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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5章 界淵之底,神宮之前,歷劫明心,妙

正文卷

第635章 界淵之底,神宮之前,歷劫明心,妙演三乘

水淵漸深,四周翻湧的冰璨流光卻是愈加奪目,銀甲妖將等人引著季月年落入界淵盡頭,落在了一道長及數千丈的神宮玉階之前。

銀甲妖將朝著季月年行了個禮,開口道:「上靈,順著此玉階一直往前,那片界淵之底的宮殿群便是流沙神宮,我等身份卑微,不能進入其中。」

季月年遙遙望了一眼「流沙神宮」之所在,心下不由得有些震驚。

玉階的盡頭,乃是一座高及數百丈的宮闕,臨界淵而建,汲水脈靈機,可謂是不可多得的福地洞天。

可是就在那宮闕之後,竟然還存在著足足數十座高及千丈的宏偉神宮!

這些神宮宮闕橫亘於界淵之間,佔盡兩大洲境之間的地脈氣機,其氣運之雄厚根本無法估量!

甚至在此處朝上望去,竟然能夠隱隱約約望見一個方圓數萬丈的通天氣運旋渦,那龐大至極的氣運旋渦緩緩旋轉,每時每刻都在攪動著洲境地脈交匯之處的靈機!

季月年朝著銀甲妖將微微點頭,隨後便一步踏上玉階,朝著「流沙神宮」行去。

每走一步,耳畔皆有著不知名的海底鳴音縈繞而起,這些來自古老光陰的低吟極是玄異,彷彿將季月年帶回了那個天地未定、三界未分的上古世間。

玉階約么長及三千餘丈,季月年在其中信步而行,望著兩側的蒼茫界淵之景,眸光卻是極為平靜,彷彿根本不曾受到那些海底鳴音的影響。

約么過了兩炷香工夫,季月年終是行至了那座高及數百丈的神宮之前,仰頭望去,巍峨神宮的門牌之上懸著一方神匾,其上有著一行凌厲蒼茫的古篆,書作「流沙河界淵」。

自玉階盡頭一步踏出,季月年此時才算真正行入了流沙神宮之域。

「當年在那北俱蘆洲極北邊陲之時,你不過只是一個神宮宿靈之境的小輩,區區千百年未見,你竟然已經登臨大羅極境,只差半步便可破境混元,實在是令人驚嘆。」

清朗的少年聲音自神宮深處傳了出來,這聲音愈來愈近,待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已是至了季月年的耳邊。

光影扭曲之間,一個身著道袍的清秀少年凝形而出,立在了那「流沙河界淵」的門牌之下。

「元清道兄,你的修業竟然……」

季月年瞳孔收縮,抬起頭來,望向了那個面貌清秀的道袍少年。

那個喚作「元清」的道袍少年扯著嘴角笑了笑,道:「我這道化身僅僅只是一粒砂礫,說到底,我之修業幾乎全都仰賴於本尊的修境,因著此等福蔭,此時我已恢複了捲簾大天神的神階,你察覺不到我的修為氣息,也算尋常。」

季月年眉頭微蹙,思索著元清與其口中那「捲簾大天神」以及「本尊」的關聯,數息之後,才緩緩開口道:「我此來流沙河界,乃是為了向你討一件物事。」

元清神情慵懶地靠在雲紋玉柱之上,把玩著手中的一柄玉如意,笑道:「當年在北俱蘆洲極北邊陲,我還欠你一道因果來著,無須遮遮掩掩,但講無妨。」

季月年目光肅然,道:「你曾在淵澗上靈門下修行,更是得傳靈台方寸山『術』字一門的真法,我此番前來尋你,正是為了跟你求一門神通。」

聞聽此言,元清斂去了面上的懶散,挑了挑眉,道:「我靈台方寸山一門,有一道門規,喚作『法不傳六耳』,你可知曉么?」

季月年在指間凝聚出了一道玄光,笑道:「這道『續靈改命,避死延生』,難道不是你教我的么?」

元清見了那道玄光,不禁啞然無聲,數息之後才開口道:「那時我並未覺醒真靈記憶,被你坑蒙拐騙了一門咒術,想必師尊那裡並不會怪罪。」

季月年冷笑道:「你還好意思提起你的師尊么?」

此言入耳,元清臉上的笑意盡數斂去,死死地盯著季月年,道:「此言何意?」

季月年眸光微冷,道:「你如今已經恢複了大天神的神階修業,難道從來都未曾尋找過淵澗上靈么?」

元清沉聲道:「我雖然重歸於流沙河界,卻受天規所轄制,無法離開界淵半步,如何能去尋找師尊?」

「這不就是了,」季月年伸袖指了指頭頂,開口道,「當初你前往北俱蘆洲極北邊陲,乃是普陀聖境布局,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在北俱蘆洲的洲境氣運深處種下一絲佛源氣息,無論是你還是淵澗上靈,都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

頓了一頓,季月年繼續道,「淵澗上靈之所以應下掌珠龍姬,傾力教導於你,乃是為了拯救太白神府的幾位神君,只不過其雖然救下了太白星君,卻違反了靈台方寸山『法不傳六耳』的門規,若我所料不錯,淵澗上靈如今已經不是靈台方寸山的弟子了。」

