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5章 罷台
試裝從來都是繁瑣且複雜的一件事，這不僅是考驗設計師的耐心，同樣也在考驗模特的耐心。
很顯然，這些模特不具備『耐心』這種良好的高尚品格。
「這是什麼妝容？還有這種造型，你到底懂不懂什麼是時尚？」
「這裡是巴黎時裝周，是時尚潮流的發源地，你就讓我頂著這樣的妝容上T台嗎？」
「你到底有沒有經過專業培訓，就你現在的手法，連F國的化妝師助理都比不上，華國的化妝師就這點技術嗎？」
周子亦捏了捏拳頭，壓住脾氣道：「這是國風妝，妝容和造型具有國風的韻味，是根據每款服裝設計好的，只有國風的妝容才能凸顯出國風設計的獨一無二，所以……」
「這就是所謂的國風妝？難看死了，真的會有人喜歡這樣的妝容嗎？」
「只有眼光有問題的人才會喜歡，一直聽人說華國時尚不入流，今日一見，果真不入流！」
「就這種水平，還好意思來參加巴黎時裝周，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嗎？原本聽說你來自華國我還心懷期待，現在看來，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宋承允。」
「宋總監可是巴黎時裝周的御用造型師，他拿什麼來跟宋總監相提並論？」
「華國這麼多年也就只培養出一個宋承允！」
「人家宋總監可不是華國培養的，他一直都在國外進修。」
「也對，不入流的國家也就只能培養出這種不入流的化妝師。」
周子亦額頭上青筋暴起，猛地將手上的化妝刷扔回箱子里。
「你們可以質疑我的技術，但不能質疑我的國家！」
「你們的國家還需要我們質疑？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實嗎？」
眾人的語氣充滿了不屑和諷刺，來參加巴黎時裝周就以為走進國際了？
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南書韻那邊也遇到了同樣的問題。
「你確定是服裝設計師嗎？設計的都是些什麼東西，你覺得這穿在我身上合適嗎？」
「你真的會設計嗎？這種搭配簡直從所未見！」
「這什麼顏色？土死了！跟我的膚色一點兒也不配，還有這種花紋樣式，你是從侏羅紀世界回來的嗎？」
南書韻氣鼓著一張臉，「我已經根據你的身高和身形進行了修改，長短合適，鬆緊合適，還有哪裡不合適的？」
「我說不合適就不合適，你沒長眼睛嗎？還是華國設計師的水平就只有這樣？一直聽說你們的設計上不了檯面，沒想到設計師也跟著一樣上不了檯面。」
「還管這種設計叫什麼國風？不過這麼難看的設計，也確實挺符合你們國家的設計風格。」
「還是說，華國的設計圈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當設計師？」
聞言，南書韻原本的包子臉瞬間泄了氣，精緻的五官變得鋒利起來，就連還算柔和的眸光也開始變得冷冽。
從試裝開始，這些模特就在不停的找麻煩，不是嫌棄設計不好，就是挑剔搭配不對，不是吐槽妝容難看，就是指責造型不搭。
如果真的是他們的設計和技術有問題，那他們認了，但是面對這種明顯在故意找茬的人，饒是南書韻和周子亦脾氣再好，也沒什麼耐心了。
他們本著不想給蘇總找麻煩的態度盡量忍耐，奈何有些人欺人太甚，尤其是在這些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外國人面前，一向軟包子，乖乖女的南書韻也難得的發了火。
「閉嘴吧你！從我們試裝開始到現在，每個系列每個顏色的服裝我都給你試過，而你從頭到尾就一句話:和膚色不配！你是屬變色龍的，還是你家是開鎖的？這不配那不配的，你怎麼不先看看自己配不配？！」
「妝容和造型原本就是根據服裝設計好的，華國風知道嗎？知道什麼是國風妝嗎？還難看，不搭？知道自己長得難看不低調行事還廢話連篇，就你們這腦子也確實不搭，畢竟任何造型放在你們的腦袋上都會壓迫你們的大腦，造成大腦上的生理缺陷和傷殘，進而引發一種叫腦殘的病！！」
所有人目瞪口呆，一臉驚訝地看著南書韻，就連一旁的周子亦也是一臉看英雄模樣的表情看著她。
南書韻見她們不解，「聽不懂中文？」
於是她又用英文講了一遍！
周子亦：「……」
