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不是小西

正文卷

一個躡手躡腳的身影貓著腰,輕輕地穿過教學樓的走廊,試圖不讓正在努力尋找她的某人發現。

可是……

「天、一、一!」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炸響。

嗚嗚嗚,居然被發現了。

「嗨,好,好巧啊!」我哭喪著臉站直身子,回過頭看向慵懶地靠在欄桿邊的藤西宿。

居然就這麼輕易被抓到了,真是讓人不甘心啊!

重點是被發現的後果是要玩「小白鼠」實驗遊戲,而這隻「小白鼠」,很不幸地,就是我!

嗚嗚!

成功地策劃了文化祭主題活動後,我和班上同學的相處明顯更加融洽了,但藤西宿為了治好我的男生過敏症,總是神秘兮兮地塞給我一大堆我從未見過的藥丸,並且總是威逼著我一定要當著他的面吃下去。

但是事實證明,這些奇奇怪怪的藥丸非但沒有幫助我改善男生過敏症的癥狀,昨天居然還讓我腹瀉了一整天。

不行,不行,絕對不能再相信藤西宿啦!

我視死如歸般地盯著藤西宿,如果他今天再讓我吃那些奇怪的東西,我就……拚命地跑!

「呵呵……」就在我已經做好逃跑的準備的時候,沒想到藤西宿居然輕輕地揚起嘴角,笑了。

呃,有這麼好笑嗎?我狐疑地看著正朝我走來的藤西宿,難道他要強行灌藥?不要啊!

想到這裡,我馬上進入一級警戒狀態。

「對不起,我不應該盲目地給你吃那些葯的,以後再也不逼你了。」出乎我意料的是,藤西宿只是站定在我面前——道歉。

咦?他居然說不應該盲目地給我吃藥?難道老天爺終於聽到了我的祈禱,讓藤西宿終於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嗎?

我不由得放鬆下來,看著藤西宿。

只見眼前的栗發少年也正專註地看著我,柔軟的嘴唇勾起微小的弧度,略帶歉意的眼眸中飽含著濃濃的深情,零碎的髮絲懶懶地垂下。

他真的長得好好看。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臟瞬間「撲通撲通」地快速跳動著,不受控制地亂撞著。

而且他說以後都不逼我吃藥了,藤西宿,你太好了。

「不過我發現了一本治療男生過敏症的書……」溫柔的聲音在一秒內打破了我的感動。

嗚,我就說藤西宿怎麼會那麼容易地放棄了,我果然太天真了!

我耷拉著腦袋,認命地繼續聆聽。

「書裡面說,一般這種男生過敏症都是因為後天成長環境的某些特定因素而導致的,想要治療,必須找出根源。」藤西宿認真地說道。

根源?意思是要我從小時候的經歷開始抽絲剝繭嗎?

我耐心地聽著,也許這次藤西宿找到的這本書並沒有我想像的那麼難……

「我們得徹底分析一下你為什麼會患上男生過敏症,你還能回憶起當時的情形嗎?」藤西宿低下頭,墨色眼眸中帶著專註。

小西被扒褲子的畫面再次在腦海中飄過,我不自然地瞟了一眼藤西宿,發現他仍然在期待地看著我。

於是我不得不開口說道:「其實我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只是依稀記得當時和一個小女生玩得很開心,但後來突然發現她居然是個男生,所以……後來我就患上男生過敏症了。」

嗚,那段經歷太讓人尷尬啦!

藤西宿認真地聽著,眼裡閃過一絲疑惑,他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嚴肅地對我說道:「根據書上說的,要徹底根治,最好找到當初那個害得你患上男生過敏症的人,解開心結後,應該就可以解決了。」

是這樣的嗎?

「可是那麼久了,我早就沒有那個小男生的聯繫方式了。」我想了一會兒,馬上垂下了腦袋。

「不著急,你仔細回憶一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藤西宿安慰我,眼裡滿是堅定和執著,「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我感動地看著藤西宿,如同有溫暖的泉水澆灌在心田上。我重重地點了點頭,心裡也不斷地重複著——找到小西,解開心結。

因為我想和藤西宿手牽手,或者,偶爾得到一個溫暖的擁抱,像所有情侶那樣正常地談戀愛。

當夜幕降臨,星辰在浩瀚的夜空中眨眼睛的時候,我正在房間里的大床上盡情翻滾。

一整天都在回憶小時候的事情,可我除了記得他的名字叫小西,很多東西都是模糊不清的,更別說找到他了。

我嘆了一口氣,明天再繼續吧,總會找到辦法的,天一一,加油!

