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錯過
「森田先生，您一下子買這麼多，您能拿的動嗎，需不需要我給你安排一個人幫您一起送回去？」
「不用，我可以的。」程默一鞠躬，然後輕鬆拎起這一摞報刊雜誌出了書屋。
「森田先生您慢走。」菊池明也很禮貌的鞠了一個躬。
這些報刊他不能帶回去，以免被姐姐程華髮現了，因此，他只能先找個旅館，開個房間，先找一下自己想要的東西。
記者證開房雖然會留下痕迹，可虹口的旅館，你要是沒有日本人的證件，根本開不到房間。
程默一口流利的日語，加上貨真價實的記者證，很容易就找在一家旅館開了一個房間。
這些報刊，他現在沒有時間一一的去看了，只能挑重點報紙和刊物，因為之前在做交通員的時候，也是通過它們來傳遞信息的。
有些暗語別人看不懂，招工啟事，尋物啟事這些不起眼的小告示，都可能傳遞出相關的信息。
這些他東京的時候受過訓練的，因此直接可以從記憶中調用。
比如，這份《東京日日新聞》的夾縫中一個寵物領養的信息，其實蘊藏的信息是，寵物的主人近期離開東京，準備前往中國天津，對照報紙出版的日期，就可以推測出他來上海的時間。
中日在淞滬爆發大戰，從日本來中國，只能先前往天津或者青島，再坐船前來上海。
但是船票很難買到，所以什麼時候能到，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等的人來了，不過先去了天津，從天津再取道轉來上海，但具體什麼時間就不知道了。
報紙上的信息說是九月初就出發了，而九月和十月，中日在淞滬大戰，雖然天津與上海之間並未斷航，但茫茫人海，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等的人是誰，怎麼去找呢？
如果人來了上海，他一定會想辦法聯繫自己的，原定是等到了上海後，在《東亞日報》上刊登一則尋人啟事，只要他看到了，就能獲知見面的信息。
現在也只能碰運氣了。
在上海的報紙售賣一般有兩個渠道，第一就是公開書店和書報亭，第二，就是賣報的報童。
日本人的報紙，中國人大多不願意購買，基本上也都集中在虹口的日本僑民居住區售賣。
一般賣不完的報紙都會被報社收回，但有時候書店也有自己收藏報紙的習慣，會自己留下一份。
這就是程默說的碰運氣了，一兩個月前的報紙應該不至於丟掉，有可能還會裝訂起來，有光顧書店的客人借閱瀏覽。
但是，他們會不斷地更換，所以，想要不著痕迹的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有點難。
程默從旅店出來，一連進了好幾家書店，都沒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時間段的《東亞日報》。
就在這時，他看到幾個日本浪人在街上張貼告示，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他想到了一個辦法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他以購買一些廢報紙糊牆的借口從一家書報亭買下了一摞《東亞日報》。
終於，在10月10日的這天出版的《東亞日報》的第四版的夾縫中，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問題是，這則消息已經過去二十天了。
這可怎麼辦，接頭人不能一直在接頭地點等你的，若是他等不及，離開了，放棄了，那自己可就真成了斷線的風箏了。
程默並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離開菊香書屋的時候，老闆菊池明悄悄的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壓低聲音，用日語說了一聲：「中村君，伱等的人終於來了。」
電話那頭並沒有人回應，但肯定是有人接聽的。
程默在等的人，其實人也在找他，若不是這場突然爆發的戰爭，他們應該早就見上面了。
雙方都在努力。
但也都身不由己。
時間過去這麼久了，誰都不敢保證對方是否有問題，所有，即便是現在接收到消息，都不敢冒然接頭。
而程默沒辦法，時間差不多了，他必須回去了，不然就只能等到第二天了，那樣姐姐會懷疑的。
這一次錯過，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才有機會。
……
回到姐姐家中，果不其然，程華一臉的不悅的坐在客廳內等著他呢，顯然是對他這半天都不見人影很不高興，當然更多的還是擔心。
「凱司令的起士蛋糕，姐，最愛吃的。」程默自然有所準備，一盒剛從凱司令買到的起士蛋糕遞了過去。
程華見到程默手裡的蛋糕，滿腔不滿瞬間煙消雲散，弟弟還是心疼自己的，還知道買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你去哪兒了，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這外面亂糟糟的，你不是不知道？」
「我在閘北憋了三個月了，還不允許我找個機會撒個歡兒？」程默輕描淡寫的解釋道。
「程默，我警告你，你可別去那種地方。」
「姐，我餓了，咱今晚吃什麼？」程默直接岔開話題，他現在是有婦之夫，真想解決，直接去濟仁醫院找姜雲好了。
程華拎著蛋糕起身就回了自己房間，關門之前傳來一聲：「氣飽了，不想吃。」
程默無奈的一笑，還好自己留了一塊，不然晚上就要餓肚子了。
但是這一塊蛋糕不頂用，他一二十歲出頭的大小夥子，身體壯，火力旺，消耗也大。
大半夜，餓醒的程默起床想找點兒吃的，發現廚房的燈亮著，姐姐程華彎著腰，用煤油爐子給他煮麵了，還煎了雞蛋。
倚著門框，眼睛不禁濕潤起來。
不管這個女人將來如何，可她是自己的親姐姐，這骨肉親情是割捨不開的。
「小默，你咋走路沒聲音？」程華猛然一回頭，見到了身後的程默，差點兒把手上的筷子嚇的掉在地上。
程默上前，給程華一個大大的擁抱：「姐，姐夫那兒，我去就是了。''
「哪個姐夫？」程華脫口而出，旋即罵道，「臭小子，我都被你繞進去了。」
「姐，那姓戴看面像就不是善茬兒，你也別太相信他。」程默掏心窩子的說道，「我感覺他笑起來挺虛偽的。」
大名鼎鼎的戴老闆好色是出名的，姐姐雖然姿色不差，也對他起家諸多幫助，但男人這東西，大多數是喜新厭舊的。
「臭小子，用不著你來提醒姐，趕緊吃面吧。」程華在程默後背錘了一下，笑罵一聲。
「嘿嘿，姐，家裡有水果嗎，我想吃個蘋果……」
「明天上街給你買，吃，吃，就知道吃，啥時候成家，給我生個侄子？」程華道。
「姐，別指望我，我還不想結婚生孩子。」程默低著頭大口吃著麵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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