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論老狐狸之間的演技!【求訂閱啊】

正文卷

第463章 論老狐狸之間的演技!【求訂閱啊】

「趙高,陛下真的死了?」

目送姚賈離開,李斯平靜且冷漠地詢問趙高。

很明顯,他並不相信趙高。

但是,趙高一點也不慌張,反而朝他和盤托出道:「在下走之前,陛下正被叛軍圍攻,生死如何,在下並不清楚。」

「也就是說,陛下遇險,你臨危逃走了?」

「廷尉覺得趙高有二心?」

「若非如此,你為何捨棄陛下,獨自回咸陽?」李斯威嚴地注視著趙高。

趙高目光殷殷地道:「在回答廷尉之前,趙高很想知道,廷尉是如何看待趙高的?」

「足下與老夫同受陛下知遇之恩,算是同心協力之人吧!」

「這」

趙高語塞,隨即誠惶誠恐道:「廷尉與陛下共創大業,趙高哪能與之相比.」

「小朝會時間將到,老夫欲會同大臣,宣讀陛下遺詔。」

李斯切入了正題。

趙高前輩的躬身一禮:「廷尉勿急,在下有幾句話想跟廷尉交代。」

「你且說來。」

「以在下之見,廷尉應該先看遺詔,再參加小朝會。」

「嗯?」

李斯眼睛一眯,不由沉聲問道:「閣下如此說法,是要陷老夫於不法?」

「廷尉見諒!」

趙高又是深深一躬,隨即小心解釋道:

「南海之變,在下雖然不能確定陛下生死,但將陛下詔書帶回了咸陽,廷尉原本可以多方求證,卻還是相信了在下,足見廷尉謀國深思;

在下據實論事,陛下遺詔並未寫完,說是殘詔斷句也不為過,既是殘詔,便言語不詳,多生歧義;

倘若依照法令,當眾宣讀,必定朝野生亂,為此還請廷尉三思!」

「嗯,伱說得有理。」

李斯淡淡點頭,看不出所思所想。

趙高又語氣誠懇的道:「如今南海已被趙昊平定,朝中亦不乏趙昊黨羽,廷尉肩負定國大任,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

「不錯,但依中車府令之言。」

思忖片刻,李斯還是被趙高說動了。

「廷尉明斷!」

趙高一抹眼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咚咚磕頭:「陛下生死不明,奴婢以後得全仰仗廷尉了!」

聽到這話,李斯頓感尊嚴與欣慰。

嬴政在的時候,趙高官職雖然不高,但也是人人尊敬的趙府令。

對於他們這些治國大臣,同樣不假顏色,不卑不亢。只有在嬴政面前,趙高才自甘奴婢。

無論嬴政如何發作,趙高始終如一,至於對大臣跪地叩首,更是絕無僅有。

就目下的情況而言,李斯可以不在乎趙高是否敬重自己,但卻不能不在乎趙高是否聽命自己。

若趙高要公事公辦,將嬴政的遺詔公之於眾,任誰也無權干涉。

果真如此,李斯便不會幫他隱藏身份,躲在自己廷尉府,更不會作任何斡旋的想法。

即便嬴政的遺詔對自己有不利的地方,也只能聽天由命。

但是,趙高若聽命於自己,則事情大有可為。

至少在遺詔公之於眾之前,能最大限度的安置好退路,不使自己陷入危險之地。

倘若始皇帝真的駕崩了,這新繼任的皇帝,將是自己更進一步的關鍵。

所幸者,趙高對自己的敬重,超乎了自己的預料,他回到咸陽,不找王綰那個監國丞相,不找蒙毅那個郎中令,偏偏找自己這個交集不算多的廷尉。

由此可見,自己在大秦朝堂的地位,頗受人認可。

在這片刻之間,李斯已經完全進入了自己的世界,對危險的敏感,大大降低。

儘管趙高封存遺詔不發,有謀個人晉陞的嫌疑,足見其奸佞之心的畢露,但趙高敦請自己先看遺詔,卻有一心一意歸順自己的意思。

李斯內心琢磨,這才是趙高真正的目的。

他清晰的權衡出了大秦朝堂權力的軸心。

為此,李斯已經不需要對趙高做什麼道德評判了,只有最終目標指向最高,才是真正的道德。

而李斯所秉承的道德,就是唯我獨尊。

這一點,他和始皇帝有相似之處,只要符合秦政大道,都無需計較其正當性。

疏通了自己的精神路徑,也疏通了趙高的行為路徑,李斯伸手將趙高虛扶起來,淡淡地道:「將詔書拿出來吧!」

「老奴遵命。」

趙高充分表現出自己對李斯的恭敬,連平日里只對始皇帝的自稱,都用在了李斯身上。

只見他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拿出一道白帛書,肅然拱手:「廷尉起詔!」

李斯知道此中關節,一點也不含糊,對詔書躬身一禮,低喊一聲:「臣李斯起詔!」

喊完,雙手接過詔書,緩緩展開:大秦始皇帝詔曰:自朕即位,采六國禮儀之善,濟濟依古,璨璨更新,以成典則,自國,自朕,以至諸般文明,皆以其實施之,為使帝國後繼,為表天下臣民,朕於立

