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血脈覺醒方知身世,後腳仇敵就

正文卷

第276章 血脈覺醒方知身世,後腳仇敵就來了,準備看戲

光線扭曲,像是時空在模糊混亂,景象在洛孤雲面前不斷地閃爍,彷彿古老的畫卷重現天地,再度展露在了他的眼前。

在那扭曲模糊的時空當中,一片又一片巍峨恢弘的宮殿樓閣若隱若現,仙光燦燦,神山雄渾,古岳高聳,銀瀑垂落天際,濺起無邊水汽,一座座島嶼高懸長空,雲蒸霞蔚。

龐大如星辰般的古老巨獸,還有通體泛著古銅顏色的巨人,馱負著貨物行走,這是真正意義的披星趕月,在巨人的肩頭,一根根鎖鏈粗壯如山嶺,拉著一艘艘的古老戰船,自一片片繁盛無垠的大陸中騰空而起……

在這方強盛的不朽家族當中,連星辰和月亮都成為了點綴,湖泊宛如深海,宏大而古老。

一方又一方的小世界,銀光燦燦,拱垂環繞,每一座門戶的深處,都是一方獨立的洞天福地,一座又一座仙霧籠罩的青銅宮殿,坐落在虛無高空,仿若俯瞰三十三重天,人口遠超億萬。

洛孤雲被眼前所浮現的繁盛璀璨景象徹底所震撼住了。

一種血脈淵源的溫暖之感,不斷湧來,令他眼眶微微濕潤。

他甚至看到了一方神聖殿宇當中,一名溫柔美麗的女子,身披銀色長袍,靜坐於床榻邊上,正在輕聲哼唱歌謠,哄睡著襁褓中的嬰孩。

那個嬰孩很是奇異,雙眸緊閉著,但眉心當中卻有一道神異的豎紋,如閃電雷霆一般,泛著紫金顏色,尊貴至極。

那道豎紋當中,一隻眼瞳眨動著,當中的十字裂痕若隱若現,甚至讓虛空都泛起了波紋,在輕微扭曲著。

一名魁梧高大,同樣眉心生長著一道束紋的老者,身著金色長袍,神情不怒自威,眉頭緊皺,背負著手,在大殿里來回踱步,不時會看向那名襁褓中的嬰兒,眼裡流露慈愛之意,但片刻後又化作了憂愁。

「父親……」

身著銀色長袍的女子,將嬰兒哄睡後,站起身來,對著面前的高大老者說著什麼,面帶愧疚。

洛孤雲明明沒有聽說過他們的語言,但卻聽得懂他們在說些什麼。

這些語言彷彿源自於血脈深處,又彷彿這些景象他曾經便真正經歷過。

「你不必多說,事已至此,孫兒已經出世,界主那邊的婚約我自會前去退掉,孫兒的父親是誰,你不肯說出便罷了,但他畢竟流淌著我時族最珍貴的血脈……」

「曾經隨遠祖一起消失的時空之心,也曾傳出波動,這是我時族大興的徵兆,或許我時族的未來,就在孫兒的身上。」

「不久的將來,我時族也能誕生一尊界主也不一定。」

高大老者擺了擺手,走到床榻邊,滿是慈愛地看著那名嬰兒,隨後似想到了什麼,忽然將自己懷中的一物取出,掛在了那名嬰兒脖子上。

「這是母親她留下的界空佩……」

銀袍女子看到了這枚玉佩,不由得露出懷念之意。

「界空佩……」

洛孤雲心中一震,終於知道了那枚神秘玉佩的名字。

這麼說來,那個襁褓中的嬰兒就是自己?

那名溫柔的銀袍女子,便是自己素未蒙面的母親?

洛孤雲突然感覺眉心前所未有的劇痛,像是要炸開一樣,眉心當中,紫金色的豎紋若隱若現,彷彿要有什麼東西自血肉下生長出來。

他痛苦地捂著眉心,而眼前的景象卻是陡然一變了。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一張泛著燦燦金光的諭旨,破開了不知道多少層時空,出現在了那方宏大古老的家族上方,綻放無量光華,霞光億萬縷,遮攏天地間,諭旨當中只有一個古老的「滅」字高懸,散發著滅絕一切的氣息。

