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路覺舟最近和顧言薄形影不離,就連拍賣會他也跟著參加。期間還遇到了……有段時間未見的大哥。
周時諶。
剛提顧言薄領了號碼牌，轉頭就被周時諶勾住了衣領。
「回A市了不說？」
「哥。」路覺舟對周時諶這個哥哥還是挺有好感，有段時間沒見還怪想念,激動地抱住他的手臂。「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嗎？」
周時諶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和顧言薄一起來的？陪他參加拍賣會？」
「才不是。」路覺舟挺胸抬頭,理直氣壯地瞎掰,「我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好東西，拍下來給你和爸媽當禮物。」
「這樣。」周時諶勾唇笑了笑,「既然是你送的禮物，那是不是就該從你自己的工資里出？」
路覺舟：「……」
可是啊……
「他是我合作方的兒子，我不知道他也來。」顧言薄解釋了一句，又覺得這解釋說了沒說一樣，「這是我第三次見他。」
路覺舟剛蹭到顧言薄的身邊，就看見旁邊有個小少年,眉眼彎彎，笑著和顧言薄說話。
路覺舟一屁.股坐在他身邊，掃了一眼看上去沒多大的小少年，「言薄哥哥，弟弟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回答。」
「我和公司解約了。」
路覺舟也有那麼點不確定，一邊急著讓顧言薄離開遊戲，一邊又不知道怎麼面對醒來的秦柏寒。
比起這些。
秦柏寒呢？
主辦方把兩人的位置安排在了一起，路覺舟從中前排的位置里找到顧言薄,會場內人很多,可顧言薄太過耀眼。
沒等周時諶反應,路覺舟抱著號碼牌就跑，「哥,晚點見。」
拍賣會很快開始，會場的燈光暗了下去。路覺舟百無聊賴地看著一個個競拍品，無聊地玩起了手機。
「噢，背著了都有兩次了。」
周時了哪能賺什麼錢,在娛樂圈裡也是糊到無人知曉。
秦柏寒才不會像顧言薄那般縱容他，他只會指著路覺舟不對之處，反覆念叨，表面那麼清冷的一個人，私底下是個碎嘴的。
小少爺憋著一口氣，眼睜睜看著工作人員給他們倆換了個座位。
「呦，這不是顧家少爺嗎？」
顧言薄肉眼可見的慌了，沒等他說什麼，路覺舟噗嗤一笑，「逗你玩的。」
他看了眼穿著小西裝的弟弟，笑容明媚，「我比你言薄哥哥樂於助人，你要是真不了解，可以問我。」
顧言薄：「……」
「這位先生旁邊沒有人。」工作人員說。「如果你們不介意靠後排的位置。」
「我去顧言薄的公司上班。」
路覺舟：「對。」
等拍賣會散場，周時諶又問了一遍路覺舟，要不要跟他回家。聽到拒絕的回答時，黑著臉上了車。
「沒關係。」顧言薄今天來也不是非要拍什麼，只是收到了邀請函來捧個場。
路覺舟一眼就能從人群里找到。
路覺舟好難。
顧言薄神色淡淡,眼皮都沒抬一下，看見路覺舟才露出了點笑意，「怎麼去這麼久。」
路覺舟：「……哥，你別對顧言薄敵意那麼大。」
拍賣會還沒開始，有些人提前到場等，也有的人還沒到場。
「言薄哥哥,我第一次參加拍賣會。不太懂流程,等會如果有想要拍的東西，你可以幫我喊價嗎？」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路覺舟從前沒有感覺到，逐漸開竅後，也意識到顧言薄對他的無底線的縱容，那……
「我又沒和你說話，你插什麼嘴？」小少爺不太高興地瞪了路覺舟一眼，「言薄哥……」
周時諶：「……」家養的白菜自己去拱豬了。
