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1章 唯愛永恆
「是！是我！！！！！！！」
「太好了。」
很快，上面的出口閃出亮光，接著是溫特的臉，對方扔下來一根繩子，海斯抓住繩子，費力爬上去，但因為剛才的「激情」，他還有些手軟，使得他不得不扔掉武器，才爬上去。
之後他和溫特就沿著s形的管道爬回了地面，一露頭就挨了一巴掌，轉頭一看是蹲著的哈謝特。
「你個小東西，怎麼掉裡面去了？我還以為你死了！」
看著哈謝特那滿是皺紋的臉，海斯笑著摸了摸腦袋。
「嘿嘿，運氣還好哦，打完了嗎？」
「都幾個小時了，打完了！你這仗可舒服了，直接全程躺過去。」
匹克也在一旁說道：
「海斯哥，運氣，運氣就是，好。」
海斯注意到匹克的額頭包著紗布，其他人也大多帶傷，顯然這一仗很慘，頓時愧疚起來。
「抱歉，我.」
「說這沒用幹嘛，準備收拾東西走人了。」
就在這時，海斯聽到了一些喧囂聲以及高亢激動的聲音。
「兇手們，小偷們，叛徒們，瀆神者們，勒索犯們，走私者們，慣犯們！接受審判吧！」
「嗯？」
海斯愣了一下，看向哈謝特。
「這啥動靜？」
「咱們團長不知道從哪找來一大堆狂信徒瘋子當炮灰，他們一路踏過陷阱衝下來，直接像瘋子一樣把看到的人都撕碎了，這地方能保住還是靠我們，不然他們早把這地方點了。」
哈謝特這麼一說，海斯才發現周圍亮得嚇人，原來是許多建築被點燃，同時在高處還用鐵杆插著許多染血的頭顱，甚至是肢體，整個據點彷彿一個巨大的焚屍爐，讓海斯不寒而慄。
與此同時，救贖者們那尖酸的話語依舊在這個地下小城裡回蕩。
「歡慶吧！吾輩即為爾等之解放，不信者與叛徒正在死去！流血！他們將被打入地獄！」
「燒死他們！砍殺他們！錘戮他們！叛徒必須死！無信者必須死！死！死！」
「異端之血將染紅吾等之勛！為了神皇！」
這時溫特忽然隨口說道：
「聽說他們還發現了一個隱藏的地下據點，那些叛徒真是能藏的，不過他們給那些狂信徒發現，恐怕慘了。」
海斯臉色猛地一滯，然後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發瘋似的朝聲音發出的位置跑去。
很快，轉過一個街角，他來到了一個被眾多燃燒的窩棚包圍的廣場，許多赤裸著上身，滿是鞭痕，頭戴鐵箍，背著厚重的經文或者燭台的狂信徒以幾個屍體堆積的高台在狂嚎高呼帝皇之名，他們手持各種武器顯得十分野蠻，更可怕的是，他們的武器上都串著人頭，肢體，甚至是孩童，但在他們卻好像舉著遊行花籃一樣興高采烈。
此時廣場上已經搭建起許多火刑架，一些架子上還有沒完全燒焦的屍體，從那扭曲的動作可見其死亡前的慘烈。
「.可憎的異端！魔女！應該被神聖之炎洗凈！看看吧！」
一個尖叫吸引了海斯的目光，他看過去，整個人瞬間呆住了，隨後又鬆了口氣。
至少不是佳林娜，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和一個披頭散髮的中年女性被一起綁著，由頭戴黑色尖頂帽的處刑者拖拽，那個中年女性看起來很虛弱，走兩步就摔倒了，周圍的狂信徒立刻揮舞手上的鞭子抽打她，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女孩一直在尖叫，似乎讓那些人不要傷害自己母親，但她隨後也遭到了鞭打。
處刑者強行拖著她們來到火刑架上，在解開繩索的一瞬間，女孩撲到母親身上，緊緊抱住瑟瑟發抖的對方，將對方保護在自己懷著。