「這」

李斯冷汗直冒,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剛走出幾步,趙高就將熱毛巾遞了上來。

李斯接過熱毛巾,狠狠在臉上擦了幾遍,一把將熱毛巾扔在銅盆里,板著臉道:「趙府令何以教李斯?說!」

「廷尉誤會了!原是老奴想請廷尉教老奴,哪有老奴教廷尉的道理,老奴唯廷尉馬首是瞻!」

趙高一臉哀求。

李斯瞬間默然,隔了片刻才長嘆一聲:「不瞞你說,此事難哉!」

「敢問廷尉,難在何處?」

「遺詔言語不詳,更未涉及大政」

李斯語氣悠悠地道:「再說,此詔明顯是陛下臨時起意寫的,只寫了欲立太子,還沒寫立誰.老夫數年在陛下身邊為長史,熟知陛下起草詔書的慣例;

尋常詔書只寫當下最要緊之事,然後交給老夫增添或者補漏,方才定為完整詔書,而後加蓋玉璽發出;

說到這,不禁再次長嘆一聲,道:「如此詔書,立意未明,更兼殘詔,連受詔之人都不清楚.」

「廷尉的意思是,此詔不宜公之於眾?」

趙高小心翼翼地追問。

李斯淡淡瞥了他一言,冷聲道:「趙府令揣測過度了,老夫並無此意。」

「哦?」

趙高眼珠子一轉,笑道:「既然詔書能公之於眾,在下倒有一些愚見!」

「願聞其詳!」

李斯很是冷漠。

趙高目光炯炯,意味深長的道:「雖然此遺詔是殘詔,但我們可以完整呈現在眾人面前。」

「畢竟陛下從未發出過殘詔,而且,此殘詔也無人知曉。」

「如此,在下以為,皇帝詔書如何,當定於廷尉與趙高之手,廷尉覺得如何?」

「大膽!」

李斯臉色突變,不由厲聲喝道:「趙高安敢如此膽大妄為,難道想被夷三族乎?」

「廷尉之言,何其可笑?」

「老夫身為治國大臣,一心謀國,有何可笑?」

「廷尉既是謀國大臣,當為國之棟樑,此等危難之際,何不挽大廈之將傾?倘若趙昊興兵北上,廷尉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大秦天下落於他手?早知如此,趙高何必冒死來咸陽,請廷尉弘揚陛下大治,何須背負夷三族的大罪?」

「趙高!你想跟老夫同罪?」李斯愕然了。

「廷尉迂闊守規,不納趙高良言,趙高只能自己謀劃,與廷尉無關!」

趙高面無表情的道。

李斯深深看了他一眼,思忖半晌,終於點頭道:「你先說你的想法,老夫再斟酌一番!」

「王綰獻三省六部制,意圖非常明顯,那就是分割帝國權力,從今以後,廷尉再無大展宏圖之機。趙高欲與廷尉同心協力,維持帝國原來的面貌,以廷尉權傾朝野,安邦定國!」

「如何權傾朝野?如何安邦定國?可有方略?」

「廷尉明察!」

趙高拱手一禮:「陛下生死不知,暫時不宜大動干戈,但是王綰監國,卻不能再讓他成行,否則趙昊與他裡應外合,國之危矣!」

「嗯,不錯,你且繼續。」

「陛下若身死,擁立二世乃順理成章之事。陛下若沒死,堅守法治,推行法治,舉凡對法治有疑慮者,對陛下有不敬者,皆不能成為太子!」

「如此一來,不管我們怎麼做,都有進退之路!」

「趙府令一介內侍,居然有如此見解?」

李斯有些驚訝的看著趙高。

趙高冷冷一笑:「廷尉莫非忘了,趙高也是精通秦律之人,否則陛下何故重用在下,又何故讓少皇子拜在下為師?

