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我不是聖母

正文卷

第372章 我不是聖母

「謀財害命,會判幾年?」

霍予淮舉著手機錄著視頻:「情節惡劣的話和……」

話音未落,他腦袋稍稍一偏就避開了蔣平砸來的杯子。

蔣平要攻擊霍予淮,自然就顧不上岳玲,此時岳玲就倒在沙發上大口大口的喘氣。而蔣平呢,則是不管不顧,抓著茶几上的東西就往霍予淮身上砸。

畢竟在蔣平看來,一個成年男子的威脅性肯定是比女生大的,他若是先制住了霍予淮,隨著他一同過來的那個女生自然不足為懼。

而且這個男人也沒有強壯的肌肉,想來也是個弱雞,蔣平覺得自己對上對方,還是有幾分勝算的。更何況他這會兒情緒上頭,下手自然更沒個輕重。

可惜他想的很美好,但是奈何遇上了霍予淮這個bug。如此不過兩分鐘,蔣平就被霍予淮按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岳玲氣也喘勻了,她一把扯下剛剛束縛她的領帶,恨恨的扔在蔣平的身上。看她起身要走,西爾維婭挑眉:「就這麼走了?不追究他的責任?」

「我們若是晚來一分鐘,你今天是個什麼情況……」

岳玲也認出了西爾維婭和霍予淮,就是在電梯遇到的兩人。她深吸口氣:「我……我沒有想要就此放過他,可是我爸爸媽媽還在等我,我太晚回去的話,他們會擔心的。」

正說著,岳玲的電話響了,在看到來電人的時候,岳玲眼眶就紅了。她仰頭將眼淚憋了回去,這才接通電話:「喂,媽。」

「嗯,我遇到了兩個朋友,現在在一起吃飯。」

她回頭看了眼西爾維婭和霍予淮:「我知道,要是太晚的話我就去朋友家借宿。」

「嗯,你早點睡,你明天還要做檢查,更要早點休息。」

「你別這麼說,我有錢,我最近交了男朋友,他對我很好,錢的事你不要操心。」

「我明天一早就去交醫藥費,足夠了。」

這麼說了幾句,岳玲才掛斷電話,她搓了搓臉:「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

西爾維婭很認真:「不會,你很讓人敬重。」

岳玲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謝謝你,我不敢和我媽說,我要是說我在外面做了那些事,她肯定接受不了的。」

「她要是不在了,家也就散了。」

在西爾維婭和岳玲說話的時候,霍予淮也拿到了蔣平的手機。在翻到聯繫人是媽媽那一欄的時候,霍予淮直接按了下去。

一看霍予淮的撥號對象,蔣平更是瘋狂的掙扎。霍予淮膝蓋跪在他背上,當即加重了幾分力道:「老實點,不配合就直接送你去警局。」

曹舒亞今天是晚班,因為晚班有二十塊錢的補貼。為了這二十塊錢,她幾乎天天上晚班。長久的日夜作息顛倒,讓這個中年婦女看著遠比同齡人要憔悴。

只是今天上班的時候,她總是有些心神不寧,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一樣。但是想想也沒什麼不好的事,她有工作,兒子蔣平也優秀,甚至不日還要去國外念書。

日後都是光明的前程,等她退休了,她這輩子也有著落了。想著這些,曹舒亞的心慢慢放了下來。

直到她接到兒子蔣平的電話,聽到對方是一個陌生的聲音,曹舒亞大驚失色:「你是誰?你怎麼有我兒子的手機?」

霍予淮很淡定:「我們現在在怡景新城21棟501房,兩個小時沒見到你的話,我就直接送他去警局了,殺人未遂可不是個小罪名。」

「你胡說什麼?」曹舒亞怒道:「我兒子蔣平素來乖巧,他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做出你口中那樣的事?你少血口噴人!」看同事們隱隱飄來的目光,曹舒亞壓低了聲音斥責道:「他從小就品學兼優,年年都是一等獎學金獲得者……」