就在我蓋上被子準備去和周公下棋聊天的時候,「嘀嘀嘀」,放在枕頭邊的手機振動起來。

這麼晚了,是誰給我打電話呢?我狐疑地拿過手機,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就在我準備按下接聽鍵的時候,手機的振動戛然而止。

掛斷了?好奇怪,應該是打錯了吧。

好睏哦!於是我拉上被子,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藤西宿一直都在想辦法幫助我回憶當時的情形,但我由於當時驚嚇過度,加上下意識地不讓自己想起當年的事情,所以很多東西已經記不起來了,更別說回想起小西的聯繫方式。

可是最近幾天,我總是會莫名其妙地接到奇怪的電話,響幾聲便掛掉。

奇怪電話讓我心中感到了隱隱的不安,拿不準是不是應該馬上告訴哥哥和藤西宿。

感覺好像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呢!

呼!還是先不要亂想吧!

想了好一會兒,我晃了晃腦袋,決定趁著課間休息到外面走一走。

為了避開人多的地方,我繞開了操場,往相對安靜的楓樹小路上走去。

輕輕地踩在厚實的楓葉上,「嘎吱嘎吱」聲讓人在瞬間掃去浮躁,歸於平靜。

忽然,眼前掠過幾朵不知道從哪裡飄來的蒲公英,潔白的毛絨小球像是羽毛般輕輕滑落在我掌心……

等等!羽毛……

……

「小西,你看,這些蒲公英好像飄落的羽毛哦!」

「羽毛嗎?」

「對呀!多可愛!」

「我身上也有一枚羽毛呢!」

「哪裡?哪裡?」

「你看……」說著,小西撩起了衣袖,右手臂內側赫然有一枚羽毛形狀的淺棕色胎記。

「哇!真的!」

……

對了,小西的身上有一枚羽毛形狀的胎記呢!

好熟悉的感覺,我是在哪裡見過嗎?

我擰著眉儘力地回想著,忽然,櫻雪翔那張精緻動人的臉龐浮現出來。

天使般迷人的笑靨……還有胸前那枚永不離身的羽毛胸針。

他,會不會……就是我要找的小西?

一個大膽的假設在我腦海中形成,怪不得當初見到櫻雪翔的第一面時,便會有一種淡淡的熟悉感。也許他就是小西吧?

我激動地捂住胸口,如果他真的是小西,那麼相信我離治癒男生過敏症的目標越來越近了。

可是我要怎麼才能知道櫻雪翔的手臂上是否有羽毛胎記呢?而且如果就這麼冒冒失失地跑去問他,會顯得我很沒禮貌。

可是如果不問他,總不能直接衝過去拉起他的衣袖進行確認吧?

好傷腦筋呢!我到底該怎麼做?

我一邊思考著,一邊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由於心裡一直想著如何確認櫻雪翔是不是小西,所以接連幾節課我都心不在焉的。

「一一,你怎麼了?」藤西宿似乎覺察到了我狀態不佳,擰了擰眉問道。

「我……」我正想告訴他我在猜想櫻雪翔或許就是小西,可是一對上藤西宿那雙掩藏不住擔心的墨色眸子,我又把話咽了下去。

還是先別告訴他,萬一弄錯了,他肯定會很失望。我愧疚地瞅了瞅藤西宿,在心裡默默地說道:「對不起,等我確認了櫻雪翔就是小西後再告訴你哦!」

於是我搖了搖頭,胡亂編了個理由:「嗯,我沒事,昨天晚上睡覺之前吃多了東西,所以沒睡好。」

「吃撐了……才沒睡好嗎?」藤西宿問。

「是啊。」我點點頭,眨巴了下眼睛。

藤西宿的嘴角為什麼抽搐了一下,一定是我的幻覺吧……

提到嗓子眼的緊張與忐忑終於放下,看來我真的不會撒謊,幸虧藤西宿沒有多想。

我拍了拍胸口,還好矇混過關啦!

