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三章 文化人送體面人

第三卷 罪惡剋星

要說過山蜂這幫人聽了王寶的解釋,內心有沒意見……

答案很明確——肯定還是有的。

可問題在於,這事,你要佔理才行啊。

現在王寶將事情一五一十擺在檯面上談,同時給出解決問題的方案,那就輪到過山蜂這幫人不佔理了。

你說來說去,不就嫌棄改組後的貪狼幫,沒有你以前蝸在九龍城寨撈得多嗎?

那行,丁先生和王先生早有承諾,既然不允許大家撈偏門,那就給眾人機會,在輝煌地產和王氏集團的建材供應裡面插上一腳。

眾所周知,建材這條財源,屬於黑白之間,油水豐厚的那一類了。

這樣你們還不滿意,要怎樣才叫滿意?

何況,你對收入不滿意,你公開或者私下,都能搵我這個幫主談嘛。

你連提個意見都沒,就去下邊拉攏人手搞蠱惑,這件事別說放在道上,就算擺在正規公司,那都是說不過去的。

「怎麼?一個個都聾了嗎?幫主問你們問題呢!」蠍尾虎雙眼銳利掃了一圈,突然厲聲一喝。

「沒,沒意見,寶爺領導有方,大家都很服氣。」

「是啊是啊,要不是寶爺帶我們出來,現在大家還在城寨裡面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呢!

做人要感恩,其他人不好說,反正我自己,一定支持寶爺的。」

……

有人帶頭開了口,其他人紛紛跟上,在場所有堂主,很快都是倒向王寶。

過山蜂眼神驚惶望了望左右,原本發誓要共同進退的那幾個同夥,全都埋頭避開他的目光。

「現在就差你了!有沒意見,回答我!」王寶可不打算放過過山蜂,他行前一步,魁梧的身體,逼得過山蜂連連後退。

眼看大勢已去,過山蜂只能無奈低頭:「我……我沒意見,寶爺,給,給我一次機會……」

王寶漠然轉身,大步走回正位坐下。

蠍尾虎和阿積走前,二人說些什麼,陷入驚恐中的過山蜂,他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

他只知道,這次犯下的錯誤,放到任何一個社團,都是有死無生的結局。

「不要,不要啊,寶爺,饒命啊!」

求饒無果,又看蠍尾虎一手握著龍棍,一手抓起阿積盤裡的鳳刀。

過山蜂大步衝到火熊的面前跪下:「火熊哥,您說句話啊,當年還是你帶我入門的,你可還記得……」

「哦,你個王八蛋還記得是我收你入門的?瑪德,別跟勞資說話,勞資現在臉上臊得慌。」火熊睜開雙眼,起身將過山蜂踢了一個跟頭。

過山蜂連滾帶爬站了起來,可他發現,站在自己面前,不是蠍尾虎,而是火熊,並且對方右手,還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既然你是我收的,那就由我來清理門戶。

下輩子,雙眼記得擦亮點,不要自作聰明,又丟了小命啊。」火熊言罷,手上的尖刀迅速在過山蜂胸膛戳了三下。

刀尖透背而出,六個貫穿傷口,泊泊滲出六團殷紅。

過山蜂嘴巴張得很大,雙眼充滿了驚駭。

他可是草鞋啊,而且還是江湖上公認最惡社團義群的草鞋!