提到淵澗此人,元清的心緒不禁有些暴躁,道:「這些事我早就已經知曉,你到底想說什麼?」

季月年略一沉默,緩緩道:「你在北俱蘆洲極北邊陲登仙之後,淵澗上靈本來能夠重獲自由之身,只不過根據我所知曉的蛛絲馬跡,淵澗上靈似乎已經……」

元清手掌緊握,語氣有些急促,道:「說下去。」

季月年看了他一眼,道:「據我所知,淵澗上靈似乎已經遭遇不測,此事背後迷霧重重,根本分辨不清其中的真相。」

「這不可能!」元清面色微白,咬牙道,「師尊乃是尊貴無比的太白神裔,極為精通方寸山的咒符之術,更是得了掌珠龍姬的親口許諾,怎麼會遭遇危險?!」

季月年曬笑道:「掌珠龍姬不過是一尊四境佛陀,至多與一尊四境天源聖人相當,如何能夠護住偌大的南海道統?」

元清冷聲道:「可是南海還有無上無量觀世音菩薩尊者,這天地三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無盡光陰以來,哪個不長眼的膽敢前去南海放肆?」

篆著「流沙河界淵」的古老門牌之下靜謐無比,只余了道袍少年有些粗重的呼吸聲。

季月年眸光沉靜,道:「此言甚是,只是……」

只是那個鎮壓南海氣運的菩薩尊者,已經與劫寂滅了。

「只是什麼?!」元清冷冷地望著季月年,「若是你前來我流沙河界淵,便是為了以言語壞我心境,那你還是趕緊離開罷,流沙河界不歡迎你。」

季月年搖了搖頭,並未開口,而是自袖中取出了一塊玉符,上前遞給了元清。

元清一把扯過那個玉符,側頭看了季月年一眼,隨後便將心神沉入了其中。

一幕幕殘破的光影流轉而過,元清的手掌亦是將那玉符握的愈來愈緊,甚至就連指節都有些發白。

第一幕光影,青石觀門之外,一尊絳袍銀甲神君恭敬而立,似乎在等待著那觀門打開。

第二幕光影,沉重的觀門已經打開,神情有些疲憊地青年斜倚在門邊,目光複雜地望著那個絳袍銀甲神君。

第三幕光影,絳袍銀甲神君半跪在地,雙手捧著一方玉盒,此玉盒乃是一方小世界顯化而成,其中竟然蘊藏著三道上古之時的星象真靈!

第四幕光影,那絳袍銀甲神君引著青年離開了青石道觀,逐漸沒入了淵深的迷霧之中。

……

「不要去!那個『元清』是假的!」

元清一把捏碎了手中的玉符,死死地盯著眼前那逐漸散去的光幕,竟是直接嘶吼出聲!

呆怔數息之後,玉符的碎片已經盡數消融,那些流轉的光幕亦是潰散了去。

篆著「流沙河界淵」的古老門牌之下,重新恢複至了極為詭異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元清面色蒼白地抬起頭來,望向季月年,一字一頓道:「此光影記錄的乃是北俱蘆洲之事,隱秘至了極點,你又是如何知曉?」

季月年輕聲道:「我所修之法,乃是珞珈山潮音澗的佛源心道,若是造化精深之時,可通察三界,知曉過去未來之事。這些殘碎的光影,乃是我耗費兩成真靈本源強行推演而來,你我畢竟相識一場,為了將淵澗上靈遭遇不測的真相告知於你,我也算是耗費頗多。」

元清怔了一怔,目運神光,施展「術」之一門的神通朝著季月年望去,果然見其真靈本源損傷了不少,只不過那些損傷的本源並非徹底消散,而是在以一個極為恐怖的速度逐漸恢複。

「季月年,師尊被帶走之事隱藏甚深,乃是一個不為人知的可怖秘密,若非你身懷這般神異的心道神通,只怕我此生此世也尋不到師尊的下落了。」

元清嘆了口氣,目光之中隱約有些無力之感,「天地太過浩渺,世間萬靈皆為棋子,我等螻蟻又能掙扎多久?」

季月年沉默地望著遠處的界淵,並未開口。

元清行至季月年身側,與其並肩而立,道:「靈台方寸山『術』之一門博大精深,共有九十六道神通咒術,不知你想學哪一道神通?」

季月年並未直接回答此事,而是提起了極北邊陲的陳年舊事,道:「三十六般變化之術,以及『續靈改命,避死延生』之術,皆是得傳你手,雖然我不曾言及此事,心中卻總存著一分感激。此番再跟你學一道神通,待我登臨道果之時,必有所報。」

佛家源教的道果之境,便是凌駕於大真君之上的可怕境界。

元清拍了拍季月年的肩膀,面上勉強扯出一絲笑意,道:「只憑你推演而出的這些光影,便已經足夠了。」

季月年定定地望著元清,沉聲道:「我欲學那『妙演三乘教』之術。」

此言入耳,元清臉上的表情彷彿凝滯了下來,數十息之後,才有些費勁地開口道:「這是『術』之一門的總綱,修至妙處,能夠融合三大源教的真靈氣息,你又是如何得知此術?」

季月年略一沉吟,道:「我觀你既修佛理,又修道法,真靈氣息卻沒有半分衝突之感,便知曉靈台方寸山之內定然存在著這等無上神通,不然那位『歷劫明心大法師』也不會有『妙演三乘教,精微萬法全』的尊諱。前時我施展佛源心道略作推演,便得知了此術之名,正是『術』之一門的總綱法門。」

「此事真是教我好生為難,」元清苦笑道,「罷了,我便將此術的皮毛教你,至於能夠領悟多少,全靠你的神思悟性。」

此言落罷,元清便伸袖按住眉心,緩緩取出了一團神異至極的清光,將其放在了季月年的手掌之中。

取出這團清光之後,元清的表情似乎有些痛苦,道:「且去罷,如今我有些煩躁,想安靜一些。」

季月年將那團清光收入神宮,行禮道:「元清道兄三次傳法,這一縷香火情分,季月年記下了。」

元清再次嘆了口氣,揮袖凝聚出一道神光,身形剎那間便崩碎開來,已是離開了此處。

季月年望著元清消失之處,神情稍稍有些怔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