霍予淮也懶的和她掰扯:「我給你傳個視頻,你看完就明白了。」

「作為一個目擊者,我自然巴不得將他送到警局,可是一去警局,他的一輩子就全完了。」

霍予淮也不和曹舒亞廢話,很快就將他拍攝的視頻發給了曹舒亞。看著視頻里蔣平狠狠地勒住女生脖子的樣子,曹舒亞如同五雷轟頂。

下一秒她再也無心工作,匆匆找車間主任請了假後,攔了輛計程車就往對方說的那個地址而去。

聽說曹舒亞要來,蔣平癱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他現在是不是該慶幸?慶幸對方沒有直接將他送到警局?可是在外面有什麼好?總是會受到各種管束,裡面多自由?不想見的人就可以不見。

西爾維婭彎腰看著蔣平,蔣平絲毫不敢和西爾維婭對視,只是眼睛盯著沙發的暗紋,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霍予淮提溜過來一張椅子:「先坐吧,估摸著等她來還有一會兒。」

西爾維婭在沙發邊坐下,她沖著岳玲招了招手,岳玲猶豫了下,在她身邊站定。她看著西爾維婭:「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謝謝您今天幫了我。」

西爾維婭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坐,這樣看著你仰的我脖子疼。」

岳玲依言在她對面坐下,只是疑惑的眼神一直跟著她。她算不上聰明,可絕對不傻,當然看的出來這裡面是西爾維婭佔主導地位。

西爾維婭:「我是魏雅,隨便你怎麼稱呼。你母親的手術費夠不夠?」

岳玲驚訝:「您似乎知道我很多事情,前期換腎以及最新階段的護理應該夠了,後續的我會想辦法。」

西爾維婭:「我知道的當然還有很多。」

岳玲:「您……會不會覺得我不自愛?為了錢就和紀總……」

「我說過,你是個受人敬重的人,」西爾維婭打斷她:「沒有經歷過別人的生活,沒有資格評判別人,我認為你很好。」

岳玲垂頭:「謝謝您,真的謝謝您。」

西爾維婭推過去紙巾:「擦擦眼淚,女生的眼淚都是福氣,你掉的越多,剩下的福氣就越少。」

岳玲慢慢的擦著淚珠,她看向蔣平:「我……我不曾想過他是這樣的人。我以為他是真心想送我回家的,我沒想到……」

「差一點……差一點我就死了,我要是死了,我媽媽怎麼辦?她還在醫院等著我……」

西爾維婭剛要說什麼,忽然側目看著門外:「她來了。」

霍予淮過去打開門,門外正是慘白著臉的曹舒亞。她迅速的看了眼室內,見裡面不曾真的有命案發生,最大的擔憂忽然就減去了一半。

只是看著癱在沙發上的蔣平,曹舒亞三兩步的近前,她拍著蔣平的手臂:「你……你到底做了什麼事?你說話啊?」

蔣平死氣沉沉的盯著曹舒亞,不發一言。

霍予淮關好門走到客廳中間:「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就先說說事情的來龍去脈吧。」

他說的很詳細,包括但不限於他們是什麼時候跟著岳玲的,以及岳玲從酒店出來後遇到蔣平的情形,再到蔣平是如何行兇的,全都說的一清二楚。

曹舒亞癱軟在地板上:「造孽啊,我這是做的什麼孽?」

她看著岳玲脖子上的勒痕,張嘴就要哭嚎。西爾維婭淡淡道:「這裡的隔音可不好,你儘管大聲。」

曹舒亞的哭嚎頓時憋在了嗓子眼兒里,她也知曉岳玲是受害人,想要蔣平不留下案底,她怎麼都要求得岳玲的原諒。

當即她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岳玲身前,岳玲往旁邊讓了讓,畢竟對方的年齡和她媽媽差不了幾歲。

曹舒亞抓著她的裙角:「岳小姐,我知道蔣平他犯了很大的過錯,但是他……他以前真的是個好孩子。他……他就是一時情緒上頭蒙蔽了理智。」

「我們私了好不好?我賠你錢,哪怕是傾家蕩產我都賠你……能不能不要去告蔣平……」

她說著錘著胸口,顯然今天晚上遇到的事已經快要將她擊垮了。

岳玲動了動腿,她想要避開曹舒亞的手,可是對方就像是抓住了落水的浮木一樣,怎麼都不肯鬆開。畢竟蔣平是她後半輩子唯一的指望,她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去坐牢?

