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嚴三十齣頭，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想著下半輩子都要被坑，這氣就順不了。仗著人多力量大，先把售樓部里的樓盤模型全都砸爛了。
再回頭把櫃檯砸凹下去，一腳踏在張椅子上，眼睛盯著櫃檯後瑟瑟發抖的售樓小姐。
「讓你們老闆出來！今天不給個交代，我們就不走了！」
「對，就不走了！」
「以為我們好欺負是不是？」
這些人平常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這有了老嚴領頭，聚集在一起，就像有了無窮的力量，讓那經理都不敢亂說話。
這後面還有辦公室，但門是鎖著的，裡面的聽到外面打起來，也不放人進來，把門鎖上，為的是，這裡面還有合同和保險櫃，一些拿現金來買房的，錢都鎖在那裡，要是讓那些人衝進去，事情就更大了。
「你別拉我啦！」季婕惱怒的瞪向張玄。
他自是不懷好意，這地方鬧得越大，對富國和他越有利，焦頭爛額的是公孫一品和馮絕。
「打不打？」
老嚴一把拎起經理的衣領，衣襟咧開，連肩帶都露出來了，可老嚴對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幾十萬吶，他哪還有精神欣賞這經理的皮肉。
「打，我打……」
張玄靠在欄桿那，看著經理撥通號碼，拿出手機也在快速的發著微信。朋友圈裡吼一嗓子，各方面的人都知道了。
「老張，真的嗎？我這就過去。」
最先回話的是譚望山，他也是想過來看熱鬧，憋悶好幾天了，這下鬧起來，他可能出口惡氣了。
接著就是徐嘉兒：「你跟誰在風上臨水，你跑那邊去做什麼？」
呃……張玄視而不見，下面齊媛就說：「估計是想買房吧，他自己還沒房呢。」
媛媛還是懂我啊，張玄一回頭，看季婕趁他在發微信，就下去了。
「這還有個呢，你是來看房的，還是售樓部的？我看你也不是這邊的人，快滾吧！」
老嚴一擺手，季婕就冷哼聲，啪地拿出一樣東西：「我是市局的季婕，你們在做什麼？還打傷人了，我已經報警了，都給我把武器放下。」
老嚴一看警官證，也有點愣住了，驀地想起季婕是誰來了，要說季婕在整個江都的曝光率還是很高的，大名鼎鼎的警花局長嘛。
那些業主也都認出來了，就有點退縮。
「這是季局長啊，警察啊，我們這是不是要被抓了？」
「就是，老嚴還打傷了那經理，我們還是先走吧？」
「老嚴，要不你就先跟長信那邊交涉下，有結果再通知我們。」
老嚴心裡那個氣啊，這就是特莫的沒義氣，老子幫大家出頭，你們倒好，不就是個娘兒們嘛，還嚇得要跑了？
都特莫是吃草長大的？遇到吃肉的，力氣都沒了？
「誰特莫敢走，老子先弄翻誰！都給我站住！這事大家都動了手，你們以為現在走了，警方能放過我們嗎？我告訴你，警察就是那個姓馮的走狗！先把這個季婕抓住再說！」
我草，你還要抓警察？
有業主心裡就一陣不自在，到底都是平頭老百姓，在這裡鬧事是一回事，警察出面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老嚴也就說說，也沒動作，這些業主雖然沒人走了，可都站在那，局面原本就該僵持下來了。
可那經理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突然哭起來說：「季局長，你可要幫我們做主啊，我們就是打工的，打折的事也跟我們沒關係，都是公司的主意。他們還打傷我們的人，你快把那個姓嚴的抓起來。」
這下好了，老嚴立馬就像點燃的炮仗，球棒往那經理一砸，在空中一擺盪，正好橫著打在經理的臉上，她那弱不禁風的模樣，哪受得起這個，一下就腦袋一暈，直接躺下去了。
這一下就亂套了，那些業主也都擠到前面，將季婕圍住。
季婕原想著老嚴真敢對她動手，她就先把老嚴制服，這帶頭的沒了，這些業主也就安生了，本來他們都萌生退意了嘛。
可她這算盤全被那經理毀了，這一上來，她也不好激怒這些人。
到時弄成大事件，她這才受了處分，那可能直接被發配到下面分局去了。
指望樓上的張玄嗎？他倒是有本事，把這些人全部干翻，可他在瞧熱鬧，他哪會出手。
「你是不是那姓馮的派到這裡來的？」
「還問是不是？她就是！哼，這警察都是有錢人的走狗！」
「我們都是納稅人，你不幫我們出頭，去幫那姓馮的，特莫的，看你長得漂亮，卻也不是個好東西！」
「說吧，那姓馮的給了你多少錢？」
這些業主越說越激動，口水都噴到季婕臉上了，她不停的喊他們安靜。他們哪聽得進去，幾個中年女業主，指指點點的，手都快戳到季婕的胸上了。