放學後,藤西宿一路都面無表情地不斷說讓我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

「好啦!我知道啦!」我站在家門口,揮著手和藤西宿說再見。

天啊!他今天太嘮叨了。

還有到底是誰說他是冰山冷麵男的?謠言不可信!

我正拿鑰匙開門的時候,餘光瞟到地上放著一個灰色的小包裹。我彎腰將它撿起來,收件人居然就是我。是誰給我寄的東西呢?

我懷著疑惑的心情拿著包裹推開門,然後一邊蹬開鞋子換上拖鞋,一邊歡快地喊道:「大哥、二哥,我回來了。」

可是沒人回應我,他們還沒回來嗎?

我撇了撇嘴,拎著手中的包裹往客廳的沙發上一坐,看來我只能自己拆包裹啦!

會是什麼呢?

當拆信刀劃開包裹封口的瞬間,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包裝紙透著一絲詭異,我的手輕微地顫抖著……

「啊!」我尖叫著丟開手中的包裹,一隻帶血的死蝙蝠滾落出來。

天啊!怎麼會是一隻死蝙蝠?

好可怕啊!是誰給我寄這種東西?

我捂著眼睛不敢再看,心咚咚地使勁跳著,不安和驚恐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

是誰寄給我一隻死蝙蝠,為什麼?

我鬆開捂著眼睛的手,壓抑著馬上逃跑的衝動,蹲下身再一次拿起包裹往裡面看去,只見裡面赫然躺著一張字條。

會是寄件人的信息嗎?會給我寫什麼呢?

不安的感覺如同濃霧瞬間襲來,我顫抖著手終於將它拿出來,只見白色的紙張上面拼湊著幾個剪貼字: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

後面沒有署名。

我的心一顫,手上的字條便掉落下去。

最近我似乎沒有和誰結仇吧?為什麼會有人給我寄匿名恐嚇包裹?

等等!匿名?

我突然想起了這幾天不斷接到的奇怪電話,雖然是不同的號碼打來的,可是全都在響了幾聲後便自動掛斷了。

匿名電話和匿名包裹……這些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做的呢?

我盯著地上的蝙蝠屍體,內心一陣惡寒,真的好恐怖。

我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哥哥們呢?可是以他們對我強烈的保護欲,知道之後肯定會攪得天翻地覆。

算了,先打掃乾淨,也許只是惡作劇。

想到這裡,我趕緊清理了地上的蝙蝠屍體,偷偷地將它丟到了門外的垃圾桶內。

可心裡總是感到不安,不知道這是結束,又或者僅僅只是一個開端。

不,也許真的只是惡作劇。天一一,你不可以亂想。我甩了甩腦袋,想將盤旋在腦海中的不安拋出去。

我走到房內,開啟電腦,一陣微風忽然吹拂過來,風裡彷彿傳來一個低不可聞的聲音:那始終揮之不去的感覺真的只是多想嗎?

第二天一早,藤西宿像往常一樣陪著我來到了學院。

一路上我幾次想開口告訴他關於蝙蝠的事情,可是每次話到了嘴邊,我總是會不自覺地咽下去。

我看著走在我身邊的絕美少年,望著我時會泛出寧靜和溫柔的漆黑眼眸,心想,或許先靜觀其變才是最好的選擇。

打定主意之後,我便不再刻意去想起這件事情。

上了兩節枯燥的物理課之後,終於到了輕鬆的體育課時間,我和藤西宿一起興奮地奔向了操場。

就在我們按照老師的要求做自由體操練習的時候,我居然在操場的另一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此時他脫掉了制服外套,只穿著白襯衫和學院的藏藍色制服褲子,他不斷跳躍起來,將手中的球投出去,又接住。

咦?櫻雪翔?

看來他也在上體育課,怎麼一個人在那裡練習投籃呢?

