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正文卷

子彈穿進維多的胸膛。

沾著血跡的金屬殼牢牢嵌入地板。

年邁的中將倒在了自己的壽宴上,雙目圓睜,到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躲在人群中的盛成看向死亡的維多,壓抑著內心的激動,就快成功了……

老人胸口的血液順著地板流淌,無神的眼睛再也無法映出那位黑衣軍官的身影。

男人沉默地注視著死去的老人,一條覆蓋著銀色鱗片的尾巴倏然出現,可怖的威壓撼動空間,會廳突然下陷,無盡的恐懼縈繞在每一個看見這一幕的人類身上。

「元帥出現異化狀態!」

「緊急準備ZYZ5噴霧!」

護衛兵們試圖阻止最嚴重的事情發生。

驚慌又恐懼的尖叫聲讓處在失控中的男人回神了一剎。

然而異化的趨勢已經勢不可擋!

下一秒,鋒利的尾巴迴轉穿過他的腹部,男人死死地被嵌在了牆壁內,暗紅色的鮮血順著鱗片,不斷滴落在地。

泛著金屬光澤的尾巴緩緩遊動,利刃般鋒利的鱗片不斷刮扯著男人的腹部,五臟六腑被拆解重組,他卻彷彿不知道痛似的,低垂著睫毛望向慌亂的人群,沙啞地命令道:「阻止我。」

清明的眼睛逐漸被黑暗與血腥掩蓋。

他變成了失控的怪物,卻因為尾巴而無法行動。

果然,自己猜對了!

秦戚真的會因為維多的死亡失控!

盛成縮在角落中,嘴角咧出了得逞的笑容,他望著被釘在牆上的秦戚,心下生出大仇得報的痛快。

他終於成功了!!!

興奮的情緒讓盛成整個人熱血沸騰,突然眼前一陣暈眩,場景變換,他坐直身子有些恍惚地看著周圍。

屋內漆黑,光幕上光線刺眼,屏幕密密麻麻地寫著愚蠢透頂的資料,那是自己整理了一半的任務。

盛成逐漸緩過勁兒來,剛才是在做夢?

不,盛成眼神狂熱地自我否定,不可能,剛才那種感覺真實的像是發生過的一樣,怎麼可能是自己的臆想?!

「張平成功殺死了維多。」

「秦戚陷入異化狀態,即將失控。」

「為了保護士兵,偉大的元帥在理智尚存時,用尾巴將自己釘在牆上,身受重傷。」

多麼無私。

多麼果決。

這樣的結果才對,為什麼?盛成看著屏幕上未完成的工作,發瘋似的摔打著周圍的東西,無法宣洩的怒火和憤恨充斥身體的各個部分。

「為什麼會失敗?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張平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黑暗空蕩的房間內悄無聲息。

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而讓盛成陷入無解問題的亞肖,絲毫不知道那邊發生的事情。

作為一個勤勞又負責的管家,亞肖每天可是很忙碌的,他換上了方便行動的黑白背帶褲,在鏡子前左右照了照,確定沒有問題,打開門走到別墅的庭院內準備栽花。

反派的別墅這麼漂亮,可惜的是沒有鮮花點綴,亞肖好不容易獲得了反派別墅的布置權,當然會認真對待。

現在是凌晨四點。

惡魔的精力十分旺盛,就算一天不睡覺也可以活蹦亂跳,這也是亞肖閑得無聊栽花的原因之一。

他腳下輕快,手裡拿著自己從商城中挑好的鮮花種子。

【宿主,反派待會要去見維多。】

系統委婉提示,希望能讓宿主改變計畫。

【我知道。】亞肖拿著小鐵杴開心地栽著自己從商城買的鮮花種子,【你放心,反派現在還沒起床,我掐著點就能把這些花籽種好!】

宴會過後,不用擔心反派受傷。

亞肖又回歸了正常的閑散狀態,特別開心地蹲在地上挖坑種花,嘴裡還哼著魔界特有的詭異童謠。

當然,顧及二樓睡覺的反派,亞肖的動作都特別輕,保准不會打擾秦戚的睡眠。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就算聲音再大也不會打擾秦戚,因為秦戚整個晚上都沒有入睡。

