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補月草

正文卷

第39章 補月草

靈羽的說法可信度太高,所以兩人也並未再多追問。

大概過了有半柱香的時間,諸懷把她頭上的針一一都拔了下來。

「雖然你的傷勢沒什麼大礙,」諸懷囑託他,「但還是免不了一些皮肉之苦,切忌寒涼與辛辣,不然會留疤。」

他指的是八根尾骨針在她身上的創口,靈羽沒搭話,因為她覺得疤不疤的無所謂。

「那你有沒有那種,塗了能不長疤的膏藥?」桐言連忙追問。

「有是有,」諸懷說,「但我上次採的藥草都丟了,沒有材料可以製藥。」

「你們要是需要,我明天去採藥,過幾日來一趟杏林塢,差不多就能拿到。」

桐言湊到他眼前,用那雙圓圓的眼睛看著他:「過幾日是幾日?」

距離太近,讓諸懷十分不自在,他本能地往後仰:「三日吧。」

「那說好,」桐言說,「三日後我去找你。」

諸懷愣愣地點頭:「好。」

靈羽默不作聲地看著兩個人,她滿心盤算著什麼時候能去躺祥福鎮。

還有文靜禪收服的怨靈,她必須找機會滅口。

「我去看看師傅。」靈羽從床上下來,穿上鞋就往外走。

諸懷對她的良心發現非常滿意:「總算想起來真君也受傷了。」

靈羽原本是想忍了算了,但走幾步出去,還是轉身盯著諸懷。

她的眼睛本來就狹長而上挑,帶著慍怒時,更顯得暴戾恣睢。

「我為救他挨了八根針,在你嘴裡,倒成我忘恩負義?」靈羽一字一句地說,「還是說因他身居高位,我就算性命不保,也得事事先想著他?」

「你們喜歡曲意逢迎,就當我也善於獻媚諂顏?」

「還是說你的好真君沒有告訴你,我身上的傷是為了救他?」

桐言認識靈羽以來,就沒聽她一次說過這麼多話。

她的語氣雖然平緩,可傻子也能聽出來,字字句句都是帶著怒氣的。

諸懷被她說得耳根發燙,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應該回她些什麼。

「唉沒事沒事,」桐言站在了靈羽跟前,擋在她和諸懷中間,「靈羽你先去看看師傅吧,他也陪我一起守了你整整七天。」

桐言拉著她的胳膊,將她往屋外拽,按照這個氣氛,諸懷再多說一句沒準就被被靈羽打。

「你先去看看,」桐言到屋外就鬆開了她,「我收拾一下房間,等會兒就來。」

靈羽沒說什麼,順著台階走到了屋外,朝文靜禪住的房間走過去。

她其實並沒有桐言想像的那麼生氣,只是對明凈山的人容忍度都比較低而已。

半句不如意她都不想忍。

路過綠柳別院的池塘時,靈羽還往裡踢了一顆石子。

文靜禪把那怨靈踹在袖口裡,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麼下手,越想就越煩。

不過她沒來得及細想太多,就走到了文靜禪的卧房外。

房門緊閉著,裡面也沒有聲響,要不是知道他肯定回來了,靈羽都會懷疑裡面沒人。

「師傅。」靈羽敲了敲門,她覺得文靜禪多半是入定了。

用補月草修補神識海,應該是有些費勁的。

果然,裡面沒有人回答她。

靈羽動了歪心思,不如趁著桐言還沒來,文靜禪入定,她趕緊把怨靈給毀屍滅跡了。

她的行動能力是比較突出的,這個想法在腦子裡剛一出現,她的雙手就已經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房門。

文靜禪的房間很簡單,無非綠植和書籍,和他這個人平時的做派非常一致。

她繞過屏風就看見了盤腿坐在床上的文靜禪,他閉著眼,周身有靈力環繞著。

「師傅?」靈羽試探著喊他。

補月草懸在他的肩頭,那根尾骨針穿過的傷口露在外面,補月草里流淌出的靈力正在注入其中。

那傷口本早就應該結痂了,但是靈羽現在看著都還是血淋淋的,紅色的肉從白色的皮膚里翻出來,周圍也隱隱發紅。

「師傅?」靈羽又喊了一聲。

文靜禪沒什麼反應,她立馬就在他脫下來的衣服里翻找。

她明明看見文靜禪是從這件衣服的袖口裡拿出來的,但又確實沒找到。

靈羽的目光挪到了文靜禪腰帶上。

他現在脫了外袍,半邊肩膀也露在外面,按理說換成尋常女子,至少會有非禮勿視的道德束縛。

靈羽一點不在意,甚至還想扒他腰帶。

按桐言所說,文靜禪一直用真火燒怨靈,它也沒有說出尾骨針的來歷。

想來它應該是真的不知道,這針是用漆昊的尾骨所煉。

那她真身的事情,是不用擔心怨靈泄露的。

只是靈羽想,她打算去驁逐海找人幫忙攻山破陣,她不願自己未來的謀劃,因為這區區一個怨靈出錯漏。

雖然她也還沒想好究竟怎麼辦,但她寧殺錯不放過。

為著心中這些想法,靈羽將兩根手指探進了文靜禪的腰帶里。

她的動作不敢太大,只能用前一個指節在衣物縫隙中摸索。

文靜禪的氣息很平穩,這補月草果然是好東西,靈羽一邊摸東西,一邊眼看著他肩膀上的傷口肉眼可見地恢複。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個硌手的方塊,立馬就掏了出來。

怨靈只剩下了一絲黑氣,看起來很是孱弱。

靈羽敲了敲它,怨靈也只是半死不活地微微一動。

只能算它自己倒霉了,靈羽手中有光亮起,她可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玄弋的真火混著她的靈力,穿透禁錮陣法將怨靈緊緊纏繞住了。

「真火不盡,靈物不生,滅!」

法咒一出,禁錮陣中的怨靈在火中掙扎了一下,就被徹底焚燒乾凈。

文靜禪此前用真火燒它,是想留它的命,從它嘴裡問出什麼東西。

靈羽不是,她只想這坨東西趕緊死,別壞她的事。

做完這些,靈羽一抬頭,對上了文靜禪的雙眼。

什麼時候醒的?

靈羽一點也沒注意到。

她此時此刻真切地感受到尷尬兩個字怎麼寫,也知道了坐立不安是什麼滋味。

按理說她前前後後活了千萬年,不該如此局促,但是文靜禪這樣看著她,她確實越來越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