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顧言薄和秦柏寒竟然真的是一個人這件事。
路覺舟：「……」
周時諶詫異地看著他,「真的？決定聽話回公司上班了？」
「哦，我還以為顧言薄才是你哥。」
路覺舟想了下，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怎麼偏偏是一個人。
他們倆在遊戲里談了個戀愛？
他話音沒落，顧言薄已經攔住了會場內的工作人員，「抱歉，能給我換個座位嗎？」
這也太……離譜了吧。
而且現實里的秦柏寒才不會喜歡他，兩人從小掐到大，換做任何一個熟悉他倆的人知道這件事，都會震驚的程度。
「又想什麼？」
顧言薄和路覺舟坐到后座，司機升起了擋板。
「沒什麼，就是……」路覺舟想了想，問出了個平時不太好意思問的問題，「回家再說吧。」
車還沒發動，就有人過來敲車窗，車窗搖下來，看見路覺舟，小少爺臉上的寫滿了不高興，還是軟著聲音問。
「言薄哥哥，可以不可以送我一程？」
「不方便。」顧言薄冷漠拒絕。
「為什麼，副駕駛不是沒人坐？」小少爺也不敢奢望后座擠三個人，退而求其次，「我出來的晚，我大哥走了。」
「那是你大哥的問題，我不是你大哥。」顧言薄能耐下性子多說兩句，已經是看在合作上。
他也不信許家真的會把這個千寵萬寵的小少爺丟在門口，不用想也知道是小少爺自己使性子不上車。
「走了。」顧言薄這話是對司機說的，他摁下升窗按鈕，許小少爺頓時急了，「顧言薄，你不能把我一個人丟在這。」
聲音被升起的車窗隔絕在外。
路覺舟漂亮的眉梢挑了挑，「我們顧總魅力很大，只見過三面就讓小少爺眼巴巴地追到拍賣會。」
「他是和家裡人來的。」
「如果你今晚不來，他也會來嗎？還這麼恰好的坐在你身邊？」
路覺舟很清楚。
小少爺吃喝玩樂為大，如果不是為了追人，大可不必在拍賣會上坐幾個小時，路覺舟剛才可注意過，那位小少爺什麼都沒買。
顧言薄沒吭聲，大概是沒想好怎麼說，路覺舟倒也不是真的計較，他就是覺得顧言薄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很有意思。
「顧總怎麼不說話了？」路覺舟抬起手肘，撞了下顧言薄的腰。
顧言薄雖然沒給過任何讓許家小少爺任何機會，心底應該坦蕩蕩，但他莫名緊張，怕惹路覺舟不高興。掀起眼皮，鄭重地解釋：
「我和他說過的話不超過三句。」
「剛才回答他的那兩句話，你也在場。」
顧言薄解釋完才發現路覺舟含笑看著他，意識到路覺舟根本沒放在心上，顧言薄只覺得心底有些氣悶。
原來他一點也不在意。
如果路覺舟被其他人表白，哪怕路覺舟拒絕了，顧言薄心裡也會在意的，但路覺舟一點也不在意。
不在意有人追他。
又或者說……
是不在意他。
路覺舟不明白顧言薄的情緒為什麼突然低落下來，還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可他就是看得出顧言薄不高興了。
「生氣了？」路覺舟心想不至於，顧言薄平日也都任由他鬧，這點小事應
該不放在心上。
「真不理我？」
顧言薄收起心底的小情緒，路覺舟現在不在意，那就讓他慢慢開始在意，本來就是他先喜歡路覺舟，現在人都在他身邊，他還有什麼資格不高興？
「小顧？顧總？言薄哥哥？」路覺舟使壞地在他耳邊吹氣，昏暗的車裡他清晰地瞧見，顧言薄慢慢變紅的耳朵。
路覺舟沒忍住湊上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你怎麼那麼好玩。」
前一秒還不動如山的顧言薄，下一秒就扣住路覺舟的手臂，漆黑的眸子變得銳利，路覺舟被看得心臟一滯，「干，幹什麼？」
「為什麼親我？」顧言薄聲音沉沉，像一隻盯緊獵物的狼。
路覺舟被問得一愣，又理所當然地回答，「我親自己男朋友怎麼了？」
