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水汽

正文卷

徐來讓她說來聽聽。

「我剛進門的時候,她們三個身上都有畫著東西,紅艷艷的,我開始還以為是血,但後來摸了一下,發現不是。」陳朵說。

「房東膽子還挺大啊。」徐來說。

「那當然!你還聽不聽啊!」陳朵沒好氣,她一陰陽眼,從小到大,天天見那些不幹凈的東西,膽子想不大都不行,這不廢話。

「聽,繼續說。」

「那些東西像是烙在皮膚上一樣,擦也擦不掉,但是轉眼功夫,就突然都沒了,你說怪不怪?事先申明啊,我絕對不是看花眼了。」陳朵說。

徐來讓她仔細描述一下看到的東西。

「看起來像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符號,扭來扭去的,看著很怪異,我也說不來是什麼,從來沒見過。」陳朵回憶。

「能不能畫幾個出來看看?」徐來問。

「你等著啊。」陳朵摸出手機,那手指在屏幕上畫了個符號,等他看清楚了,又畫了兩個,「我就記得這幾個筆畫最簡單的,畫的不是很像,但差不多吧。」

徐來又問了幾個細節,說道:「這是陰紋身,刺的是符文。」

「那是什麼?」陳朵愣。

「一種紋身的手法,你要不是陰陽眼,根本就看不到。」徐來說。

「還有這種!」陳朵大驚。

「你去看的時候,她們三人是不是臉泛桃紅,嘴唇鮮艷,但是身體冰冷,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而且身上也沒什麼傷口?」徐來又問。

「對啊對啊,你怎麼知道?」陳朵詫異。

就聽他說:「其實你剛進去那會兒,她們三個還沒死,一直到陰紋身褪去,才是真的死了。」

「啊?」陳朵木,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也別想太多,就算當時你知道她們沒死,你也救不了她們。」徐來說。

陳朵無語。這話聽起來像是安慰吧,但聽著怎麼這麼讓人來氣呢?

再說了,三個人心跳都沒了,怎麼可能還活著。這傢伙就是個半吊子法師,說不定是胡說八道!

「你剛才畫的那幾個,是一種符文,用刺陰的手法紋在人身上,等符文透體而入,這人就死了。事後無影無形,尋常人根本就檢查不出。對了房東,這房子租不租啊?」

陳朵原本還聽得連連點頭,沒想到他一下子跳到了別處,愣了一下,沒好氣地道:「租給你租給你!」

「那房租怎麼說?」徐來問。

「給你降一半。」陳朵沒脾氣。

「房東人真好!那就這樣說定了,什麼時候簽約?」徐來說。

「急什麼,等明天的吧。你什麼時候搬過來,給我打聲招呼,我給你搭把手。」陳朵說。

就聽他說:「不用,我東西都在身上,晚上就可以住過來。」

陳朵汗了一下。這貨到底是幹嘛來的?

「那也不成啊,床單被子什麼的都沒有,你怎麼睡啊?」陳朵說,雖然傢具電器什麼的一應俱全,但其他東西可全都沒有。

徐來指指沙發:「這裡可以窩一晚。」

「行吧行吧,隨便你。」陳朵真是被他給打敗了,把房間鑰匙拍給他,「簽約就等明天吧,你先住著,簽約前不算你房租。」

徐來接過鑰匙,笑說:「房東真大方。」把背包摘下,丟到沙發上。

「嗐,差這一天兩天啊。」陳朵說著,看了看外面天色,說:「怎麼樣,下去一起吃個飯,算是慶祝你入夥?」

「行啊。」

兩人關門下樓。

從小區出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空氣濕漉漉的,聞著格外清新。華燈初上,街道上行人如織。

陳朵帶著他進了附近的一家餐廳,在靠窗位置坐下,點好菜,陳朵說附近有幾家商場,吃完飯他可以去那邊買些生活用品。

徐來把地址記下了。

「牙膏毛巾什麼的可以去那邊買,被套床單什麼的那邊比較貴,可以去網上買。」陳朵建議。

誰想他說網購不太方便,還是都在那邊買算了。

陳朵汗了一下:「大哥網購你還嫌麻煩,把你手機拿出來。」

就見徐來拿出一部鍵盤手機,屏幕小得幾乎都看不到。

「你就用這個啊?」陳朵一頭黑線,這什麼人啊,居然還用這種老古董。

「是啊,以前做法師這一行,主要還是以簡單為主。」只聽徐來說。

「趕緊的換換,都跟不上時代了。」陳朵說:「你要買什麼,我先給你買,床單被子是吧。」說著,打開自己的手機。

徐來簡單挑了兩套,又買了些日常用品,又記了陳朵的手機號碼:「下次跟房租一塊給你。」

「沒事。」陳朵說,看了他一眼,有些八卦地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幹這一行的啊?」