「不……」

洛孤雲聽到了無盡的憤怒和哀嚎,一座座神山和島嶼在崩潰瓦解,一方又一方的小世界在炸開。

那張「滅」字法旨落下,噴薄出無數道縱橫天地的恐怖劍氣,像是大雨一樣斬落,巍峨的山嶽瞬間就崩裂成為了齏粉。

迎擊而上、氣息遠超聖人的強者衝上高空,但同樣在那道劍氣的掃落下,像是秋風中的枯葉一樣,砰一聲炸開,殞命瓦解,形神俱滅。

洛孤雲看到了那名銀袍女子,自宮殿中踏步而出,身著甲胄,無比英武,踏空走出的剎那,她回眸,往殿內正被一名金甲侍衛保護著的孩童看了一眼,目光里蘊含無盡的溫柔和不舍。

「母親……」

洛孤雲滿是悲痛地捂住心口。

景象畫面的當中,是一名宛如神將天兵般英武高大、身披甲胄的高大男子,腳踩混沌圖,手持三叉長戟,將她母親的身影貫穿,釘在了半空當中。

「賤婢……」

「竟敢瞞著我和別的男人私通。」

那個高大男子目光冷冽冰寒徹骨,話語殺意滔天,響徹浩蕩時空。

「少主快逃……」

畫面黯淡了下來,一切都模糊了,最後他聽到了那名金甲護衛急切的聲音,洛孤雲也看清了他的容貌,赫然是他以為的自己生父洛久生。

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身世和來歷。

「啊……」

同一時間,在古戰船房間內的洛孤雲,感覺自己的胸口要撕裂一般,無比劇痛。

他忍不住痛呼起來,澎湃而濃郁的紫金光芒在當中涌動,腦海里有一道道鎖鏈破碎的聲音在響起。

另一邊,雲霧涌動,無比寬敞的房間當中。

床榻上,美眸半閉半睜、雲鬢散落,臉蛋上一片霞紅的慕容秋棠,陡然聽到了這聲傳來的痛苦聲音。

她先是一怔,然後有些迷離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清醒過來。

「這聲音,是孤雲嗎?」她揚起纖秀修長的雪頸,把腦袋探出了床榻帷幕外。

「應該是那個方向。」

姜瀾也感受到了這艘古戰船上突然涌動的一股強大氣息,他站起身來,整理著衣袍。

慕容秋棠也有些擔心起來,急忙起身,然後整理自己凌亂的衣裙和髮髻。

姜瀾確實有些意外。

他邁步之間,身影唰的一聲,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現時已經是在洛孤雲一直休息的那個房間里。

