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正文卷

高長松失魂落魄地回到大本營。

這座大本營是由西梁女國王宮改建而成,此時的西梁國已完成全面大遷徙,周圍小城且不說,國都內無一百姓遺留。

古代百姓對土地有深刻的情感,尤其在高香蘭的幫助下,本地無論是吏治還是農牧業都有較大改善,再加近幾年風調雨順,田內一片長勢良好。

在此基礎上,讓國民主動離開本地就更難了。

能走有三重原因:一是高香蘭過於有威望,幾乎把哭唧唧養男寵的女王給架空了,本地臣民都聽她的話;二是來勸返的都是東洲人士,對本地人來說能與神仙妖魔劃等號,這時代,普通人飽受能人異士壓迫之苦,早已被壓彎了脊樑,神佛發話哪敢不從?且神仙說要補給他們更肥沃的土地,讓他們去西天樂土(修士:不,是東天),虔誠的教徒跑得比誰都快。

至於最後一點,則是因實在不肯走的健婦,可加入高香蘭麾下的神兵,一同對抗天庭,當然,稍有了解的都知道,高香蘭麾下的這支隊伍,訓練有多嚴苛,淘汰率有多高,

卻隱隱有傳言,只要熬完嚴苛的訓練,即會被點化成神,不少人懷揣著憧憬來了。

高香蘭:只是東洲法器罷了。

高玉蘭:是科技。

總之,三管齊下,又有東洲拆遷大隊,西梁女國的人想走的也得走,不想走的也得走。

高香蘭是個愛民的,在高長松的啟蒙教導下,她有遠超於當時代普通人的眼界,留在本地只是一時的短視,幻想天兵天將不會衝擊田地,影響到自己罷了,實際上這是不可能的,別的不說,在東洲與天庭的戰爭打響之後,做前哨戰基地的西梁女國定會成為無人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在生命面前,田地又算什麼呢。

她罕見地以強硬態度將人推走,民間有再多怨言也不理會。

好在高香蘭麾下的隊伍全未受此影響,照舊對她一心一意,指哪打哪,西梁國被經營得如鐵桶一般。

*


鍾離珺的任務很多、很雜。

他是個個性不強烈的人,周圍人談其他,首先貼上的是一個標籤——他很愛吃。

愛吃,是個極品老饕,當他吃起美食時總妙語連珠、滔滔不絕,沒有比他更專業的人了。

此外還有什麼呢?

往後想想,他還是個修二代、修三代,上有在天庭、東洲、大唐都很混得開,在人族朝代史上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鐘離權老祖。跟著老祖,他的修行一路坦蕩,本人又有天賦,刷刷刷地修鍊升級,沒遇見什麼大挫折,竟也算得上順風順水。

不過,比起他熱愛救濟世人,時不時就留下個傳說的老祖鍾離權,他對主動救世人沒什麼興趣,既不願隨機傳授功法,也不會主動幫人實現願望,他就像個遊俠,游到哪,看見人被妖怪欺負,或遭受不平事,就幫上一手。

幫助也不過度,更沒有受人香火,在當地留下一段傳說的高調,他開的時候沒有影,離開的時候也不留蹤跡。

工作上,他也很擺爛,沒什麼建功立業的心,一開始在大唐當差,領一份俸祿,除了少數幹活的日子,其他時日都隨遇而安,想去哪就去哪。一般情況下,他想去哪看兩點,一是看那裡有沒有什麼能幫他修鍊的靈物,二是看看那裡有什麼好吃的。

社交上就更不用說了,他是個很好的傾聽者,會吃也會玩,這樣的人總是受歡迎的,可他又總是淡淡的,於是那些諂媚的凡人無法攀附他,至於跟他一起的修士,彼此之間也多是君子之交,當他們需要彼此時,自會湊在一起。

曾有修道人感嘆:這才是鍾離郎君能一路升級的原因啊,他隨遇而安的性格,不正是道教逍遙的另類體現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像鳥一樣在塵世間遨遊,自由自在,渴了就喝山間露水,餓了就去打獵,既能身處廟堂之上,也能隱於江湖之間,這正是道啊!

對這樣的點評,鍾離珺也不以為然,他不是在意他人視線的人,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跟誰在一起舒服,他就跟誰在一起,這是他的生活準則。

譬如現在,他跟高十二郎好,十二郎人長得好看,說話也有趣,做出來的吃食又味美,跟他在一塊比一個人自由自在地飄蕩更舒適,所以就在一塊了,這也是他所喜的。

隨後高十二郎無知無覺地傳播了一些思想,這些思想如星火,點燃他人心中的火焰,高十二郎無知無覺,他卻看在眼裡。

鍾離珺想,他心中沒有火焰被點燃,可眼下高速發展、百花齊放的東洲不比森然威嚴的大唐來得有意思?更吊打了尾大不掉的天庭,他認為這樣的東洲很好,插一手也有趣,就加入了轟轟烈烈的反抗隊。

他都不覺得自己是在搞反叛,只覺得這樣合他心意。

鍾離珺的身手好,幹活又利索,且比那些充滿個性的妖怪修士好說話,還跟高長松有裙帶關係,高家大娘一早就瞄準他,懇請他來幫忙,鍾離珺答應了,於是在高長松跟人蔘果精相親相愛的時候,他就東洲西梁兩地跑,哪裡需要他就干點活。

此時他正在安撫結結巴巴、失魂落魄的高長松。

鍾離珺倒了壺冷茶,熱茶顯然不合適。

對面的高長松,眼中已失去高光。

他喃喃自語道:「我真傻,真的。」

「我單知道大娘要遊離西方諸國,哪能想到她竟然身手不凡,又兼威嚴深重,一路跑到西梁女國,還把女王給架空了。」

「架空也就架空了,這不代表她有能力嗎?可又誰知她能訓練出一支不凡的隊伍,還能振臂一呼從東洲招人,把亢金龍給打了,直接跟天庭開戰呢?」

鍾離珺給自己也倒了一杯冷茶,默默喝了一口,在心中說:她這種個性,不是你培養的嗎?