「六歲吧。」徐來說。

「真的假的?」陳朵壓根不信,「那你不用上學啊?」

徐來說:「沒上過,都是自學的。」

「那你這樣不是連個中學文憑都沒有?」陳朵驚。

徐來說是啊。

「你這白混了這麼多年,最後法師的本事也沒學到家,又沒有學歷,也太慘了吧?」陳朵想想都有些可憐。

她這話一出口,馬上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太直接了,怕傷了他的自尊心,忙又說道:「呵呵,沒事的,現在學歷也沒那麼重要。」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陳朵就起來去上洗手間了。

徐來坐在那裡,四周打量了一陣,這餐廳人氣還挺旺,客人蠻多的。過了一會兒,就見陳朵從洗手間那邊出來,但沒有立即往這邊走,而是去到另外一桌人那邊。

那桌大概有六七個人,都是些年輕人,有男有女。陳朵好像是跟其中一人說了幾句什麼,徐來以為她是遇見朋友了,也沒多想,這時候服務員送了菜上來,他幫忙端下。

等他再回頭去看時,卻見陳朵似乎跟那桌人起了衝突,吵了起來。

他正想過去瞧瞧,就見兩個服務員上前勸架,陳朵黑著臉走了回來,氣呼呼地往椅子上一坐。

「什麼情況?」徐來問。

陳朵往那桌指了指:「看到那個女的沒?長頭髮白裙子那個?」

徐來看了一眼,點頭說:「看到了,長挺漂亮的。」

「誰問你這個了!」陳朵氣。

「那問什麼?」

「你假裝去上廁所,過去看看那女的身上是不是罩著一層水汽?」陳朵說。

徐來又朝那邊看了一眼,說:「還真是。」

陳朵那個氣,這麼遠距離他看得出個鬼啊,要敷衍也不是這麼敷衍的!

「我是法師,跟你不一樣。」只聽徐來說。

「吃飯吧。」陳朵也懶得跟他計較,一個人生悶氣,拿筷子夾了一塊黑椒牛柳吃。

「這人誰啊,你朋友?」徐來邊吃邊問。

「誰跟她是朋友!」陳朵沒好氣地說:「是我以前同學,小學跟中學都在一個班。」

徐來意外:「挺有緣分的嘛,那應該是好朋友啊。」

「好朋友個鬼!」陳朵氣呼呼地說:「這女人仗著家裡有錢,一身大小姐脾氣,從小就在學校欺負人。別人怕她,我可不怕她,就跟她對著干!」

「原來是死對頭啊。」徐來瞭然地說。

陳朵越說越氣:「我剛去上洗手間,沒想在這遇到她,你也看到了吧,她身上罩的那層水汽?」

「水汽怎麼了?」徐來問。

「這種水汽我以前見過一次,是住附近的一個大叔,兩天後這個大叔就去世了。我去打聽過了,說是得了怪病,整個人都乾癟了。我就想過去提醒她一下。」陳朵說著。

「你不是跟她不對付嘛,這不正好合你心意?」徐來奇怪。

陳朵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大哥人命關天啊,我跟她就算再不對付,那也不至於想要她命吧?」

徐來呵呵笑了笑,說:「那你怎麼跟她說的?」

「我就跟她說她有病啊,讓她去醫院檢查檢查。」陳朵說。

「難怪別人跟你翻臉。」徐來哭笑不得。

「不然要我怎麼跟她說啊?說我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啊?」陳朵氣呼呼地說:「好心當做驢肝肺,隨便她!」

「就是,管她去死,咱們吃飯。」徐來說著。

陳朵哼了一聲,也是悶頭吃菜,臭著個臉,情緒卻是不高。

「其實你跟她不是死對頭嘛,死了不是正合你意?」徐來說。

陳朵瞥了他一眼:「你這人什麼心態啊?這人討厭歸討厭,好歹是條人命吧。」

徐來不由好笑,說:「想不想讓她聽你的?」

「你有辦法啊?」陳朵看他。

徐來喝了口檸檬汁,說:「你再過去,問她是不是腰很酸,頭很重,眼珠子脹痛,尤其是到了晚上,整個人都發癢,但又說不出是哪裡癢,像是蟲咬似的。你就這樣說。」

「真的假的?」陳朵將信將疑。

「不騙你,去吧。」徐來說。

「那……我真去了?」陳朵雖然不大信,一想這人畢竟干過法師,說不定還真看出什麼了。

徐來擺擺手,讓她去吧,自己低頭吃菜。

陳朵遲疑了一會兒,還是站起來,往那桌走去。

徐來喝著檸檬汁,就見陳朵還沒靠近,就有兩個服務員迎了上來,大概是怕她又去鬧場,趕上來勸架的。

徐來不由好笑,看看窗外,此時天色早已經黑透了,可是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如織,仍是熱鬧非凡。

去天師府當掌教之前,他還是經常在各地行走的,不過現在的城市比起以前來又繁華了許多,變化真快。

正出神間,就聽腳步聲響,陳朵和那個穿白裙的姑娘一前一後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