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首演還剩兩周。
就在李少傑排練的時候，領導找上門來。
想商討一下這次的一些問題。
「我說，小李同志。」
領導很和藹地問了起來。
「你覺得咱們這次接待的規格要什麼樣的比較好？」
畢竟這麼大的事兒是傑哥帶頭搞起來的，肯定還是要問問李少傑的一些參考意見。
這類的事情有很多。
領導處理的也不少。
但這種架勢是真的沒碰到過。
講道理。
這就是民間的音樂溝通，一般來說官方是不需要下場的。
但問題來了。
民間歸民間，可事兒也太大了。
這兩千多座位，國內音樂家的數量也就兩百。
全是業內巨佬。
而其他的呢？
劃了劃了幾乎把大半個音樂圈的老怪物全招呼來了！
起碼，在古典音樂這一片，有點地位的全來了。
其他種類音樂的巨頭也不願意錯過這樣的一場盛會。
全是重量級，一點都不摻水。
就這些觀眾中，在聯合國掛名的著名藝術家，就多達二十六位。
領導總覺得，就算是民間的活動，但這麼多大佬的到來，多少是不是應該表個態？
「接待？什麼接待？」
李少傑哼了一聲。
「願意來就來，不願意來就讓他滾，求他們來了？」
「不接待就不開心？那有的是想過來開心的。」
「接待？憑什麼接待？讓我李少傑接待，也得看都是些什麼個兒？」
「幾位德高望重，在藝術上也能讓我服氣的，我自然會親自去接待，但如果一般般，我接待他們幹啥，這不顯得我掉價了？」
卧槽！
領導眼睛瞪大。
好傢夥，寧是真狂嗷！
但仔細一想，還確實！
這不是今時不同往日。
而是因為目的性不同。
這次的演出本來就不是為了什麼文化交流，也不是邀請誰來做客。
就連宣傳上都沒怎麼做。
全靠圈內的小道消息傳播。
你不願意來，那有的是人願意來。
況且，這次演出單純就是要憑藉硬實力。
還真就確實沒必要特意接待，這樣反而顯得似乎有求於人家。
一直以來，對「客人」的態度實在都太好了，這不會讓人覺得你善良，你講禮儀。
而是會讓人家覺得你好欺負，甚至是覺得軟弱。
「嗯……行吧！」
領導表示。
道理我都懂。
其實就是一個普通的演出，那些前來的人也只是普通的觀眾。
不是什麼高層對接。
也確實沒必要特意接待。
但你這玩的還是太大了，太多重量級嘉賓。
肯定還是會被領導關注重視的。
「那其他的呢？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協調的？」
「沒有。」
「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領導笑眯眯的拍著李少傑的肩膀。
像極了擼貓。
「有問題就提，對於你們的這些演出活動，我們一向是支持的。」
「嗯，領導，放心吧。」
李少傑笑著點了點頭。
「真沒什麼問題。」
領導更滿意了。
這是真的省心。
「這次首演以後，效果一定會非常驚人，接下來我會讓你們多去幾場演出。」
既然李少傑這麼省心。
但領導覺得，該給的還是得給。
「場面比這大，到時候多做做準備。」
「而且我覺得，你這部作品實在是太好了，以後必然會國際化，得提前想一想外出交流的問題。」
此交流，已經非彼交流了。
經過了之前與奧方的交流，以及這大半年裡，李少傑與國交的磨合。
實力進步早已是今非昔比。
或許國際上對國交的認可尚且還在「國際一流水準」，距離老牌樂團只有一線之隔。
但實際上，自己人可是都知道。
現在的整個樂團，完全可以和國外頂級比肩！
況且，還有李少傑這麼一個bug級的指揮家，能做出來的效果只會更驚人！
今晚的演出，放在文藝界的效果，那就像是當年核彈試爆。
「快來看看，俺們這邊有大傢伙。」
爆炸，主要就是為了爆炸，直接上天。
你愛看不愛看的不管我們事兒。
而無論是地位，還是話語權，在這次演出過後，都將進入新的世界。
起碼，在華夏的西洋音樂的發展與水準上來看，歷史，從這裡，即將分為兩段。
輻射整個文化領域有點誇張。
但震一震沒問題。
輻射整個音樂圈子沒啥問題。
讓國際古典音樂圈徹底地震，也沒問題。
「好，那你們去準備吧。」
