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溯本歸源
許正帶人忙碌的時候，一科室主任陸秋山也讓他手下的兩個小組出去調查長明的各個社團組織。
雖然他們已經調查過了好幾次。
和二科室不同，陸秋山他們都是省追逃辦老人，本來都有線人，有些消息不用出門，那些線人為了錢也會找上門來。
可惜，截止到目前，他們線人給的線索基本上都是無效的。
所以，這次許正建議他們重點排查嚴鴻強和白書婷十年前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情，至於能不能查到，就看他們的本事了。
陸秋山心裡還是有點抵觸許正的建議，但又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只是這方面之前他們也查過，沒有本事查出來啊。
比如，他現在坐在清韻茶樓在等一位客人，這位客人雖然現在名聲不顯，但是十年前，也是社團風雲中的一位大佬。
當年他鬥不過嚴鴻強，轉讓了股份脫離了高天集團，帶著幾位兄弟，在秦淮區買了幾間門面，開茶樓、開飯店、開火鍋城.
過起了悠閑的退休生活。
這個時候客人還沒到，陸秋山和齊霆已經點了壺雨花茶，喝了兩口，砸吧砸吧嘴，「到底還是一分錢一分貨，這口味比許正那個雨前雨花茶差太多了。」
齊霆拍了一下大腿，遺憾的說道：「這兩天我讓我老婆跑了一圈咱們市的各大茶鋪，沒有一家出售那種茶葉，主任你要是想喝，還得找許主任分潤。」
陸秋山有點感動，拍了拍齊霆肩膀，「許正估計也是從哪個領導辦公室順的，算了，我可不會為一點茶葉折腰，要不你去和他攀攀關係，讓他均你一點，然後你再還給我一兩？」
齊霆對此只得傻笑，正好此時他們要等的客人到了。
說是客人，其實人家才是這兒的主人，唐廣全，如今已經六十餘歲，頂著一個大光頭，十一初的天氣，這老頭還穿著短袖，好像是剛從廣場舞戰場下來的一樣。
「呦，這不是陸主任么，今天怎麼有空來我茶樓了？快快，薇薇去我辦公室柜子里，把我珍藏的雨花茶拿出來，招待貴客怎麼能用這些騙騙外地人的不入流茶葉呢。」
陸秋山哪能聽不出老頭的暗諷，因為這段時間警方和省追逃辦經常來找唐廣全詢問相關問題，比如當年他在高天集團有沒有涉嫌違法，所拿的股份是否合規。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知不知道嚴鴻強藏到了什麼地方。
「唐老客氣了，這麼早打擾您，我們也不好意思，可這畢竟是工作嘛，身不由己啊。」陸秋山阻止了唐廣全那個女員工要去拿茶葉的舉動，人家話都講到這份上了，自己何必厚著臉皮喝什麼好茶葉呢。
唐廣全從櫃檯拿著他的紫砂壺，裡面有他泡好的茶葉，對著壺嘴抿了一口，「陸主任，不是我說你們，你們天天來，好像我這茶樓成了你們辦開會的地方。
而我，就成了你們開會的研究對象是不是？」
「哈哈，哪能呢，我們也是例行行事，您配合配合，多簡單的事情。」陸秋山不願意和唐廣全弄的很僵，畢竟這老頭雖然遠離了江湖，但是人脈還是有點的。
往日里偶爾能從他這裡得到一些關於通緝犯的消息。
「那你這次來，還是關於嚴鴻強的事情？
嘖嘖，不是我說你們無能，這都快倆月了，你們還找不到他？」唐廣全無語至極，他甚至都懷疑，這是政府故意不找到嚴鴻強。
因為找到他，會有很多人烏紗帽落地。
但是警方和專案組又不得不找，江湖傳言，嚴鴻強身上藏有幾個億的現金，海外賬戶還有幾十億，只是藏到哪兒了，估計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麼多錢找回來本身就是一件大功勞，有些領導怎麼可能願意放棄？
當然，這麼多現金，這也是領導們不願意全市搜捕的主要原因，可惜，那些領導等了快倆月，等的京城都快下來檢查組了，警方和追逃辦這邊依然沒有消息。
陸秋山明白唐廣全經過這麼多輪調查平安出來，肯定心裡有怨氣，對於他的冷嘲熱諷沒放在心上，「唐老，您能給我們講講嚴鴻強年輕時候的愛好嗎？」
唐廣全知道自己拗不過省追逃辦的人，不說點啥，人家回去交不了差，改天還會來找你，「嚴鴻強年輕時候能有啥愛好？還不是抽煙喝酒玩女人，運動上喜歡釣魚算不算，哦，對了，他挺喜歡吃魚。
有錢了就喜歡乘長江東流入海，玩海釣。