「岳小姐,我知道這很難為,蔣平他確實不值得原諒。可是你看在……看在我年紀輕輕就守寡,費盡辛苦才將蔣平拉扯成人的份上,你看在一個可憐的母親的份上,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告發他?」

「他要是進去了,我也活不成了。我這輩子就為了他活著,他要是毀了,我也沒指望了……」

客廳里只有曹舒亞嘶啞的哭聲,聽的岳玲都忍不住眼淚泛紅。看到曹舒亞她就想到了自己的媽媽,如今居然奇異的很曹舒亞共情了。

西爾維婭和霍予淮是一貫的冷淡,畢竟他們經歷的都太多了,很少有人能夠撼動他們的情緒。

岳玲喘了口氣:「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誰來理解我?我也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孩兒,我媽媽病了還在醫院等著醫藥費。」

「蔣平他想要錢,可那是我媽媽的救命錢,我不能給他。為錢不成,就想著害命,我若是死了,我爸媽就我一個女兒,他們怎麼辦?」

「是,我知道蔣平你看不起我。你們這種優等生,當然看不上我這樣的女生。可如果不是被逼無奈,誰願意去這樣的地方?」

曹舒亞抹著眼淚:「我給你錢……我這兩年工作,攢了幾萬塊錢,我全都給你……我知道這些不夠,可是我求你,你說個數字,我以後會慢慢湊給你的……」

「誰要你給錢?」一直癱在一邊的蔣平爆發了:「誰讓你為我做什麼多的?我不稀罕,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稀罕。」

「你總是說著為我好,總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可你從來都不曾問過我願不願意。」

「我告訴你,我不願意,我不想當一個好學生。我也不想以後有什麼好工作好前程,我就想誰都不要管我!」

「你以為我為什麼拼了命的要去國外嗎?只有去了國外我才能夠擺脫你,我才能永遠都見不到你!」

「你知道每次你對我說你有多麼辛苦的時候我有多痛苦嗎?我一點都不想有你這樣的媽!」

曹舒亞大受打擊,她撐著茶几:「你說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蔣平,你以前那麼乖……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就是讓你這麼傷我的心的嗎?我為了你以後有個好前程,不惜跪下來求人,我這麼大年紀了……」

蔣平冷笑:「那是你自願的,我從來都不曾要求你為我付出過。」

曹舒亞失魂落魄的坐在一邊,眼淚流到嘴裡,她才知道滿是苦澀。

岳玲也沒想到事態會進行到現在這樣,她看了看狀若癲狂的蔣平,再看看面前心如死灰的曹舒亞,她忽然覺得曹舒亞特別可憐。

真的,這個遠比同齡人憔悴的女人忽然看著特別可憐。

西爾維婭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鬧劇:「看到她,你怎麼想?」

岳玲撫著脖子上的勒痕,她心裡當然是想將蔣平送進去的,因為她真的差點就死了。可是看到曹舒亞,她又覺得對方特別可憐。

「魏小姐,您能不能把蔣平謀害我的視頻發給我?」沉默了許久,岳玲才說了這麼句話。

西爾維婭挑眉:「然後呢?」

岳玲繼續道:「我不會把它交給警察,但是我會向蔣平的學校反應蔣平人品有問題,我相信學校會做出公正的處理。」

「我不是可憐蔣平,我是覺得她特別可憐,真的。我只是不想一個母親,最後落得這樣的境地。」

西爾維婭:「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我們晚來一分鐘,你的家庭就不復存在了?」

「我想過,我也不甘心不去告發他。」岳玲苦笑:「可是看到她,我真的特別難過。我不是善良到無可救藥,我只是不想一個母親最後的希望全部破碎。」

「擁有一個殺人犯的兒子,對於一個母親來說,這是致命的打擊。她……她現在這樣,受到的打擊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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