顧言薄心臟怦怦直跳，因為路覺舟的理直氣壯，也因為路覺舟突然的吻，路覺舟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他的，這是顧言薄第二次主動親吻他。
礙於司機還在，哪怕擋板升起，顧言薄也打算在這親路覺舟，一路忍到家裡，門一關上，顧言薄把人摁在門上親。
路覺舟一句話沒來得及說，被親得暈頭轉向。
「你不是問我都知道什麼嗎？」
「關於你，我知道很多……」
路覺舟還懵著，不知道怎麼就推倒在沙發上，顧言薄整個人壓了下來，勾著他的下巴，再次親了上去。
「顧厭，周時了。」
路覺舟心臟突突直跳，說不清是因為這個過於霸道的吻，還是顧言薄突然的坦白。漂亮的眼睫輕顫，琉璃般剔透的眸子沾染潮意，顧言薄輕輕烙下一吻。
「但我不在乎。」
不在乎你到底是誰。
這個吻沒有持續很久，顧言薄鬆開他時，路覺舟還要軟的坐不起來，亂髮蓋住眉頭，眸子蓄著朦朧的水霧。
路覺舟緩了好一會，還有些尷尬，丟了一句「去洗澡」，落荒而逃。
顧言薄追著他的背影，等到人拐角上了二樓，停了會，也跟著上樓，他沒進主卧，而是拐進了客卧。
路覺舟近來發現，他和顧言薄的接吻次數變多了，比起之前更像熱戀期的小情侶。
他照常和顧言薄一起去公司，秘書卻來告訴他，許家小少爺在休息室里。
「他來做什麼？」
秘書尷尬，「不知道。他非要進來，說來找您，我們也攔不住。」
路覺舟側過半身，低頭偷笑，秘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見他的雙肩微微抖動，不知道是不是氣的。
許小少爺追人追到公司來這件事，整個公司都傳遍了。還有人暗戳戳想看熱鬧。
「我沒空。」顧言薄冷淡地回應。
「知道了。」秘書瞭然點頭，這就是不見的意思，「今天下午三點約了周總談項目，我讓司機兩點半到樓下接您。」
顧言薄點了下頭，領著路覺舟進了辦公室。
「很好笑？」
路覺舟咬住下嘴唇，努力剋制住上揚的唇角，一臉嚴肅地搖頭。
「下午要去趟你們家公司，你是要在這等我，還是和我一起去？」
「是和我哥嗎？」
「不一定。」顧言薄思考了下回答，這個合作本來交給項目經理去洽談，周家那邊以合同要修改為由，打回來兩次了，顧言薄這才讓秘書電話約人。
約見的就是周家大少爺，但昨天在拍賣會上……周時諶對他的態度，這合同估計也沒這麼容易簽。
「你想我去嗎？」
顧言薄揚眉，「為什麼這麼問。」
「我去了，可以幫你給我哥說點好話。」路覺舟朝他眨了眨眼，「顧總，給點好處不過分吧？」
「不過分。」顧言薄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你要什麼？」
「你答應我一個條件。」路覺舟狡黠一笑。
「什麼條件？」
「我還沒想好。」路覺舟當然不是沒想好，他只是還沒想好一個合適的契機，他要帶顧言薄回到現實世界，首先得讓顧言薄配合。「你先說答不答應？」
但顧言薄明顯不記得三次元的事，完全把自己當成遊戲里的NPC，他還沒想好說，才能讓顧言薄接受這件事。以及，顧言薄會信嗎？
「好。」
「應得這麼快，那可不許反悔。」路覺舟搖了搖手機，「我可錄下來了。」
顧言薄下巴一點，「你想要的，我都願意給。」
路覺舟瞪了顧言薄一眼，好端端的突然說什麼煽情的話，他揉了揉發燙的耳朵，故作淡定坐在沙發上，岔開話題。
「我想吃零食。」
「我讓小陳送。」
「不用。」顧言薄打斷他，他到顧氏集團這麼多天，也差不多熟悉了，「我自己去拿。」
顧氏集團每兩層都有一個休息吧台，供應茶水和零食，下午三點還會切好的果盤，員工可以自行拿取，如果有剩餘，為了不浪費也會給需要的員工帶回家。
