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正文卷

高香蘭落地,面色凝重。

女兒國的左右將軍並東洲修士一股腦湧上去,以為她被亢金龍揍了。

見她沉痛道:「給長蛇跑了。」

東洲的畢業生長舒一口氣:「這有什麼,你這表情,我還以為是被打了。」

高香蘭嘆口氣道:「這並非小事啊,都說斬草要除根,長蛇一走,定去天庭搬救兵,再來就不會是小貓三兩隻,反是大軍壓境,該如何是好啊。」

年輕氣盛的劍修說:「這又何妨,他們來人,我們不會喊人來?」振臂一呼,從東洲喊來無數修士。

高香蘭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可她依舊不樂觀,修士是不怕,西梁女國的無數平民百姓怎麼辦?可否組織她們避難?

即使可以,這群人又是否願意離開生養自己的土地?

無兩全之法啊。

然對東洲人來說,這是天大的好事,證明他們能在遠離本土的地方,真刀真槍跟天庭人幹上一仗了。

不過……

高香蘭又想,此仗聲勢未必浩大。

在西梁女國錘鍊久了,也多出絲政治敏感度。

西梁女國的氣候龍王能插手,其他未必,此地是西行的轉折處,已入西天地盤。

當有共同敵人時,天庭跟西天綁在一塊,可讓天兵天將入西天範疇,大軍壓境?神佛未必允許啊。

誰不知天庭尿性,慣會得寸進尺,西天人那麼精明,只有他們從天庭挖人才的,沒有讓人搶自個兒地盤的。

……

高香蘭是個聰明的,打入西梁女國,就跟高長松保持聯繫,等亢金龍事發,聯繫就更頻繁了。

她或多或少意識到東洲與天庭之間一觸即發的氣氛,凡呆在地上的,都熟知天庭神仙的尿性,祈求垂憐,什麼也得不到,只會被剝削。

自立自強才是根本。

她跟高長松求助,想在西梁國組建一支堪比天兵天將的軍隊。

這封信不是讓高長松出主意,高香蘭附上自己的規劃,練兵日程與裝備參數清晰可見。

高長松幫她找來那些法器。

都是不知多少年前的老款,真不貴,且不是人手一件。

幾百件流水線法器罷了,家財萬貫的高半城供得起。

——聽說,大安國一半的房都屬於高長松。

這固然運用了誇張的修辭手法,高長松的財力可見一斑。

如今打了勝仗,高香蘭又跟高長松寫信,此回不同,茲事體大,天庭指不定要攻打西梁女國,往返一旬的青鳥傳信太慢,便摸出高長松給她的新法器——雙向鏡。

高長松:哈利波特中的鏡子,好容易才上架!

說白了就是電話,藉此物可與高長松單向聊天。

他將鏡子分給遠遊的家人,留本地深造的高玉蘭也有一面鏡子,奈何她發誓勘破雙向鏡中的法術,將鏡子給拆了。

結果可想而知,魔法與修道是兩個體系,她什麼都沒研究出。

高長松的面龐浮現在鏡中,短暫的寒暄後,高香蘭將事情娓娓道來。

聽說高香蘭沒受傷,他先鬆口氣,聽完後,高長松思索道:「這事兒我記下了,待會兒就去找盟中人商議。」

他敏銳地意識到,西梁女國是東洲遠離本土的戰場,他們與天庭或將有一場對決。

高香蘭知大兄不可能拍板,點頭,掛斷電話。

高長松也是靠譜的,立刻去找人。

他說的「盟」,類似於西方議會,東洲眼下的政權體制有些微妙,倘若找個現代參照物,最接近的是君主立憲制。

各門派的掌門、盤踞一方的大能、大商人、地主、小市民階層代表等組成「盟」,有點議會的意思。

只可惜在封建制度下,修為精深的大佬與平頭老百姓不能真站在一條水平線上,眼下市民階級發展快,一是東洲整體國力發展迅速,從指縫裡漏出一點點殘渣,就能將小市民、佃農餵飽。

東洲與南州的基礎條件差不多,土地肥沃,靈力充沛。肥沃的土壤、適宜的氣候構建出獨樹一幟的耕織文明,生長於此地的人更加平和,也更加善於忍耐,絕大多數百姓缺少追求更好更強的野心,而著眼於能看得見的生活。

