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婚姻手冊三:以心換心

正文卷

也許將來我們會一次架都不吵地過完一生,也許我們會像普通夫妻一樣磕磕絆絆一輩子。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至少現在,我覺得幸福。

我是被強烈的陽光曬醒的,睜開眼,夏長寧靠在床頭看雜誌。他應該梳洗過了,下巴剃得乾乾淨淨。屋子裡也早被打掃得乾乾淨淨,窗台上我喜歡的水養植物全沒了。這會兒想起又有些心疼。

當時和夏長寧去花市買這些玩意兒回來時,放滿了車的後排座。一路上我趴著往後看,要他開慢點兒,生怕把它們摔壞了,結果卻被我自己扔石頭似的全砸了。

見我醒了,他放下雜誌微笑,「睡醒了?眼睛腫得很,我拿冰袋給你敷一下。」

他起身從小冰櫃里拿出冰袋來。我搖了搖頭,說:「我去衛生間。」腿居然動不了,這才想起腳受傷了。

我白了他一眼,去解紗布。夏長寧擋住我,抄手抱了我起來,「笨!地上那麼多玻璃碴兒看不到?!」

我沒吭聲。怪誰呢?

坐在馬桶上解完手,我低下頭解開紗布,腳板心被劃了條口子,我踮起腳尖一拐一拐地走出去。

「叫你別動!」他扶住我攔腰抱我上床,又拿了雲南白藥來小心地給我上藥包好。

「我的腳是麻的,你居然綁了我一晚上!」我嘴一扁又委屈起來。

夏長寧抬頭看我,手掌放在腳踝處輕輕地揉,「這樣好點兒?」

「嗯。」

他的手慢慢地揉,比洗腳房的洗腳師傅還專業,從腳踝到膝蓋輕揉慢捏。我乾脆躺著讓他侍候著。看他低著頭認真地捏我的腳,我猛然想起,我怎麼一點兒想和他吵架的心思都沒有了呢?

「我要見丁越。」

夏長寧的手停了停,瞟著我說:「還想著丁越哪?」

「是啊,我就是想知道他愛我還是愛伍月薇!哎!痛!」我拿起雜誌打他的頭。

夏長寧沉著臉不吭聲,過了一會兒才說:「好。」

「我要單獨見他,他來了,你就出去!」

「什麼?不行!」

我看著他不說話了。我們兩人就這樣對視著,誰也不退縮。我沖夏長寧笑了笑,拿起雜誌繼續翻看。

他給我捏完腳,說:「我給你拿早飯。」

「不用了。」我放下雜誌,往裡一側,睡覺。

「吃完再睡。」

「不吃。」

隔了好一會兒,我聽到夏長寧說:「你別告訴我午飯也不吃了。」

他這麼一說我還真來勁兒了,冷笑了聲,「說對了,午飯我也不吃了。」

「想絕食?」

「嗯。」

身體驟然被他翻過來,我看到他臉緊繃著,眼中有抹受傷的神情。我毫不退縮地看著他。不是我耍小脾氣,殺了人放了火一句「對不起」就完了?他不確定我的感情,就用逸塵來氣我。還幫著丁越對我撒謊,想過我的感受嗎?現在不堅持我的主場地位,將來呢?我還能有翻身的機會嗎?

「不吃就不吃,不行了我給你吊營養液!」夏長寧火了,硬梆梆扔出這句話來。

我本來就只是想使點兒小性子,他居然來這一句!我聽到夏長寧關門出去,眼淚又不爭氣的往外涌。

是他犯了大錯呀!我還沒怎樣呢,他還生氣?!

不吃,我就是不吃,等著他給我吊營養液!我賭氣地矇著被子繼續睡。

鼻端傳來香味,是香酥鴨的香味,我最愛吃的才煎出來的香酥鴨。我吞了吞口水,沒有轉過身去。

這廝就這麼可惡,上床靠坐著,放碟看,邊看邊吃,還吃得嘎巴嘎巴的。

我火大,翻身坐起。他吮了吮手指問我:「想去衛生間?我抱你去!」

「不用,小口子,又不是廢了條腿!」我踮著腳一瘸一拐進衛生間,嘩地將帘子拉上,不想看到這廝啃鴨子。

「福生,你沒開換氣扇?這麼臭?!」

「我忘了!」我故意的,你吃鴨子我大便!