領導也沒和李少傑多說。
便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之前領導透露出的事情，李少傑也理解了。
很顯然。
有了大傢伙，那自然得秀一圈不是？
先給自己家人多看看，哎，咱過過癮。
然後拉出去給好朋友們看一看，哎，增增光。
最後去和不太對付的傢伙們聊聊，給人看看，哎，嚇嚇人。
對，就是單純的給人添添堵。
然後，去領導一波世界級的合作演出，搞出點大事情，然後徹底坐實成果。
這次演出便是開篇。
很快，李少傑便回到樂團的排練廳中。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排練，作品實在是已經不能再熟練了。
所以，破天荒的，李少傑宣布。
所有人放假三天。
在吃驚過後，樂手們也都明白了。
這三天就是給人完全放鬆用的。
什麼東西都不宜把弦綳的太緊。
之前的練習已經很高強度了。
放鬆三天，剩下的四天開始進行最後的熱身，這樣，等演出的時候，所有人的精神與狀態都會調整到最佳！
而放假的這三天里，便已經有很多國外的音樂家們來到了華夏。
很好。
這些音樂家也算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大家彼此早就熟識。
於是，還真不需要國內特意接待。
這幫人自己就三三五五的結成群，然後開始自由活動了起來。
在這些人其中，有兩個明顯比較年輕的外國青年，正聚在一起，在京城遊玩。
「我聽Jay說，京城的這鹵煮特別帶勁，咱去試試？」
「鹵煮嗎？我也聽弗雷德里克教授誇過，走走走。」
「我看看，我記得弗雷德里克教授曾經給我發過京城的旅遊推薦……」
聊天的兩個人，便是「黃金一代」的鋼琴家，沃爾特與芬迪斯。
目前，沃爾特是米蘭音樂學院的小提琴在讀博士，而芬迪斯則是從鋼琴助教升任了教授。
看兩人的年歲，似乎也就是二十六七歲。
走出去，絕對會被所有的音樂生高呼一聲大神。
這是生活里見不到的卷王。
但縱使這樣的卷王，現在提到李少傑，那也是滿臉的複雜。
學生時代被傑哥飛龍騎臉也就算了。
一直到現在，都活在傑哥的yin威之下。
難受。
「嘶，這鹵煮口味夠重，我喜歡！」
芬迪斯開始炫起鹵煮。
兩人雖然是義大利米蘭音樂學院的人，不過卻是德國人。
口味上對鹵煮接受度還是蠻高的。
尤其是芬迪斯。
當年和李少傑還是柏林音樂學院的同學。
同窗幾年，也被暴打了幾年。
當然，肘子也被搶了幾年。
吃著鹵煮，曾經噩夢一般的往事浮上心頭。
炫飯，炫不過。
比賽，比不過。
長相，帥不過。
講真，當初的芬迪斯一度懷疑人生，覺得自己是人生的失敗者。
不過，現在已然釋然了。
和誰比不好，為什麼要和怪物比呢？
我還是喜歡好好地做一個人類。
風很大，但躺平以後，就不會覺得刮臉了。
「說起Jay，我感覺，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變化也挺大的。」
芬迪斯感慨了一聲。
「之前在新聞報道里看他的交流片段，這貨居然會說人話了。」
「啊？他以前不會說人話嗎？」
正在炫鹵煮的沃爾特愣了愣，忍不住問了一句。
「當然不會。」
芬迪斯微笑。
「看到我的微笑了嗎？這是當年，Jay在鋼琴贏了我以後的表情。」
沃爾特抬頭一看。
這個表情非常的友好，溫暖。
很容易給人好感啊。
「笑的挺好看的啊，咋啦？」
「確實挺好看的。」
芬迪斯繼續微笑。
「然後，在我失落的時候，他用這個微笑對我說了一句畢生難忘的話。」
「畢生難忘？」
沃爾特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
臉色都逐漸變得驚恐了起來。
自己的好友芬迪斯以往非常的隨和，是個非常溫柔的人。
但不知道是受了誰的刺|激，從此開始就變得極度嘴臭。
「嗯。」
芬迪斯微笑。
「他對我說，你可真垃圾啊，怎麼好意思活這麼大的。」
「？？」
沃爾特僵住了。
這句話可太熟悉了。