究其根本,趙高追隨陛下三十餘年,出生入死,屢次救陛下於危難,平心而論,若非陛下有意壓制近臣,在下的成就不一定輸給你們!」

此話大有受壓抑之後的揚眉吐氣的意思,聽得李斯頗為認可。

「趙府令的才具,老夫素來沒有意見。」

「能得廷尉正眼相看,趙高死而無憾也!」

「行了,廢話就不多說了,先說正事。」

李斯淡漠擺手。

趙高連忙介面:「其實,在下的目的很簡單,南海那邊尚不明確,我們將遺詔公之於眾也無用,不如先奪王綰大權,再隨機應變!」

「如何奪權?」

「趙昊在咸陽的時候,屢次與王綰飲宴,雖然趙昊將趙佗、任囂宣揚成叛賊,但是,他囚禁陛下之事證據確鑿,我們不妨以趙昊不尊秦法為由,牽連王綰,讓他主動退出監國大臣之列!」

「好主意!」

默然少頃,李斯點了點頭。

「待監國之權落到廷尉手中,廷尉可派使者下南海,讓趙昊護送陛下回咸陽,若趙昊安然將陛下送回咸陽,則說明趙佗、任囂沒有得手;

若趙昊無法將陛下送回咸陽,則說明趙佗、任囂得手了!」

「可是,陛下若還活著,但無法回咸陽,我們又該如何?」

「國不可一日無君!」

「趙高!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李斯滿臉驚愕的看了眼趙高,嘆息道:「自古以來,變更儲君者,無不是國家危難,宗廟不作為。李斯縱有私心,也非亂命之臣,此等主張,李斯如何能答應?」

「廷尉此言差矣!」

趙高同樣搖頭嘆息:「大秦繫於陛下一人之身,縱使陛下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也不會放棄這個天下,所以陛下不能回咸陽,對大秦來說,就是國家危難之際!」

「這時候,我們不另立新君,搭救陛下,更待何時?」

聞言,李斯突然明悟,言辭強硬地道:「趙府令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打算讓老夫擁立誰?」

「少皇子胡亥,當為新君不二人選!」

「什麼!?」

李斯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驚得目瞪口呆:「你,你說讓胡亥做,秦二世?」

「廷尉知道扶蘇,趙昊,卻不知胡亥也!」

趙高正色道;

「雖然少皇子曾被陛下寵愛有加,但在下明白,廷尉對少皇子很是淡漠,根本原因在於趙昊太過耀眼,連扶蘇都不能與之媲美;

然,在下就事論事,比起趙昊膽大妄為,扶蘇迂腐不堪,少皇子仁慈敦厚,重情重義,辯才出眾,禮賢敬士;

陛下諸子,除趙昊、扶蘇外,無人能及胡亥,因此,胡亥可為太子,可繼大位,請廷尉明斷!」

說完,再次拜倒在地,連連叩首。

「荒唐!」

李斯勃然大怒:「老夫如何定奪!老夫只奉遺詔!」

「殘詔在廷尉手中,玉璽在趙高手中,誰當皇帝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亂臣賊子之言啊!」

李斯喟然一嘆,淚水不禁迷茫了臉龐:

「想當年,我李斯不過是一介布衣,有幸入秦,承蒙陛下器重,位極人臣,治國理政,封為通侯,子孫也高官厚祿。閣下之言,李斯無論如何不敢苟同,望閣下勿復言,否則,李斯翻臉不認也!」

「廷尉試想一下,以胡亥的心性,若繼承大位,敢不聽廷尉之策?如此廷尉還有什麼抱負不能施展?當年呂不韋如何?他若有胡亥這般言聽計從的君主,會落得那個下場?你比呂不韋幸運何止百倍!」

「哎——!」

李斯悲嘆一聲,老淚縱橫:「希望陛下安然無恙,否則老夫只能認命了.」

「廷尉明斷!」

趙高一聲哽咽,撲拜在地。

他知道,李斯的心已經動搖了,只要時機成熟,李斯必定為他所用。

那麼,他為什麼一定要找李斯呢?

因為始皇帝親自書寫的詔書,已經被他還給了始皇帝。

而李斯手中的詔書,是他模仿始皇帝的筆記寫的。

雖然可以以假亂真,但是終歸有破綻。

只有李斯這位代始皇帝起草過詔書的治國大臣,親自篡改的詔書,才不會引起眾臣的懷疑。

另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對李斯的了解,比始皇帝更甚。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道通稟聲:「主人,小朝會時辰快到了。」

聞言,李斯瞬間抬手擦乾眼淚,冷漠回應了一句:「知道了,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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