我磨蹭了很久才出去,他已經不在卧室了。床頭柜上還放著半隻鴨子,他肯定是故意的,他吃的時候明明是斬成小塊的,這半隻卻是沒斬的。我哪怕偷咬一口他都能看出來。我氣得直咽口水,靠在床上看碟,下定決心,這回真的要絕食給他看!

一張碟看完,他還沒進屋。我想了又想,決定不再坐以待斃,我回爸媽家去。

穿好衣服和鞋,右腳一用力還有點兒疼,便小心地下樓梯。

「想去哪兒?」夏長寧靠在廚房門口,手裡還拎了把菜刀。

想做好吃的引誘我,我這回連看都不看,讓你白做。「你管不著!」

「我的老婆我當然要管,你敢開門走出去試試!」

我「哼」了聲慢慢挪到門邊,伸手去開門。門紋絲不動,我仔細一看,居然被反鎖了。

「很好,寧福生,我還沒死你就想和人私奔?」夏長寧一刀揮下凌空劈出一縷風聲。

不過,我現在才不怕他呢,只當沒瞧見他的威脅,想回卧室拿鑰匙。他幾步搶先上樓,搖著鑰匙在我眼前一晃,「別想了。咱們就在家裡蜜月吧!」

一口氣堵在胸口,真的像塊石頭一樣沉。我轉身進了書房開電腦打遊戲。

時間就這樣過去,我又嗅到了飯菜香,鼻子一酸,幾乎落下淚來。不吃!堅決不吃!

夏長寧也不勸,直到晚上快十二點了,他端了碗餛飩倚在書房門口邊吃邊說:「玩遊戲真入迷啊?廢寢忘食!網吧過了十二點會斷網關門,家裡也一樣,等我吃完你就該睡了。」

「你想睡就睡,我玩我的。」

他吃完餛飩走進書房,把網線拔了,淡淡地說:「就這麼想見丁越?想知道他現在還愛不愛你?你終於有機會可以欺負薇子了,特得意是吧?巴不得見到這一刻?」

「你愛吃醋是你的事,我不想吃飯是我的事!你以為你扯了網線我就玩不成了?」我說完打開文檔開始寫小說。

開始一句寫的是:「曾經有半隻鴨子放在我面前,我沒有把它吃掉。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毫不客氣地把它啃光。如果這半隻鴨子是夏長寧用來誘惑我的,再給我十次機會,我也不啃一口。」

慷慨激昂,鍵盤打得噼啪作響。

夏長寧站在我對面,氣得怔住,他突然伸手關了電源。

我怒吼:「我還有沒有人身自由?!」

「沒有!」他蠻橫地說完,繞過書桌抱起我,手大力地箍著我讓我掙扎不得,「該睡覺了!」

上了床我懶得和他爭,翻過身睡了。

半夜,我迷迷糊糊肚子餓了,下意識翻了身趴著睡,壓著胃讓它不那麼餓。腦子裡不停地冒出很多好吃的。我迷糊地想,明天,早上起床把它們全吃了。

結果天亮醒來,夏長寧已端了碗皮蛋瘦肉粥在旁邊吃,邊吃邊看《早間新聞》。見我醒了,他問我:「給你盛一碗?」

我頭點了一半又猛地搖頭,「我不吃!」

他深吸一口氣,看他神情似乎想把粥碗砸了。

我已經越過他去衛生間洗漱了。

整個白天我都在書房裡上網玩遊戲。

中午,夏長寧炒菜,油鍋刺啦啦地響,香氣引得我直吞口水。我猛喝了一大口白開水,覺得水很甜。

晚上,他燉的是排骨,我已經撐不住了。

他靜靜地站在我身後,「福生,你兩天沒吃東西了。」

你也知道我兩天沒吃東西了?我眨了眨眼,當是對著屏幕久了眼睛發酸。

「餐桌上有燉排骨,還有湯。你自己吃,我去找丁越。」夏長寧說完出了門。

真以為我不吃東西是要挾著要見丁越?他一走,我就開始抹眼淚。我是生氣你騙了我,可是都過了五年了,我又不是不愛你。我要是還想著丁越,我嫁給你幹嗎?我越想越委屈,哭了會兒去洗了臉,梳好頭,打理好自己,坐在沙發上打定主意不吃。

見了丁越我還是不吃,就是要氣死你!

