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釀酒師的買命錢
叮噹！
叮噹！
叮噹！
水力鍛錘快速抬起，然後自由落下，重重敲打！
燒的通紅的鐵塊被數百磅的鐵鎚敲出一片火星。
流水線工廠的工位已經儘可能拉開距離，屋頂也儘可能架高保證通風，還有幾條避免發生火災的小型水渠流過，溫度卻沒有半點的降低。
李奇在工廠內轉了一圈，每條線上的鐵匠學徒們都在做自己的工作。
流水線的概念提出，但做事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的，製作盔甲還是需要經驗，鐵匠們設想中背著手，喝著茶監督的場面沒出現，反而是他們看見不合格的東西後，只能自己衝過去幫忙干。
能不幹嗎？做出來一套盔甲才能拿錢，如果做不出來，一銅星都得不到，開工這麼久了，他們乾的不比平時活少，每天都在加班加點，但賺的卻少很多。
但要是問鐵匠們還想不想支持這種運行方式，他們肯定舉雙手支持，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群學徒越來越熟練。
喝著茶巡視就能賺錢的日子就快來了！
「大人，這是最近打造好的。」
一個鐵匠湊過來，恭敬的為李奇介紹著：「一共做出來四套。」
四套，比之前預想的速度還慢，幾個鐵匠一起敲都能敲出五套了，現在又加了一群苦哈哈工作的流水線學徒，速度竟然還更慢。
他們浪費的材料可不少。
這就是教人乾和自己乾的區別啊。
都是前期投入，李奇表示自己能扛得住。
李奇拿起一套盔甲，和之前小喬爾試穿的那套造型差不多，不夠精緻，但厚實的材料，穿在身上能帶來非常充足的安全感。
「幫我再多打造幾套盔甲」李奇說道：「等忙完豪豬士兵這一批之後我會交給你身體尺碼。」
「是，大人！」
李奇打算給自己的屍鬼也披上甲，兩隻屍鬼力量已經遠超常人，幾十磅的重量對它們算不上影響。
離開時李奇還帶走了一些鐵罐，干翻岬角地穴的長毛怪就在這兩天。
……
「大人！請允許我鄭重為您介紹，這位是釀酒師鮑莫爾先生！」
下午，李奇在樹蔭下讀書時，喬興奮的帶著一個穿著長袍的白髮鷹鉤鼻男人到來。
「日安，尊貴的大人！」鮑莫爾躬身行禮，禮儀恰到好處。
「日安，鮑莫爾先生。」
李奇打量著這位儀態優雅的釀酒師，年齡和葛蘭差不多大，那副姿態卻能比得上賽門。
他還記得之前葛蘭特地來告訴自己喬將會帶來一個釀酒技術很糟糕的釀酒師。
當時他很疑惑，現在見了人只覺得更加奇怪。
這裡面肯定有點什麼事。
李奇：「鮑莫爾先生，請問您之前在哪裡釀酒？」
「我為酸蘋果大人釀酒」釀酒師說道：「為他負責酒廠的運行。」
酸蘋果，一個種植酸蘋果樹的「村莊級」領主，管轄著五六十人的小村子，村裡的人平時種地養活自己和交稅，等到七八月份的時候就會採摘酸蘋果用來釀酒。
順帶一提，喬之前購買的那些廉價啤酒有一部分就是從酸蘋果領主那裡買來的。
便宜，量大，味道雖然不怎麼樣，但那也是啤酒啊。
對酸蘋果爵士，李奇只知道他的爺爺輩曾經也算比較威風的人物，但是連年的戰爭把家族打的青黃不接，欠了很多外債，最後無人繼承的村莊找來了當時正做釀酒師學徒的酸蘋果，他是旁系血脈中比較親近的，擁有繼承權。
他們告訴酸蘋果以後不用釀酒了，可以去做貴族老爺。
《剛學會釀酒的我竟然要去做貴族老爺了》。
如果酸蘋果知道自己以後要經歷的事情，一定後悔去做貴族老爺，因為等待他的不是貴族生活，而是一屁股的債。
但酸蘋果卻很有本事，憑藉著他釀酒的技術，竟然慢慢還清了欠款。
甚至酸蘋果啤酒還成了非常暢銷的平民級飲品。
「你釀的啤酒味道很不錯」李奇實事求是的說道。
他喝過酸蘋果啤酒，雖然比不上大麥啤酒，但他也不是特別挑食，能喝。