走出辦公室，路覺舟還覺得臉上有點燥熱，一邊搖頭唾棄，怎麼這麼不經撩，顧言薄隨口說的一句話，都讓他心跳加速。
「周小少爺。」
秘書看見路覺舟出來，忙過來詢問需不需要幫助。
「沒事，我去拿點零食。」路覺舟擺了擺手，秘書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走廊最靠里的休息室衝出一個人。
「站住。」
路覺舟慢悠悠地抬頭看去，張揚又青澀的少年音，正是許家的小少爺。秘書原本放鬆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許家小少爺對上周家小少爺……這真吵起來，他們勸也勸不住，「周小少爺，要不我去幫您拿？您回顧總辦公室等著就行。」
秘書瘋狂給路覺舟使眼色，路覺舟恍若未聞，還真就站在那等著許家小少爺過來。
「有事？」
「我找言薄哥哥。」許小少爺說。
「哦。」路覺舟點了點頭，「那我們不同路。」
許小少爺：「……」誰要說這個了。
「你帶我去找言薄哥哥。」
許小少爺命令式的口吻聽得秘書一陣頭大，「許小少爺，我和您說了，顧總今天沒空，他……」
「我不聽你說。」許小少爺打斷了秘書的話，「言薄哥哥既然這麼忙，他為什麼也在這？言薄哥哥就是故意躲著我。」
「原來你知道啊。」路覺舟眨了眨眼。
許小少爺頓時臉色就黑了，周時了太討厭了，聽說是周家小廢物，幹啥啥不行，小時候還是個不會說話的傻子，顧言薄怎麼可能會喜歡這樣的人。
他瞪著路覺舟看了好一會。
不就是長得好看了點嗎！？
「你和言薄哥哥一點都不配。」
「哦。」路覺舟語氣平平，「但他喜歡我。」
許小少爺說不過路覺舟，又不甘心，指著路覺舟好一會才憋出一句，「喜歡也是一時的，他很快就會厭倦你的。」
「可他現在還沒厭倦。」路覺舟勾了勾唇角，像是故意刺激許小少爺，「怎麼辦？我也很苦惱，他每天上班都要我陪，我都沒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許小少爺：「！！！」好氣哦。
「你別得意。」許小少爺氣勢上不肯不服輸，「那也只是一時的，我勸你還是趁早離開言薄哥哥，免得以後傷心難過。」
路覺舟絲毫不生氣，點了點頭像是認可許小少爺的話。
「說完了？那我可以過去了，他只給我十五分鐘的時間出來透氣，要是我到點不回去，他該急的出來找我了。」
「放屁！」許小少爺怒視路覺舟，「言薄哥哥才不會，才不會那麼……」
「嗯？那麼什麼？」路覺舟一臉好奇地看著他。
許小少爺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合適的形容詞，對上路覺舟笑意盈盈的眉眼更加生氣了。「除了臉蛋一無是處，言薄哥哥才不會這麼膚淺。」
「謝謝你誇我長得好看。」
許小少爺：「……我才沒有誇你，你不聽不出來嗎？我在嘲諷你。好看也是廢物。」
路覺舟連連點頭，「知道我長得好看，不用一直誇。」
許小少爺：「……」
更氣了。
言薄哥哥怎麼會喜歡這麼厚臉皮的人？
他到底有什麼好的？
路覺舟大概是玩夠了，不打算是和許小少爺繼續掰扯，「弟弟讓讓，還是你要和我一起？」
許小少爺眸色一轉，立刻道：「我渴了，我也要去吧台」
他想法很簡單，攔他的是秘書，但秘書不會攔著路覺舟，只要他跟著路覺舟，就可以見到顧言薄。
然而……
路覺舟在休息室慢悠悠地挑著零食，似乎不打算帶回辦公室，旁若無人地吃著。
「你，你怎麼這麼自私。」許小少爺指責他，「我要是你，我才不會自己吃獨食。」
「這就吃獨食了？」路覺舟似乎覺得很詫異，「你不會不知道吧，你言薄哥哥一點也不喜歡吃甜食。」
許小少爺頓了一下。
「你連這都不知道，還說喜歡他。」路覺舟朝他勾了下唇角，「弟弟，這樣可是追不到人的。」