身手即便比不上蠍尾虎這種以能打著稱的紅棍,可放在任何一個中型社團,那也是天花板級別的戰力了。

今日火熊這三刀,卻連給他躲避的機會都沒有……

身體的力氣和溫度,隨著鮮血流逝而褪去。

過山蜂的意識陷入黑暗之前,唯一看到的畫面,就是火熊將鳳刀遞給阿積,猶如起身宰了一隻雞,甩著手從他的面前走了過去。

「哼,二五仔,最該死!」

靚坤呸了一口,起身走到王寶面前:「阿寶,今晚,我靚坤,以洪興龍頭的身份做了見證,你的處置很公道,這個過山蜂死有餘辜,有人不服還要搞事的,就是同我們洪興過不去。」

「沒、沒錯,我們和連勝也是這樣的態度。」師爺蘇走了上來,對著王寶抱拳說道。

「今晚有勞了,按照規矩,貪狼幫備下些許茶水費,還請各位江湖朋友笑納。」王寶抱拳還禮,身後一個馬仔遞上一個紅漆托盤,裡面扇形排了一打紅包。

靚坤、太子、師爺蘇和大頭上前抽了一個,接著客套幾句,相繼告辭離開。

誅殺首惡,送走客人。

剩下那幾個立場不堅定,受到過山蜂慫恿的從犯,王寶也都做出了處置,有打了棍棒,暫時留在幫會,也有直接挨了刀子,等下同過山蜂一樣,裝進油桶灌入水泥填海的。

總之,這場香堂開過之後,王寶的威嚴終於樹立起來,以後發號施令,再也沒人敢有二話了。

另外一邊,火熊送過山蜂上路之後,他獨自出來搵貪狼幫的小弟借了一部大眾轎車,心情複雜開回淺水灣。

鬧了半天,這二五仔,還是他收進義群的,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一路沉默驅車,火熊回來丁家大宅。

此時晚宴已經結束,坐在客廳擦槍的阿水,淡淡說道:「峰哥吩咐廚房專門給你留了菜,你去搵傭人說一聲,叫她們幫你熱下啦。」

「唉,沒胃口,明天還要趕飛機,我先回房休息了,你別太晚了,這條傢伙又不能帶上飛機,你還擦它做什麼?」火熊抄起阿水飲剩半支的喜力啤酒,一邊仰頭喝著,一邊走向客房。

阿水聞言放下擦槍布,起身追了上去,進門睇到火熊呈現一個大字躺在床上,他嘿了一聲:「喂,你該不會太久沒做事,今晚見紅暈血了吧?

幾個爛仔而已,多出一刀都是算失手了。

等下,你可別跟我說,今晚真在貪狼幫那邊出糗了啊?」

「瑪德,說什麼呢!我會糗?

你糗了,我都沒糗呢!

我是沒想到,這次上竄下跳的那個王八蛋,還是我當年收進門的!

你不知道,我當時做掉他之後,就頭也不回走出來了,我怕走慢一步,臉上表情失去管理啊!」火熊抄起枕頭丟向阿水。

阿水接過抱在肚子笑了起來:「好傢夥,這還不夠糗啊?

幸虧我當年不像你那樣,整天在那幫小弟面前蝦蝦霸霸,要不然,這次出洋相就可能是我了。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其實這樣也好。

你自己收的馬,你自己解決,清理門戶嘛,誰也挑不出刺。」

「可我火熊識人不明的帽子卻是戴定了!

瑪德,你還笑?明天峰哥問起來,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解釋。」火熊翻身坐了起來,目光危險盯著阿水。

「還問起來了?喂,你是不是太過高估你那個二五仔小弟的分量了?

就這種小角色,如果不是調查到他和你有這麼一層關係,你信不信,峰哥他根本不會派你去幫王寶做事?

我們明天就要上飛機了,港島再缺人手,也排不到我們上。

哎,你還是洗洗睡吧,不要想這些可有可無的了。」阿水打了一個哈欠,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

火熊躺回床上,獨自想了一陣子。

他發覺,可能還真被阿水說中了。

峰哥派他去幫王寶,或許真有這方面的考慮。

……

隔日早晨7點鐘,三部虎頭奔載著謝婉英一行,從丁家大宅出發,開往啟德機場。

「阿嫂,去到那邊,萬事小心。

這個人名叫收費·公路,我同他打過招呼了,他會在紐約機場接機並且保護你們。

如果有事發生,這個人可以信任。」丁雲峰遞給謝婉英一張相片,裡面是一個膚色偏深的光頭壯漢。

謝婉英仔細收了起來:「好的,我會注意的。」

「小斌,你已經長大了,去到紐約,第一件事就是跟著收費·公路學打槍!

