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澤到底比許正會來事。
他出去溜達了一圈，再回來卻建議許正去找柳江河，「小許，咱倆的計畫估計搞不成了，那76個圖偵員明天早上七點才能全部到位。
我是這樣想的，咱們倆現在去一趟石庄市正定國際機場。
嗯，就以追逃局的名義，過去提前視察。
反正現在各個機場早已經得到了通知，咱們去，只需要攜帶自己證件就行。
但你得請柳廳批准。」
許正沒有第一時間應下，而是在想如果不去現場，能不能通過連線機場派出所，查看各個出入口的攝像頭呢。
好像也可以。
但肯定沒有現場來的直觀。
「那咱們現在就去…」
「那個小許啊，找柳廳還是你自個去吧。」金澤尷尬的笑了笑，解釋道：「你現在是特殊情況，出京會有危險。
要是我跟著你去，柳廳肯定知道是我竄拖的你。」
危險？
許正來京之後下意識的便忽略了自身安全的問題，他自信沒有人敢在這兒害他。
至於出京，他還巴不得有人過來找茬呢，「難道金兄就不怕跟著我會有危險？」
金澤收起臉上的玩世不恭，一臉正氣稟然，語氣鏗鏘有力，「咱可是正兒八經的刑警出身，祖宗也是做過一品帶刀侍衛的。
些許蟊賊，正好幫我完成年度指標。」
許正一聽這話，亦來了興緻，「合著你還是八旗子弟，皇室貴胄的後裔啊。」
「嘿，打我臉是不，那是祖上，現在啥社會了，這名號我可頂不住。」
「得得，不和你瞎扯了，我先去找柳廳彙報一下工作。」
柳江河並沒有阻止，只是提醒了一下許正注意安全，還有明天早上八點準時上班就行。
石庄市正定國際機場距離京城並不算遠，過了保丁市再往南就到了。
全程高速，用了兩個多小時。
倆人在路上先聯繫了北河省追逃辦，請求他們派人過來協助。
等到他們趕到機場派出所的時候，北河省追逃辦的陳元文處長已經等在了這裡。
三人見面互相客套了一番，許正才說起了正事。
「陳處長，是這樣，想來您也收到了部委下發的通知，明天早上八點的行動。
我們二人提前趕過來，主要是想著先熟悉一下貴省的國際機場情況。
嗯，就是做個小實驗。」
陳元文還沒有四十歲，有點微胖，戴著眼鏡顯得非常斯文，為人很熱情，笑道：「喊什麼陳處長，見外了不是，咱們年齡差不多，直接稱我名字都行。
咱們先進派出所，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裡的領導。
我們這個機場區域所有警用攝像頭，其天眼系統是和全省聯網的。
目前已經升級完畢，我們的同事正在測試，你們過來可以進行實驗的。」
天眼系統只要不是全省全國統一升級新功能，那麼用時不會太長。
而且機場這邊警用攝像頭大部分都是周圍路口、出入口、停車場、商場等公共區域。
總共也就一千多個攝像頭。
50多個監控站。
這些監控站裡面的安保人員其實也相當於圖偵員，所以，明天的行動，機場派出所已經和機場安保公司談好了合作。
接下來許正二人在陳元文的陪同下見了這裡的派出所所長和教導員。
又是一番客套，眾人才聚集在多功能監視大廳，看著牆上掛著三百塊顯示屏的大屏幕，許正不客氣的率先說道：
「陳處，王所，趙教導員，我們一會還得回去給領導復命，那麼接下來的測試就拜託咱們的同事用心儘力了。」
都是工作，陳元文知道許正是何許人也，也知道他的本事，聞言便迫不及待的對機場派出所的一群人介紹道：「早就聽聞許處長能力超凡。
抓捕A級通緝犯如探囊取物。
你們還不知道吧？
他主持的五一行動，只用了三天，就在長明抓到了三個A級通緝犯。
13個B級通緝犯。
剩下的普通通緝犯更是不計其數…」
許正苦笑，連忙打斷，「別別，陳處，你可饒了我吧，我哪有這麼厲害，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
不計其數就太誇張了。」
相處一會，幾人聊天越加親密，加上一方有事相求，一方有意結交，在金澤這位控場高手的安排下，談話氛圍彷彿老友相見。
王所長是這兒的「地主」，他很快安排手下人召集了一部分圖偵員，然後讓這些圖偵員分配好各自負責的區域攝像頭。
隨著一聲令下，臨時湊集的隊伍算是勉強能支持今天下午的實驗。
很快，大屏幕上幾百個小屏幕顯示出來機場各個攝像頭拍攝到的場景。
