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巷子口空蕩蕩的，並沒有來往的路人。

他們兩人一直沉默著，誰也沒有再說什麼。

我尷尬地站在那裡，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

隔著不遠的距離，我彷彿可以感受到顧奕辰的悲傷像海水一樣將我漸漸地淹沒。

他現在的心情一定糟糕透了吧？

不知過了多久，雙腿已經發麻，我卻捨不得離開，只是想像著顧奕辰此刻的表情。

可是，面前原本站得很近的影子，突然分開了。

蘇惜語的聲音響起：「顧奕辰，你喜歡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說完，她就跑開了，只留下呆立在原地的顧奕辰。

看著蘇惜語朝我跑過來，我踉蹌地後退了兩步，想要轉身躲避，卻已經來不及了。

蘇惜語略帶吃驚地望著我，將我打量了一番。

隨後，她輕輕地挑起了眉頭，用複雜的眼神審視著我。

「你……你好……」我的臉頰燒了起來，只能支支吾吾地吐出這幾個字來。

這樣偷聽別人談話，本來就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並且……還被對方發現了。

我垂下眼帘，看見蘇惜語粉紅的裙裾在風中如蝴蝶一般翩躚飛舞著，那麼吸引人。

我露出一個苦笑。

會喜歡這樣漂亮的女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如果我真的去表白，一定會遭到顧奕辰的拒絕的。

時間緩緩地流逝。

面前的蘇惜語並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

她在看我嗎？

我的心「怦怦」地跳著。

終於，我鼓起勇氣抬起頭來，迎上她的目光。

她果然在看著我，用一種我無法理解、無法釋懷的表情，漂亮的眸子緊緊地盯著我的臉。

我抓緊了背包帶，本想再說些什麼來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卻發現自己的喉嚨是乾澀的，一個字也無法說出。

從她的眼中，我竟然看到了濃濃的恨意。

她就用這樣的目光看了我好久，仍舊什麼也沒有說。最後，她飛快地走過我的身邊，離開了。

我輕輕地喘息著。

為什麼蘇惜語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是這個樣子呢？

而且蘇惜語為什麼說顧奕辰喜歡的人不是她呢？

原本站在拐角處的顧奕辰不知什麼時候也出現在了我的面前，臉上帶著極力掩飾的哀傷的表情，靜靜地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我。

「怎麼又是你？」他的聲音極其沙啞，讓人心疼，「剛剛你都聽到了是不是？」

我躊躇著，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時候，他一定需要一個可以安慰他的人吧？

如果我可以……

如果我……

懷著這樣的想法，我打消了離開的念頭，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站在那裡，讓自己的目光盡量柔和一些。

顧奕辰的眼中帶著憔悴，他惡狠狠地盯著我，大聲質問道：「你認為很可笑是不是！你是在這裡看笑話的吧！」

他這樣頹然地吼著，如同一個丟失了珍愛玩具的孩子。

「不是。」我的聲音小小的，卻足夠清晰，「這並不是一個笑話。」

顧奕辰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我，似乎沒想到我會這樣說，也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這樣說。

也許他需要一個可以給予他安慰的人，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想到這裡，我揚起微笑，驅散了剛剛的無助感。

「在我看來，向自己喜歡的人表達心意，是一件很勇敢的事情哦。」我笑眯眯地說道，完全沒有虛偽的成分。

顧奕辰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像是想說什麼話，卻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出口。

「顧奕辰——」我拉長了聲音，「我認為你是一個勇敢的人。無論是怎樣的後果，至少你讓自己喜歡的人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最後的幾個字，我漸漸減小了聲音。

顧奕辰沉默地望著我，最後露出了一個蒼白脆弱的微笑。

「謝謝。」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卻比剛剛柔和了許多。

我微笑著同他告別，看著他落寞地遠去的背影，彷彿有什麼東西狠狠地擊打著我的心臟。

「顧奕辰！」

糾結了好久，我還是忍不住喊住了他，因為我想為自己要一個答案，即使明知道是否定的答案。

顧奕辰單薄的身子微微一震，他緩緩地回過頭，奇怪地看著我。

我靜靜地看著顧奕辰，握著拳頭，指甲已經深深地掐進了肉里：「你……你很喜歡蘇惜語嗎？」

我的聲音不大，卻讓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氣。

顧奕辰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她是我唯一的目標……」

唯一的目標……

我明白了。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除了微微的疼痛以外，居然有一種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