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浪涌

正文卷

滂沱大雨已經下了大半個晚上,整個江寧市中白茫茫一片,風雨飄搖,路面的積水已經漫過了腿肚子。

陳朵在陽台趴了一會兒回來,滿臉焦色。

「這雨下得可真不是時候!」上次江寧發邪災,就是在暴雨之後,這讓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徐來正坐在書桌那邊忙碌著,頭也沒回地說了一句:「錢江那邊怕是要糟。」

陳朵吃了一驚,忙湊了過去,見他正在布防圖上勾畫著什麼,尤其是錢江那一段,被做了密密麻麻的標記。

這幾天以來,她幾乎日日夜夜都在對著這張布防圖,其中原理也跟徐來反覆探討過,可以說是爛熟於胸。

此時被他一提醒,再抬頭看了一眼窗外仍沒半分停歇意思的大雨,心裡登時就咯噔了一下。

如果在正常情況下,他們如今的這個布局還是相當完美的,不說固若金湯,也絕對不是輕易可破的。

可是好巧不巧的是,江寧市突降暴雨。

從五行上來說,水屬陰,滿城的雨水不僅會大大壓制江寧市的陽氣,而且尤為可慮的還是錢江。

從風水格局上來說,錢江對江寧市的影響極大,是個極關鍵的部位。

當日邪災之時,第九科就聯合了市裡,在江中打下三十六根鎮龍柱,來穩定江中陰氣。

「有人會趁著大暴雨破壞鎮龍柱?」陳朵突然想到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問題。

如果換作平日,鎮龍柱被破壞了也就破壞了,頂多重新修復就是,問題還不是特別嚴重,但是如今狂風驟雨,整個江寧市被水汽籠罩,本就陽氣衰微。

這時候一旦鎮龍柱被毀,就如同大壩決堤,江中被壓制的陰氣一下子席捲而出,必然動蕩整個江寧市的格局,到時候會發生什麼,可真就不好說了。

「要不我馬上聯繫蔡飛,讓他請求市裡支援,調動警衛去把守?」陳朵提議。

「恐怕難。」徐來說。

陳朵卻是不信,拿過手機就給蔡飛去了個電話。

結果還真被徐來給料中了,她剛提出這個想法,就被蔡飛給苦笑著否定了。

如今各地的第九科基本上算是被廢了,已經被術門頂層剝奪了權力,名存實亡,而現在能與市裡說上話的,反而是葛天洪那一幫人。

「房東,我盡量想想辦法,市裡面我還有些熟人。」電話里蔡飛的聲音沙啞低沉,顯然是已經好些天沒好好休息了,整個人疲倦到了極點。

「那你自己小心點啊。」陳朵叮囑了一番,掛了電話。

她坐回椅子,愁容滿面:「還真是被你說中了。」

徐來回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其實就算市裡肯給撥人也沒用。」

「你還有心情笑!」陳朵急得不行。

不過她也知道徐來說的有道理,在這種惡劣的天氣里,江中大浪滔天,普通隊伍根本就防不住詭譎莫測的法師。

能正面與法師硬杠的,也只有法師。

但她現在根本就抽不出人手。

陳朵在屋裡來來回迴轉了好幾個圈,正揪著頭髮,就聽徐來問:「房東,現在還能不能叫到車?」

「叫車?你要出去啊?」陳朵一驚。

「去一趟錢江邊。」徐來說。

「現在過去?」陳朵看看窗外,這雨非但沒停,反而有愈來愈大的架勢。

「是啊,那地方咱們丟不起。」徐來肅聲道。

陳朵本來想說你這傷都沒好,還是不要去了,但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口。

她知道這貨的脾氣,平時雖然看著隨隨便便,但既然決定了,就絕不會輕易更改。

「噢,那我想想辦法啊。」陳朵說著,拿起手機翻著通訊錄。

這種惡劣的天氣想打個車跑去錢江邊,那可真心不容易。

「叫康露幫個忙。」徐來說。

「讓她?」陳朵不情願。

「她不是還欠你個人情嘛。」徐來笑說。

「也是,不用白不用。」陳朵說著,給康露撥了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兩個女人首先就是一番冷嘲熱諷。

