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9章 我的父親
「以為自己死了嗎？還是土裡的味道好聞，想多品嘗一會兒？」
「站起來！新兵！」
「.」
難以置信間摸過自己的喉嚨，低頭看去發現沒有一絲血跡之下，這才明白那海魂衫男人用的是刀背而非刀刃。
「訓練完成，通關賀禮，送你了！好好收著。」
噗——
又是刀刃入土之聲再度響起。
甩手投飛而來的重刀就扎在自己面前，因為重量太大的緣故已經大半個刀身都插入了濕土之中。
咽下一口唾沫的尼克萊握住殘留著自己體溫的刀柄，再一次將重刀從土中拔出，也終於有機會置於眼前仔細打量檢視。
「1945柏林」
下意識間讀出了刀身末端鐫刻的數字與俄文，但這顯然不是什麼工藝雕刻的裝飾，看上去更像是被什麼人用鋒利的銳器一點點刻出來的符號，歪斜而又沒有絲毫美感可言。
意識到手中這柄重刀很有可能比自己的年紀還大，轉過身來的尼克萊不禁向著不遠處正在收拾攤子，給海魂衫披上外套的男人喊道。
「教官同志，這是某種戰利品嗎！？您真的要把它送給我？」
已經把撂在樹下的中將常服，跟件披風一樣隨意搭在了肩膀上，連扣子都懶得系的阿爾西姆聞言徑直邁步而來。
「它見證了勝利旗在國會大廈樓頂的升起，也見證了殘暴的吶粹黨衛軍邪魔在勝利旗下倒斃。」
「他是我迄今為止獵殺過的最強大獵物，這把刀在他手裡舞舞起來，可能比你用小刀削水果的速度還快。」
「我曾一度落敗於他，但也最終親手消滅了他。如果說從他身上拿到了什麼戰利品的話，那麼這就是了。」
「送給你，恭喜伱在我的特訓營里合格了，只有你一人的一對一特訓營，這就是你的畢業禮物。」
「.」
只知道面前這位年過五旬的空降軍中將是絕對的傳奇人物，而且是沒有躺進墳墓里的活傳奇。
肉身相博、刺刀見紅，以步兵身份打滿全場衛國戰爭，從頭到尾從未下過火線。
在給吶粹羅織了數不清的鮮血噩夢之後又奔赴遠東，將極致的夢魘纏繞在那些羅圈腿的日本猴子身上，而後功成身退、告別戰場。
相傳阿爾西姆曾是自己父親麾下的「最強單兵」，死在他手下的敵人上至將軍、下至列兵，早已不計其數且是被其親手所殺。
瞧不起自己的父親，但卻一直想跟傳聞中的「活傳奇」過過招的尼克萊，今天終於得償所願。
當然，也是人生中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麼叫「年齡無法阻擋真正的猛男」，自己這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愣是被五十多歲的老男人揍得跟狗一樣、狂虐不已。
想到這裡，迫切地想要知道這是為什麼的尼克萊急忙追上前去，向著剛剛打完一場卻連大氣都不帶喘的阿爾西姆連聲問道。
「將軍同志，您能告訴我您的秘訣嗎？」
「啊？秘訣？你這小子是不是魚子醬吃多把腦袋糊住了，打贏你還用得上什麼秘訣？」
「.」
感覺有點丟人，但確實是誠心求教的尼克萊趕忙解釋回道。
「不是的，不是這個意思，將軍同志。」
「我是說，您為什麼到這個年紀了還這麼強、這麼能打？不像我那個坐辦公室的廢物爹，我希望成為像您這樣強大的軍人！而不是像他那樣，求求您告訴我您強大的秘訣！」
「.」
突然停下腳步的阿爾西姆矗立不動。
一開始沒意識到是咋回事的尼克萊還跟著一愣，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緊隨其後卻親眼看到一道凌厲兇狠的眼神掃過自己周身，令剛剛被揍翻十幾次的尼克萊，猛然感覺自己像是被什麼嗜血凶獸給盯上了一樣，整個人不寒而慄之下差點打起冷顫。
「你說你父親是廢物？你憑什麼這麼說。」
收起了那久違的兇狠凌厲眼神，眨眼之間已經恢複了常態的阿爾西姆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輕描淡寫地開口發問。
「我我覺得他只會活在別人的阿諛奉承里，一點真本事都沒有。他的那些名聲都是被吹捧包裝出來的，不像您這樣是有真本事的英雄。」
被問的手足無措的尼克萊說出了實話，道出了自己心中長久以來的真實想法。
卻見面前聞言的阿爾西姆只是淡然一笑，緊跟著抬起手來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悄然開口。
「把這話留給已經只剩下一堆白骨的幾十萬吶粹去說，留給那些被你父親通通送進西伯利亞勞改營，現在也同樣是白骨一堆的幾十萬日本鬼子去說。」
「看看這些加起來有上百萬，連肉都腐爛完了的骨頭，會不會認可你的「馬拉申科是個廢物」的說法。」
「.」
知道阿爾西姆與自己的父親頗有淵源，也主觀性上的不相信阿爾西姆這麼強大的人，會跟其他人一樣對自己的父親極盡吹捧之能事、阿諛奉承。
只是想聽聽實話的尼克萊立刻再度追上去，走在阿爾西姆的身旁連聲開口發問。
「將軍同志，在您看來，我父親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我相信您和那些人不一樣，你一定會告訴我實情。」
「呵，你小子倒是挺一廂情願。那好吧，我只說一次，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不打算說任何假話的阿爾西姆長話短說，久遠之前的歷史隨即向著尼克萊緩緩道來。
「你的父親曾經是無數吶粹狂徒最恐懼的夢魘，敵人害怕你的父親更甚於害怕紅軍的重型坦克，為他起了「鋼鐵屠夫」的綽號、談之色變。當然也更甚於害怕當年戰場上的我，那時的我還只是你父親麾下的一個無名小卒而已。」
「在那個熱血燃燒的年代，我只是和無數同志們一樣，做著同樣的事。在你的父親帶領下一次次通往勝利，一次次粉碎過去曾難以想像的強大敵人，讓勝利的消息隨著歌聲一起傳遍祖國的每個角落。」
「如果沒有你的父親，我，還有你現在能在新聞報紙上看到、聽到的許多名字，都將殞命戰場、成為無名烈士墓中的一員。」
「你的父親不止帶領同志們戰勝過最強大的敵人，還為祖國的無數個軍人家庭帶回了再度重逢團聚的時刻，從勝利的戰場上帶回了父親、兄弟、兒子。」
「敵人的死，戰友的生，這就是你父親同時做過的兩件事。而且他成功了，帶領同志們做到了，向世人證明了這兩件事並非不能同時完成。」
「這就是你的父親，一個更甚於在你眼中，足可稱之為英雄的阿爾西姆的活傳奇。」
「而你，他的兒子、元帥長子，卻將他視為廢物，說出這種讓敵人聽了都直搖頭的蠢話，不覺得你自己才是真正的蠢貨嗎？」
「還找我要什麼秘訣，你的父親正是我能活到今天，站在你面前聽你說蠢話的唯一秘訣，給我好好記住！否則的話我不介意再把你揍上幾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