過了一小時,我聽到門響,門口站了三個人,夏長寧、伍月薇和丁越,都來齊了?我望著丁越突然淚濕。他比從前更多了沉穩的氣質,目光寧靜平和,望著我充滿了憐惜。

夏長寧面色陰沉拉著伍月薇說:「福生想單獨和丁越談談。薇子,咱們下樓逛逛。」

伍月薇倔犟地站著,咬著唇,卻被夏長寧拽著胳膊拖開了。

丁越回頭對伍月薇笑笑,「是我們欠福生的。」

伍月薇這才跟著夏長寧離開,而我在意的是夏長寧都沒看我一眼。

丁越關了門進來,安靜地坐在沙發上。

這是我曾經愛過的人?撒下彌天大謊卻還能坦然面對我?我想笑,真的想笑,站起身若無其事地給他泡茶。

「福生,你的腳怎麼了?」丁越蹙眉問道。

「打爛了只玻璃杯子,劃了個小口子。小事情,兩三天就好了。」

「那天在街上,怕你太激動……疼嗎?」

打暈我難道是我的責任?我冷笑,下意識地揉揉脖子。「力度不錯。不疼,一點兒也不疼,比吃了安眠藥還來得快!」

丁越靜靜地聽我譏諷,滿臉帶著任由我蹂躪的神情,「福生,當時我離開有我的原因。至於後來是我不對,不該這樣騙你。對不起。」

是的,如果你不說你死了,我不會有這樣的心結。我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不敢想起你。我現在特別慶幸,我的刻意迴避,讓我沒有哭暈在他墳頭。

原來想見著丁越有太多話想說,有太多的憤怒想發泄,現在……「你為什麼還戴著那根幸運繩?」

是的,我想問的就是這個。他如果不愛我,為什麼還要戴著它?

丁越的手下意識地往回縮了縮。

我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撫摩著那條繩子,心裡百感交集,「為什麼不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我不是弱不禁風的女人。你要是說明白了,我們還能是朋友。現在,你現在走出這道門,我從此當不認識你,以後遇到,我也絕不會和你打一聲招呼。」

丁越的手顫了顫,拉開我的手說:「福生,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一個夢,一段幸福。我不能給你,只能做得絕了點兒。是我自私,我不想你心裡沒有我。」

心裡的那種瘋狂瞬間冒了出來,我壓抑不住自己的惡趣味,終於問他:「伍月薇現在的男朋友是你?你喜歡她了,是嗎?」

問完我很看不起自己。我還是在意他們夥同在一起來騙我,還是在意伍月薇說過的話,還是在意丁越愛她不愛我。可我已經嫁人了,我愛的人明明是夏長寧,我為什麼還有這樣的惡毒想法?

丁越自私的做法就是對我的殘忍。

我轉開頭說:「對不起,這是你和她之間的事,不必告訴我。我不該這樣問。」

丁越看著自己手上的幸運繩,良久才靜靜地說:「福生,好好和夏長寧過吧。對不住你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不可能再迴轉。好好過你的日子,你就當從來不認識我這個人。」

我拿出我的那根幸運繩,嶄新如初。我看了會兒,放在他手心,「你活著就好。我會好好過的。以前,你們都是有原因的,不能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了。」