厚沉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的光線,男人的脊背抵著靠枕,深邃的瞳孔裡帶著讓人看不懂的暗沉,一晚上沒睡似乎對他來講也很平常。

秦戚維持著這個動作很久。

半晌他起身,將手裡一直攥著的紅血眼珠扔到床上,拉開窗帘的一角。

穿著黑白背帶褲的少年蹲在庭院內,纖細的腰身微微弓起,線條流暢,皮膚白的晃眼,他彷彿什麼時候都是開心的,就算在工作,也像是在進行什麼遊戲,從背影都透著一股歡樂。

隔著一層玻璃,秦戚看了他很久,直到少年將小鐵杴放進水桶中,直到對方起身離開時,秦戚才放下窗帘。

秦戚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看著對方工作,又為什麼不想被對方發現。

這就像一個插曲,他不會放在心上。

而另一邊,亞肖則提著水桶,心有戚戚地對著系統慶幸道:【幸好我機智,沒有轉頭跟反派打招呼,不然他肯定要下樓跟我搶活。】

亞肖覺得反派站在窗前盯著他,就是覺得種花好玩,也想種花,只是不好意思開口。

種花當然好玩。

亞肖才不讓給反派。

系統:……

雖然但是,反派應該沒有這個愛好。

亞肖認定的事情,一向不會改變,就算系統解釋,也堅持自己的看法。

他甩了甩尾巴,走到廚房給自己和反派做早餐,等兩人用餐結束後便離開別墅。

約定的時間是早上九點。

亞肖跟著秦戚前往了維多的住處。

維多中將已經到了有重孫的年紀,可迄今還沒有結過婚,一直獨身住在位置有些偏的軍部宿舍,後來年紀大了,軍方才將他安置到總部大樓附近的一個別墅內。

此時,維多的管家科倫德一直在別墅外面守著。

亞肖與科倫德笑了笑後,跟在秦戚身後進了別墅。

秦戚貌似很熟悉這裡,根本不用科倫德指引,直接進了書房。

進去的時候,維多正坐在沙發上,目光掃過秦戚等人,他的表情依舊嚴肅,「你們來了。」

秦戚嗯了一聲,在對面坐了下來。

他們兩個要談事。

亞肖和科倫德也不會沒有眼色地湊上去,貼心地離開了客廳。

「老爺子應該有許多話會跟元帥談。」科倫德守在門口對著亞肖道。

今天維多一大早醒來就拿著兩個箱子,表情凝重,這件事情對維多和元帥來講可能非常重要。

一時半會兒也談不完。

亞肖面上根本不在意,露出笑容:「嗯,那我們可以有很長時間可以聊天。」

私底下則在心裡cue系統:【四叔,你那邊怎麼樣了?】

【他們兩個都沒說話。】

【好的,辛苦四叔了!】

亞肖切斷聯絡,尾巴尖小幅度地搖擺了兩下,給四叔加油。

按照張平的說法,或許維多的死亡會直接,或是間接地導致反派受傷。

亞肖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但也進行了一番猜測,他覺得維多的死亡可能觸犯了反派的禁忌,失控的反派不管是使用抑製劑還是遭遇其他什麼,總會給身體帶來負擔,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而這正是盛成想要看到的結果。

不管怎樣,這次可是了解反派禁忌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亞肖打算觀察秦戚和維多的相處,好好琢磨一下反派的禁忌。

