了，那些轉載的怎麼辦？」
於成永問。
「這更好辦了啊。」
許可笑道：
「我們只管揪住罪魁禍首往死里整就是了，告訴他，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得想辦法讓那些轉載的，湊熱鬧的，把這條動圖給刪了，否則就等著被開除然後坐牢吧，至於具體怎麼辦，是求爺爺告奶奶地去挨個私信，還是舉報，那就是他的事情了，各位領導放心，人在被逼急的時候，什麼辦法都想得出來，我們大可不必過多操心。」
「因為我也是新生，我很了解的，像這種剛入學不懂事的新生啊，膽子很小的，真的，特別好嚇唬。」
「那些喜歡湊這類熱鬧的網友，普遍層次也不會很高，更不會有幾個人為了吃瓜看戲去冒著承擔法律責任的風險，即便最後剩下幾個零星的漏網之魚，量他們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許可講完這些話，辦公室里直接是安靜得都能聽到窗戶外面的蟬鳴聲。
新生不懂事好嚇唬？
在坐的一眾校領導，聽著這話從許可的嘴裡說出來，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評價和吐槽。
李平深深吸了口煙，開口問：
「許可同學，你家裡.做什麼的啊？」
「額」
許可想了想，老媽姜敏是公務員那倒還好說，老爸許世傑做車貸生意的該怎麼說？
直接當著校領導的面，說我爸是放高利貸的，會不會有那麼一丟丟不妥啊？
「我學生檔案里不是有嘛。」
許可笑道：
「我媽單位上班，我爸在外面做點小生意。」
「哦」
李平深吸了一口煙，然後把剩下的半截利群按在了煙灰缸里。
「行，那咱們姑且試試。」
李平對對面的於成永說：
「咱們趕緊召集傳播系的輔導員開會，一定要把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傳達到位！」
「嗯，我馬上發消息。」
於成永也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許可在旁邊補充道：
「對了，這件事，記得告訴他們，千萬不要在班級群和新生群里說，一定要線下當面說哈。」
「嗯，這個我知道。」
李平打開了自己辦公桌上的電腦，又轉頭瞪了一眼許可。
「你小子，軍訓不好好軍訓，為了出個風頭，搞出這麼大一件事，你說，你有沒有責任？」
許可聞言，忙笑著說：
「咳咳，那個，李主任說的是，這件事情吧，我確實是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學校想怎麼處罰我，我悉聽尊便。」
「哼，你知道就好。」
李平剛剛掐滅一支煙，又伸手進包里掏煙，看樣子煙癮挺大。
「不過念在你這麼積極地彌補錯誤的份上，就姑且扣你20分操行分吧，下不為例。」
「李主任，許可他明明也是受害者啊，為什麼.」
聽到這話，一直默默站在許可身邊的趙嘉羽就忍不住了，開口想要為許可申冤，不過話才一出口，就被許可給攔住了。
「哎！好說好說！謝謝李主任哈！」
開什麼玩笑，操行分這玩意兒，在大學裡不說完全沒用吧，那也可以說是屁用沒有，這點處罰對許可來說，就跟隔靴搔癢似的，李平能做出這種決定，那就說明他壓根就沒有為難許可的意思，只是做做樣子罷了，畢竟這事吧，許可確實有點責任。
見李平半天沒有從口袋裡摸出煙，許可便從兜里掏出了一包雲南印象紅，給李平遞了一支，又給在場的一眾校領導，還有旁邊的警官都遞了一支。
「喲呵，雲煙啊？」
於成永把煙遞到了鼻子前聞了聞，李平則是直接點了，深吸了一口大口。
「唔，可以啊，不嗆，口感也平順。」
「許可你家雲南的？」
許可笑道：
「嗯啊，中煙集團每年選煙葉，首選都是雲南產的煙葉，不說別的，單論煙葉品質，雲煙絕對是最好的。」
「對了，李主任，於書記，還有個事得跟你們反映一下，就是中午那幾個校外進來的混混，他們一直在旁邊干擾軍訓，尤其是還去騷擾趙教官，您看是不是該讓保衛科的老師們注意一下？」
「哦，你不說我差點忘了。」
李平吐著煙霧說：
「這些渣滓，敢來師大惹事，真是給他們臉了！」
「他們中午三點半左右從師大北門出入過，當時北門沒什麼人的，調一下監控就看得到了，五個人，兩個染了頭，很好辨認的。」
許可說道：
「其中一個在學源街上開了一家手機店，同時還是電信加盟商，另外兩個是財大雲濤南路那邊的理髮師，店名叫永琪發藝。」
於成永點了點頭，轉頭對旁邊的警官說：
「老周啊，這件事，還麻煩你多關照一下。」
於書記看樣子跟這位警官很熟。
警告也點了點頭說這個好辦。
「行了，今天的事情就先這樣，你們沒事的話可以走了，我們接下來還要開會。」
於成永話還沒說完，豈料許可立馬厚著臉皮說：