曾經的過去我無從追究,丁越的故事、他與伍月薇的情感糾纏,以及他的一切都不是我想關心的了。

我說完沒有再看他,上樓回卧室。

「福生,夏長寧很愛你。」

「我也愛他。」我居高臨下望向他。丁越俊朗如昔,望著我目深如水。

我想笑,我問他是不是喜歡上了伍月薇,讓他擔心我還愛他是嗎?擔心我哭著喊著扯著他說我還愛他?我輕搖了搖頭。我知道的,我愛的人是夏長寧,他一點點侵入我的心。和夏長寧在一起,我很快活、很快活。

我想好好睡一覺。我覺得一身都是輕飄飄的,沒有力氣,連思維都開始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卧室的燈亮了,夏長寧走進來,我閉著眼睛感覺到他的靠近。

「福生!」

我「嗯」了一聲,卻覺得他的聲音很遠。

他喊了我兩聲見我沒反應,重重地嘆了口氣關燈出門。不過片刻,燈光再次亮起,我感覺自己一下子被他撈起來,耳邊突然響起他的怒吼:「你不把我氣死你就不舒服,是不是?」

我軟軟地靠在他懷裡。我肯定是餓壞了,眼睛睜開看了看他又虛弱地閉上。

「福生,怎麼了?怎麼這麼不經餓!」

我真的很想哭。你來餓兩天試試!但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我餓得都快沒氣力說話了。