那一刻，氣血湧上海斯的腦門，他立刻拔出腰間匕首，但剛邁出一步，就有一雙強有力的手臂抓住了他。
「伱幹嘛！瘋了！」
海斯努力想要掙脫抓住自己手臂的手，但沒有成功，於是回頭看著哈謝特，焦急的吼道：
「她們不是！是無辜——」
下一秒哈謝特連忙用帶手套的手捂住海斯的嘴，此時已經有些狂信徒轉過頭看向這邊，但很快又沒了興趣繼續他們的「事業」。
「你不要命了？這些瘋子瘋起來不會管你是誰，誰也保不了你！」
似乎為了防止海斯繼續胡說，哈謝特依舊緊緊捂著他的嘴，抓著他的手臂，連拖帶拽的拉向遠處。。
忽然，遠方救贖者高舉起火炬，走向火刑架。
「看吶！異端的靈魂是多麼的污濁！虔誠者須遠離此物！」
海斯望著這一切，眼睛圓瞪。
火焰升騰而起，像是一隻大手將兩人握住，而那些被眾人高高舉起的鷹徽，也被火光染得彷彿血一般艷紅——
「海斯，你這是怎麼了？從下面來整個人就不對勁？」
面對哈謝特的詢問，看了一眼周圍的戰友，海斯猶豫片刻，最後把他的遭遇還有佳林娜的事都說了出來。
聽完後，所有人都呆住了，連溫特都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面色凝重的哈謝特掏出一根煙，點燃後猛吸一口，接著抬手照著海斯左臉就是一巴掌，但並不重。
「你個小兔崽子！多大了就學會玩女人，還tm是在打仗的時候，你知道多少人因為管不住下面把命丟了嗎？」
海斯委屈的低下頭，但馬上又抬起頭說道：
「那她不是.」
「什麼不是？你被人騙了，知道嗎？這種女人我見多了，她就是妓女和婊子，也就耍耍你這種初哥！你也不想想，你們才認識幾個小時，她就能和你睡，那和其他人是不是也一樣？她都說她媽是個妓女了，自己又能好到哪去？你真以為那是什麼黃花大姑娘啊？想要老婆也不是要這種啊，打完仗你手上應該也有一筆錢，有的是辦法給找個身家清白的姑娘，你急什麼？」
這時匹克也插話道：
「是，是啊，聽聽聽他們說說，妓妓女不好.以後會，會戴綠帽子的。」
海斯愣了一下，隨後搖搖頭。
「不管怎麼說，我答應過她了不管她到底有沒有騙我，說話總歸要算話的，就算以後再也不見，至少能救一個人都是好的。」
隨後他看向哈謝特。
「大叔，就.就幫幫我好嗎？」
看著海斯那誠懇的臉，哈謝特深吸一口煙，隨後鼻子里重重吐出一股煙霧。
「你可真是會給我找麻煩.這事也不是沒辦法，國教來這不少運輸船，他們大概過段時間就要返航，花錢買張船票就可以把她送走，但這錢不便宜，畢竟不是正經渠道，要想不被查身份，就得多花錢了。」
海斯抿了抿嘴，一般來說戰區通行的貨幣要麼軍票，要麼口糧棒，軍票他有一些，口糧棒則基本沒了。
「沒事，我出一份。」
溫特將手搭在海斯肩膀上。
「海斯班長，放心吧。」
匹克也點點頭。
「海斯哥的事就就就是我的事，我我也出。」
「俺這也要幫海斯。」
看著戰友們一個個被煙熏火燎得髒兮兮的臉，海斯忍不住落淚了，哽咽道：
「謝謝大家。」
哈謝特無奈搖頭。
「你先確定她還活著吧。」
之後眾人立刻行動，一些人把風放哨，另一些人則在海斯腰上系著繩子，讓他緩緩吊入那條通道，在此過程中，海斯還不斷祈禱，希望加林娜還活著。
當他舉著照明棒緩緩從s形的通道爬下去時，內心忐忑越來越嚴重，因為他沒有聽到一點聲音，下面似乎一片死寂。
難道她真的死了嗎？
當他滑出通道口時，忽然聽到了激光槍保險扣動的聲音，於是連忙說道：
「是我！海斯！」
「海斯！！！！！！」
