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母雞烤的火候差不多了,常威撕下一隻雞腿塞給了來福,然後開口說道。
「先吃,吃完再彙報也不遲!」
來福也不客氣,接過雞腿便啃了起來。
雖然雞腿的味道不算太好,沒撒鹽和調料,裡面還有些沒熟,咬一口甚至能吃到血水。
但這畢竟是自家老大親手烤的,以來福的高情商,自然不會表達出來。
只是大口大口的吃著雞腿,強忍著吃生肉的反胃,沒兩下他就將雞腿給啃得只剩下了骨頭。
等吃完之後,來福開始接著彙報。
「除此之外,我軍還繳獲了糧食一千二百石,銀錢五百餘兩,雞鴨豬羊若干……」
常威聞言,只是擺擺手說道。
「糧食要運回去,雞鴨豬羊之類的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了的再上交,至於說那些銀錢,弟兄們自己分了吧!」
常威帶人出擊原本上面交待的任務是去打反清義軍的。
但他由於太過謹慎,不敢去和義軍碰一碰,轉頭帶人殺良冒功來了!
既然如此的話,那他自然得給底下的弟兄們一點好處,當做是封口費。
常威的話音落下,四周的一名名清軍士卒都是忍不住振臂歡呼。
「額真大氣!」
「弟兄們今後就跟您混了,額真指東,小的絕不往西!」
「……」
五百多兩銀子,哪怕是按照人頭均分下來,他們每人也能混個三五兩。
當然,依舊是老規矩,那些朝鮮戰俘沒份兒。
三五兩銀子對清軍士卒而言,差不多頂得上他們兩三個月的軍餉了,這可不是一筆小數字。
常威大手一揮就給他們每人多發了兩三個月的軍餉,清軍上下很難不擁戴這麼一位為人大方的上官。
只是,就在這時候,遠處忽然奔來了一匹快馬。
馬背上的騎士搖搖晃晃的,好似隨時都會墜馬。
騎士搖搖晃晃的一路狂奔至常威等人面前,他們才敏銳的發現,騎士身上沾染著血跡,背上插著好幾根箭矢。
甚至有一支箭矢入肉數寸,怕是已經傷到了臟腑。
騎士騎馬奔到常威面前,剛準備翻身下馬,但才翻到一半,卻是腿腳一軟,直接摔趴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慘叫。
來福見此,趕忙上前幾步去將騎士攙扶起來,開口詢問道。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騎士抬起頭,神情慌亂,手指指著遠方,開口說道。
「出……出事了,我軍哨騎遭遇了逆匪的襲擊!」
「一隊五個人,只逃出來我一個。」
「大隊的逆匪正在向……向著村莊而來!」
「……」
語罷,騎士便腦袋一歪,直接昏死了過去。
一旁,原本正在安座的常威聞言,面色大變,彷彿鬆了口氣一般,丟下了手中吃了一半的烤雞,扯著嗓子大吼道。
「快!備戰!」
「都別尼瑪玩了,全體備戰!」
「軍令如山,抗令者斬!」
常威上前去踹了一個正趴在一名朝鮮婦人身上聳動著屁股的清軍士卒一腳,大聲招呼。
見此,一名名正在發泄獸慾的清軍紛紛開始系起了褲腰帶。
好些人都是辦事辦到一半被叫停,別提多難受了。
但是,面對常威的軍令,終究還是沒人敢抗令。
只是發泄般的持刀砍死了剛剛還在和他們纏綿的朝鮮婦女。
一名名清軍騎兵翻身上馬,而那些朝鮮戰俘則是結陣準備步戰。
格勒渾被任命負責指揮朝鮮戰俘進行步戰。
就在清軍剛剛做好戰鬥準備之際,遠處的地平線盡頭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人潮。
一名名朝鮮義軍手持長槍,鐮刀,鐵鍬,鋤頭等亂七八糟的武器,向著村莊的方向緩緩行來。
雖然他們的陣列一片混亂,基本上不見章法。
但這些朝鮮義軍的眼神卻是異常的堅定,尤其是當他們看到村莊口所堆積著的人頭,以及大槐樹上所掛著的赤裸女屍的時候。
他們眼神中的堅定,開始逐漸轉化為了對清軍的刻骨仇恨。
因為,這些被清軍殺害的無辜民眾,可都是他們的同胞啊!