夏長寧一把抱我起來走到餐廳,用勺子舀了勺排骨湯喂到我嘴邊,「張嘴!」

我的嘴緊抿著,他的手抖得連湯都到了灑我衣服上。他吼我:「張嘴!」

我睜開眼睛看他,他眼睛都是紅的,手在抖。我軟軟地指責他:「你還凶我,你騙了我你還要凶我!我不吃,我餓給你看!餓死也不吃!」

他緊緊地抱著我連聲說:「我錯了,從一開始就是我不對。我不該幫丁越撒謊。我該揍了他再理直氣壯的追你。我都認錯了,你吃了再餓給我看,行不行?」

什麼歪理!我打他,拳頭軟綿綿的沒有力氣,頭一歪靠他肩上不動了。

「福生!」他拍拍我的臉,見沒反應,抱起我就往門外走,「福生,我送你去醫院。不會有事的!」

「我要喝湯吃排骨!不去醫院!」我有氣無力地說。

他旋風般又回到餐廳,然後做了件讓我再不想吃東西的舉動——他把排骨肉嚼爛了混在湯里喂進我嘴裡。我還沒來得及噁心,就吞了下去。

他還想再把他嚼得稀爛的肉餵給我,我堅決制止,用盡所有力氣吼:「湯!我現在只要湯!」

喝了一碗湯,不夠。可夏長寧不敢讓我吃了,抱著我坐在沙發上。

「我餓!」

「我給你弄雞粥!」

「逸塵喜歡吃的我不要!」

「皮蛋瘦肉粥?雞湯餛飩?」

「你吃著氣我來著,不要!」

「小祖宗,你要吃什麼?」

「我要吃醬油泡白米粥!」

「好,我馬上煮!」

這一晚上從十點到凌晨一點,我吃了四餐,然後心滿意足地上了床。

夏長寧抱著我,聽我喃喃說:「明天我要吃香酥鴨子。」

他嘆了口氣,「你要吃天上的龍肉我明天也給你用油酥了。福生,你真是帶著福氣生下來的,這麼狠的招都敢使,就為了奴役我?」

我馬上一吸鼻子哭出聲來。說是哭,其實號的成分更多。

「乖,不哭!是我不好,嗯?」

我是半真半假地哭,一半傷心,一半是怕夏長寧報復。我惹了他還是有點兒怕他。這會兒他來哄我,我卻是真哭了。

我邊哭他邊數落我,直到我打了個哈欠說:「明天吃了香酥鴨子再說。」

夏長寧低頭吻在我眼睛上,溫柔地說:「好,明天邊吃邊數落。我給你錄下來,將來你想數落我的不是,直接播放讓我看就行了。」

我的手便不知不覺地伸到他肋下,用力一捏,夏長寧身體一僵,抽搐了下,一個翻身差點兒滾到床下去。

我順勢撈起枕頭砸他,「不怕癢啊?!敢騙我!流氓!」

他擋著枕頭氣急敗壞,「你……」

「我就使壞,就使壞!」

他啼笑皆非地抱緊了我,「好,等你精神好了,我就讓你使壞!」

「夏長寧,你以後不能再騙我,我受不了。」

「知道了。」

「還有……」

「廢話真多!睡覺!不然明天沒鴨子了!」

我閉上眼,心裡很平靜。過了這麼幾年,丁越在我心裡變淡了。我算是解開了一個心結,用不著想起他就會難過。輕輕嘆了一口氣,我愛的人是夏長寧,我生氣也是因為他騙我。僅此而已。

第二天起床喝粥,我連喝了三碗。夏長寧劍眉揚起,說:「吃太多不行!」

「夏長寧,你現在連飯也不准我多吃了?」我就是要不講理,好不容易捉住他的把柄,不好好利用怎麼行?

「少吃多餐,過會兒再吃好不好?」

我想了想,放下勺子,「我想吃鯽魚蒸蛋!一條魚,只能我吃,沒你的份兒!」

「好,我一會兒就去買!福大人!」夏長寧寵溺地笑。

等等!他怎麼不問我和丁越談些什麼?這不是他的風格。我懷疑地在他臉上掃描,夏長寧只是溫柔地笑。

他出門去買魚,我在家裡無事就去書房上網。

我家有兩個書房,夏長寧說這樣互不妨礙。一間房用一壁書櫃隔成了兩間,我一般不去他的書房,同樣的擺設也沒什麼好玩的。今天不知道怎麼搞的我開門走了進去。我記得夏長寧說過,他因工作需要,書房裡單獨做了個小隔間,連著原來的儲藏室,相當於一個密室。

當時他說:「你老公掙這麼多銀子,萬一遇上小偷咱們也損失不大。」

我推開牆上的書櫃走了進去。裡面倒也整潔,除了一個保險櫃,還有一堆電子機械。靠牆有張茶几,上面放著台小電視,還有些工具。夏長寧喜歡做一些小玩意兒。我看到一個像MP3的東西放在茶几上,拿起來隨意按下了鍵。

裡面傳來我和丁越的對話聲。我恍然大悟卻又哭笑不得。這廝不問原來是因為他都聽到了!我怎麼忘了他是做哪行的了?!我嘆了口氣物歸原處。看來我要提醒一下他,別忘了我還能開他的保險櫃。

中午他買了鯽魚回來,哼著歌在廚房忙活,我坐在廚房門口看他。他越是高興,我越是樂。原來知道對方的底牌又不揭穿是這種滋味!

夏長寧回過頭笑嘻嘻地走過來親了我一下,又蹦回去做魚。

「你這麼高興幹嗎?」

「警報解除,當然高興!省得我成天擔驚受怕,這才舒坦了!」

哼!我故意翻著白眼說:「我後悔了,看到丁越那麼帥,我憑什麼不跟他走啊!」

「要他能娶你才行!想跟他走,人家不要你!」

我火大!好了傷疤忘了痛,以為就沒事了?我冷笑著說:「你怎麼知道丁越不要我?你聽到我和他說話了?」

夏長寧得意至極,笑眯眯地說:「我當然聽見了……」才說完就覺得不對,回頭看我笑得歡,他臉上便顯出尷尬的神情,但眨間工夫就沒了。他還理直氣壯地說:「我是做保全的,家裡不安全怎麼行?要是來個賊,連賊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也太丟人了!」