驚喜的聲音從下方傳來，海斯扔下照明棒，果然看到了加林娜，她手上還拿著他掉落的激光槍，在她身後是一個和她有幾分相似，但要蒼老很多的婦女，面色蒼白沒有血色，兩人看起來都十分狼狽。
當海斯落到地上，沒等解開繩子，加林娜就一個擁抱上來，並眼含熱淚的親吻了他的嘴唇。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們的！媽媽，我說了，海斯是一個善良的人！」
聽加林娜這麼說，海斯尷尬的抓了抓後腦勺，隨後向加林娜的母親點頭。
「你好.阿姨。」
對方溫和的微笑回到。
「謝謝你，海斯。」
之後海斯簡單了解了一下情況，原來加林娜剛回到家裡，帝國軍隊和國教狂信徒們就打進救贖之地了，他們見人就殺，見屋就燒，投降的則會被綁起來，要麼弔死，要麼燒死，好在加林娜足夠機靈，她利用以前廢棄的一條通道迅速離開救贖之地，也多虧了海斯給的口糧棒，她的母親才有力氣跟著她一起行動。
兩人擔驚受怕的穿過一個個陷入人間地獄的街區，之後就來到了這裡，加林娜也是把所有希望都壓在了海斯這根救命稻草上，如果海斯不來，那麼等待她們的，也只有死路一條或者更悲慘的命運。
但海斯來了，就像帝皇響應了她的祈禱一樣。
海斯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麼救世主，他只是覺得自己答應了加林娜，那麼就不能逃避，不管真心還是假意，既然對方叫自己為丈夫，那他就有保護「妻子」的義務，這就是他最樸素的想法。
之後海斯將兩人送上去，藉助戰友的掩護把她們送出了地下，暫時隱藏在幸福城的一間偏僻的小屋裡。
不過此事還沒完，哈謝特說，要把人送到船上，就必須要他們的營長歐蘭尼奧斯幫忙。
因為只有他可以向團長申請飛行器。
「啊？」
坐在彈藥箱上，一條腿懸在半空，不修邊幅的歐蘭尼奧斯瞪大眼睛，隨後脫下頭盔，用力抓了抓那雜草一樣的頭髮。
「海斯啊，沒看出來啊，你膽子這麼大，真是色膽包天啊。」
海斯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一旁的哈謝特則無奈的抽著煙。
「你這個，別的不說，哪怕拋開她的身份，光是你在作戰期間就去睡女人，怎麼都得吃一顆爆彈啊，你平時你那麼守紀律一個人都管不住下半身。」
說著，歐蘭尼奧斯自己笑了起來。
「不過也是，年輕人，正血氣方剛的時候，一時衝動也難免，畢竟不是咱們這種支棱不起的老頭子。」
「唉唉唉，說自己就說自己，別帶上我啊，我支棱得起。」
哈謝特連忙糾正對方，一點沒有對上級的客氣。
「害，你急什麼？不過海斯，我知道你是一個善良的孩子，但你明白.唔，就是你知道婚姻的意義嗎？」
海斯誠實回答道：
「兩個人住一起.生孩子？」
歐蘭尼奧斯被他逗笑了。
「也對，但不全是，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愛她嗎？」
「愛」
海斯撓了撓脖子。
「是喜歡的意思嗎？」
「這個要你自己回答。」
「我不知道.營長，甚至她走之後可能我們大概率也沒有再見面的可能性了，戰爭還沒結束，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這次作戰陣亡了一千多兄弟，或許下一次這一千多里就有我，我也沒有真的想過要當她的丈夫，加林娜渴望安定的生活，她會有一個給她這樣生活的丈夫。」
「那你為什麼要冒著生命危險做這件事？只是因為睡了她而產生的愧疚？」