對了，我聽說嚴鴻強以前出海喜歡住在綠華島，你們可以去那些島嶼查一查嘛。」
陸秋山苦笑一聲，「長江巡警，海上近岸巡警都查了好幾遍，就差海底撈針了。
唐老，您在江湖上真就沒聽過嚴鴻強身邊那個女殺手的消息？」
唐廣全拿著紫砂壺的手抖了抖，無奈的說道：「我要是知道早就告訴你們了，不僅我不知道，估計長明社團組織里其他人也不知道。
這話我給你們講了無數次，你下次再來我也這樣說。」
看到唐廣全氣急的樣子，陸秋山想起許正走時候的安排，又問道：「那唐老幫我們參謀參謀嚴鴻強留下的現金和金銀珠寶能在哪裡？」
一提起這個，唐廣全如遇蛇蠍，立即謹慎的環顧了一下四周，再也沒有剛才不耐煩的勁了，「陸主任啊，我就牢騷了幾句，你就在我這提起了那事，這要是被外人聽到了一言半語，我解釋都沒辦法解釋。
你這是要害死我的節奏啊。」
幾個億的現金，比古代寶藏更能引人犯罪，唐廣全現在就想平平安安的度完餘生，其他事能不摻和就不摻和，更別提這現金的事情了。
陸秋山捏起小茶杯，品了一口香茶，「唐老放心吧，這是你的待客室，我們倆人也不會外傳，今天我們要是從您這拿不到什麼消息，明天我們同事許正可能會親自來」
「許正？是那個市局的許正，他怎麼去你們追逃辦了？」唐廣全驚訝的問道，「嗨，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是他來了，甚至你們廳長親自來，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嗯嗯，唐老您說的對，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回去，不打擾工作了。」陸秋山裝作站了起來。
許正不可怕，唐廣全也不怕他，畢竟他是警察，做事不能違法法律，可他要是來了一趟茶樓，然後追逃辦和警方那邊傳出去有了線索，這不就等於是他向警方告的密嗎？
要是平常的小案子，哪怕是A級通緝犯，唐廣全也不怕，可這次事情太大，長明乃至附近城市的社團組織也有幾個不怕死的對這幾億現金和那幾十億的海外資金感興趣。
唐廣全放下紫砂壺，他真怕拿在手裡會砸出去，「我真是怕了你們，要不你們去查查明湖山莊和藍月灣莊園，這兩處產業不是高天集團和嚴鴻強的，而是高天集團在十五年前組建集團的時候，分出去的產業。
名義上是賣給了兩個領導的親戚，實際上是怎麼一回事明眼人都知道。
只不過時間過去了十五年，人家也早早的去了京城，這件事估計也就集團老人知道一點。
不知道你們敢不敢查？」
陸秋山沒想到這一次還真有收穫，看來許正這小子的名聲還挺好用，只是這一想，他又感覺難受，自己難道就一點都比不上這個年輕人？
「唐老，謝謝您的配合，從您這裡離開之後，我們還得去其他地方，這樣的話，您放心了吧？」
唐廣全擺擺手，懶得再和他們說話。
出了茶樓坐上汽車，齊霆才興奮的問道：「之前咱們只調查過藍月灣莊園，沒想到還有明湖山莊，主任，要不咱們下午就去一趟？」
陸秋山嘆了口氣，「想啥呢，明湖山莊的後台不比藍月灣差，咱們去了能搜到啥？我看還是先彙報給上級，我估計上面會讓刑偵總隊派人過去搜查。」
齊霆泄氣的搖頭，「主任，我覺得要是許主任，他肯定直接就去了！」
「你你小子要不滾去他那裡？」陸秋山被刺激到了，可是齊霆說的也沒錯，許正真要去查，在平江省誰也拿他沒辦法，這可是大老闆注意到的人。
而自己呢？
半天，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佛爭一炷香，人爭一口氣，「齊霆，走，咱們去下一家，匯川國家會所。」
「主任，不要這麼趕吧，眼下這都十二點了，咱們高低吃個飯再說吧？」
……
和陸秋山他們相比，二科室卻正在享受大餐。
私房菜，還是齊老闆主廚，五個人許正點了六個菜，三葷兩素一湯，當然，酒水肯定沒有。
「怎麼樣，這味道不錯吧？」許正看著谷甲四個人狼吞虎咽，包括龍楚楚，她也不講矜持，早就站了起來，一手端著米飯，另一手拿著筷子就沒停過。
用他的話說，站著吃飯吃多，這樣晚上就不餓了。
「這味道真是絕了！要是天天這麼吃，主任，我感覺我得比司徒還胖。」龍楚楚咽下最後一塊麻椒鴨頭，舒服的打了個飽嗝，「我們家老爺子講究什麼養生，那些高檔食材雖然是有機蔬菜，都是簡單的處理一下，哪有什麼味道可言。」
