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同床共枕
蘇澄映緩緩睜開眼睛，將剛剛聽見的話不停地在心中默念著。
如果說，東方月白的紈絝只是個偽裝。
那麼她的學識淺薄，才是實打實的硬傷。
軍中之人，慣鄙夷那些文縐縐的文人做派，更沒有哪個舞槍弄棒的人，會整日捧著書陶冶情操。
在如此環境之中長大的蘇澄映，自同樣沒有那些個出口成章的才華橫溢。
因此，年少時，母親沒少嫌棄蘇澄映粗魯無知。
甚至是，在蘇澄映的記憶中，母親從未曾著她一同出過門。
原本，她並不知原因。
後來，她才得知，原來是因為母親嫌棄她的不學無術。
蘇澄映難受過，也傷心過。
但是她卻從未曾想過改變。
但是現在，她卻不停地在心中默念著東方月白剛剛說過的話，只想著若有朝一日，她便是要親自去實現他心裡的所盼所想。
「嗯……」
身後，忽然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呢喃。
蘇澄映連忙回頭望去，就見東方月白雙眸緊閉，眉頭緊鎖，光滑的額頭上覆滿了細密的汗。
他似很是痛苦，抓著床榻的手背筋骨凸起。
「東方月白？」
蘇澄映回身，輕輕喚著他的名字。
但是他卻並沒有給與她任何的回答。
蘇澄映掀起那垂在他手臂上的闊袖，朝著他手腕上的脈摸索了去。
脈相沉細短促。
這是夢魘的徵兆。
蘇澄映連忙起身，借著窗外的月光打開藥箱，取來銀針後，分別落在了東方月白的魚際，曲池，列缺等穴道上。
眼見著這人沉浸在夢魘之中太深，她解開了他的裡衣，伸手於他的腋下，通過上臂，沿著前臂內側到達手掌輕輕揉捏著。
如此反反覆復……
也不知過了多久，床榻上的人闔著的眼才慢慢睜開。
只是那雙桃眸里，沒有任何的情緒，漆黑的眸中似乎寒風呼嘯。
陰翳冰冷。
「東方……」
還未曾等蘇澄映把話說完，東方月白便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頸。
甩手一摔。
蘇澄映在半空之中划出了一個弧度，重重落在了床榻上。
未曾等她來得及喘口氣，欣長的身影便是翻身壓了上來。
他修長的手，仍舊鉗制在她的脖頸上。
他的眼明明映著的是她的影子，但其內卻空洞的猶如一個旋渦。
他在看著她。
但是他卻看不見她。
東方月白目光所及之處，滿是冰冷和算計。
那些人，從他記事開始，便步步為營。
沒有人在乎他的生。
但有太多的人期盼著他的死。
他麻木的穿梭在亂世之中，行如走肉。
「東方月白……」
有人正在喚著他。
他猛然停住腳步，朝著周圍望去。
可周圍只有無盡的黑暗。
伸手不見五指。
「東方月白……」
那個聲音還在繼續。
莫名的熟悉。
混沌的腦海里，漸漸幻化出了一個人影。
她的身影是那樣的清瘦。
光是看著，便讓他心疼。
但是他知道，她無需用他心疼。
她無需讓任何人心疼。
因為她那雙眼睛，永遠都是堅韌且睿智的。
可是……
他卻離不開她了。
不管她需不需要，他都沒想過要放手。
眼前的黑暗漸漸逼退，皎潔的月白色一點點的將眼底照亮，一個輪廓映進了眼帘，她散落的青絲柔順黑亮，濃睫既長又翹，將那巴掌打點的小臉襯得瑩潤誘人。
東方月白似有那麼一刻，覺得眼前的畫面仍舊有那麼幾分不真實，薄唇抿了抿，想要緩緩抬手撫摸上那面頰。
也正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
他竟是在掐著她。
「對不起。」他微微俯身，輕輕吻上了她的額頭。
好聽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沙。
「日後若再遇到我夢魘，切記要將我推開。」
蘇澄映見這人是醒來了，並沒有責備的意思，只是笑了笑道，「怕什麼，你又不會真的傷了我。」
或者說，他從來就沒有傷過她。
東方月白支起身子，打量著身下對自己笑意盈盈的臉，是那樣的包容萬千。
心裡某一處忽然蠢蠢欲動了起來。
是即刻想要被填滿的空虛。
他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及時後退的。
就好像以往一直的相敬如賓。
但是為什麼？
她是他的。
現在是，以後是。
永遠都會是。
一個延長且纏綿吻印在了她的唇畔上。
炙熱且狂野。
她能夠清晰的感受到他灼熱的氣息噴洒在她的 面龐上，將她徹底包裹在其中。
蘇澄映雖上一世並沒有品嘗過這種滋味，但並不代表她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
可是感受著那逐漸將自己吞沒的熱，她卻並沒有將身上的人推開。
為什麼要推開呢？
不是早就說好，要同舟同濟，榮辱與共的么。
床幔垂落，她的身體被搖晃的有些不穩，眼前也跟著一陣陣的發黑，她卻強忍著讓自己保持著清醒。
「東方月白……」
她伸手，將他散落在她身上的髮絲，纏繞在了手指上。
「嗯？」
他的聲音，遠比剛剛還要沙啞。
她輕聲道，「銀針還沒來得及拔……」
他的動作明顯停頓了下。
一息，兩息，三息……
驀地再是如同狂風暴雨一般的將她吞噬，沙啞的聲音吹進她的耳朵里，「不著急，慢慢拔。」
當戀不甘纖刻斷，雞聲漫唱五更鐘。
一夜。
整整一夜。
一直到窗外天色微亮，蘇澄映才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待再次睜開眼睛時，身邊的床榻早已沒了那熟悉的身影。
等在門外的秋雯，聽見聲音連忙端著水進門，「公主殿下醒了？」
蘇澄映攏了攏身上的衣衫，瞧著窗外的天色詢問道，「什麼時候了？」
秋雯笑著道，「還有一刻鐘就到午時了。」
都這麼晚了啊。
昨晚還真的是……
秋雯瞧著蘇澄映微微尷尬的神色，連忙又道，「小公爺走之前特意交代的，無需叫公主殿下。」
蘇澄映，「……」
更尷尬了。
蘇澄映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就見行宮裡 的宮人已然將午飯擺上了桌。
蘇澄映看了眼外廳道，「去叫純月妹妹一起過來吃飯吧。」
秋雯糾結了下，輕聲道，「純月姑娘早起的時候就沒吃早飯，說是沒胃口……」
蘇澄映道，「那就再去叫，叫到她願意過來為止。」
秋雯嘆了口氣，只得去了後院。
果不其然，東方純月仍舊沒有吃飯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