常威見此一幕,拉下了臉上的面甲,開口說道。
「弟兄們,真正的逆匪來了,殺啊!」
語罷,他便縱馬前奔,而在他的身後,一名名清軍騎兵也是呼嘯著縱馬而出。
「殺啊,讓這些逆匪見識見識我大清天兵的厲害!」
「殺,殺到他們怕了,殺到他們不敢再反抗了為止!」
「大清萬歲!」
「……」
啟稟呼嘯而出,而格勒渾所統帥的步兵卻是依舊負責壓陣,並沒有輕易動彈。
廝殺繼續展開,鐵騎縱橫!
清軍騎兵憑藉著自己騎兵的優勢,繞著朝鮮義軍的陣列賓士騎射。
用箭雨壓制著朝鮮義軍!
但那些朝鮮義軍表現的卻像是不怕死一般,硬是湊成一團,頂著清軍的箭雨,繼續向前。
陣列中不斷的有人中箭倒地,但其餘人卻好似沒有看到這一幕一般,繼續向前。
而另一邊,朝鮮義軍的騎兵也是躍陣而出。
當然了,說他們是騎兵,其實並不嚴謹。
因為他所騎乘的壓根就不是正兒八經的戰馬,而是驢,騾,馱馬,耕牛等亂七八糟的牲口。
騎射什麼的,更是壓根不會。
但是,就是這些連馬都沒有多少的騎兵,卻是徑直向著清軍的騎兵衝去。
他們雖然沒有戰馬,但卻有一顆不怕死的心。
而在戰場上,不怕死便足以解決大多數的問題了。
朝鮮騎兵這直接衝鋒,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打法打懵了清軍。
為了減少己方的傷亡,常威果斷下令大軍後撤,和朝鮮騎兵拉開距離吊射。
但是,朝鮮義軍的步兵卻是借著這個空檔,對著當面的朝鮮戰俘發起了衝鋒。
喊殺聲響徹了整個戰場!
只是眨眼的功夫,雙方便迎面相撞,廝殺在了一起。
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清軍這邊的朝鮮戰俘在壓著義軍的步兵打。
清軍的這些朝鮮戰俘雖然是戰俘,但在此之前好歹是職業軍人,在軍事素養這方面,肯定是要比由一群農民所組成的義軍要強的。
能夠壓著義軍打也就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朝鮮戰俘卻是被壓制住了。
面對那些完全不怕死的義軍步兵,清軍的那些朝鮮戰俘開始漸漸不支。
有了敗退的趨勢!
常威見此,想要下令己方騎兵去增援步兵。
但卻是被義軍的騎兵給牢牢的黏住了。
根本抽不開身去增援己方步兵!
隨著時間的流逝,朝鮮戰俘開始頂不住義軍步兵不要命的衝鋒,開始後退。
這一退,便像是泄了閘的洪水一般,一發而不可收拾。
這些朝鮮戰俘好好的給常威表演了一個,什麼特么的叫做兵敗如山倒……
見此一幕,常威心中忍不住滴血。
步兵敗了,光靠騎兵可沒辦法打仗。
這仗沒辦法打了啊!
他好不容易領兵出擊一次,要是就這麼輸了,那今後估計就很難再有領兵出擊的機會了。
但是,現如今戰局已然無法挽回,他也只能是下令撤軍。
隨著常威的命令下達,清軍的騎兵開始呼嘯著向著漢城的方向撤去。
現在常威心中唯一感到慶幸的就是,折損的大部分都是朝鮮戰俘,而清軍都是騎兵,故而的折損不大。
否則的話,他這次撤回去,還真就不好和上面交代。
見清軍撤退,朝鮮義軍那邊忍不住齊齊歡呼出聲,為了難得的勝利而慶賀。
格勒渾也是縱馬撤出了戰場,追上了常威。
他來到常威身邊,一邊縱馬急奔,一邊面色凝重的說道。
「額真,那些朝鮮人都他娘的瘋了!」
「他們……他們不怕死的都。」
常威斜眼看了一眼格勒渾,開口說道。
「先回漢城再說吧!」
「等我等將此事上報,大將軍自然會派出大軍圍剿逆匪。」
格勒渾聞言,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只是暗中琢磨著,自己該如何向大明那邊傳遞朝鮮這邊的局勢。
快馬賓士,常威一行人不斷的抽動馬鞭,催促戰馬加速。
很快他們一行人便賓士回到了漢城。
只是,他們一行人還沒來得及入城,便見漢城城外匯聚著大量的清軍士卒。
這些清軍士卒匯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隱約能聽到「賊匪」「遇襲」「埋伏」等類似的字眼。
常威在人群看到了好幾個熟人。
都是和自己一樣被派出城去,清繳城外賊匪的清軍軍官,他上前去一打聽,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朝鮮境內出現了大量的義軍,這些義軍四處出擊,埋伏清軍的小股兵馬。
前後給清軍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他們這些人都是回城來向福康安報信的。
在得知這一則消息之後,常威臉上的表情明顯放鬆了許多。
因為他知道,這次戰敗之事,大概率是沒事了。
怎麼說呢……
法不責眾吧!