對了,我不是要查探櫻雪翔的手臂上是否有胎記嗎?這也許是個不錯的機會。

「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櫻雪翔看?」耳邊忽然傳來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

「啊!沒,沒有啊……哈哈!」我趕緊收回視線,訕笑著轉過頭看向藤西宿,「我看到前面有隻蝴蝶,太漂亮了,所以就發獃了。」

嗚,對不起,我又撒謊了。

以後我會解釋清楚的。

「嗯,那就好。」藤西宿抿了抿唇,目光狐疑地在我和櫻雪翔之間掃來掃去,聲音聽不出喜怒。

藤西宿似乎從一開始就很介意我和櫻雪翔接觸,看來等一會兒的行動必須秘密進行。

我一邊假裝專心練習體操,一邊偷偷觀察著不遠處的櫻雪翔,思考著等一會兒怎麼才能看清他的手臂。

眼珠滴溜溜地轉了一圈,有了,等一下我可以假借送水的名義去找他,然後裝作不小心把水倒在他的衣袖上,這樣他脫掉襯衣,我不就可以看到了嗎?

哈哈哈,天一一,你果然是個天才啊!

「一一,你在傻笑什麼?」藤西宿一臉疑惑地看著我,眼神里透著無奈。

「呃,沒有啦!哈哈!」我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繼續練體操,千萬不能讓他知道我的計劃。

很快,機會來了。

藤西宿和另外幾個男生被老師派去借球類器材,這意味著我可以行動了。

於是我從班級配備的礦泉水中拿了一瓶,然後興沖沖地朝櫻雪翔奔去。呼呼,此次行動必須快、狠、准!

「嗨,櫻雪翔。」我笑眯眯地跑到了櫻雪翔的面前。

「嗯?你怎麼在這裡?」櫻雪翔抬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驚訝地看著我。

「我們在上體育課啊,看見你在練習投籃,就想著來給你送瓶水。」我笑嘻嘻地把手上的礦泉水瓶蓋擰開,遞了過去。

「哦,謝謝啊!」櫻雪翔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顯然有些受寵若驚,但還是感激地伸出手準備接過水。

一,二,三!

我在心裡默念了三個數,看準時機腳一歪,身子瞬間傾斜,手中的礦泉水也因為我身體的不平衡而「嘩啦啦」地倒出了一大半,並且「很巧」地全部灑在了櫻雪翔的衣袖上。

「哎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衣服濕了呢!」我趕緊連聲道歉,心裡卻在拚命喊著:快快快!趕緊把衣服脫掉吧!

我緊緊地盯著他。

「哦,沒關係的。」櫻雪翔卻露出一個微笑,毫不在意地說道。

嗚嗚,不,有關係的!

我連忙建議道:「你的衣服濕了,不如先脫下來吧,這樣很難受的。」我故做愧疚狀。

「哦,這樣啊,那好吧……」

就在櫻雪翔解開紐扣,準備脫衣服的時候——

「你們在做什麼?」眼看計劃就要成功了,身後突然刮過一陣寒風。

糟糕!藤西宿怎麼回來得這麼快?

「沒有啦,我見他的衣服濕了,建議他先脫掉。」我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趕緊解釋。

「衣服濕了?」藤西宿往櫻雪翔身上瞟了一眼,「那就趕緊回去換衣服。」

「嗯,藤西宿說得對,那我先回去好了。」櫻雪翔彎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後朝我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嗚嗚嗚!不要走啊,這樣我還怎麼看你的手臂啊?我在心裡無聲地哭泣著。

「人都走遠了,還看什麼?」

我噘了噘嘴,鬱悶地跺了跺腳,一回頭心馬上「嗖」地涼了下來。

如果我聽不出藤西宿語氣中的不悅,那我就是白痴……

得趕緊解釋!