我眨了眨眼問他:「你說丁越是不是知道,所以才故意那樣說?」

夏長寧不屑地「哼」了聲,「沒那麼神奇!你真當是電影里演的啊!不用設備,他察覺不到!」

「看來家裡的裝修費十萬塊真打不住呢。花了多少?」

他開始打哈哈,「三十幾萬吧。你知道衛浴潔具就很貴了。」

「你那些攝像頭呢?」

「門廳、客廳、書房,樓上沒有。」

我譏諷地看著他,「樓上幹嗎沒有呢?」

他討好地笑著說:「我還不想成為艷照門的主角!」

我白了他一眼,悠悠然自言自語:「丁越還戴著我送的幸運繩呢。他肯定是知道你會聽,所以才不說愛我。一定是這樣,我得找他去問個明白!」

「站住!」夏長寧怒吼一聲,板著臉走過來,捉著我的手揚給我看,「你還戴著我的戒指呢!寧福生!當著我的面想出牆?」

我看了眼手上那枚刻著「福」字的金戒指,嘴一扁說:「俗氣!」

他氣得愣了半晌,放開我的手悶頭繼續做魚。

我看了他一會兒,他在廚房走來走去就是不理我。我心想壞了,好歹這戒指是他外婆傳給他的,這樣說夏長寧一定生氣了。

我討好地從身後抱他,他不說話,我抱著不放,他走哪兒我跟哪兒。我就不信他會一直繃著臉。

可是好一會兒他就是不說話。我站得久了,那隻踩上玻璃片的腳有點兒痛,我便金雞獨立地站著歇腳,頭靠在他背上。沒想到夏長寧拿魚下鍋,我站立不穩咚地摔在地上。

他嚇了一跳,彎下腰抱起我。我藉機摟著他的脖子開號,「腳痛!」

夏長寧抱我在沙發上坐著,解開紗布一看,才結好的傷口又裂開了條血口子。他又氣又怒,想罵我卻看到我眼睛裡噙著淚花,只好怔怔地看著我。扯住我的臉頰往兩邊一拉再狠狠地擠在一起,沒好氣地說:「你就沒送過我東西!」

「人都是你的了,還要啥?」

他的目光可疑地閃爍不定。我撲哧笑出來,摟著他的脖子說:「結婚禮物,在我書房的抽屜里。」

他蹦起來飛快地跑進書房,片刻後極沮喪地說:「你送我新華字典?」

我愣了愣,笑倒在沙發上。我忘了,我拿進卧室里了。我忍住笑故意白他一眼,「對啊,就是新華字典,老師教你多識點兒字!」

他撲過來撓我癢,「寧福生!看我不收拾你!」

我左躲右閃笑得都岔氣了他就是不停手,我沒招只能撒嬌,「我餓了,你還蒸著魚呢!」

他只好停手,往廚房邊走邊不甘心地說:「你就會撒嬌!」

「要不,你也撒嬌!你撒嬌我就送你禮物。」

他停住,扭了扭身做了個極嫵媚的動作,說了句讓我爆出雞皮疙瘩的話:「人家要禮物嘛!」

我當場做暈倒狀。他真是個活寶!

晚上我躺床上看碟,夏長寧便粗著嗓子吼:「禮物!我的禮物!不給我就收拾你!」

我舉手投降,從床頭櫃里拿出一個大包袱來。

「是什麼?」

「猜?但是不準猜中!」

他馬上說:「我猜不中!」

我這才得意地打開包袱,裡面是一件藏青色的中式棉襖,我跟外婆學著做的。我還在衣服上綉了兩條龍,讓它看上去沒那麼土。

夏長寧擰了擰眉,抖開棉襖說:「我為什麼不在冬天結婚?!」

我頓時又笑翻了。

他喜滋滋地摸著棉襖說出了一句讓我很心疼很心疼的話:「以後沒錢買衣服也有老婆給我做了。真好!」

我想起他說起為什麼要掙錢的原因,溫柔地抱著他,輕聲說:「我愛你。」

他什麼話也沒說,抱著我,抱得很緊很緊。

我靠在他胸前微微一笑。人生其實很平凡,也很容易滿足。一個愛你的老公,簡單的生活,在有限的條件里追求最大的滿足,如此而已。

我也不知道我觸動了夏長寧的哪根弦,得到了他真情。但是我沒有問,這世上不是什麼問題都有答案,是他的就是他的了。

也許將來我們會一次架都不吵地過完一生,也許我們會像普通夫妻一樣磕磕絆絆一輩子。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至少現在,我覺得幸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