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網球場上，周圍沒有任何傭人在，顧煙看著金條為自己擺出各種各樣的造型，原本有些低沉的情緒立刻好了不少。
金條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都已經化為人形，竟然還要變回一條蛇。弄出各種各樣的造型來討一個女人的歡心。
一會兒變成蝴蝶結，一會兒又把自己弄成一個五角星的形狀。
最讓他無法理解的是這女人完全沉浸在這種小遊戲當中樂不思蜀。
後來都變化到有點累了，金條變回人形坐在網球場上。
冷著一張小臉兒，看著眼前笑的見牙不見眼的顧煙。
「你所謂的玩兒遊戲就是讓我變成馬戲團里的猴子。」
顧煙走過來也席地而坐。
「你這小鬼知道的還挺多，還知道馬戲團呢。」
金條別過臉：「我懂的可多了。」
「好啦，好啦，別這麼一副氣哄哄的樣子。我最近心情不太好，就是想讓你哄我找個樂子。」
顧煙倒也是非常實在，直接把自己現在的狀況說給金條聽。
金條皺了皺眉頭，抬頭看向眼前的顧煙。
「所以，你為什麼不開心？是和主子吵架了嗎？」
「確實是和他有點兒關係，不過我們倒是沒有吵架。」
顧煙微微彎起唇角。她本就長得明艷動人，此時更是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金條不是很懂這種複雜的感情。
「搞不懂你們這些人類。有什麼事情直接當面說清楚，解決了不就好了嗎？」
顧煙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要是事情能夠這麼簡單的處理就好了。
「對於你們這些蛇來說，是不是什麼事情都能變得特別直線條？」
「不懂你說的什麼，反正我們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才不會思前想後，猶猶豫豫。只要自己能承擔後果不就得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唄。」
金條這話倒是給顧煙整沉默了。
原來他們妖怪對於性命這種東西這麼不看重啊？
可能還是自己修鍊不到位，她還挺惜命的。要是說為了一個男人連命都不要，那也真的是有點兒為難她了。
「行吧，總覺得這事兒跟你交流交流不出個所以然。你讓我不顧一切，連命都不要……」
「所以你們人為什麼這麼看重自己的命？」
金條也完全無法理解這種行為。
顧煙更是無法給他解釋自己為什麼這麼惜命。
都說人類的悲喜並不能相通。看來不一樣的物種，想要相通也是非常難。
顧煙甚至突然聯想到霍君臨是不是也會抱著這樣的心態？
「那如果你對自己的生命這樣無所謂，為什麼還執著於修鍊，想要飛升呢？」
這個問題成功的把金條給問住了。
「可能就是從小到大看到周圍的那些同伴們都是在努力的去修鍊，自己不想成為最弱的那一個，就只能更加努力。從一條蛇變成一個人，然後再去渡劫飛升成為神。」
顧煙一隻手撐著腦袋。完全沒有思考明白這種像是AI寫出的程序竟然讓他們如此樂此不疲。
「雖然不是很理解，但是也能尊重。」
金條撇了撇嘴。
「我還不理解為什麼你們人類活的這麼擰巴虛偽。」
「你現在也變成一個人了，慢慢也會體會到人類社會的複雜。
其實我們也是分很多類型的有些人就是不喜歡有過多的社交，喜歡非常簡單的生活，有些人看到花花世界就會很興奮。
所以，像你們追求的東西也可以有不一樣的。」
金條還是第一次聽別人對自己說，可以追求不一樣的，因為窮到到大被灌輸的都是要努力修鍊，早日飛升。
「那如果我不想飛升，就做一個人，這樣也可以嗎？」
這個問題倒是讓顧煙有些差異。
「為什麼不可以呢？只要你自己感覺到快樂。你這個小鬼，你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會懼怕一個選擇嗎？」
金條沉默了一會兒。
「可是我哥哥說我們最終努力的目標都應該是飛升。」
「你這樣一說，就好像人出生就要應該努力成為世界首富一樣。可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首富啊。那其他不是首富的人呢？怎麼辦，不活了？」
「但是哥哥說過，如果只停留在成為人就滿足的情況下，就是不思進取。」
金條簡直把哥哥說過的話當成金科玉律。
顧煙倒也不詫異這些話從這個小鬼嘴裡說出來，畢竟兄弟兩相依為命，作為哥哥肯定會成為他努力前進的動力和標杆。
「嗯……我是覺得不管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都是可以被接受的。而且我還以為你們這樣的種族更加嚮往自由，不被束縛才對，沒想到你們也這麼卷。」
自由……
金條想了想。
「可是如果只有自由的話，就會變成一個廢物。」
顧煙下意識想到了這輩子只想躺平的發小。
「倒也沒有廢物這麼嚴重吧。」
「就是這麼嚴重。如果連一個目標都沒有，就這樣渾渾噩噩的活著，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金條說的煞有其事。
顧煙突然發現自己的上進心竟然都比不上一個剛剛化成人形的小蛇。
原本想著能夠輕鬆一下，卻無緣無故被對方打了一針雞血。
「不過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人總得有一個前進的目標才對，不然的話，渾渾噩噩的生活也挺沒意思的。
可你說如果你的目標不管你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達到的話，要怎麼辦？」
這問題實在是把金條給難住了，怎麼努力都沒辦法達到？
「所以你是有怎麼努力都不能達到的事情嗎？」
顧煙點了點頭。
「因為這件事需要的不是我的努力。」
「那你去求助一下主子呢，難道連主子都沒有辦法辦得到嗎？」
金條這麼一說，簡直更加扎心。
「他能辦得到吧？我也不確定。」
顧煙怎麼可能開口要求對方為自己放棄飛升留下呢？
狠狠帶入一下，如果對方讓自己放棄所有事業，當家庭主婦，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這麼看來，自己對他的愛也不是那麼的無私，也是有條件的。
顧煙陷入了一個困局——有條件的愛還算是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