微酸的味道也不是不能接受，不像葛蘭說的那麼不堪。
「為什麼不在酸蘋果爵士的手下繼續工作？」李奇問道。
鮑莫爾欠身，說道：「因為我欠了一筆錢，為了幫助曾經的家人，我借了許多錢，為酸蘋果大人釀酒的薪水不少，但不足以讓我還債。」
一個並不高明的說辭，李奇可以理解他的意思，缺錢，所以跳槽了。
「我確實有建一個酒庄的想法」李奇說道：「如果你能讓酒廠盈利，我不介意幫伱還上欠款。」
前提是盈利，做出的酒也要好喝。
誰知道他真的會釀酒，還是借了酸蘋果爵士的名頭呢。
「當然，大人！」
「喬，你帶回來了豪豬堡最需要的人才」李奇笑著說道：「先帶鮑莫爾先生去休息吧，晚飯後我應該會和鮑莫爾先生和葛蘭討論釀酒的事宜。」
喬高興的點頭：「是，大人！」
鮑莫爾的舉止沒有問題，之前在酸蘋果爵士的手下工作，也算身世清白，如果釀酒沒問題的話，是一個非常合適的人才。
「高度酒，醫用酒精」李奇倚靠著樹，書在他的懷中攤開，一陣風吹過，嘩啦啦翻動了書頁。
空氣正好，溫度適宜，沒有蚊蟲叮咬，李奇慢慢睡著。
女僕酒杯和小眼睛一人提著木桶，另一人端著裝髒水的木盆從城堡內走出，看見了樹下熟睡的領主。
兩人放慢了腳步。
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對視一眼，露出了笑容，接著便加快腳步歡快的離開。
每天看見領主大人俊俏的面容，心情也會很愉悅。
「哈欠」這一覺，李奇誰的非常舒服。
天近黃昏。
聽不見哨響，訓練應該結束了。
他起身揉了揉肩膀。
知道領主大人在院子的樹下熟睡，沒有誰會大著膽子過來吵鬧，大家會刻意的避開這裡。
李奇也沒有喊人，他慢步走回城堡內。
「嗯？」
有人在說話，好像是發生了爭執。
他的耳朵幫他捕捉到了那些信息。
李奇慢慢走上二樓，並在靠窗的那個房間，聽見了兩個人的聲音。
房門沒有關嚴實，大概是想保持警惕，但以李奇的身體控制力，可以保證幾乎沒有腳步聲。
「你想怎麼樣！」是葛蘭的聲音。
「我可是幫了你曾經的愛人啊，葛蘭」有些陌生的聲音，不過能在城堡內行動的，好像只有那個新來的釀酒師。
他和葛蘭認識？
李奇聽著兩人聊天的語氣，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那天晚上葛蘭說新來的釀酒師技術不太行，應該是葛蘭有什麼把柄被對方抓在手中，想要讓李奇直接拒絕釀酒師鮑莫爾，但又不敢自己開口。
他繼續聽下去，接著說話的是葛蘭：「所以，你想要錢？」
「之前想要錢」釀酒師鮑莫爾說道：「不過領主大人可是許諾我，直接開一家酒廠，你知道我釀酒技術還不錯，嗯，我還知道一些不錯的原材料，相信領主大人會同意收購的。」
自己還沒有聘用他，他竟然就開始盤算賺回扣？
很好！
「你也會幫我的，對嗎？」鮑莫爾問，語氣卻很確定。
「我可以給你錢。」
葛蘭說話時在深吸氣，他在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拿上錢然後滾。」
「你的那點銀月？不」鮑莫爾說道：「雖然我來之前確實打算找你借點錢，不過現在我改主意了，為一個有著幾千口人的大領地釀酒，還有我自己的酒廠，我為什麼要走？」
「說個價格。」葛蘭在咬著牙根說話。
「10金日」
「你瘋了！我怎麼可能有那麼多錢！」葛蘭壓著音量，但能聽得出他想咆哮。
鮑莫爾卻說道：「你不是豪豬領的大管家？我可是打聽的清清楚楚，管理整個領地的建設，一點點金日而已。」
「這些錢足夠把你撐死！」葛蘭說道：「不可能！」
「那我就找領主大人聊一聊你的過往，還有你的……女兒。」
「你！」葛蘭聲音軟下來：「我盡量去借錢。」
房間內傳來拍肩膀的聲音，鮑莫爾安慰著說道：「老夥計，想想我們當時一起奮鬥的日子，你沒必要給我錢，我也很想和你一樣，為一位領主效忠。」