季婕就是再能忍，這也受不了了，臉立刻扳起來：「你們想幹什麼？打傷人的是你們，有事不能好好談？你把手放下！」
母老虎發威，那些女業主還真被嚇了下，老嚴就喊：「你嚇唬什麼人啊，怎麼？你還真敢把我們抓進去？我就不信了！來啊！來啊！」
季婕一伸手，掐住他的肩膀往下一按，老嚴嗷地一聲，跪在地上，汗都流出來了：「你，你敢打人！警察打人啦！」
那些售樓部的人都凝息靜氣，看向季婕，把她看成是伸張正義的使者。
「你少給我廢話！」
季婕一怒，這手就用上力了，只聽咔嚓一聲，老嚴的胳膊立馬折了。他就整個人撲在地上，也沒力氣還嘴了，臉上都是驚恐。
他哪想得到季婕還真敢來硬的，一下就慌了。
季婕也不跟他玩虛的，警察幾分鐘內就會趕到，她用膝蓋頂住老嚴的背，手就往背後摸，才突然發現這沒出任務，也沒帶槍。
「她沒槍，快把老嚴救過來。」
有人突然高喊，可是沒人響應，那人也一臉訕訕的，不知該不該衝上去把老嚴拖回來。老嚴那副德性，太傷士氣了。
本來還在那吵吵嚷嚷的，這一來誰也不吭聲了，連那幾個中年婦女都閉上了鳥嘴。
張玄在欄桿那拿著手機錄像，還在想警察怎麼還不到，馮絕倒先來了。
他帶著助理和長信實業的保安部的人，一進來，看這副景象，就頭大，這砸售樓部的事，以往只在華南江浙一帶發生過，這邊，可從來都沒有。
看來公孫一品這折是打得狠了，他是有補償，但分到這些老業主手裡的錢，就少了。
十萬？買茶葉蛋都不夠。
「是那姓馮的！」
有人認出馮絕了，畢竟不是誰都有心去網上查長信實業的資料。
這一喊，人群又嚷了起來，馮絕也一臉猶豫，那保安部長倒是吼了一嗓子：「喊什麼喊，哭喪啊！讓開！」
「讓你麻痹！」那先前想要拖老嚴出來的男人，立刻火大了，抓起球棒就掄過去。
不想那保安部長也是練過的，一掌將球棒抓住，連人帶棒就摔到一邊。這還真有點效果，那些人都退後一步，讓出條道。
馮絕就看見季婕了，忙喊道：「季局長，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買房，撞上了。」
馮絕一拍腿就快步走過去，看季婕還抓著個人呢，就臉一沉：「這傢伙還敢襲警？」
老嚴有苦說不出，他這背都快彎成烏龜了，想罵馮絕兩句也做不到。
季婕這才鬆開手，一甩老嚴的胳膊，就抬頭看去。
馮絕順著她目光一瞥，心就狂跳，這姓張的怎麼在這裡？難不成這些業主是他找來的？
「馮總啊，這可不關我的事，我是來陪季局長買房的。」
張玄一撐欄桿就從二樓跳到櫃檯上，再一抖腿，跳到地上，要拍馮絕的肩膀，那保安部長弄不清楚狀況，伸手要攔他，被他一掌拍出一米多外。
「事情真跟你沒關係？」馮絕沉聲道，「你們跟紅星地產斗，別拖我下水。」
「還想不濕身？你早就一身污泥了。」
張玄冷笑道：「你還是想想怎麼處理這件事吧。」
他說完就往外走，季婕只好跟上去，走到外面才說：「事情還要搞到多大？」
「這不由我控制。是那些人不想安分的過日子。」
張玄看到譚望山的車到了，就招手讓他一起來看戲。兩人坐在外面的景觀長椅那，譚望山還遞給他瓶水：「我跟媒體打過招呼了，馬上就都過來了，這下可有熱鬧看了。」
「他們不是收了紅星地產的錢了嗎？」
「呸，那幫龜孫的，你以為他們只會收一邊的錢？虧你還是公關部的。要說不要臉，沒有人比記者更不要臉。」
張玄嘿笑聲，季婕就低頭看錶，臉色不大好看。
這接警都過了五分鐘了，最近的派出所，就在一條街外，怎麼還沒有人過來。
「季局啊，不要怪我說話難聽，我看警察是來不了了。」
「怎麼說？」
「馮絕怕事情鬧大，一定跟那邊打過招呼了，他們就想晚一些過來也沒關係。」
「哼！」
這種狗屁倒灶的事，季婕哪不明白，她也是從派出所分局慢慢上來的，但她在現場，這是倒了警方的顏面，她心裡是很不爽的。
馮絕在裡面安慰那些人，老嚴的胳膊脫臼，被那些業主救回去，有會些醫術的，幫他把胳膊弄好了，但還是很酸，他就扶著胳膊喊：「別聽他瞎扯淡，不給錢，什麼都是虛的。你敢打七折，就把我們的損失都補上。」
「就是，不給錢，你談什麼談！」
「他就是想糊弄我們，等我們人走了，他就會反悔！」
「你現在就去拿錢，別跟我們說沒錢，多大的公司啊！」
馮絕還想說話，外面媒體蜂湧而來，他臉一下就白了，心裡直罵娘，給過你們錢了啊，怎麼還過來？
這些記者也都在想，我們不來，就有別人來，這種新聞還能讓別人搶了？
「都閃開！」
保安部長急沖沖的帶人過去，要把記者擋開。
「快拍他，他要打記者！」
不知哪個狗養的喊了聲，噼哩啪啦的快門聲就響了起來，馮絕也算經過些大場面的，也不由得滿頭大汗的叫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