畢竟今天ZYZ5的藥效就已經結束了,反派的禁忌隨時可能被觸發,稍有不慎,他就會受傷,導致自己惡魔值吸收速度變慢。

一想到惡魔值吸收變慢,亞肖尾巴都激靈起來了。

系統也知道這件事的重要性,為了宿主吸收惡魔值的大業,它特意戴上了珍藏已久的老花鏡4號,縮在角落裡,緊緊盯著面前的兩個人類,生怕遺漏什麼信息。

可事實上,兩人的對話少的可憐。

「東西呢。」

維多沒有回答,他眼角皺紋很多,但眼神依舊鋒利如刀:「秦戚,你先回答我,這麼多年來,你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昨天的克萊和張平的屍體報告,你肯定知道什麼。」

維多不知道秦戚到底在隱瞞什麼,但是他知道,這孩子一定是想獨自解決一切,他聲音乾澀:

「你忘了你祖父的教導了嗎?」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

秦戚脊背挺拔,沉默不語,似乎對維多的這些話早有預料。

維多被氣的腦袋疼,他將腳下的兩個箱子拿了上來,放到桌子上。

這是他最後的一個辦法,如果秦戚看到這些,還是不願意吐露真相,那維多真的什麼辦法也沒有了。

「你祖父給我的都在這裡。」

箱子打開,裡面分別放著兩把鋒利的劍和一件破舊的黑色軍服,年代的久遠感撲面而來。

「你祖父從你小的時候就喜歡……」維多絮絮叨叨,試圖靠著過往的回憶喚醒秦戚藏在心底的柔軟。

然而,秦戚並未細看這幾樣東西,在維多拿出箱子後,他直接提起箱子:「昨日的宴會中將辛苦了,你好好休息,我先不打擾了。」

說著,他抬著大長腿離開了書房。

維多:……

系統:……

看見從裡面出來的秦戚,亞肖有些驚訝對方動作的迅速,這總共連五分鐘都沒有吧?這麼快就談完了?

「我們走。」

秦戚語氣簡短,腳下不停。

門內維多氣急敗壞,拄著拐杖就要衝出來,亞肖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眼睛彎了彎,「好。」

他微微側身,對著維多稍稍鞠躬,「維多中將,我和元帥先暫時離開,希望您有一個美好的一天。」

顧忌在少年心中的形象,維多勉強收回了落到嘴邊的唾罵,僵硬地扯著笑容道:「你們路上小心。」

等坐在懸浮車上後,亞肖在系統的解釋下才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他若有所思,所以秦戚將兩個箱子拿到手就直接跑出來了?怪不得維多會那麼生氣。

【秦戚和維多的感情很深。】

亞肖對著系統道,否則按照反派的性格,不可能做出這事。

系統很贊同。

至於箱子里據說是秦戚祖父的東西,亞肖記得秦戚的祖父在劇情中出現的次數不多。

秦戚自幼父母雙亡,弟弟失蹤,一直以來都是祖父照顧他長大,後來祖父戰死在前線,秦戚就自己上了戰場。

秦戚應該很珍惜祖父的遺物。

事情正如亞肖所想,秦戚確實很珍惜祖父的幾件遺物。

回到別墅後,他就提著箱子,背影沉默地進了自己的房間。

看來反派今天不準備去總部。

亞肖思考了一秒,重新拿起了自己的小鐵杴,元帥回了房間自己不方便收集惡魔值,現在他只能繼續栽種鮮花,裝扮漂亮的別墅。

然而剛走出庭院沒幾步,別墅內的警報聲突然響起。

亞肖一愣,迅速拋下小鐵杴,沖向了二樓秦戚的房間。

陰森的房間有點凌亂,地面上放著兩個打開的箱子,而房間的主人身後拖著一條銀色的尾巴,他站在正中央,抬頭注視著天花板什麼也沒有做,周身寂寥卻透出莫名的威壓。

感知到房門打開的動靜,男人嘴唇翕動,似乎說了什麼,下一秒,身影迅速出現在亞肖的面前。

破空聲響起。

銀色尾巴頃刻就要掄過來。

【宿主快跑!】

系統扯著嗓子尖叫。

亞肖悲痛嗚咽:【四叔,他為什麼會失控,是不是又得用抑製劑?惡魔值吸收又要減慢了。】

系統:……

現在根本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