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爭取時間
這事兒誰幹的？
現場無數雙眼睛都看到了，就是日軍乾的，那坦克是九七式輕型戰車，炮塔上塗著的也是膏藥旗。
日軍拚命的否認，可再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這個時候，你要解釋說，這輛九七式坦克不是日本海軍陸戰隊的，你信不信英國人會把吐沫直接甩在他們臉上？
要命的是，丟失九七式輕型坦克跟進攻四行倉庫的還不是一支日軍部隊，還互不隸屬，這真相調查起來就更困難了。
四行倉庫中日雙方停戰了，日軍後撤一公里。
很詭異的。
英方向日方提出嚴正的抗議，黃浦江上英軍的軍艦跟日艦也劍拔弩張起來，公共租界以及法租界的軍警也開始了動員。
火藥味一下子濃了起來。
南京方面接到第三戰區彙報這個情況，也是大吃一驚，日軍居然吃錯藥了，跟租界的英軍幹了起來。
雖然只是幹了一架，雙方最後保持了必要的剋制，沒有釀成更大的衝突，但據說英軍這邊被幹掉一個什麼中校，還是個家裡有爵位繼承的小貴族，這個事兒處理的不好。
搞不好真的會成為東方的「薩拉熱窩」事件。
東洋人跟西洋人幹起來了，外交上，這對中國來說是極為有利的，尤其是即將在比利時布魯塞爾召開的九國公約的會議。
本來操控會議的美、英兩國私底下都商量好了，凡是有損於對日關係的提議，一律不提。
現在在上海發生日軍炮擊英美公共租界的事件，他們還還會不會繼續執行綏靖和孤立主義的政策？
尤其是英國，他們的海軍陸戰隊是死了人的，還有一個中校軍官。
洋人是很精貴的，尤其是英國人，這死了人，自然是不能善了的，英國人如果把這口氣忍下了，那就會讓全世界都看穿他「外強中乾」的本質，什麼「日不落帝國」的榮耀將不復存在。
所以，就算為了面子，也要強硬一下，表明自己的態度。
至於能改變多少，程默做過分析，大勢是肯定改變不了的，英國人不會為了中國直接對抗日本，只要日本人答應他們在租界的利益不受損，這件事很快就會過去的。
亞洲畢竟不是他們的重心。
只要英國人心裡這口氣不順，這四行倉庫這四百多號人未來可能就有脫困的機會。
哎，其實他也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反正要是日本人知道了，鐵定不會放過他的。
英國人知道，也不會饒了他。
至於南京那個還不知道自己就快要跑路的國民政府知道了，會不會追究自己，那也是不好說……
大概率是直接把他揚了，以平息洋大人的怒火的。
反正是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做都做了，白駒過隙，雁過留痕，自己也不算白來這一回！
反正，他們三個人悄默默的返回了四行倉庫，一營的官兵都習慣他他們三個經常單獨行動了。
也沒懷疑他們出去干涉了。
除了吳劍鋒和老苗明白，但他倆也是一夥兒的，肯定不能說了，別人也不會想到他們悄悄的出去幹了這麼一件大事兒。
鬼子的進攻停了下來。
四行倉庫內難得的平靜，大家休息的休息，修補工事的修補工事，反正儘可能的準備打一場持久戰，就在這四行倉庫跟日本人耗下去。
在英國人跟日本人沒吵出來一個結果之前，日軍似乎不打算強攻四行倉庫了。
再打下去，誰知道會出什麼意外，要是真把那兩個煤氣罐給點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英國人正在氣頭上，日本人現在越是威脅和恫嚇，只怕是沒有任何作用。
但他們吵過之後，冷靜下來後，似乎發現，要搞清楚真相已經不重要了，而最大的麻煩，是盤踞在四行倉庫內的八百名國軍。
只要這支軍隊存在，下一次「誤傷」的可能性還會存在。
……
四行倉庫內神秘電話響了，那是一部保密電話，是從法租界打過來的，這條線知道的人極少。
是一營與上封為數不多的聯絡通道了。