眾人：「……」
這一刻的傷害……是雙倍的！
試裝區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片刻後，眾模特才反應過來，滿臉不敢置信。
「你罵我們？？」
南書韻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中文聽不懂英文也聽不懂？」
「你……」
「難怪華國的設計師就只有這點兒水平，我們好心給你們建議，你們不僅不接受，還出言不遜，你……你們……華國時尚圈走不進國際也是你們活該！」
這一刻，南書韻被壓制的天性彷彿得到了釋放，火力全開。
「我跟你好好說話，你就以為我很好說話是嗎？我什麼水平輪不到你來質疑，你提建議是你的事。但接不接受是我的事！巴黎時裝周是設計師的秀，我的秀，你們要做的不是提建議，而是認清自己的身份，然後配合且服從，懂嗎？！」
第一次聽到如此大言不慚的話，眾人皆是愣了愣，反應過來後失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一個連自己國家都走不出的垃圾廢物圈也敢如此囂張，誰給你的底氣？」
「你的秀？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認清身份？到底是誰沒有認清身份？」
「知道為什麼Queen的秀是由我們這些新晉Model來擔任嗎？因為其他Model根本不願意上台。」
「沒有我們，Queen連登台的機會都沒有，還你的秀？誰的秀都沒用！」
「所以明白了嗎？是我們賦予了這場秀的意義，Queen的價值在於被我們穿在身上，沒有我們的展示，就算它價值百萬，實際也一文不值！」
「只有我們的價值才能體現出Queen的價值，Queen在你們國內或許小有成就，但在這裡，在F國，在國際，它就毫無價值可言！沒有我們，你們連屁都不是！！」
「所以識相的，你最好趕緊給我們道歉，不然得罪了我們，後果你承擔不起！」
「道歉？你休想！！」
南書韻抬頭瞪著眼前這些看似光鮮亮麗，實則醜陋至極的Model，心裡一陣噁心。
身為華國人，讓她向外國人道歉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尤其還是侮辱華國的外國人，她們現在代表的是兩個國家，如果她此時低頭，那麼她的國家也會跟隨著一起低頭！
「那這場秀誰愛走誰去走吧，我今天明天後天心情都不好，所以這秀……走不了了！」
另一模特也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
「我也不走了，既然人家看不上我們，那我也犯不著上趕著自討沒趣，或許沒有我們，人家能找到更資深的Model。」
「那我也不走了！本來就掉價，現在更沒心情了！」
「為這種貨色的品牌上台已經夠委屈的了，誰愛走誰走，我不走了！」
「我也是！」
「不走了……」
「你們……」南書韻臉色一變，眸子里湧現出焦急和擔憂。
她為人向來溫和謙遜，很少與人發生矛盾。
這次出國她也時常提醒自己謹言慎行，謹小慎微，盡量不要與人發生衝動，以免連累小染，以她平時的性格這明明就是很好避免的事情。
可是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在面對這些外國人，尤其是她們出言不遜的時候，她體內彷彿有什麼血脈覺醒了一般，很多話根本來不及細想，便已經脫口而出了！
她提醒自己是為了不想給小染惹麻煩，沒想到她卻惹了一個最大的麻煩。
要是這些模特真的罷台，那Queen的秀……
南書韻臉上的焦急和擔憂瞬間轉變成了惶恐和懊悔。
這邊發生的事情也引起了其他人的圍觀，宋承允在看見那些模特的妝容和造型時，幽深的眸光一閃而過，神色凝重且深沉。
南佳盈更是滿臉的幸災樂禍，尤其是在聽見那些模特要罷台的時候眸光閃了閃，有些不懷好意地開口：
「書韻，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你還是道個歉吧，而且本來就是你出言不遜在先，我知道你性子直，脾氣犟，在自己不喜歡和不認同的人面前絕對不會低頭，但耍性子也要分個時候，如果她們真的罷台，Queen的秀要怎麼辦？畢竟……也沒有別的模特願意幫你們走秀了不是嗎？」
南書韻蹙了蹙眉，「我什麼時候……」
