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玥聽著褚靈均的話，感覺獲取了巨大的信息量。然並卵，她手頭資金緊缺，對於這種莊家的玩法根本沒法實踐。
直到飯菜上桌，她還是沒找到機會推銷產品。
一頓飯吃完，曲玥去洗手間。
前面是兩個熟悉的身影，她正要加快腳步與她們結伴同行，輕飄飄的話語傳入耳中。
「曲玥跟我們都不是一個層次的人，不懂為什麼她也在……」女人順手將名片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長得好看唄，那些男人喜歡美女。」
「好看有什麼用？現在整容技術那麼發達，最不缺的就是美女。看她還不是混的那麼撇，被男人甩了不說，渾身透著一股窮酸味，來同學會見人就發名片，真心尷尬。」
曲玥放慢腳步，跟她們拉開距離。
她拐到樓道里，深吸一口氣。
學生時代的她沒有生存壓力，家境雖不是大富大貴但也不愁吃穿，從來不屑左右逢源曲意逢迎，對富貴子弟並不會高看一眼，活的是瀟灑自在，但跟她們也沒什麼關係基礎。現在這種強行融入的姿態，的確就是抱大腿蹭資源……
下一場還要厚著臉皮去嗎？
曲玥拿起手機，翻看公司財務報表的照片，瞬間醒神。
去。臉皮不能當飯吃。
她不是當初無憂無慮的學生了，她有一個壓上全部身家的公司。
曲玥等了一會兒，估摸那兩個校友走了，才去洗手間。
由於她磨蹭的太久，周筱悠跟衛馳先出發，給她發了下一場的具體地址。
曲玥從洗手間出來，在公共盥洗台前洗手，拿出口紅補色。
鏡子里突然多出一個人，曲玥一怔，男人走到她身旁的盥洗台前洗手。
兩人並排而立，曲玥愣了幾秒後，收起口紅，扯出禮貌又略帶尷尬的笑。拎起包包要走，哪知把他放在檯面上的手機拂落，曲玥一驚，立馬彎腰去接。
男人比他動作更快一步，長臂一撈，在抓住手機的同時，兩人的手相撞。
曲玥觸電般抬眼，鼻子差點碰上，她可以清楚看到映在男人瞳孔里驚慌的自己……
蠢透了。
她迅速收回手，直起身，清細的聲音，頷首致歉：「不好意思。」
曲玥轉身離去。
褚靈均站在原地，手掌緩緩放在胸口上。
真TM……跳的像個心臟病！
曲玥走到酒店大門口，點開打車軟體，正要下單時，耳邊傳來聲音，「沒開車的話，我帶你過去。」
「……謝謝。」曲玥硬著頭皮答應，跟褚靈均上了車。
白色越野車，車內很寬敞，車載音響放著很躁的搖滾樂。
曲玥坐在副駕駛上，看著路兩邊景色不斷後退，心想是不是該找點話說。兩個不熟的人單獨待在一起，最怕沉默的氣氛。
曲玥微笑：「好久不見。」
褚靈均面無表情：「嗯。」
是好久不見，原本打算這輩子都不要見了。
「……」
曲玥再次找話尬聊，「結婚沒呀？」
「沒有。」
曲玥笑道，「都說有錢人結婚很謹慎，看來是真的。」
「這跟錢沒關係。」
男人語調平直，曲玥聽出了那麼點不爽的感覺。
哎，不該亂說話。
她試圖救場，「嗯，重要的是喜歡，千金難買心頭好。」
褚靈均沉默，眼底細微的變化轉瞬即逝。
曲玥深呼吸，手指抓緊了包帶，醞釀情緒。
來都來了，還坐在了年輕有為的富豪的車上……
就算他以前看她一千一萬個不順眼，這麼多年過去，也該釋懷了吧？
她從包里拿出名片，遞給褚靈均，微笑道：「對了，我們公司做自主專利的暖氣片，如果有這方面的需要可以找我。」
手抬在半空頓著，說出的話也沒回應，曲玥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一張輕飄飄的名片變得彷彿有千斤重。
當男人終於騰出一隻手，接過名片，曲玥渾身輕鬆，猶如卸去沉重的鐐銬。
他把名片放在儀錶台上，繼續開車。
車子抵達錦瑟年華，大門外的保安指引著停車的方向。
褚靈均連續兩次，都沒有把車倒進去，總有些偏差，像個新手。男人臉上現出煩躁，曲玥輕聲開口，「要不我先下車，你應該方便些。」
曲玥下車後，褚靈均一把就倒進去了。
他靠在椅背上，掏出一根煙點燃，目光掃過那張名片，拿起來。
星月暖通科技有限公司
總經理 曲玥