古戰船內每個房間所布下的禁制,對他而言形容虛設。

剛才洛孤雲的那聲痛苦大喊,明顯不經意間夾雜了法力,直接穿透了層層禁制,傳到了外面去。

「這傢伙身上,看來秘密不少……」

姜瀾看著此時眼眸緊閉、滿是蒼白痛苦之意的洛孤雲,略微挑了挑眉。

絲絲縷縷的紫金色紋路,自其胸膛之處蔓延貫穿而出,爬滿了整個臉龐,在他的眉心當中,一條紫金色的束紋,也若隱若現,當中有某種時空氣息在涌動著。

此刻的洛孤雲身上,法力波動也在急劇變化著,其心口當中,仿若有怒浪在拍打,一重又一重的波動,不斷地震蕩而出。

姜瀾目露異色,他眼瞳當中,淡金色的光輝流轉,在這瞬間解析著洛孤雲血肉當中所蘊含的神秘力量。

同時,他探出手掌,落在了其額頭當中,晦澀的道則餘韻涌動,凝聚為一個古樸的符文,一閃而過。

「孤雲,他怎麼了?」

這時,整理完畢衣裙和髮髻,但臉蛋依舊有些紅暈的慕容秋棠,也趕到了這裡。

因為姜瀾在這裡,古戰船內的其餘高手都未曾過來,只是在房間外面等候著,但所有人臉上皆帶著一些驚異和震動神情。

剛才洛孤雲的那聲大吼,確實驚動了所有人……

「他應該無礙,身體當中有某種血脈似乎蘇醒了,因為無人為其護法,這才導致剛才經脈中氣血倒涌,一股腦沖向心臟,險些傷到生命本源……」

姜瀾似是思忖解釋道。

說話之時,他施展手段,讓慕容秋棠也看到了此時洛孤雲血氣亂竄的情況。

不過隨著他出手進行壓制,這些亂竄的氣血也漸漸平穩下來。

洛孤雲蒼白的臉色,也漸漸變得紅潤起來。

「怎麼會這樣……」

慕容秋棠還是第一次看到洛孤雲身上出現這種情況,臉上滿是擔憂。

「棠兒不必擔心,有我在,幫他梳理經脈,他一會就會醒過來的,不會有大礙的。」

「至於他身上的秘密,那就要你自己來詢問他了。」姜瀾說道。

慕容秋棠滿是感動地看了他一眼。

身為一代女強者,她很少出現這樣六神無主的情況,她畢竟答應過洛久生,會好好照料洛孤雲,洛孤雲也確實她看著親眼長大,如果出現什麼差池意外,她估計會悔恨終生的……

稍微平復了下心緒,慕容秋棠目光也疑惑起來,對於洛孤雲身上的那些紫金色紋路感到驚奇。

「這些神秘紋路,典籍當中似乎也未曾有過記載……」

「關於孤雲和他父親的來歷,我也從沒有過問過。」慕容秋棠說道。

姜瀾點了點頭,道,「這些紋路我也沒有見過,應該不是九州大地界內的族群……」

就在兩人交談著的時候,緊閉著眉頭、滿臉痛楚的洛孤雲,突然睜開了眼睛,顯露出一抹深深的倦意和悲痛。

不過很快,他便注意到了房間內的兩人。

「秋棠……阿姨?」

他剛剛出言,然後便注意到在其身畔的姜瀾,面色頓時變得有些不好起來。

因為在勾陳宮撞見兩人幽會,他心生一些怨念不適之意,和慕容秋棠已經幾天沒有說過話了。

哪怕潛意識裡告訴他,應該理解慕容秋棠,但看著她和姜瀾越走越近,心裡實則是難以接受。

慕容秋棠看到了洛孤雲突然沉下去的臉色,神情微微一黯,但依舊強自露出笑顏,柔聲道,「剛才突然聽聞伱這裡傳出很大的聲響,有些擔心,這才趕了過來……」

她把剛才的情況解釋了一遍。

洛孤雲看著慕容秋棠滿是關心的溫柔神色,心裡還是有些不忍,尤其她剛才那微微一黯的模樣,更是令他心中一抽。

「剛才你身體不適,氣血亂竄,也是姜瀾少盟主出手,幫你梳理的……」

慕容秋棠多說了一句,想要改觀一下洛孤雲對於姜瀾的看法。

不過洛孤雲卻是裝作沒有聽見,哪怕沒有姜瀾,他也會恢複過來。

「我剛才……」他想要解釋一下剛才的情況。

慕容秋棠卻是螓首微搖,道,「那是你的秘密,你若是不想說,沒有人會逼迫你。」

洛孤雲心頭一暖,也明白慕容秋棠的意思,畢竟這裡還有一個外人姜瀾在,確實不方便解釋太多。

姜瀾面帶微笑,渾然沒有一個身為外人的自覺。

在慕容秋棠又關切地問了幾句洛孤雲的情況後,他才跟著慕容秋棠離開了房間,然後揮手讓外面侍立等候的一眾高手退下。

經歷了剛才一事,洛孤雲身上的氣運又發生了變化,比之前又旺盛了數倍不止。

這對於姜瀾而言,自然也是好事,畢竟又多了一株綠油油的韭菜。

只要慕容秋棠被他拿下,洛孤雲的軟肋和死穴,還不是被拿捏得妥妥的。

從另一方面來講,洛孤雲的來歷和身世,明顯和界外之地有關。

界外大族的遺孤,流落此界,當中必然會牽扯出諸多恩怨情仇來。

發生了洛孤雲這一事後,姜瀾自然也就沒有讓慕容秋棠繼續陪著自己。

星空當中,大星一顆一顆遠去,宇宙顯得浩瀚璀璨,古戰船遠離勾陳星域,繼續往曼陀古星而去。

途中越是靠近開明星域,越能感受到各區域間的動蕩和混亂。

甚至能遇到不少正在遷移的族群,在見到是仙道盟的古戰船後,派遣強者前來,想要尋求庇護,不過皆被勾陳宮的強者出面給驅逐。

姜瀾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面去見這些人。

「青奴怎麼看待慕容秋棠此女?」

房間當中,姜瀾隨手打開一則傳訊玉符,看著當中的內容,隨口一問。

隨著他話音落下,身後的虛空當中光線一陣扭曲,戴著青銅面具的玉青仙劍顯露出身影來。