「顧言薄他最討厭死纏爛打的人，尤其是……」路覺舟視線在他身上掃了一眼，「打擾到他工作的人。」
「我，我……」
飲料機里衝出一杯熱奶茶，路覺舟插上吸管，遞到許小少爺眼前，「喝嗎？」
「哼。」許小少爺不接受他的示好，路覺舟也不在意，又沖了一杯，「正好，也不是給你沖的。」
「一杯我喝，一杯給言薄喝。」
話音一落，奶茶頓時一空，許小少爺咬住吸管，猛吸一大口，又挑釁地看了路覺舟一眼。
意思很明顯。
就剩一杯。
看你怎麼分。
路覺舟似乎怎麼樣都不會生氣，依舊是眉眼帶笑，對上許小少爺的視線，語氣輕飄飄的。
「這樣就更好了，我可以和言薄用同一根吸管喝同一杯奶茶。」
許小少爺得意洋洋地臉上瞬間垮了，「你臉皮怎麼這麼厚，同、同一杯奶茶……你也說得出口，真不講衛生！」
路覺舟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話，眼底笑意更深。
「小朋友，沒談過戀愛啊。」
「情侶都用同一根吸管，這你都不知道？」他說完又露出一副很是理解的表情。
許小少爺臉色更黑了。
「我要回去了。」路覺舟又拿了一袋薯片，「許小少爺要和我一起嗎？」
路覺舟嘴上說著邀請，眼底的神色似乎在說：要來看我們喝同一杯奶茶嗎？
「我，我改天再來！」許小少爺瞪了他一眼，心底想的卻是：那麼清冷的言薄哥哥也會和人這麼膩歪嗎？
他想像不出來。
但一想到和他膩歪的人是不知羞恥的路覺舟，又格外氣惱，偏對方嘴角總掛著笑意，一副正宮氣場，他自覺比不過，卻又不肯承認，嘴硬地補上了一句。
「我是忽然想起有點事。」
「嗯，弟弟慢走。」路覺舟朝他小幅度地擺了擺手。
「誰是你弟弟。」許小少爺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秘書雖然沒來插話，一直遠遠看著兩人，生怕兩人一言不合打起來，沒來得及阻攔。而當看到許小少爺離開後，更是瞠目結舌。
許小少爺那麼難纏，路覺舟竟然三言兩語就把人氣走了？
回到辦公室後，顧言薄看了他一眼，問：
「怎麼去那麼久？」
「遇到你的小迷弟。」
顧言薄：「……」
「他還沒走？」
「剛走。」路覺舟想到許小少爺臨走前又氣又憋屈的表情，忍不住想笑，「你這小迷弟有點……可愛。」
聽到路覺舟夸人，顧言薄手指一頓，面無表情地看向他：「可愛？」
「就是有點好玩。」路覺舟忍不住八卦起來，「你怎麼招惹上他的。」
顧言薄不想回答，冷著臉繼續看文件，他討厭任人能奪走路覺舟注意的人，也不想和路覺舟討論無關緊要的人。
「說說呀。」路覺舟坐在扶手上，半邊身子倚著顧言薄，還時不時勾一下他的髮絲，「怎麼認識的？」
「很感興趣？」顧言薄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路覺舟敏銳地察覺到他的不快，但好奇心上頭，他聰明地倒打一耙，「許你招惹小迷弟，還不許我多問一嘴。」
顧言薄掀起眼睫，不滿地捏住路覺舟的下巴，泄憤似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唔。」
路覺舟眨了眨眼，被咬了也不生氣，反而笑嘻嘻地勾著顧言薄的脖子，獻上一個吻。
「好哥哥，別生氣啊。」
顧言薄漆黑的眸子像被一束光照亮，眸色微動。路覺舟就是吃准了他在外面不會做什麼，才這麼有恃無恐的招惹他，在家裡可不這樣。
但他很享受路覺舟偶爾的主動，不管出於任何目的，很大程度取悅了顧言薄的。他順勢將路覺舟攬入懷裡，低頭加深了這個吻。
幾分鐘。
顧言薄暫且饜足的放開路覺舟，他被親得面色通紅，趴在顧言薄肩上緩了好一會。
「交換。」
路覺舟茫然地看著顧言薄，沒理解他這突然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也告訴我一件事。」