我讓他安排好了,他會儘快教會你使用武器,你要努力點,千萬不要丟了你爸爸的臉!」丁雲峰感慨看向站在謝婉英身邊的小斌。

當年坐偷渡船食冰糖的細路仔,已是一個身高接近180cm的小夥子了。

「豪哥不在你們身邊,你身為伍家長子,得學會保護家人了。」拍拍小斌肩膀,丁雲峰對著他笑道。

小斌用力點了點頭:「阿峰叔叔,我會努力的,最遲一個禮拜,我保證學會用槍。」

「那好,現在時間不早了,祝你們一路順風。」

「再見。」

「保重。」

……

推著一車行李通過登機口,火熊發現,阿水居然沒有一起過來,他背著一條長布條,微笑站在丁雲峰的背後。

「阿水,你搞咩啊?」

「我不走了,我準備留在港島幫助王寶,阿嫂他們的安全,以後就交給你了。」

「我頂你個肺,你條粉腸沒義氣……」火熊氣得鼻孔差點冒煙,推開機場保安想要衝回來。

謝婉英冷著臉上來,按住火熊的拳頭:「阿水他留下來,是經過我同意的。阿熊,你冷靜點,不要再鬧了,該上飛機了。」

言罷,謝婉英扶起幾個被火熊弄掉的行李箱。

望著跟在丁雲峰身後,漸漸走出機場大廳的阿水,火熊抹下眼眶,過來幫忙撿行李。

機場外面,丁雲峰上車點上一根大前門,看著默默坐在副駕的阿水,他敲了一支丟過去:「後悔的話,我可以叫人安排下個航班的機票給你。」

「不用了峰哥,我想得很清楚了。

我不會說英文,也不會寫中文,去到國外,生活肯定不習慣的。」阿水點上香煙,苦笑望著跑道的方向。

丁雲峰點了點頭:「阿軍,那就開車吧,我約人在半島酒店談事,送我過去之後,你順便送阿水過去輝煌酒店搵鷓鴣菜。」

「是,峰哥。」

……

就在丁雲峰送謝婉英去往機場的期間,離島梅窩,江武雄拎著一隻旅行包,從渡船跳上簡陋的碼頭。

站在不遠處釣魚的幾個阿伯,扭頭望了他一下,又將注意力放回手上簡陋的魚竿上。

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江武雄拆開一包紅萬,大步走到幾個釣佬身邊:「幾位阿伯,來來來,食煙,我想打聽一下。請問,你們有沒見過這個人?」

一邊散著香煙和鈔票,一邊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相片,江武雄幾句話就將阿伯們的注意力從魚竿拉了過來。

眾人交換看了一下相片,發現裡邊的男子穿著一件格紋西裝,臉戴金邊眼鏡,微卷的頭髮抹著髮蠟,梳了一個大背頭的樣式,靚仔到爆炸。

「老陳,這個人,好像那個租了你家舊屋的後生仔哦。」

「別亂講,阿耀一睇就是老實人,而這位先生相片上的人,一看就是有錢佬,他們兩個除了嘴巴鼻子眼睛耳朵像,其他一點都不像啊!」

「我挑!五官都像遍了,還話不是同個人!」

江武雄果斷掏出一張大金牛,甩到老陳的面前:「立即帶我去搵他。」

「沒問題,跟我來。」老陳搶過鈔票,連膠桶都不要了,提著魚竿上前帶路。

十來分鐘後。

穿著一套粗布衣服,扛著鋤頭在一塊菜地忙活的陳耀。

他無奈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江武雄:「我有預到這個情況,可是我沒有預到,來的人,居然是你。」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你和人家的事,我不理。

我只知,有人出500萬買你這條命,而且對方付錢很爽快,那就夠了。」江武雄拍了拍陳耀的肩膀,五指用力,緊緊將對方扣住。

陳耀望著一眼遠遠跑開的屋主老陳,淡淡說道:「我在這裡住有一段時間了。

除非你將島上村子裡的人通通懟冧,否則,一旦我出事,你也跑不了。」

「呵呵,這招對其他人可能有效果,可惜對我沒用。

因為請我做事的人有話在前,我只管做事,善後他們會處理。

你是體面人,我是文化人,你我其實都是同類人。

給你5分鐘,去收拾一下,好好上路吧。」江武雄拍拍衣領上的大學胸針,看著陳耀說道。

陳耀頹然鬆開鋤頭,他轉身走進旁邊的屋子。

一會兒,屋內傳出重物跌倒的聲音。

江武雄推門進去,看到換上西裝皮鞋,打好領帶的陳耀將自己掛在房樑上,腳下是張倒掉的凳子,旁邊的桌子,還壓著一張紙,紙上寫著其他幾人藏身的地方。

「呵,看來,我還是高看你了。」疊好紙張,江武雄不屑看了一樣雙腳懸空的陳耀,出門掏出大哥大,打給島上的警崗:「喂,阿Sir。我想報警,有人上吊自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