有人開車趕到機場、有人在停車場拉著行李、有人在過安檢、有人在排隊改簽…
正定國際機場今天下午有68次航班，國際航班有27次，基本上一小時起飛和停落十幾架，所以，整個機場顯得很忙碌。
「怎麼樣，許處，有發現了嗎？」
還沒五分鐘，陳元文便好奇問道。
許正心裡無奈，如今全國人民都知道警察的攝像頭能掃描老百姓的頭骨，敢來機場的通緝犯肯定不多。
「陳處，你也是咱們追逃系統的老人了，這次全國行動只局限在機場鐵路以及口岸，範圍太小，很可能，一天下來，也見不得能找到一個A級通緝犯呢。」
「你說的這也是。」陳元文似抱怨似建議道說道：「上面領導要求咱們把通緝犯關在國內。
這當然沒問題。
但要想抓捕通緝犯，我看還是得立即升級全國的天眼系統。
特別是廣大農村地區…」
這個問題明眼人都知道。
許正覺得他是在抱怨上面領導沒有一次性實施全國天眼系統大升級，而是採取局部升級的策略。
可上面領導有他們的顧慮和打算，不管是人員配置，還是系統升級所需要的伺服器…
以及最重要的經費問題。
沒等許正回覆，金澤笑著扯開了話題，「王所，咱們這兒一年之內，天眼系統能發現多少個通緝犯？」
王所長面露難色，看了一眼旁邊的趙教導員。
教導員會意，替他說道：「一般情況，一年頂多也就是發現十幾個，最少一個都沒有。
可能國內乘坐飛機的人大部分都是富裕之人。
這些人知道自己犯事之後，哪敢來機場。
要知道機場的監控攝像頭可比鐵路、商場等地方多的多。」
這種情況全國應該都差不多，畢竟每一個機場修建的都是高大上，裡面的安保設施應有盡有。
不說別的，就說派出所吧，基本上每一個國際機場專門建立一個。
金澤嘆了一口氣，「這樣說的話，在機場搜捕A級通緝犯，一年也不見得能發現一例啊。」
陳元文看了許正一眼，見他正在認真的觀察大屏幕，便跟著泄氣，又說起了他剛才的觀點。
「這次行動，我看那些A級通緝犯是不可能抓到的，要是能抓幾個B級通緝犯，多完成幾個指標，也不錯。」
這個想法，別說是陳元文這樣想的，就連金澤也是如此想法。
實在是大家都不看好這次的行動。
包括許正自己。
上面領導也是，直接來個全國升級天眼系統多省事，非要搞局部行動。
雖然說是為了以後關門打狗，但現在，他們這些辦案人員，一個個心裡都沒底啊。
許正也知道抱怨沒用，來的路上也在思考如何能把這次行動最大化。
但是他終究還是沒有琢磨出來。
「鈴鈴鈴…」
突然王所長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一看，是他上級領導，連忙向許正幾人告罪，疾步出去接電話。
過了一會，他又急匆匆的走進來。
面色嚴肅，眼神有些著急，看向許正，「許處長，我們這邊臨時有個任務，得耽誤你的實驗一會，還請…」
許正立即讓開身位，「你們的工作要緊，請吧。
對了，需要我們進行迴避嗎？」
王所長連忙擺手，「不用迴避，一會估計還得麻煩各位呢…」
說著他接過機場天眼系統的指揮權，通過耳麥，對機場派出所民警，以及機場安保人員下命令。
原來王所長接到上面指令，某位副市有可能乘坐飛機離開石庄市，機場派出所需要把人攔在機場。
許正和金澤在一旁聽著王所長安排，他讓人去機場所有登機口、停車場、售票口進行人工和ai識別…
「你沒見過這種任務嗎？」金澤看到許正滿是好奇，忍不住問道。
許正嘖嘖稱奇，「電視上見過，現實中這種突然攔截的任務。
我確實沒有經歷過。」
陳元文臉上不再微笑，畢竟這次攔截的有可能是石庄市副市，搞不好他還認識。
他強打精神，保持住臉部表情，「小許你說說，要你是這位副市，該如何逃離這兒呢？」
許正不知他話里什麼意思，左右現在無事，他考慮了一下，回覆道：「以前有個很火的電視劇，好像一位姓丁的副市用另一套真護照乘坐飛機逃到了國外。
現在嘛，這個方法依然有效，畢竟現在檢票程序和以前差不多。
只要護照為真，其他的像面部識別、人工和AI識別問題都不大。
畢竟雙胞胎的存在，讓面部識別的威力打了折扣。
不過，現在機場派出所得到消息，我想逃走之人也能猜到這一點。
那麼他必然不敢以真面部登機驗票。
該怎麼辦呢？
我想除了用易容和3D頭罩，還有用其他人身份登機。
別的應該沒有辦法了。」