路覺舟坐直了身子，想從顧言薄身上起來，卻被摁住。昨晚他已經和路覺舟坦誠地聊過了幾句，但有一件事……顧言薄可是在心底記了很久很久。
每次想起來都能醋上半天。
「你以前說……」
路覺舟困惑地望著他。
「穿過小裙子……」顧言薄問得也不情不願，但不問清楚也很不甘心。「是為什麼？」
路覺舟：「…………」
他怎麼還記得這件事。
那是路覺舟第一次發現顧言薄衣櫃里藏著小兔的秘密。為了照顧小朋友的自尊心，這才說了個要自認為很糗的事，要和顧言薄交換。
但當時的小顧言薄對此並不感興趣，還嫌路覺舟啰嗦。
「我隨口說的，騙你的。」路覺舟試圖跳過這個話題。
「我不信。」顧言薄已經學會辨認路覺舟的話是真是假。
「我不問許小少爺的事，你也別……」
顧言薄「哦」了一聲，學著路覺舟剛才的語氣，「許你穿小裙子給別人看，也不許我問一嘴。」
路覺舟：「……」
他就不該多問這一嘴。
「好吧，好吧……」路覺舟破罐破摔，反正顧言薄就是秦柏寒，遲早都是會知道。
「我做了一個惡作劇，惹一個……」路覺舟思考了一下，想了個合適的稱呼，「發小，不高興了。」
「所以你就穿小裙子哄他高興？」顧言薄臉色黑沉沉，語氣酸得像是吃了十顆檸檬。
路覺舟：「……這件事確實是我做的有點兒過分。」
能讓路覺舟意識到過分，顧言薄黑著臉繼續問：「什麼事？」
「我發小他總喜歡管著我。」第一句話說出口，後面的話也就沒那麼困難，他幽怨地看了顧言薄一眼。
「他老愛管我，還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他自己愛學習，別人又不愛，我爸媽都不管我成績如何，就他非要壓著我寫作業。」
顧言薄心裡更酸。
路覺舟竟然還有個正兒八經陪他長大的竹馬。
為了不讓自己表現的太過妒忌，眼睫垂下，壓住眼底的幽深。
「我當時就是一時鬼迷心竅，也想著讓他不高興。」
顧言薄蹙了蹙眉，也沒聽出路覺舟打算怎麼讓那位發小不高興。
「他滿腦子只有學習，我就想他一個書獃子……肯定沒談過戀愛，連女孩的手都沒牽過。為了不讓他在逼我學習，我就想給他找點事情做。」
「給他找個女朋友？」
「他那時候那麼呆，哪裡會有女生喜歡他。」路覺舟面無改色地詆毀秦柏寒，見顧言薄對這句話表示了認可，高高興興地說了下去。
「所以，我就用小號裝成學妹加他的微信。」
路覺舟不用多說，顧言薄也大概猜到了後續發展，「所以，你就裝女孩騙他談戀愛？」
路覺舟倔強地辯解。「我沒有騙他談戀愛，我只是開個小號捉弄他。」
「那怎麼發現的？」
「切、切錯號了。」路覺舟似乎又想到當時的窘迫，木訥地回答。
「那和你穿女裝又有什麼關係？」顧言薄語氣冷到掉渣。
——————
「覺得好玩？」當時秦柏寒眉梢微挑，路覺舟低著頭根本不敢看他，他聽見秦柏寒說。
「路覺舟我只是管你學習，你不願意可以告訴我，但你欺騙了我的感情。」
路覺舟更心虛了，但還有點不服氣。
「我說了，我不用你管。是你自己……」對上秦柏寒那雙眸子，路覺舟抱怨的話又咽了回去，因為秦柏寒看上去，似乎真的被他騙得很傷心。
「對不起嘛，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後來想告訴你，我怕你生氣沒敢直說，你就原諒我這一次，我以後保證不這麼惡作劇。」
路覺舟「低聲下氣」地道歉，但秦柏寒卻不接受，他一雙眸子幽幽地看著路覺舟，問：
「那我就白白被欺騙了感情？」
路覺舟那時候真的懊悔死了，不知所措地問：「那、那你說怎麼辦？」
「既然你覺得扮成女孩騙我很好玩，那就穿裙子和我約會一天，就當……
