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章 八百七十三章【聽話。】(感謝「去

正文卷

第875章 八百七十三章·【聽話。】(感謝「去皮的老鷹」盟主)

「中立陣營?」蘇明安環視著四周:「還真像遊戲。分為善良陣營,中立陣營,邪惡陣營。如果你們頭上再帶著綠色名字和紅色名字,就和遊戲沒什麼兩樣了。」

昕月笑道:「您說得對,還真有人聲稱看到了『每個人的頭上都頂著名字』,不過那都是幻覺,他們的精神很快就崩潰了。」

蘇明安跟著昕月一直往裡走。

「所以。」昕月突然駐步。

「盟主,如果您看到了什麼別人看不見的,聽到了別人聽不到的,請一定不要深究——就當做自己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聽見。」

她的手指抵在他唇前,紅色的指甲油在燈光下泛著晶瑩的光。

「目不必視,耳不必聞。」昕月說:「請您做一個愚笨的聰明人——這個世界上,看到太多東西的人,一定會瘋。」

蘇明安點了點頭。

「我剛剛聽到了只有我才能聽見的聲音,這是被同化的前兆。」蘇明安說:「我明白了,下次我會裝作沒聽到,不與它糾纏。」

「您是聰明人。」昕月微微一笑。

昕月帶他去了蘇文笙的辦公室,蘇明卻沒有恢複記憶。

……難道蘇文笙真的沒有留下類似記憶碎片的東西?

蘇明安朝昕月搖了搖頭:「我沒有恢複記憶。」

「好吧,看來您是一無所獲。」昕月聳聳肩:「離開之前,請給我一點您的血吧。」

「什麼?」蘇明安疑惑。

「每隔一段時間,您都會給我們留下一點適格者的血,用來維繫一些人的生命。」昕月取出了長針。

「帶我去看看他們。」蘇明安說。

昕月點了點頭,帶他穿過重重的保密屏障。

密碼門打開。這裡是一個環形的白色大廳,溫度極低,猶如冰窖。最中央放置著數十具冰棺,每一具冰棺里都躺著一個人,就像一個個冰白色的墳冢。

有年輕人,有老年人,甚至還有不超過十歲的小孩子。他們沉睡在冰棺里,一動不動,雙眸閉合。

在其中,蘇明安看到一位沉睡在冰棺內的少女。

她的五官並不美麗,但皮膚極為白皙。烏黑的秀髮包圍著她小巧的臉頰,雖然臉上沒有表情,但僅僅讓人看著她,就覺得心神安寧。

蘇明安說:「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是瀕臨死亡的人們。」昕月說:「他們因為各種原因而陷入瀕死。比如,在戰爭前線被異種貫穿心臟。您用您的血維繫著他們的生命體征。或許有一天,他們能夠醒來。或許有一天,他們會突然死去。這都說不準。」

蘇明安呢喃:「他們都是我很重要的人嗎?」

蘇文笙能長期供血,讓這些人維持生命體征——那這些人一定對蘇文笙極為重要。

「嗯。」昕月點頭:

「——他們都是人類的英雄,也是您的好朋友。」

蘇明安望著這些男男女女,粗略估計有六七十來人,有白髮蒼蒼的老頭子,有年輕的烏髮少女,也有臉型稚嫩的小孩子——他很難想像過去人類的戰爭有多麼慘烈,又有多少人在夢巡中崩潰。