後來性情大變的芬迪斯，每一次在評論別人鋼琴的時候，一旦有一些地方出問題，他就會微笑著說出這句話。
好傢夥！破案了！！
原來罪魁禍首還是Jay！！
看著芬迪斯的笑容，沃爾特人麻了。
李少傑現在出門交流非常的禮貌。
完全看不出來以前會是這樣。
此時此刻的芬迪斯，恰如……彼時彼刻的Jay。
可現在，芬迪斯變了，變成了以前的Jay，而Jay也變了，變成了以前的芬迪斯。
現在的Jay，平和，溫柔，善良，與世無爭。
現在的芬迪斯，喜歡用別人最擅長的東西，去擊敗別人，而且還是上杆子的追著人比，贏了以後還會微笑的嘲諷對方是垃圾。
「看來你受到的影響還真不小……」
芬迪斯沒有說話。
沉默了。
回想著自己和李少傑認識以來的種種。
一開始是靠著純粹的技巧碾壓同輩，風光無限中卻急流勇退。
直到後來又再次露面，變得更加強悍……或許沒變的更強悍，只是以前用不到那麼大的力氣。
然後，自己眼看著李少傑成了鋼琴界無人能及的絕對NO.1。
又看著他轉戰指揮，創作，然後再一次走到屬於他的地位。
「嗯？芬迪斯？」
正在炫著鹵煮的芬迪斯突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微微一愣，抬頭一看。
發現另一個桌子上赫然是熟人。
「布……布朗茲教授？弗雷德里克教授？」
然後，一個這輩子都不願意見到的臉出現在芬迪斯的視野里。
芬迪斯差點眼前一黑。
糟糕，那份京城遊玩指南是弗雷德里克教授寫的。
我TM就知道！！
這弗雷德里克教授來京城，Jay能不去接？
接了以後，就按照弗雷德里克教授指南里對鹵煮大加讚賞，並且推薦了指定地點的吃喝評價，能不來吃？！
窩巢，失算了。
這全都怪鹵煮！！
「……Jay？」
「喲，芬迪斯？」
李少傑也很意外。
帶著師傅弗雷德里克教授，以及師叔布朗茲教授來附近炫鹵煮，居然還能看到老外。
還是熟人？
沒想到你芬迪斯也想吃鹵煮啊，怎麼這麼巧？
「哎呦，這麼久沒見，怪想你的，最近咋樣啊？」
李少傑熱情的揮了揮手。
「等下要不要找個鋼琴，咱重新聚一聚？」
尼瑪，重新聚一聚為什麼一定要找鋼琴？
芬迪斯麻了。
而看了一眼布朗茲教授後，芬迪斯更是心裡一突突。
這布朗茲教授居然眼前一亮，滿眼驚喜。
就這表情，多少讓芬迪斯帶點噩夢。
「好提議啊Jay！等會兒帶咱們去大劇院，找台鋼琴，聚一聚拉拉家常什麼的。」
布朗茲。
鋼琴比試狂魔了屬於是。
這裡的幾位，形成了一個食物鏈。
當初，布朗茲比試狂魔，迫害李少傑，然後李少傑為了找平衡，迫害芬迪斯。
笑死，布朗茲爽了，傑哥平衡了，受害者只有芬迪斯。
而現如今呢？
想到現如今，芬迪斯頓時感覺眼前一黑。
布朗茲肯定是比不過李少傑了，但即使自己進步也很大，可布朗茲還是可以虐自己。
傑哥一直都可以虐自己。
這……
「哈哈，我也覺得不錯，鋼琴家的溝通就應該用鋼琴說話。」
弗雷德里克也哈哈一笑。
老熟人聚在一起，肯定總是會有很多話想說。（芬迪斯：不，我不想。）
「哇！太酷了！芬迪斯！」
沃爾特激動起來了。
「這可是Jay，弗雷德里克，和布朗茲！！」
我TM知道！！
芬迪斯臉色慘白，微笑說道。
「等結束以後吧，先準備一下，我現在滿腦子都想著，趕緊欣賞Jay的新作。」
「哦！你說的對！」
不得不說，這轉移話題轉移的很到位。
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
心神瞬間被吸引。
「老師，真的，現在的國交，不比柏林愛樂差的。」
李少傑嘿嘿一笑。
「而且，這次作品，一定會給你帶來驚喜的，後續的話，我也會用新作和柏林愛樂合作，給您和母校獻上一次演出。」
「哈哈，那可太好了！」
弗雷德里克哈哈大笑。
雖然沒聽過新作。
但弗雷德里克閉著眼睛都能想像得到，能被李少傑自己都覺得無法超越的樂章，會是如何的震撼。
「走吧，回去吧，今晚師兄費薩爾也要來，到時候還得接一下。」
「走走走。」
大家開開心心的回去了。
……除了芬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