如果他沒記錯，那個徐醒本科讀的建築環境與設備工程專業。
名片夾在兩指間翻轉，褚靈均咬著煙頭哼了聲。
曲玥站在停車道外，恰好另有幾個校友下車走過來。
他們跟曲玥打招呼，其中一個男人靠近曲玥，身上帶著酒氣，很自然的搭上她的肩膀，「走啊，一起進去。」
突然被異性這麼觸碰，曲玥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裡很反感，打算側身避開。對方的手臂反而愈發用力，只差沒把曲玥一把摟進懷裡，臉上是大哥般豪爽的笑，「你那個公司，星星暖通是吧？我這邊可能有客戶需要，回頭我幫你推介推介。」
「那太謝……」曲玥話還沒說完，身後一隻手抓住她的衣領，就在她被迫後退時，身旁男人一個踉蹌，一隻膝蓋直接著地。
曲玥一愣，褚靈均像是老鷹拎小雞一樣，把她甩到自己身後。那人站起身，正要罵人，褚靈均又是一腳，「走開，擋老子道了！」
本就氣勢凌厲的臉，加上他低沉的氣壓，那位校友無數句髒話在喉嚨里打轉，還是憋回去了。
褚霸王當年在學校里就是惹不起的主，現在更惹不起。
其他人趕忙打圓場，「他喝多了，走路蒙圈……」
一行人以褚靈均為中心走入，曲玥跟在後面，默默看著褚靈均的背影。
這麼多年，真心一點沒變，還是囂張到令人髮指。
不過這次得感謝他的囂張，讓她脫離窘境。
錦瑟年華是城裡數一數二的銷金窟，內里環境和服務質量不用多說。衛馳訂了最大的豪包，室內功能齊全，容納二十餘人綽綽有餘。
由於這次活動有男有女，都是些同學，衛馳沒點公主。
都是有頭有臉的校友，平常聚的也不多，為首的褚靈均和衛馳都沒點公主，其他男人自然一起保持君子之風。
周筱悠跟衛馳情歌對唱時，一群人起鬨拍巴掌吹口哨。曲玥安靜的坐在一角當觀眾。
一首歌唱完，嗨夠了，周筱悠在人群中搜尋曲玥，發現她窩在角落裡，給她點了一首歌，優先。她把她從沙發上拉起來，「別悶著，我五音不全都在亂喊，你也唱首歌。」
周筱悠點的是很憂鬱的傷感情歌《問》。
前奏響起時，有人吐槽，「誰點的啊，這老土……」
曲玥被周筱悠拉到落地麥克風前，只有硬著頭皮唱。
誰讓你心動，誰讓你心痛，誰會讓你偶爾想要擁他在懷中
誰又在乎你的夢，誰說你的心思他會懂，誰為你感動……
之前一直癱在沙發上的褚靈均，終於高抬了貴眼。
其他人仍在玩鬧，相比之前衛馳周筱悠唱歌時眾星捧月般的場面，此時唱歌的曲玥更像是背景。大家各玩各的，她站旋轉燈光下，安靜的唱她的歌。
「可是女人，愛是她的靈魂，她可以奉獻一生，為她所愛的人……」
……愛是女人的靈魂？呵。
一首歌還沒唱完，曲玥去切了歌。
生活總會教那些把愛情看作人生全部的女人重新做人。比如她。
周筱悠跟在衛馳身旁，在男人堆里玩。曲玥調整狀態，融入到女性群體中，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即便是個很尷尬的小角色，臉上笑靨如花，絲毫不見窘態。
現在最重要的是錢，她媽這輩子的積蓄。當初愚蠢無知，被徐醒拖上這條船，已經沒退路了。
男人有打麻將的，有玩撲克的，還有的特地找褚靈均組團開黑。幾個女人玩起炸金花，叫曲玥一起玩，曲玥看她們一把進出幾萬，不敢參與，笑笑道：「我不會，先看你們玩，學習學習。」
有個人抱怨服務生怎麼還沒把點的滷肉送來，曲玥忙道：「我去看看。」
她起身去包房外，叫了位侍者，催促送單。很快，一堆葷食拼盤送上。
曲玥才剛坐下，李露看向曲玥說：「曲玥，幫個忙唄，出去給我買碗拉麵。」末了，加了一句，「反正你不玩」
「你這麼一說，我也餓了，曲玥，順便幫我帶點燒烤？」
「對了，那家很出名的大眼燒烤就在這附近，開車不到十分鐘。難得到這兒了，不吃可惜。」
幾個女人一唱一和，指使曲玥跑腿。
曲玥微笑點頭，「好啊，我去買。」
她拎起包，起身離去。
清麗的背影遠去，李露一聲嗤笑。
當初在學校里只能羨慕嫉妒恨的校花，如今被他們使喚的團團轉，別有一番風水輪流轉的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