她對「青奴」這個稱呼還有些不太習慣,也表現得很不自然。

不過相比於直接被姜瀾煉為劍奴,現在的情況明顯又要好很多。

這段時間,姜瀾一直讓她跟在身邊,只是令其隱匿著身形,凡事也不避諱,儼然是將她當做空氣的模樣。

當然,玉青劍仙也清楚,姜瀾讓她知道的事情越多,越意味著她不可能擺脫,只能一直受他掌控。

擺脫的那天,或許就是死期。

「慕容秋棠此女,手腕不俗,也有心機,懂得……待價而沽……」

玉青劍仙見姜瀾放下傳訊玉符,瞥向自己,頓時想到了之前的屈辱經歷,不由得嬌軀一顫,連忙低聲評價道。

她不知道要如何評價,但慕容秋棠保留完璧之身多年,哪怕是直到現在,也沒有將其交給姜瀾,明顯是想著留作憑仗,以換取更大的利益。

原本她對於這樣的女子是感到不恥不屑的,但現在……也沒資格去說別人。

「好一個待價而沽。」

姜瀾笑了笑,不過很快,他笑意一斂,道,「不過,我應該教過你,以後和我說話,前面加上稱呼。」

玉青劍仙銀牙微咬,青銅面具下的臉上浮現一抹屈辱,但還是垂著螓首,道,「青……青奴知錯了,主……主人。」

「主人」兩字似乎是用盡了她的力氣。

說完之後,整個人也仿若被抽去了脊樑,那所剩無幾的尊嚴,更是被姜瀾輕賤地踩在腳上。

「在人前,我還是會給你一點面子的,畢竟大夏無數劍修敬仰的玉青劍仙,若是被人知道,成為了我身邊的一名劍奴,不知道會引發何種波瀾,當然,前提是你要乖乖聽話。」

姜瀾淡淡一笑,隨手將手中的傳訊玉符丟給她,吩咐道,「等到了曼陀古星,你便把含景帶回她的故土,帶她回家族一趟,順便把她回去的消息,讓英招道場的人知道……」

玉青劍仙接過傳訊玉符,沒有多看其中內容,垂著螓首道,「是,主……主人。」

隨後身影慢慢變得虛淡,直至消失在房間當中。

姜瀾也收回了目光。

有些口子只要一開過,那就會越來越大。

凡事第一次也是這樣,第一次生疏,第二次就會慢慢熟悉,然後變得習慣……

對待玉青劍仙這樣曾受人敬仰、身居高位的女人,就得慢慢地溫水煮青蛙,若一開始手段過於強硬,那她就會如寶劍一樣,直接就折斷了。

現在看來,效果確實也如他所料的那樣。

……

曼陀古星,姑蘇城外,無名高山上。

「古祖所賜下的法器,剛才有了波動,難不成是時族那遺孤血脈復甦了?」

彌陀古界來人當中,為首的那名魁梧老者,遠眺域外,眉頭緊鎖,猜測道。

「大哥,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時族舉全族之力,讓此子逃脫,肯定在其血脈當中留有手段。」

「若是他的血脈提前復甦,憑藉時族血脈天賦,怕是能夠將我等布下的結界撕裂……」另外的幾人也顯露擔心之意。

「既然如此,那就付出點代價,以保萬無一失。」

魁梧老者面露狠意,看向面前的一人,然後大手一抓,其眉心突然就裂開,然後可見一團光自裡面墜落了出來。

當中包裹著一根銀光燦燦的錐子,虛空都無法承受其鋒芒,被觸碰的剎那,就裂開了。

另外的幾人見狀,對視一眼,也毫不猶豫,有人眉心出現大窟窿,沒有任何血跡流淌出來,一根形似異花的植物,紮根在了裡面,招展間汲取著虛空當中的諸多能量,令四周的時空都變得穩固結實起來。

片刻後,數道流光潰散,化作一縷縷青煙,融入上空當中,一道道脈絡閃逝而過,像是某種至高紋理在交織,構建成了一副古老天圖。

曼陀古星域外,毗鄰很近的一片星域當中,古戰船隆隆疾馳,已經快要接近了。

正於房間當中閉目養神的姜瀾,陡然有感,眼眸睜開,淡淡的神輝瀰漫,宛如兩道錚錚作響的天劍,一下子撕裂虛空,貫穿了出去,看清了千萬里外的景象。

他略微驚訝,然後細細打量,很快便猜了出來。

「氣運之子的一生,還真是多災多難,前腳剛復甦血脈,仇敵後腳便來了……」

「不過,倒是有趣。」

姜瀾斂去眸中異色,並無提醒的意思,反倒是準備看戲。

而此刻,古戰船上,洛孤雲的房間里,他收斂心緒,已經將血脈復甦時候湧現的那部分記憶整理完畢,也算是徹底知曉了自己的來歷。

在他的對面,慕容秋棠舉止優雅端莊地坐在凳子上,滿是關切地看著他。

「隔牆有耳,等回到曼陀古星,秋棠阿姨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關於父親,以及關於我的來歷。」

洛孤雲目光灼灼地看著慕容秋棠,今朝方知他是他,令他褪去了之前的不少塵俗稚氣,變得穩重自信了許多。

他是彌陀古界十大古族之一的時族少主,血脈尊貴,家世顯赫,家族乃是有天人坐鎮的不朽家族,誕生至今,已經超過了百萬年。

原本他認為的父親洛久生,也不過是他母親原本的近侍,並非他的生父。

所以從真正意義上講,慕容秋棠並不算是他的繼母。

在明白這一切後,洛孤雲只感覺有種無形的枷鎖去掉了,整個人變得輕鬆許多。

在面對慕容秋棠的時候,也多了以往未曾有過的從容自信,甚至於不會再避諱她的目光,敢於光明正大地打量著她的美貌和姿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