「沒有啦,我只是覺得他穿著濕濕的衣服很不舒服……」我小心翼翼地解釋。

「一一,你對他似乎很關心……」藤西宿的聲音低沉有磁性,但是聽在我的耳朵里卻很恐怖。

「沒有,沒有,只是同學之間的關心,大家都是朋友。」我趕緊擺著手,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嗯,那就好。」藤西宿瞟了我一眼,然後招招手,「走了,集合時間到了。」

我舒了一口氣,終於糊弄過去了。看來這種辦法似乎不怎麼可行,不如我乾脆找機會直接去問櫻雪翔好了。

雖然這樣可能有點唐突,卻是最好的辦法了。

於是第二天,在例行巡樓結束之後,我特意來到了櫻雪翔的教室,將櫻雪翔叫了出來。

「有事嗎?」櫻雪翔慢慢地走了出來,胸前的羽毛胸針在陽光下閃著光。

「我,我想問你一件事情。」我有點緊張地開口說道,認真地看著櫻雪翔,手心微微出汗。

櫻雪翔被我認真的表情弄得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嗯,好。」聲音里也透著一股認真。

「我們……小時候是不是見過?你的右手臂內側,有沒有一枚羽毛形狀的胎記呢?」我醞釀了一下,將猜想問了出來。

我仔細地看著櫻雪翔,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真的很期待他說的答案和我心中想的吻合。

可是櫻雪翔思索了一下之後便搖搖頭:「我們應該沒見過吧,至於你說的羽毛形胎記,我確實是沒有的。」說著,他挽起衣袖,將白皙的手臂伸到了我面前。

手臂的內側確實很白皙乾淨,哪裡有什麼胎記。

我的心一沉,心中的希望瞬間被一隻無情的大手捏碎了,失望的情緒鋪天蓋地地席捲而來。

他不是小西!

「一一,你怎麼了?還好嗎?」耳邊傳來櫻雪翔擔憂的詢問。

「哦,我沒事呢!」我低著頭,心裡感到一陣茫然,他不是小西,現在該怎麼辦呢?

「一一,你怎麼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呢?」櫻雪翔不解地問。

「沒有,只是覺得你長得有點像我兒時的一個玩伴。」我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快上課了哦,回教室吧。」說著,我便朝櫻雪翔揮了揮手,轉身往教室走去。

唉,說不難過是假的,最重要的是,我治療男生過敏症的路愈加艱難了……

日子平靜地溜過了幾天,尋找小西的事情沒有進展,詭異的匿名電話和包裹也都沒有再出現過,如果不是我手機中的來電記錄證實著這不爭的事實,這一切就如同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是為什麼我總覺得這份安寧會在不輕易間透露出不安,宛若暴風雨前的寧靜呢?

但願是我多想了!

這天放學,我剛回到家裡,還沒來得及把拖鞋換上,二哥便蹦出來,遞給我一個淺藍色的包裹。

包裹!

我睜圓了眼睛獃獃地看著二哥手中的包裹,一動都不敢動。

這會不會又是一次恐怖的惡作劇?

「一一,怎麼啦?這上面的收件人是你哦!」二哥把包裹往我手中一塞,帶著濃厚的好奇心說道。

「我,我……」我緊張地抓著手中的包裹,有些慌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如果又是一次匿名惡作劇,我該怎麼辦?

「一一,快拆開看看是什麼東西,是誰寄的呢?」大哥也湊過來。

我看著大哥和二哥好奇的樣子,心裡的不安稍稍減少了一些,或許這次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了吧?

而且這個包裹看上去明顯和上次的匿名包裹有很大的不同,精緻的藍色高檔暗紋包裝紙,規則的長方形盒子,怎麼看都不像是裝著噁心東西的恐嚇包裹。

不過我仍然心有餘悸不敢拆開,於是我把包裹往大哥手裡一塞,雙手合十拜託道:「大哥,你幫我拆吧!」

還是讓哥哥代替拆開吧,如果真是奇怪的東西,我也不至於被嚇暈啊!

哥哥們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但是由於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於是也沒多說什麼,就拿起一旁的拆信刀劃開了封口。

在大哥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的瞬間,我緊張地捂住了雙眼,往後退了兩步。

幾秒鐘後……

「啊!」

兩聲驚訝的喊叫響徹大廳。

慘了,慘了!肯定又是匿名恐嚇包裹!連大哥、二哥都嚇壞了!

嗚嗚,怎麼辦?

「天、一、一!」還沒等我想好該怎麼辦,哥哥們異口同聲地吼出了我的名字。

咦?難道是因為我引來恐嚇包裹而生氣啦?

「你快給我解釋解釋!」二哥略微顫抖的聲音中包含著濃濃的難以置信。

解釋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恐嚇包裹嘛!

