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安息

正文卷

歲鳶原本以為到了安息,又有一場繁雜瑣碎的典禮,就跟她從後周出發時一樣。

沒想到她只是簡單地從王城大門進入,走到了王宮裡,隔著紗幔拜見了國王王后,就被帶到了吉安殿里住下。

這一住,就是兩個月。

安息的國王花園裡種滿了突厥玫瑰,歲鳶興緻高的時候就會帶著青若一起,提個花籃摘花。

期間她不止一次遇到了赫狄阿薩辛,相對無言的感覺讓她十分難受,所以後來乾脆就只讓青若去摘花。

青若忍了再忍,最後還是問出了口:「公主,你跟質子殿……哦不,跟四王子有什麼矛盾啊?」

「怎麼你們兩個都是一副明明有話要說,但是見面就急眼的感覺?」

歲鳶坐在梳妝鏡面前,心裡想了一遍青若的話,重重地把銅梳拍在檯面上,轉身過來看著她。

青若被這動靜嚇得不輕,立馬跪了下去:「奴婢失言。」

歲鳶愣了一下,趕緊過去把她拉起來:「我有嗎?」

「有。」青若小心翼翼地點頭。

歲鳶見青若似乎有話要說,就直勾勾地看著她,不料她哀嘆幾聲,蹲下去撿打翻的玫瑰。

「你是不是有話要說?」歲鳶蹲下來,抱著膝蓋看她。

青若有些為難,但支支吾吾半天還是開口了:「奴婢覺得,公主和四王子一定有什麼誤會。」

「四王子從小對公主如何,奴婢都是看在眼裡的。他當初怕公主一個人孤單,才去求著二皇子救下奴婢,送到公主身邊作伴。」

說著說著,青若的眼睛開始泛起了淚光:「公主不知道,四王子很多次悄悄查看送來的吃食,叮囑奴婢宮中只有奴婢一人真心待你,要多多提防有人暗中下黑手。」

「這些年來,要不是四王子留了心眼,公主早就被毒死了。」

「有這回事?」歲鳶沒想到,赫狄風在背地裡還做了這些。

青若猛點頭,就怕歲鳶不相信:「公主中毒昏迷的時候,四王子就天天去看公主,從那以後他對這方面的事情就十分在意。」

為了證明她的話,青若把自己的手鐲摘了下來,打開機括彈出一顆蒼青透亮的珠子。

青若把它遞給歲鳶:「這是四王子給奴婢的,不管什麼毒它都能驗出來。」

歲鳶盯著珠子,對赫狄阿薩辛的盼望又死灰復燃了起來。

甚至開始猜測他究竟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的好公主,」青若拉著她的手輕輕搖晃,「不管你們二人有何誤會,能不能說清楚,奴婢求您了。」

「奴婢不忍心看相愛的如此心生隔閡。」

歲鳶嘆氣:「不是我不找他說。」

放河燈那時候,她扭捏嬌羞,赫狄風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沒聽見。

可是後來赫狄木刺夷求娶公主,他不肯站出來說對她有意。

胡楊林里救下她後,任她如何撩撥都只會逃避。

歲鳶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要不要再自取其辱。

她剛想和青若好好說說發生過什麼,傳旨的人就直接走進了她的住處。

跟隨他來的禮仗隊伍還帶了不少金銀財寶,擺得歲鳶的房間根本無法落腳。

「這是幹什麼?」歲鳶有些反應不過來。

「微臣是負責婚禮儀仗的官員,」來人自我介紹,「我叫德利哥,是安息的宰相。」

歲鳶皺眉,在這裡住了一個月,還真差點忘了她是過來嫁人的了。

「您跟國王的婚禮定在了下月初八,」德利哥說,「這些送來的綢緞還需公主自己縫製嫁衣。」

「等等等等,」歲鳶發現了不對勁,「誰?國王?」

赫狄木刺夷的父親?

怎麼回事?

後周的敕封旨上不是說她要嫁的人是安息儲君嗎,怎麼成安息國王了?

德利哥不等她想明白,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直接就帶著人匆匆離開了。

歲鳶有些不太信,就打開了王令羊皮卷仔細查看,列在歲鳶名字邊上的人,還真不是赫狄木刺夷,也不是赫狄阿薩辛。

而是赫狄辭追。

這又是誰?

青若也擠在旁邊看羊皮卷,看到名字後抬起頭來跟歲鳶面面相覷:「公主……」

「我不太方便走動,」歲鳶對她說,「你想辦法打聽打聽,這其中必然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青若擰著眉毛重重點頭,她雖然有些膽小,但這是歲鳶的終身大事,容不得半點怯懦。

「等下,」歲鳶在她離開的之前一把抓住青若的手腕,「要是有機會,你去看看赫狄阿薩辛的情況。」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來安息國都一個月了,一直沒有動靜或許不奇怪,但突然有動靜,就是她換了個丈夫。

中原各國未統一時,就常有爭權奪位的政變發生,歲鳶懷疑她來安息國可能就正好趕上了。

一般這時候,危險的是有繼位資格的那群人。

赫狄阿薩辛在別國當了這麼多年的質子,早就被排除在核心政治權力之外,但也保不齊人家想要斬草除根。

沒想到在後周的時候日日提心弔膽過日子,回到自己的家長他也不得安生。

歲鳶又再叮囑了一句:「他如果沒事,你替我轉告一聲讓他……」

讓他什麼呢,話到嘴邊歲鳶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算了,沒什麼好轉告的,」歲鳶說,「你打聽清楚以後,要是找到他就立刻回來找我。」

「要是找不到呢?」青若試探著問她。

找不到,說明他出事了唄,靈羽想這還用問。

「找不到就去問赫狄木刺夷,」歲鳶不假思索地回答,「試探試探他的態度。」

交代完這些,歲鳶自己也沒閑著,換了套得體的衣服帶著玫瑰做成的花露,一路問方向朝著王后的寢宮走。

剛到安息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國王王后接見後周來的隊伍,怎麼會隔著層層紗幔。

女人朝女人打聽事情總是要簡單一些,正好這段時間她閑著沒事做了很多花露,帶去找她套套話。

只是她實在沒想到王后住的地方,竟然只有這麼點下人。

除了進門有兩個人,往裡一路走都沒有再碰到第二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