對他們來說,吃飽穿暖已足夠了,豐富的精神享受遠超出他們的想像,對蓬勃發展的東洲,他們說不出半句不好,正因此,也不會更加奢求。

至於第二點,是因高長松積極地為小市民、為佃農、為平頭老百姓爭取權利。

言歸正傳,東洲盟在適應現有體制的前提下運轉良好,絕大多數的參與者信奉無為而治,就那麼點時間,他們寧可去修行。

實際上,東洲是靠著龐大的基層官僚來運轉的。

然而,緊要關頭,這些大佬們還是要統一意見的。

高長松地位超然,他不是修為最高的,卻是最富有的,甚至被視為最聰明,最具有超前視角的,原因無他,東洲的幾次改革,無論是技術還是體制上的,領頭人都是他。

久而久之,他也樹立了神秘形象,如大智大通一樣,天文地理無所不知。

東洲盟有自己的基地,是一座磅礴大氣的園子,只可惜,這裡的人不怎麼多,除非有要事,必須集合,絕大多數人都選擇呆在自己的地盤。

高長松跟小貓三兩隻點頭後,用密法通知其他參與者,要求召開會議。

結果,除卻那些閉關幾十年的,能到場的,都到場了。

他將高香蘭的事一說,再聚眾討論、投票,不用說,絕大多數人都贊同幫西梁女國一把,最好將她們爭取過來。

甚至有人提出,實在不行的話,東洲也可以為西梁女國提供避難援助。

對自己人,必須大方。

確定了大方針後,剩下則是細項討論,派什麼人去援助,派多少人去等等。

他們可不敢把人全分出去,一旦人去樓空,天庭十萬大軍壓境根本擋不住。

好在,東洲盟議事效率較高,他們很快確定了先頭部隊,就是要去援助高香蘭的那些人。

細節問題可以慢慢磋商,當務之急肯定要解決掉。

……

「走?」

西行組合大驚失色。

高香蘭點點頭:「通關文書已寫好了,戰事將起,法師你們還是走吧。」

她苦口婆心地勸說:「我知您想幫助我們,這好意咱心領了,您畢竟是東土大唐來的御弟,這路上的一切不過是過眼雲煙,走馬觀花似的看看還行,真費心費力就算了。」

「我不能拖累你們,天庭要真打來,您們在這都不好解釋,究竟是站哪一方的?

玄奘模稜兩可:「自是站在公平正義的一方。」

聽他這回答,高香蘭反而安心了,眉頭都舒展了:「既如此,您更得離開了。」

「您是佛門子弟,代表西天立場,對天庭來說,西梁女國與亢金龍的對立是東洲與天庭對立的縮影,是一場小戰爭。您知道的,戰爭中前牽扯勢力越多,持續時間就越長,形勢也越錯綜複雜。」

「您西行的目的是取得真經,還要以此事為上啊。」

情真意切、字字中肯,玄奘聽後沉默不語。

他知高香蘭說得對,然面對此情此景,他能什麼都不做?

西行的目的是求得真經,求經的實質內涵是深入學習佛法,那學佛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一些法師學佛是單純學佛,他們不深入民間社會,只研究最精純的理論,對他們來說,身邊的一小方天地已足夠,在這狹窄的天地間,徜徉在無盡的佛法海洋中,是短暫生命中唯一的真理。

對這樣的法師,玄奘是很崇敬的,可他自己不是這派人啊!

從金蟬子起他就是更關注民生疾苦,想渡化生民的那一批人,他佛學中有一部分跟百姓息息相關。

高香蘭動之以理、曉之以情:「再說,誰知天庭集結人要多久,一天過去,或許你已經從西天回來了。」

金蟬子眼神微動,這倒是真的。

高香蘭勸說半天,玄奘終於鬆口了,決定先去西天取完經再回來。

他暗想:得加快速度啊!

……

再說觀音菩薩,自打西行計畫被提出,他就處於卷又卷不動,躺又躺不平的狀態。

每當他想甩手不幹時,大領導如來佛祖都會找他促膝長談,告訴他,你是封神榜後從天庭跳槽來的,提拔得快,在民間名望高,是時候做出點成績了,否則其他人不服你啊。

實際上,在見識過觀音趕鴨子上架的局面後,根本沒有人想插手西行項目。

觀音心說:這菩薩,誰愛當誰當,乾脆把我解僱得了,自由自在的慈航道人不比勤勤懇懇的社畜菩薩好?

心理說說,卻無行動,不是他不想那麼做,是西天沒辭職制度。

然而,西行沒開始前,他還是能撐一撐的,等見識到不拘一格的陳玄奘,酷炫的小白龍,腦後生反骨的孫悟空,與擺爛的豬八戒後,觀音就擺爛了。

尤其是沙僧死後,他更躺得一動不動,大門一閉,的紛紛擾擾與他無關。

觀音:管不了、管不了。

「菩薩,不好啦~~」

一波三折的感嘆聲傳進耳中,觀音捂住耳朵,一臉我佛慈悲。

聽見什麼了嗎?不,什麼都沒聽見。

不知從何時起,六甲六丁都會分出幾人,專程來跟觀音菩薩通報,開口第一句一定是「菩薩,不好了」。

之後的內容從來都讓他更不好。

龍女神出鬼沒地躥出來:「菩薩,他們在叫您呢。」

笑眯眯的,一派祥和氣象。

觀音翻身,捂住耳朵。

他少有如此不雅的姿勢,世人心中,菩薩永遠端坐在蓮台上,事實卻不盡然。

觀音菩薩躺在玉床上,本是橫躺,龍女進來後變成了側卧。

龍女:「既如此,我讓他們進來了。」

菩薩:等等!怎就既如此了。

他猛地坐起來,觀音清楚,龍女根本就是笑面虎,等著看他笑話呢,說進來就進來的。

於是,等六甲六丁進來時,觀音端坐在蓮台上,一派莊嚴寶相。

六甲六丁瞬間放心了,不愧是菩薩,靠譜!

什麼事交給他,都能解決。

於是說:「不好了,菩薩,亢金龍在西梁女國被東洲人打了。」

觀音:?

翻譯一下,天庭的神仙在西天的地盤上被東洲修士打了。

觀音大怒:外交事件,找我幹嘛,是我能解決的嗎?!

他不好了,他是真的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