我慢騰騰地放下捂著眼睛的手,害怕地看過去。

「咦?這是……」

我驚愕地看到大哥手中拎著一件漂亮的法式晚禮服,而二哥手中正捏著一張華麗的紙。

這是……

「不準發獃!快告訴哥哥,這不是真的!」二哥痛心疾首地捂著胸口說。

「咦?難道不是恐嚇包裹嗎?」我看著哥哥們的反應,越來越奇怪。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是問你這封信上說的是真的嗎?」二哥兩眼通紅,淚眼汪汪地看著我。

什麼信啊?

我一愣,趕緊上前拿過二哥手中的華麗紙張,只見上面用好看的行書龍飛鳳舞地寫了一行字:天一一小姐,我已經透過負責照顧犬子的管家得知了你和犬子的戀愛關係,希望你能和犬子一同參加晚會。

「還有這個!」大哥氣呼呼地從包裹中拿出一張精美的邀請函遞到了我面前。

而很不巧的是,上面的被邀請人真的是我——天一一!

這是什麼情況?我怎麼會突然被邀請去參加晚會呢?

我定睛一看,上面居然寫著:誠摯邀請天一一小姐和藤西宿先生一同參加晚會。

轟轟轟!

我腦海中像炸開了幾個震天雷般,這居然是藤西宿父親寄過來的邀請函,而且還親自送來了一件法國定製的裙子。

之前我對藤西宿的身份一直都不太了解,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是一位貴公子。

可是他從來沒有坐著名貴轎車上學回家,也沒有像闊少爺一樣大把大把花鈔票,而是每天都走路護送我。

想到這裡,我心中一暖,腦海中也浮現出他平時的一言一行,不是處處體現著貴族的修養和高貴嗎?

不過,這些都不關我的事,我喜歡的是他這個人,不管他是什麼身份,對於我來說,其實都是無關緊要的附屬品而已。

可是現在他的父親居然邀請我和他一同出席晚會?我該怎麼做呢?

「一一,解釋一下好不好,快告訴哥哥,這些都不是真的……」還沒等我理清思路,站在一旁的大哥也陰惻惻地開了口。

我心中一跳,哥哥的潛台詞是——如果是真的,就要揍死藤西宿!

啊!糟了!

哥哥們明確表示過不想我談戀愛,現在他們不僅知道了,而且還是通過這種方式知道的……

怎麼辦?怎麼辦?

「呵呵,我,我……」我訕笑著看向哥哥們,思緒不斷翻湧,想要好好解釋。

「啊!看一一的反應肯定是真的了!嗚嗚!居然就這麼拋棄哥哥了!」二哥一隻手傷心地抹著眼淚,另一隻手哀傷地捂著心口。

拜託,二哥,雖然你長得很帥,但是你一個大男生做捧心狀,真的是東施效顰啊!

「藤西宿是誰?我要宰了那小子!」大哥眉毛一揚,低沉的聲音如同北風呼嘯而過。

好冷好刺骨啊!

一定要攔住他們,不然就慘啦!

「哥哥,有話好好說嘛!」我諂媚地笑著,試圖化解大哥和二哥心中的怨念。

「哼!你快說,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二哥抽抽搭搭地在一旁哀怨地哭訴著。

「呃,其實也沒多久。」我斟酌著字眼。

「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他有什麼好的?」大哥將手中的法式禮服往桌子上一放,撇著嘴反問道。

「大哥!」我趕緊幫藤西宿說好話,「他人其實不錯的,為了我的安全還每天護送我上學和回家呢!」

「什麼!你們都發展到這種程度了,居然每天送你回家?」二哥拉過大哥,哽咽地說,「不行!絕對不能讓那臭小子得逞!」

大哥重重地點了點頭,瞟了我一眼:「當然!咱們一一可不是誰都能配得上的!」說著,他扯著二哥進了房間,留下欲哭無淚的我。

嗚!怎麼會變成這樣?