這台老式的西門子電話機，已經塵封許久沒有人用過了，當它響起來的時候，可把指揮所內所有人嚇了一跳。
作為四行倉庫最高指揮官，謝中民中校接聽了電話，電話是88師的馮副師長打來的。
除了傳達上頭的命令之外，還有詳細的了解了一下有關日軍坦克炮擊英軍的情況。
謝中民自然是如實回答了，整件事很蹊蹺，倒像是日軍中的激進分子干出來的。
這不奇怪，為了達到徹底佔領傷害的目的，不少日軍將領是有這個激進的主張的，主動挑起事端，順手就將租界也給拿下來。
只是主張這麼做的人在日本內部的力量很小，更別說佔據主流了，但不排除真有人發瘋。
「以下克上」那是日軍的傳統。
風雲變幻的戰局和國際局勢之下，什麼魔幻的事情都是可能發生的。
……
日軍這一暫停進攻，租界內的老百姓支援四行倉庫的熱情無比的高漲，捐款的，捐物的，還有捐吃的，凡是想到可以捐的，那都一股腦的捐。
經過協商，英軍同意租界民眾將一部分物資通過新垃圾橋運過來。
而日軍只能幹瞪眼。
他們現在不敢攻擊，因為運送物資的有英軍和萬國商團護送，而得到物資補充的一營，對於堅守四行倉庫的信心就更強了。
並且，還帶來了一面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
翌日一早，四行倉庫頂樓露台上，舉行了莊重的升旗儀式，吸引了河對岸數十萬百姓的圍觀。
許多百姓更是熱淚盈眶。
為了旗杆不倒，謝中民讓人從倉庫搬了數百袋的黃豆堆在了下面，並且澆上水，黃豆吸收了水而膨脹，會脹滿空隙，而埋入黃豆中的旗杆將會堅固無比，無法撼動。
……
「姐，你怎麼來了？」程默在送物資的人當中見到了闊別一個多月的姐姐程華。
他也是嚇了一跳，她是怎麼知道自己在四行倉庫的。
「姐想知道伱在哪兒，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程華嫵媚的一笑，她今天是隨志願者過來的。
當然，以她的手段，搞到這樣一個身份，太容易了。
「我來，是帶你走的。」程華也不廢話，直接就說明自己的目的，就是帶程默離開的。
「姐，這仗還沒打完了，我不走！」程默焉能不知道，淞滬會戰結束了，四行倉庫這邊估計也快了。
但他是想留下來，陪吳劍鋒他們走完最後這一程，他只要進入租界，他是有辦法離開的。
「英國人已經在跟上頭交涉了，要求我們撤走四行倉庫里的國軍，上頭的意思是準備答應，以換去英國對我們的支持以及調停這場戰爭，哪怕是暫時的停戰都可以。」程華說道。
「異想天開。」
「小默，不許亂說話，你今天必須跟我走，不然，你就別認我這個姐姐了。」程華嚴肅的道。
程默知道，自己這個姐姐的性子就是這樣，今天他要真是不走，只怕程華真會狠下心來不認他。
而如果他想要在上海活動，還真離不開程華的幫助。
況且，接下來即便有戰鬥，也不會太激烈了，現在日本人更加投鼠忌器，萬一玩不好，跟英美起了更大衝突，得不償失。
為了一座四行倉庫，都是籠中困獸了，這麼做不值當。
「好，我跟姐姐你走，但是走之前，我有一些話跟跟我一起戰鬥的兄弟們交代一下。」程默說道。
「好，別給我耍滑頭。」程華嚴正警告道。
「放心吧，姐。」程默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跟吳劍鋒他們四個告別後，程默把跟自己一起戰鬥過武器留給了他們，只留下一把手槍，那還是姐姐程華給他準備的。
然後把自己的全部家當，連同繳獲的日軍微型短波電台，騎上他的諾頓邊三輪，載著姐姐程華，跟著送物資的隊伍一起通過新垃圾橋，進入公共租界。
程華的關係自然不一般，邊三輪經過英軍的檢查站的時候，只是稍微的看了一下程默的工作證件，直接就放人過去了。
這一刻，程默扭頭看了一眼河對岸的四行倉庫，生出一絲濃濃的不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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