……
漢城,朝鮮王宮旁的一座大宅院內。
福康安端坐在一張大椅後,在他面前,一名名清軍將領束手站立,神情皆有些凝重。
怎麼說呢,清軍在剛剛進入朝鮮的時候,戰局確實是較為順利的。
幾次大規模的戰鬥,清軍全部都取得了勝利。
甚至就連漢城都被清軍所攻陷,朝鮮的一眾王氏公卿盡皆淪為清軍的戰俘。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在此之後,清軍於朝鮮的局勢便陷入了僵持。
朝鮮的軍隊在正面戰場上,確實不是清軍的對手。
但那些地方上層出不窮的義軍,以及義軍對清軍小股部隊的襲擾,卻是給清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怎麼說呢,清軍此次進攻朝鮮,主要目的其實並非是為了滅國。
而是沖著朝鮮的人口和物資來的!
大清需要朝鮮的人口和物資來幫著大清開發遼東,以便將遼東經營為大清的退路。
但是,如果清軍想要人口和物資,那就必須得派人出去徵收,或者說是搶掠也行。
畢竟,朝鮮的人口和物資,不可能白白的送給大清不是?
而那些層出不窮的朝鮮義軍,就是奔著那些出城去徵收物資搶掠人口的清軍小股部隊去的。
頻繁的襲擾之下,清軍前後承受了不小的傷亡。
福康安雙眉緊蹙,光亮的腦門上青筋暴起,開口詢問道。
「現如今朝鮮之局勢,大家應該都知道了。」
「都說一說吧,可有應對之法?」
桑濟扎布聞言,最先站出來說道。
「啟稟大將軍,末將的意見是殺!」
「只要我大清能把那些朝鮮人都給殺服了,殺怕了,他們自然也就不敢抵抗了。」
桑濟扎布的態度最為強硬。
自從平壤城外一戰捅出了一個大簍子之後,福康安就不怎麼想搭理桑濟扎布了。
但是,桑濟扎布卻是不甘心就這樣淪為邊緣人物,是故,挑著空的就在福康安面前表現。
福康安聞言,眼神中閃過一抹殺機,明顯有些意動,但最終卻還是搖搖頭說道。
「此舉或許可行,但卻也有可能更進一步的計畫矛盾,在朝鮮民間掀起更大規模的反抗浪潮。」
另一邊的察泰聞言,開口說道。
「或許我大清可以用懷柔的手段,通過冊封官職,扶持偏向我大清的世道門閥,來換取朝鮮地方上的平靜。」
察泰所說的,也正是當年滿清入關時,在中原所做的。
通過拉攏地主士紳,來迅速穩定關內的局勢。
當年滿清在中原可以用此手段站穩腳跟,在朝鮮自然也能用。
福康安聞言,點點頭表示認可,但卻沒說什麼。
就在這時候,外邊響起了一陣喧嘩。
一名福康安的親兵大步走進了他的書房,然後開口說道。
「大將軍,朝廷派遣的天使已經到漢城了。」
「天使攜帶了皇上的聖旨,還請大將軍率部前去迎接!」
福康安聞言,臉上的表情一變,但還是開口說道。
「快,諸將隨本將軍前去迎接天使!」
語罷,福康安便帶人出了府邸,然後往漢城城門的方向行去。
不多時,他便在漢城的城門外見到了朝廷派來的天使。
令他感到驚奇的是,來的竟然還是一個熟人。
雖然沒了一隻耳朵,但容貌依舊算得上英俊的和珅穿著筆挺的官服,帶著頂戴就這麼站在漢城城門口。
福康安上前幾步行禮道。
「末將參見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