原本想找個合適的機會向哥哥們坦白我和藤西宿之間的事情,現在完全被晚會邀請這件事打亂了。

我擔憂地看著大哥緊閉的房門,他們肯定是在裡面計劃著怎麼「收拾」藤西宿。

看來只有明天到了學院後見機行事了。

第二天,我早早收拾好書包偷偷地打開了門……

可還沒等我拉開大門,身後便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大哥、二哥?你們這是……」嗚嗚,被發現了。

「當然是看看是哪個臭小子試圖拐走我們親愛的小妹了。」二哥低著頭一邊穿鞋,一邊說道。

「大哥,他其實對我很不錯的。」我背起書包,嘗試著阻止哥哥們。

「哼!這還叫人不錯!他都開始讓你拋棄哥哥啦!不行不行!」大哥一聽更怒了,拉開門就往外走去。

「大哥……」我著急地追著大哥的步伐沖了出去。

千萬別一見面就打起來啊!

一出門,果然看到了那個頎長的身影靠著門外的一棵樹,靜靜地等待著。

「一一?」藤西宿看到我和哥哥們一起出門,瞬間也感受到了空氣中異樣的氛圍。

「啊,這個,哈哈,這是我大哥和二哥!」我打著哈哈。

「嗯,我知道了。」

藤西宿沖我點了點頭,然後視線轉向哥哥們:「大哥、二哥好。」

「你!誰是你大哥、二哥!哼,就是你想拐走我們家一一是吧?我告訴你,我們是不會同意的!」一聽到藤西宿的問候聲,二哥抽動了一下嘴角,板著臉迅速擺明自己的立場。

說完,他又瞅了藤西宿一眼,說:「冷冰冰的樣子有什麼好看的?」

「還有以後接送一一上學的事情也不用麻煩你了。」大哥睨著藤西宿,一臉堅決地說道,「走吧,現在先去學院上課。」

我無奈地和藤西宿對視一眼,拚命地眨著眼睛希望他先不要問那麼多。

就在我眼睛眨得快要抽筋的時候,藤西宿收回了視線,眼眸里雖然閃過疑惑,卻好脾氣地點了點頭,默默地跟在我們旁邊並不多話。

呼!

還好藤西宿沒有和哥哥們爭執,看來只能到教室才能和他好好解釋了。

一行四人的隊伍讓我十分不適應,哥哥們將我夾在中間,而藤西宿只能沉默地跟在我們的身後,還要遭受哥哥們頻頻拋去的排斥目光。

我心疼地看著藤西宿,他其實真的好無辜呢!哥哥們這樣做對藤西宿太不公平啦!

可是為了以後的和平相處,還是先委屈一下藤西宿吧。

我趁著哥哥們不注意,悄悄地朝藤西宿遞去一個暖暖的笑容。

藤西宿接觸到我的目光,唇角微微上揚,無聲地說道:「沒事。」

好不容易到了學院,哥哥們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和我們分開,但是在臨走之前還是再次叮囑我「不要和藤西宿多接觸」「他是臭小子」等。

太好了!終於擺脫哥哥們了!

我趕緊對藤西宿解釋道:「因為家裡就我一個女孩子,所以哥哥們對我的保護欲難免會強一些,慢慢地,只要他們接受你就好了。」

接著,我便將昨晚收到邀請函的事情和藤西宿說了一遍,希望藤西宿可以理解,畢竟哥哥們也是出於關心我。

藤西宿低頭看著我,眸光裡帶著溫暖,聲音如同和煦溫柔的春風:「嗯,我明白。」

我感動地看著藤西宿,我似乎總是給他帶去麻煩,而他總是在默默地包容我。先是男生過敏症,現在又被兩個哥哥排斥,但他總是溫柔地看著我,理解我。

「可是,你不生氣嗎?我父親通過管家調查了你。」藤西宿皺了皺眉,看得出他似乎為此而困擾。

「我喜歡的是你,不是你的背景和身份,所以對於那些,我並不在意。」我搖了搖頭,「我願意和你一起面對所有困難。」

藤西宿聽了之後,瞳孔微微一縮,眼眸變得更加深沉,臉上卻悄然爬上了一抹紅暈。

然後,他有點慌亂地撇開了頭。

我心中偷笑,哇,這傢伙又害羞了。不過,泛著緋紅的漂亮臉龐,怎麼看怎麼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