這個世界的「遊戲」,不是遊戲。是痛苦的,絕望的,沉重的,夾雜著血、生命、靈魂、種族的命運。

蘇明安不是蘇文笙,他不知道這些人對自己的意義。但對於蘇文笙而言,也許這些人就像呂樹、玥玥、諾爾一樣。所以即使會損耗自己,蘇文笙也會堅持讓他們活下去。

昕月走到一個老爺爺的冰棺身邊,輕聲說道:「這位叫林岳霖,是您曾經的文學系老師。他是在一次大型的人類內鬥中,由於理論不合,被自己的其他學生強行殺死。」

蘇明安沉默地聽著。

昕月走到一個中年女人身邊:「這位叫劉莉,是您的戰友,也是同盟內的後勤部部長,經常關心您的身體狀況。她是在一次攻城戰中,被突入城牆的異種一刀殺死的。」

蘇明安跟隨著她的腳步。

昕月走到一個白髮少年身邊:「這位叫順航,您的學生。他有些調皮,經常和您聊天,逗您開心。他死於偵查時,來自遠程系異種的一發能量波。」

「這位叫郡一,是指揮部的隊長。他死於夢巡中的崩潰。」

「這位是雲芸,曾經是副盟主,死於銘刻符篆時的異常侵襲。」

「這位是長寧……」

「這位……」

昕月的話語緩慢,為蘇明安依次介紹這些曾經的戰友,即使他一個都不記得。

人在社會關係之中,本就是一個個「他者」組成的聯合體。有了這些蜘蛛網般的人際,才組成了「人」本身。

他的戰友,他的下屬,他的老師,他的朋友……

蘇明安沉默著,看過這些人的樣貌,聽著他們的性情與職位,一個個記下。

「那麼,最後一位,她是誰?」蘇明安看著沉睡的黑髮少女。

「這位是您以前帶回來的少女。」昕月說:「不知道她的背景,也不知道她的身份與過去。她的死因很奇怪。」

「奇怪?」

「她是因為『意識死亡』而死的。」昕月說:「她明明沒有遭受任何攻擊,卻突然在下一秒死去了。就像是意識突然死亡了。」

「是什麼導致的?」蘇明安看著黑髮少女沉靜的面容。

「我們懷疑,是她在夢巡中的死亡次數過多。在《貓與她》遊戲中,有些角色死亡後是可以重來的,這是一種遊戲機制。」昕月說:「但是,不斷地死亡,不斷地復生。這種循環的次數太多,終有一天,我們的大腦會認為我們真正地死去了,到了那個時候,我們的意識將不再醒來,即使肉體還活著,我們也會陷入恆久的死亡。」

蘇明安沉默了一會。

「她死亡了多少次?」片刻後,他開口。

「我想想……」昕月想了想:「據她所說,是33次。」

「33次。」蘇明安重複了一遍,不再多言。

「好了,我最後向您確認一遍。」昕月揭過了這個話題,拿出針管:「您是否還要繼續給這些人提供血液?現在的人數是72人,您是否需要削減人數?」

她問這話時極其嚴肅,這是一場莊嚴的生命衡量,天平的一端是血液,一端是七十二條生命。

「如果我不提供,他們就會立刻死去。」蘇明安說。

昕月面色沉重:「是的。坦白而言,很多人至今未醒。提供血液會損耗您的壽命。我不建議您再繼續供血下去。」

「他們如果蘇醒,對於人類戰略局面,是否有益處?」蘇明安問。

「有。」昕月毫不猶豫地點頭:「死亡一直是人類的未知區域。如果有人能從死亡線上蘇醒過來,探查他們的大腦變化,對於研究異種的形成原理具有重大意義。」

「那我沒有問題了。」蘇明安說:「提供吧。」

原本他還想,如果只是單純地維繫生命,那沒什麼意義。但如果能幫助戰爭勝利,那就不一樣了。

他或許算是翟星的救世主。但也逐漸成為了這些世界的救世主。

就像在廢墟世界,他本可以選擇黎明系統的降維計畫,拋棄數十億生命,但他卻偏偏選擇了最困難的路。

他感到手掌一重,昕月再度牽住了他的手。她似乎很喜歡牽他的手,像是單純的觸摸,像是尋找慘烈世道中的短暫依靠。

玫紅的髮絲靠在他的肩上,擦過臉頰。

比起曖昧的男女關係,她更像長者與大姐姐。讓初入世界的他能明白自己到底是誰,應該怎麼做。

「盟主,如果再有聲音,一定要裝作自己聽不見。」她的氣息吐在他耳側:「您是人類抵禦神靈的希望,夢巡進度的極大推進者,您一定不能瘋。」

「嗯。」蘇明安點頭。

……

【第一玩家。】

【您是人類抵禦主辦方的希望,人類積分進度條的極大推進者——您一定不能瘋。】

……

蘇明安閉了閉眼,握緊了她的手:

「我聽不見。」

……

……

【san值:55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