沒有人能在這麼多攝像頭情況下潛入飛機，即便是許正自己，也沒有辦法在大白天偷偷登上一架國際飛機。
金澤一拍大腿，「嘿，這事巧的，今天機場的天眼系統剛升級，那不正好可以驗證一下是否好用。」
許正其實剛才便想說這一點，但他有個顧慮，因為之前頭骨掃描，還沒有發現一個戴著3D頭罩的通緝犯。
3D頭罩其實非常薄，緊貼著頭皮和臉部，再稍微化點妝，完全可以遮住眼睛、鼻孔、嘴巴上面的痕迹。
而頭骨掃描是攝像頭拍到目標照片之後，後台系統自動生成的3D建模圖形。
所以，頭罩雖然薄，但它是罩在頭髮上面，頭蓋骨那一塊會讓此人真正數據出現誤差。
當然，具體誤差多大，許正沒有做過具體測試。
但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有了升級後的天眼系統，王所長怎麼可能不用呢。
只是，他安排所有的警員和設攝像頭查了一遍機場，竟然沒有發現目標人物的蹤跡。
他甚至還請航空公司通知還沒起飛的機長，在候機的機艙搜查一便。
但依然沒有好結果。
眼看著最近一架飛機起飛只有20分鐘，王所長著急起來。
他是有權利讓一架國際航班的飛機晚飛一會，但這個時間不能太長，而且他還需要和機場那邊申請…
總之是間麻煩的事情。
因為飛機起飛晚一分鐘，那些國際航班的國外友人就會發牢騷，國際航空公司也會進行投訴…
王所長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意識到升級後的天眼系統可能並不一定有用。
他便拿起手機，向上級做了彙報，請求和機場那邊進行隊伍，延長起飛時間。
不過，打電話途中他看了許正一眼，還沒掛斷電話，他便問道：「許處長，聽說你是追逃方面的專家。
如果讓你上飛機，你能一眼識別出來我們要抓的目標人物嗎？」
非常時刻，許正沒有隱藏自己的實力，自信的點頭，「我可以的！」
王所長當即進行了彙報，請求機場航空公司讓派出所民警上機艙進行臨檢。
大概用時不超過十分鐘。
許正等到王所長掛斷電話，建議道：「還請王所長把這架飛機乘客檢票時候的錄像發到大屏幕上。
同時讓天眼系統記錄目標人物的頭骨3D模型
然後一一對比…」
王所長驚訝道：「你…你意思是說，不用登機你就能搜查到目標？」
許正自信笑道：「不是我能，而是新的天眼系統可以。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還請王所先吩咐吧。」
王所長不再猶豫，很快讓人按照許正說的做，以目標人物的3D頭骨模型，對比所有的已經登機乘客。
都是電腦操作，五分鐘後，隨著民警一陣噼里啪啦敲鍵的聲音。
很快，快要起飛的那架飛機上的乘客，包括空姐和正副機長，登陸飛機的錄像都被天眼系統重新篩查了一遍。
但是篩查完畢，天眼系統依然沒有報警聲。
沒有報警聲就說明沒有對比出來目標人物。
「許處長，你看？要不然咱們先去機艙檢查一下吧？」王所長見到這種情況，有些著急了。
許正笑道：「結果這不是出來了么，你們看大屏幕。」
此時大屏幕上，飛機上446名乘客與目標人物的對比結果出現在大屏幕上。
因為天眼系統對比度超過60%才會發出警報聲，而這些乘客最高只有52%。
許正見大家都非常疑惑，他簡單解釋了一下計算機生成人物的3D模型本身就存在一些誤差。
再加上現在的目標人物已經變了模樣，還使用了3D頭罩和人皮面具。
「新的天眼系統因為是新增頭骨掃描技能，國內的頭骨資料庫還不完善，再加上目標人物使用的頭罩和麵皮。
所以沒有引起警報…」
著急的王所長打斷了許正的解釋，「你意思是說，這個對比度有52%的人是我們要找的目標人物。」
「沒錯！」許正沒有遲疑，直接給了肯定答案，「王所長，我個人精通模擬畫像，只看視頻，我也可以判斷出來。
飛機上這位白皮膚、棕色頭髮，身高180左右的白人，是你們要找的目標人物。」
看到王所長表情閃過猶豫，金澤補充道：「許處長的能力，咱們系統內很多人都知道。
王所要是拿不定主意的話，可以做二手準備嘛。
一是派人去機艙驗證一下。
二嘛自然是給領導如實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