「不可能！」路覺舟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哦，我覺得你的道歉不是很有誠意。」秦柏寒嘆了口氣，「我都想好了要和萌萌表白，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結果那個人卻是……」
「好了，好了。我答應你了。」路覺舟聽不下去，他也自覺理虧，他開小號的時候也沒多想，只是想佔用秦柏寒的時間，讓秦柏寒不要一天到晚盯他學習。
「但是你不許拍照，不許和任何人說，不許去人多的地方，不許……」
路覺舟當時提了很多要求，秦柏寒都答應了，也保證這件事翻篇後，就當沒發生過。
「我也有個要求。」秦柏寒等路覺舟說完後，才慢悠悠地提，「衣服必須我來選。」
路覺舟：「……」
顧言薄扣著扶手的指節泛白，早就打翻了醋罈，「所以你就穿給他看了？」
「沒有。」路覺舟說，「他沒來。」
顧言薄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後續發展會是這個，「為什麼？」
「我哪知道。」路覺舟站在秦柏寒的角度思考了一下，要他是秦柏寒，得知自己被騙了感情，那肯定也不會輕易原諒。「大概是惡作劇？」路覺舟越想越有可能，「報復我開小號騙他吧。」
路覺舟到了約定的地點，秦柏寒失約了。
當時路覺舟還很生氣，覺得自己被耍了，但過後又覺得對方不來也好，既不用被迫約會，被耍也沒什麼，總比被嘲笑好了。
他耍秦柏寒一次，秦柏寒也耍他一次。
扯平了。
所以他很快回家了。
那天沒到面，後來他們也沒見面，路覺舟只以為秦柏寒還在生他的氣……直到後來碰見秦爺爺才知道秦柏寒出事了。
聽到路覺舟並沒有穿裙子給秦柏寒看，顧言薄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他又追著問了些細枝末節。
「不過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我。」路覺舟自知這件事做得不對，但也沒想到秦柏寒會這麼好騙。「以前學校也有人加他微信，他都拒絕了，我哪知道我開個小號加他，他就同意了。」
「這麼說來，就是他……」路覺舟瘋狂暗示，希望顧言薄以後想起來，不要再扯著這件事不放了。「自己想談戀愛了。」
顧言薄沒有附和，他沉默了幾秒，他總覺得不該是路覺舟說的那樣。當然，站在路覺舟的角度思考這件事，確實沒有任何問題。
他也不知道路覺舟的發小為什麼沒去。
但換做任何一個人，真被騙了感情，不會只是穿個小裙子就了事，這個更像是在逗路覺舟玩。而且從不隨便加人，可路覺舟隨便發送個好友申請，對方又同意了……
只有一個可能。
他一直都知道那個小號是路覺舟的。
所以他通過的不是「小學妹」的好友驗證，而是路覺舟的好友驗證。
那個所謂的發小，管著路覺舟的……應該不只是學習。
他應該是喜歡路覺舟的。
顧言薄瞬間就分析出來。
哪裡是路覺舟裝女孩騙他談戀愛，分明是他詭計多端裝作不知情配合路覺舟演。
可惡的是他得了便宜又賣乖，假做失戀哄騙路覺舟，要路覺舟穿女裝陪他約會！
雖然他也騙路覺舟和他談戀愛，但……這又不一樣。顧言薄略不自然地想著，至少他和路覺舟現在能算得上互相喜歡。
顧言薄也不敢去驗證，但他並不打算把實情告訴路覺舟，既然秦柏寒自己錯過了，那現在就是他的了。
察覺到腰間的手臂緊了緊，路覺舟疑惑地看著顧言薄。
「幹嘛？」
「沒什麼。」顧言薄忽而笑了笑，「忽然發現……我的運氣很好。」
路覺舟：「？」
顧言薄將濃烈的感情藏進心底，一手抱著路覺舟，暗自慶幸，被他碰上了，就是他的了。
誰也不許來搶。
「周周。」顧言薄把臉埋進路覺舟的肩膀，「能不能再……」
「多喜歡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