「可能吧，但我其實只是想要幫她。」
「甚至因此而死？」
海斯點點頭。
歐蘭尼奧斯愣了片刻，忽然大笑起來，嚇了海斯一跳，而且對方之後也一直在笑，笑的眼淚都出來，笑的那笑聲好像變成了哭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後，他才搖著頭說道：
「傻啊，為什麼這麼傻啊，明知道沒有結果還為此要賠上一條命怎麼就這麼傻？」
說著，他手伸進脖子，拿出一枚十字形的小吊墜，看了那東西一眼，隨後對海斯說道：
「行了，這事我會辦的，順便給你開幾天假，到了軌道站後好好陪人家兩天，那條船估計沒那麼快出發。」
哈謝特隨後就帶著海斯離開了，但在離開過程中，海斯發現歐蘭尼奧斯一直盯著那個吊墜，嘴唇微動似乎在喃喃自語。
準備好行李後，海斯將加林娜母女帶到了停機坪，那裡停著一艘歐蘭尼奧斯申請到的穿梭機，三人隨即被送到了軌道站上，此時這裡已經基本修繕完畢，海斯要了兩個艙室安頓她們，原本還打算要第三個，但被加林娜阻止了。
之後的三天，海斯終於意識到臨行前哈謝特那句「注意身體」的含義，也終於明白女性某些方面確實「可怕」。
在這三天中，除了耳鬢廝磨外，兩個人也聊了很多彼此過去的事，加林娜對於海斯底巢「無業游民」的身份並不介意，並且海斯也知道對方確實沒有做過那些交易，因為她盜竊技術確實很好，犯不著做那些就可以養活母親。
但海斯始終沒有奢望擁有一個妻子。
最終，還是到了分別的日子。
「到了悲痛星系後，我會按照你給的地址去你之前所在的巢都的。」
加林娜摟著海斯，低聲在他耳邊傾訴離別之情。
「我會等你回來，我們真正像一家人那樣生活。」
海斯猶豫片刻，低聲道：
「加林娜其實你可以去尋找自己的生活，我可能回不——」
加林娜立刻鬆開他用手捂住他的嘴。
「我聽你的戰友們說了，你是幸運海斯，我也堅信神皇將你送到我身邊，你不會有事的，一定能活著回來，我等你。」
海斯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他忽然想起歐蘭尼奧斯那個問題。
他愛她嗎？
她又愛他嗎？
或許，只有他活著離開這場戰爭，才能知道答案了。
這時登船的提示音響起，加林娜吻住海斯的嘴，兩人沉寂在彼此的溫度中，許久之後才分開，加林娜隨後把一個東西塞進他手裡，就是海斯之前得到的小天使雕像，加林娜之前又拿回去說是要改造一下。
「一定要回來吾愛，吾夫！」
加林娜眼帶淚水的看著海斯，海斯點點頭。
「好。」
一個月後.
「為帝皇盡忠，讓阿爾尼之名響徹大漩渦。」
登機坪上，丹妮卡為阿爾尼最後整理了一下衣領，隨後眼帶熱淚與對方親吻，並撲到對方懷中。
「我會在薩甘等待你凱旋，若你不幸回歸王座，我將終生在修道院為你守貞。」
「我會回來的，我會用一場盛大的婚禮迎接我的新娘。」
兩人再次吻過後，阿爾尼轉身走向穿梭機。
另一邊，搖晃不止的運輸機上，海斯坐在位子上，和連隊里其他人一起前往即將把他們帶到新戰場的運輸艦，他的腦袋無力的靠著靠背，隨後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玫瑰色的小天使，上面有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
致我最勇敢，最善良的丈夫，幸運的海斯。
我愛你。
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