「Queen和CE以及在場的其他品牌不一樣，是第一次參加巴黎時裝周，所以你們有很多規矩不懂，不過Queen可是被邀請的第一個華國品牌，是全國人民都知道並寄予厚望的事情，現在因為你，出師未捷身先死，難道你要因為你的自私讓Queen的第一次變成最後一次嗎？這樣一來，你可就成為全國的罪人了。」南佳盈打斷南書韻的話，接著道。
聞言，南書韻臉色驀地變白，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
南佳盈見狀微微勾了勾唇，眸子里掠過一抹不屑的冷意。
而其他圍觀眾人在聽見南佳盈的話後，也開始議論紛紛。
「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她到底在矯情什麼啊？她不為自己想，難道也不為公司想想嗎？」
「可不是，就只是讓她簡單的道個歉而已，怎麼跟要她命似的，哪個公司有她這樣的員工簡直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就是，還愣著幹嘛啊？趕緊道歉啊，高貴的頭顱是低不下去嗎？」
「道歉！道歉！道歉！」
「道歉……」
人群中有人帶起了節奏，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南佳盈看著千夫所指又進退兩難的南書韻心裡暢快了不少。
這才對，這才是她南書韻原本該有的生活！
她這輩子都該成為她的墊腳石，永遠活在她的陰影之下。
南書韻的臉色越發蒼白起來，她站在人群中，雙手緊握成拳，看上去楚楚可憐，孤立無助，可臉上卻寫滿了倔強和抗拒。
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設身處地，她相信只要是個華國人都會和她做出一樣的反應，如果道歉，怎麼對得起自己這一身華國的血脈呢？
可如果不道歉，那千染國際要怎麼辦？Queen的秀要怎麼辦？道與不道歉都不對，可她也不能因為自己的事而連累到小染……
指責的聲音越來越大，南書韻臉上的神色也變得越發糾結起來，「我……」
「書韻！」
就在她準備開口的時候，一道清冷且具有威懾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南書韻的心猛然一跳，轉身，就看到那抹令她心安的身影，眼眶瞬間就紅了。
「小染……」
「蘇總。」看到蘇染，周子亦也跟看到救星一樣，眼睛一亮。
南書韻低著頭，微弱的聲音充滿了愧疚，「對不起小染，都是因為我才……」
蘇染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剛剛不還挺英勇的，怎麼現在泄了氣？」
剛剛鋒利的五官又變回了原本的柔和，南書韻整個人都蔫了，就如同蘇染的形容，泄了氣。
蘇染嘆了口氣，再次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掀眸看向一旁煽風點火的南佳盈。
當那雙眼睛望過來的時候，南佳盈心裡忍不住『咯噔』了一聲。
一雙星眸璀璨明亮卻又淡漠沉冷，彷彿蘊藏著一團幽冷的火焰，稍有不慎就會被焚燒殆盡，推進無盡深淵。
南佳盈臉色驀地慘白，原本還算淡定的神色也染上了幾分驚恐之意，她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最後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任何的聲音。
蘇染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然後淡淡地收回目光，繼而看向一旁盛氣凌人的一眾Model。
多年上位者，蘇染身上那股威嚴肅穆，強勢逼人的氣場不是普通人能及的。
所以剛剛咄咄逼人，強迫要南書韻道歉的那幾位模特見狀心裡一慌，臉上難得表露出幾分心虛來。
不過轉念一想眼下對自己有利的局勢，很快又變得理直氣壯，無所畏懼起來。
「你就是Queen的負責人？那趕緊讓你手下的人給我們道歉，否則……」
蘇染勾唇淡笑，眼底卻沒什麼笑意。
「哦？否則你們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