「我會籌錢！」葛蘭肯定的說道。
「好吧，10金日，你給我，我馬上走。」
在聊天結束以前，李奇轉身離開。
他需要知道自己領地的總管事身上發生了什麼，雖然從剛才的那一番交談中大概能聽出來，釀酒師鮑莫爾是葛蘭「引狼入室」，不過他的態度還算合格。
想了解，最好從喬那裡入手。
李奇找來了喬，他還不知發生了什麼。
「鮑莫爾先生？」喬說道：「噢，大人，是我去買啤酒的時候認識的，他怎麼了？」
李奇詢問：「他和葛蘭認識嗎？」
「認識」喬說道：「在我第二次去買酒時，他曾和我聊起葛蘭先生，我們只聊了一些，之後他向我透露出希望來豪豬領釀酒，並且說他是葛蘭先生的朋友，還讓我幫忙送了一封信給葛蘭先生，當時葛蘭先生說他會向您轉告這件事。」
看來就是那時候，葛蘭被捎來的信威脅了。
李奇對葛蘭的女兒也挺好奇的，『寡婦』葛蘭的稱號，不是應該喜歡「奶奶」級別的女性嗎，那種年級的女性，大概率不能生育。
「我可以去詢問酸蘋果大人，他應該知道鮑莫爾是什麼樣的人。」喬猜測釀酒師身上肯定有什麼問題。
之前他知道領主想要釀酒師，而且這位釀酒師又是葛蘭的朋友，應該靠得住。
可事情和喬想的恰恰相反。
「不必了」李奇說道：「去找來那位鮑莫爾先生。」
「是！」
喬點頭離開，過了一會兒就將鮑莫爾帶來。
「大人！」鮑莫爾的禮節完美。
李奇指了指桌上的鹿皮袋子：「這是10金日，我不知道葛蘭有什麼把柄在你手中，但是你可以拿著錢走了。」
一聽有10金日，鮑莫爾雙眼發亮，就算他真的留在豪豬領通過吃回扣的方法賺錢，想要賺10金日，恐怕要許多年，但現在就有10金日給他。
「您的慷慨和仁慈，我在酸蘋果村莊就聽說過！」他立即抓起桌上鹿皮袋子。
沉甸甸的金日，需要他兩隻手捧著。
「好了，你可以現在離開了」李奇說道：「離開豪豬領。」
「大人，天已經黑了，我能否在這裡過夜？」
李奇搖頭：「豪豬領不歡迎你，而我是這裡的領主，如果你強行要留在這裡我可以認為你在侵犯一位領主的領土，你準備挑釁一位領主嗎？」
挑戰領主？
一頂帽子扣下來，鮑莫爾縮著脖子，訕笑：「大人，您說笑了，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
鮑莫爾揣著金日，快速離開了豪豬領。
外面天已經黑了下來，鮑莫爾才剛剛走出豪豬領，有李奇的命令，兩位騎士扈從騎著馬持劍驅趕他，讓他不敢停留。
但鮑莫爾並不生氣，只要給錢，讓他滾著走都行。
「先去鐵石城享受一段日子，等沒錢了再來找葛蘭，哈哈哈，我的好夥計，有你，可真是我的福氣！」
他仰頭望了一眼月亮，只想多走幾步，記得來時有個小休息處，他能在那裡歇歇腳勉強過一夜。
但沒走多遠，前面有一道身影阻擋了他的去路。
一個裹著黑袍的身影。
「誰！」
黑夜，突然出現一個黑袍人，鮑莫爾被嚇了一跳。
「你拿了一筆錢」那個黑袍人說話，聲音木訥沒有感情，在黑夜顯得十分驚悚。
「李奇大人派你來的？我們已經商議好了！」鮑莫爾緊張的說道：「他是一位貴族，他不能違背自己的契約和誓言！」
黑袍人卻慢悠悠的說道：「那是你的買命錢。」
其身上的一部分黑袍分散，化成一隻巨大的黑色爪子。
鮑莫爾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一幕，嚇得兩腿發軟：「這些錢我不要了，我再也不會回來了，請您放過我！」
「錢你已經收了」黑袍人走過來，一縷黑絲煙霧鑽進鮑莫爾的口鼻之中，鮑莫爾身體抽搐了兩下，倒在地上。
「你整個人都是他的，包括你身上的金錢」黑袍人彎腰抓起屍體，又撈起鹿皮袋子，快速奔跑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