要不是他從小就放權,用手下的產業給高香蘭練手,她能有這種女將軍、女國主的樣子嗎?

「我單單知道二娘好學,去了書院,又怎麼會知道她沉迷於煉器,沉迷於武器開發,連加特林菩薩都整出來了,早知道我能給她圖紙嗎?」

鍾離珺又喝了一口茶,這還不是你做的嗎?要不是二娘想學什麼你都「好好好」,她想研究什麼你就送圖紙,能整出這事兒?

且你就算知道,真能不給他圖紙?二娘做出欲哭無淚之狀你就要手足無措了吧?

話說,那些圖紙究竟是哪來的?

算了算了,鍾離珺又想,十二郎彷彿生而知之之人,橫跨多少行業都能給出見解,他早就習慣也接受了。

東洲的大佬多少人掐指算過他的來歷,結果還是一無所知,只以為他跟那石猴子一樣,是天生天養,天地孕育出的奇才。

怕也只有他自己,才覺得他資質平平吧。

高長松接著眼無高光:「至於三娘……哎……哎!」

只能長嘆一口氣。

他只想讓三娘逃離豬八戒的魔爪罷了,誰知她那麼有天賦,又被自己養成了混世魔王呢?別說豬八戒強娶她了,那頭豬湊上來,她都能烹飪烤乳豬!

東洲年輕的天才們都期待與天庭一戰,即便知道過程中不可能不流汗不流血,也是那麼期待。

他們本就是在與魑魅魍魎的搏鬥中成長起來的,也不是沒單殺過惡妖,高翠蘭也是如此,每次她去剿滅妖魔,甚至與惡神起衝突,高長松都提心弔膽,輾轉反側睡不著,可他攔得住嗎?他攔不住!

於是,看那些躍躍欲試,即將奮戰在第一線的天才們,高翠蘭會出現在這也不奇怪了。

鍾離珺無法,只能勸高長松喝茶,高長松咕咚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下去。

鍾離珺乾巴巴道:「兒孫自有兒孫福……」

說完也覺得奇怪,這還不是兒孫呢!

高長松都要哭了:「不是兒孫是妹妹啊!」

鍾離珺:「嗯……」

不知怎的,就覺得是兒孫,或許是高長松太慈愛,太長兄如父了?

鍾離珺想:他可比尋常父親關愛女兒多了。

高長松絮絮叨叨吐槽一通,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鍾離珺其實有結論,一言以蔽之,「就是你慣的」。

要沒高長松這麼愛,她們能有這麼多奇思妙想嗎?

更何況……

「哎——」高長松又長嘆一口氣,他苦澀道:「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呢?」

鍾離珺瞭然:開始了。

高長松:「大娘那裡不用說,吃的與後備力量都管夠吧,不行的話我看看能不能扒拉出點隕鐵。」

富餘太過,系統進貨。

「加特林機槍……要不我再下下看芝加哥打字機的圖紙吧。」

鍾離珺不知道什麼是芝加哥打字機,但聽這說法,也知能與加特林機槍媲美。

至於高翠蘭。

高長松嘆了口氣,還能怎麼樣呢?總不能把人抓住打一頓吧。都這麼大的人了,她不丟人高長松自己都覺得丟人,而且他知自己與高翠蘭的實力差,他壓根打不過也抓不到高翠蘭,人家遠近聞名的天才可不是吹的,恐怕一揚起手,人就跑得沒影了!

還能怎麼樣呢?只能往高翠蘭身上疊防護罩,一層、兩次、三層,什麼生物力場、at立場,哪個有用堆哪個,把人護得嚴嚴實實的。

看高長松陷入思索與碎碎念,鍾離珺又給自己灌了一壺茶,看他先前說什麼?高長松憂鬱,只要聽他碎碎念就行了,反正他不可能不管。

這樣看來,假設說高翠蘭她們滿門忠烈,高長松實際上才是最大的造反頭子,哪哪都能看見他的身影,下面這些人,都是先鋒,是小將。

接受了現實的高長松有前所未有地忙碌起來,準確說他只是心累,不是身體勞累,他無微不至地關懷著每一個妹妹,關心攻打天庭的每一個環節,缺什麼就補什麼,一整個就系統商城大放水,購置了無數優秀的外宇宙產物。

本來,天庭跟東洲差距拉得就夠大的了,彷彿一個經歷過工業革命,一個沒經歷過,現在這強化的,已經超過倫常了。

偏偏高長松還覺得不夠。

他就怕自己妹妹受傷!

*


都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東洲眾人匯聚在西梁女國,他們本準備打防守反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然員工的工作效率實在太低,亢金龍彙報玉帝要花時間,玉帝攔下眾神仙的彈劾執意出兵,點兵點將也要時間,東洲人不願意耗下去了。

感受軍隊中人鬥志高昂到極限,年輕的修士一個個躍躍欲試,大將軍高香蘭提議:「不若直接打上天庭!」

他們就是正義之師,不能每次都被動挨打。

孫悟空第一個響應:「好!」

「讓俺老孫做先鋒!」

他迫不及待要重溫齊天大聖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