「搞定了,車子半個小時後到。」陳朵掛完電話說。

徐來說了聲「好」,從椅子上站起,舒展了下筋骨,問:「家裡面還有沒水果?」

「你要吃什麼?我去看看。」陳朵去了廚房。

不一會兒,就聽她在那邊喊:「有蘋果、梨子、橙子,奇異果也有,要哪個?」

「都拿吧。」徐來說。

「好吧。」陳朵各種水果都挑了兩個出來,放到盤子里,就見徐來瘸著個腿,一跛一跛的也過來了。

「你去坐著吧,我給你洗好了拿過去。」陳朵趕他去沙發。

徐來卻是進了廚房,打開櫥櫃,拿了個榨汁機出來,說:「用這榨個果汁。」

「不用了吧,直接吃營養好。」陳朵擺擺手說。

「是不會榨吧?」

「滾滾滾!」陳朵怒。

不過最後還是徐來動的手,按照一定比例混合了幾種水果。

「味道還可以啊。」陳朵嘗了一口說。

「那我走了。」徐來把果汁裝到一個玻璃瓶里,看看時間不早,就準備下樓。

「算了算了,還是我陪你去吧,你個殘疾人。」陳朵鄙視了一通,穿了件外套,又去自己屋裡拿了把大黑傘過來,攙著徐來進了電梯。

他們到樓下的時候,一輛底盤極高的越野車已經等在樓下。

這種時候,普通的車子根本就走不出多遠就得熄火。

司機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話不多,是康露家裡的老司機,等徐來二人上車後,就發動了車子,朝錢江方向行去。

晚上大風大雨的,一路上也少有車輛,大約一個多小時後,車子就抵達了錢江附近。

讓師傅在這邊等著,陳朵就打了傘,攙著徐來下了車,往錢江邊行去。

這時候大雨還沒有半分消停的意思,尤其是在江邊,這風颳得就更加猛烈。

陳朵根本就撐不住傘,剛走幾步就被颳得東倒西歪。

最後還是徐來把傘接了過去,穩穩地頂在風口。

「你這是用了法術吧?」陳朵立即覺察出不一樣。

不過徐來傷勢初愈,也不能大動干戈,只是勉強用一把傘護住了頭臉,兩人的衣服褲子卻是瞬間就被斜吹而來的大雨給澆得濕透了。

二人一路頂著風雨走到了江邊,只見黑色的大浪此起彼伏,詭秘莫測。

「你打算怎麼辦啊?」陳朵問。

就他們倆,一個殘廢一個沒什麼本事,能頂個什麼用?

「等救星。」徐來說。

「你又找了幫手啊?」陳朵一喜。

卻聽徐來道:「會不會來,幫不幫咱們還難說。」

「那這是……」陳朵聽得一頭霧水。

徐來笑道:「你覺得咱們現在看起來怎麼樣?」

陳朵愣了一下說:「狼狽啊。」

就他倆現在,衣服褲子從外濕到里,整個人都在往外汩汩冒水,只能說是凄慘到了極點。

陳朵被凍得臉都白了,也幸虧她底子好,還能撐得住。

「對,就是要特別可憐,這樣才能讓人發發善心。」徐來說著。

陳朵狂汗,聽這貨的意思,他們是來扮可憐求人家救命來著。

這還有沒有點底線了!

「沒辦法啊,什麼招都得使。」徐來一本正經的。

陳朵白了他一眼。

不過仔細想想,這種危機關頭,真要能求來救星,就算讓她跪下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求,她也樂意啊。

都這種時候了,丟個臉算什麼。

她想著想著,不由得又瞪了徐來一眼,感覺自己跟這貨混著,三觀都被帶偏了。

「對方會不會已經動手了?」陳朵極目往江中看去,只見浪濤滾滾,卻是看不出什麼來,「那你說的幫手要是不來怎麼辦?」

「等死。」徐來說。

陳朵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