「那個，於書記，我還真有點事想諮詢一下哈。」
「嗯？什麼事啊？」
「就是咱們學校關於大學生創業方面，有沒有什麼支撐政策啊？比如低價鋪面什麼的？」
聽到這話，於成永和李平都是一愣。
「你想在學校里創業？想做什麼啊？」
「嘿嘿，其實我也倒沒什麼大的理想，就是想辦個跑腿平台，給師大還有附近大學的師生們提供一點點生活上的小便利。」
「主要是各位領導還急著要開會，要是於主任有興趣的話，改天我等您有空的時候來跟您細聊？」
李平瞪了許可一眼，斥道：
「不是，你小子，今晚這件事還沒結束呢，你就等不及來邀功啦？」
於成永聞言，忍不住笑了，說：
「呵呵，年輕人有幹勁有理想是好事嘛，這樣吧，今天時間晚了，等周末吧，周六中午，你軍訓完以後來辦公室找我。」
「好，那就先謝謝於主任了哈！」
許可說話期間，他的手機一直在震動，何京先是給他打了兩個電話他沒接，後來何京又一個勁地給他發簡訊。
許可礙於場合，沒有掏出手機來看，但他拿腳指頭想想都知道何京找他幹什麼，肯定是被宋恩妍大美女當成豬給宰了唄。
「對了，最後再麻煩一下於書記，請問於書記知不知道經管系院學生會主席陳俊彥的聯繫方式？我有個好朋友是經管系的，他啊特別想進學生會，想找陳學長諮詢一下，但奈何膽子又小，不知道該怎麼聯繫。」
「哦，這個好辦。」
從於成永那裡得到了陳俊彥的聯繫方式，再加上他又答應星期六跟許可聊一聊師大的創業扶持政策，許可心情大好，跟一眾領導道了個別，轉身想走的時候，看到趙嘉羽還傻獃獃地站在那裡，便直接拉著趙嘉羽的手就走了。
「誒？？？」
感受到自己手掌上傳來的溫度，趙嘉羽驚叫了一聲，但反應過來後，也沒有掙脫，而是很乖地跟著許可走了。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許可走後，於成永吸著許可給他發的煙，感慨道：
「這個許可，有點意思。」
李平靠在座椅靠背上喝了口茶，問：
「老於，你說，這倆是不是有一腿啊？」
於成永聽到這話差點嗆到。
「不是，老李你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啊？！」
許可拉著趙嘉羽有些冰涼的小手，一直走到行政樓外面才默默鬆開了手。
此刻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太陽已經下山，天邊的最後一抹赤紅，似乎在跟漫天的黑色帷幕做著最後的無謂抗爭，校園各條道路兩旁的路燈都已經亮起，晚風驅趕走白天的燥熱，吹拂著男孩女孩耳邊的髮絲。
許可和趙嘉羽站在行政樓的台階上，但二人都沒有下樓，好像都有話要說。
「對不起」
沉默了良久後，二人不約而同地同時開口。
「誒？」
趙嘉羽漂亮的眼眸還有些發紅，她聽到許可的道歉，一臉驚訝地問：
「許可你，你為什麼要道歉啊？」
許可笑著反問：
「那你為什麼要道歉呢？」
「那，那當然是因為我，我那天」
趙嘉羽低著頭，臉蛋有些微微泛紅。
「我那天就不該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跟你過不去，更不應該跟你搞什麼防身術教學反，反正許可你沒有錯，一點錯都沒有！」
「是嗎？」
許可笑著看了一眼晚風中的趙嘉羽，似乎眼眸里含著淚痕的她，要比其白天那個驕傲又高冷的她，更加美麗了幾分。
「那既然這樣，學姐，你不應該表示表示？」
趙嘉羽聞言，撅著小嘴，小聲說：
「那，那我請你吃飯吧？」
「對了，你是不是還沒吃晚飯啊？應該很餓了吧？想吃什麼？」
「唔，是有點餓了。」
許可揉著肚子說：
「不過這個點食堂肯定沒了，我們去外面吃唄？對了，學姐你錢包夠不夠厚啊？今晚我可是要狠狠地宰你一頓哦~」
「切，你別把自己撐死就行！」
趙嘉羽嗔怪地瞪了許可一眼，二人相視一笑，然後肩並著肩下了樓。
這期間，許可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許可拿出手機一看，好傢夥，全是何京的求助信息。
「老許，我在寶龍城這邊的黑森林酒吧，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老許！你在哪呢？怎麼打你電話也不接啊？！」
「哥們我十萬火急，你那邊有沒有閑錢？借我五百，不，四百就好！江湖救急啊！」
「你放心，我何京從來不是欠錢的人，下個月生活費到了我立馬還你，再請你吃大餐！」
許可看著手機簡訊就只想笑，他從通訊錄里翻出了剛剛得到的經管系學生會陳俊彥的號碼，打字編輯了一條消息。
「宋恩妍在寶龍城黑森林酒吧跟男人喝酒呢，別怪沒人提醒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