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有備無患
東方月白挨著蘇澄映身邊坐下，長睫微闔，目光掃在她手中密信上。
片刻後，他才道，「遼金這幾年征戰不斷，已從一個邊陲蠻國擴展成了屈指可數的大國，可見其勃勃的野心。」
蘇澄映見他看完了信，便將信就著燈盞的火苗點燃，「想吞大國必先滅小，遼金倒是懂得蠶食之法的，估計很快遼金就會將主意打在盛唐。」
「聽聞遼金太子有意求娶北涼的女子為太子妃。」東方月白嗓音輕幽，唇角勾起一絲譏笑，「遼金一邊對盛唐虎視眈眈，一邊又有意跟北涼求和……有點意思。」
蘇澄映聞言，皺了皺眉。
豈止是有意思。
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盛唐同北涼所佔之地相負相依，唇寒齒亡，休戚與共，遼金現在有意求娶北涼女子，無疑不是在挑撥盛唐同北涼的關係。」
東方月白抬手捋著她散落在面頰的碎發，「如果北涼同意聯姻，確實會同盛唐鬧出嫌隙，可若北涼不同意，遼金便可找理由攻打北涼，皇上必然也品出了箇中滋味，不然這段時間也不會拉著近臣一直在行宮議事了。」
君心叵測，君心難測。
皇上的想法，並非是旁人可以揣摩的。
此事還要看涼帝的抉擇。
「五皇子何時回來？」蘇澄映詢問道。
遼金日漸強大，又善困獸之戰術，一旦真的打起來，隨行的軍醫必然緊缺，她需提前跟五皇子做好準備，如此才能有備無患。
東方月白抿了抿唇，「還要等些時日吧，朝野不太平，二皇子被調查，這個時候五皇子要是回來，便是擺明了坐收漁翁之利。」
蘇澄映靜默了片刻，才又道，「遼金和各國打仗時所記錄的軍簡，可能弄到？」
東方月白正捋著她髮絲的指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刮蹭在了她的面頰上，「想看？」
「嗯。」蘇澄映頷首。
總是要知道遼金作戰時慣用的手段，她才能提前準備應對的營救方案和藥材。
東方月白對她有求必應，「那些東西宮裡面存了一些，黑市上也有人在販賣，並非是什麼難事，等回到上京後我便讓知許給你送過去。」
蘇澄映點了點頭，心下思忖。
不管五皇子此番回京能不能立儲，一旦遼金髮兵，便是助五皇子攏民心，立軍功的做好時機，絕不可錯過。
況且真的打起來，以東方月白現在的身份，勢必要一同領軍參戰，她到底不懂武不能一同與他一起踏足戰場，但她卻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他保駕護航。
蘇澄映正想著呢，忽覺得耳尖痒痒的。
側頭睨視，就見東方月白用手觸著她的耳尖。
瞧見她看過來，他長睫捲起，那雙好看的桃眸同樣看向了她。
四目相對，他驟然伸手將人給拉進了自己的懷裡，枕著她清瘦的肩膀，聲音有些沙沙的啞。「正事兒談完了，談談私事？」
蘇澄映被他的長臂攏在懷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私事？」
東方月白微微側了唇，貼在她耳旁，聲音很清，「還疼嗎？」
蘇澄映到底是學醫出身的，對於很多私密的事情並沒有普通女子的嬌羞，雖然昨夜是有些疼的，但是今早起來倒是覺得沒什麼感覺了。
想了想，她便如實道，「別擔心，不疼了。」
一陣的沉默後，原本摟著她腰間的手，慢慢攀爬而上。
蘇澄映猛地繃緊了身體，不敢置信地拉開些彼此的距離，看向面前的人。
昨晚折騰了那麼久，他怎麼……
東方月白迎著她的目光，不安分的手兜著她的後腦，將她再次緩緩帶向自己，散落在身側的墨發映著窗外皎潔的月光，縈繞著淡淡的光暈。
慵懶且危險。
一個綿長的吻落下，他的聲音又沙啞了幾分，「我還想弄疼你。」
蘇澄映，「……」
你這個色痞！
似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他低低地笑了。
就連攏著她的那個結實溫熱的懷抱，都跟著一同微微顫抖著。
身體漸漸燥熱，好似就連屋內的氣溫也在跟著飆升。
意亂情迷之時，蘇澄映保持著最後一絲理智提醒道，「這裡是軟塌。」
東方月白迷濛的『嗯』了一聲，不但沒有起身的意思，反倒是更緊地將她往自己的身前壓了壓，「你坐在我身上，硌不到你。」
蘇澄映，「……」
你確定咱倆說得是一個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再次吻住了她的唇。
蘇澄映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面龐，心裡的每一處忽然就開始發軟。
與他兩世相伴，他永遠都是漫不經心，又生人勿進的模樣。
她見過他滿腹算計，步步為營的狠厲，也見過他滿眼荒蕪，形如枯槁的寂寥，更見識過他穩操勝券，將一切都握在掌中的沉穩。
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在她的面前露出這般旖旎的饜足。
就連微微上揚的眼角，都被暈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
她想，這一刻他應是滿足的吧。
而她，同樣心裡被填充的溫暖飽滿。
只因，這一世沒有錯過他。
好在，這一世沒有錯過他。
夜色朦朧，樹影婆娑。
又是一夜的歡晌。
寅時，比武場的練武聲，肉搏聲，聲聲入耳。
片刻後，宸貴人所居住的宅子，大門緩緩開啟。
任由宸貴人如何的挽留，涼帝還是踏步出了門檻。
涼帝朝著比武場的方向望去，神色難明。
靜泉帶著幾名宮人，小心翼翼地跟在身邊，連大氣都不敢多出一下。
好半晌，涼帝才道，「他們今日怎得操練上了？」
靜泉低著頭回話，「是小公爺吩咐的，說是御林軍根基不錯，應變太差……故而從今日開始，每日早起多加一個時辰的操練。」
話說御林軍隨行行宮，還是第一次在行宮操練。
靜泉也是糟心的要命，小公爺好端端的非急於這一時作甚？結果打攪了皇上，遭殃的還是他們這群當奴才的。
涼帝又默了默，看向比武場的方向許久，這才繼續又道，「傳話去大理寺，事情查了這麼多天，也該有個結果了。」
靜泉抬眼瞅了瞅皇上的臉色，心頭梗得要命。
這上京的天怕是要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