體制一般都是什麼級別享受什麼樣的福利，像許正，他就是一個正科級，高檔蔬菜和海鮮的分配福利他還不夠格。
國人無論窮富，都講究個吃，他也是吃過那些高檔食材做的養生飯菜，怎麼說呢，可能他這個年齡還不適應那種口味。
但從健康飲食上來說，他挺想能分配到這些福利，畢竟體制內領導普遍高壽是大家所共知的。
不過龍楚楚的話題他沒往下接，「這家私房菜是會員制的，以後你們想吃，表現好的話，我可以破例帶你們來一趟哦。」
司徒堯不捨得放下碗筷，「主任，別呀，這麼好吃的飯菜，咱們不得每周一次團建啊。」
許正直接被他給嚇噴了，還每周一次，一個月吃四次，他工資都不夠，這一次是他個人掏腰包，畢竟這兒飯菜貴，要是拿著發票去報銷，實在是厚不下臉皮啊。
再說，占國家這點便宜被人在後面說閑話得不償失。
看到主任沒有搭理自己，司徒堯只好繼續扒菜，谷甲人過中年平時吃飯少，保持養生狀態，這個時候喝著店裡的免費茶水，「主任，下午咱們有什麼計畫，還是繼續調查嗎？」
許正看了看還剩下的飯菜，應該夠司徒堯和庄永善倆人吃的，不用再點菜了，「嗯，一會吃完飯，咱們去高天集團下屬的分公司，永喜物業公司，杜龍濤發家之地。」
自從十年前，房地產行業逐步軟著陸，每年新開發的樓盤越來越少，資本開始流入二手房和房地產服務行業，中介公司和物業公司。
杜龍濤當年能成事，除了白書婷和嚴鴻強支持他，還有他物業公司搞的不錯。
從這幾年的發展來看，搞物業公司比搞房地產利潤更高，而且政府也支持，起碼能解決不少就業問題，所以永喜物業公司在高天集團的支持下，拿下了長明不少小區的物業。
甚至就連碧桂園這類的小區都換成了永喜物業，可見，高天集團在長明實力有多強。
實力強，那也說明永喜物業地盤大，員工眾多，永喜物業公司還有自己的子公司，永喜租房服務有限公司，這個公司和物業公司相輔相成。
長明很多小區對外出租的業務都被他們承包了下來，簡直成了現在高天集團的現金奶牛。
與其相比，之前高天集團的主業，高天房地產開發公司，這幾年轉型沒成功，半死不活的那種，成了高天集團最大的毒瘤。
等到許正下午帶人趕到永喜物業的總部大廈，這兒的老總雖然親自出面配合他們，但是給的消息都是已經過時，或者直接就是無用的消息。
許正來此是想查一下這個公司工作十五年以上的老員工，最好是和杜龍濤同期，甚至更久的員工都行，結果這個永喜物業的老總卻讓人給他找來了近十年的老員工名單。
永喜物業的李總看著許正不滿意的樣子，委屈的說道：「許警官，你也知道高天集團和我們公司都在整頓，我也是剛調過來沒多久，你又不讓大肆調查，我們能拿出這十年以上的老員工名單還是從他們社保上查到的。
但是你要查十五年以上的老員工，我們這邊沒有這些人資料。
我建議你回去查查你們那邊的案卷，因為十五年的老員工基本上都和杜龍濤有關，多多少少都涉嫌犯罪，畢竟物業公司前期都是搶地盤，總有一些不正當競爭在裡面.」
許正徹底無語，合著這半天，他要找的人現在都進了看守所，不知道這些人判了沒有，要是判了還得聯繫監獄，「原來是這麼個情況啊，搞半天，我自個還不知道呢。」
這些人的案卷還都在省專案組手裡，得，又得跑一趟。
李總附和的笑了笑，外界現在傳言許正抓了杜龍濤又抓了白書婷，一步步的設計，搞垮了嚴鴻強的時代，他們這些剛被調入新高天集團的人，對他是不親近不討厭，一切公事公辦。
當然，要不是嚴鴻強逃走，他們肯定會熱情的支持許正一切工作，畢竟交好一個有前途的警察，沒有人會不樂意。
許正他們走出永喜物業，看看時間，提議道：「咱們一起這一家一家的調查速度太慢了，老谷你和老莊一組，我們三人一組，今天下午的工作，主要是搜集高天集團總部以及分公司，十五年以上的老員工名單。」
「主任，咱們查這些有什麼用，你就別打啞謎了吧？」司徒堯從吃完飯許正說任務的時候就好奇，為啥查十五年以上的老員工。
許正瞪了他一眼，「現在是搜集資料，哪有這麼多為什麼，怎麼，我每一步要幹什麼還得給你彙報？
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提醒你們一下，最了解的你的人除了是你的敵人，也有可能是你的老夥計。」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目前他能想到的就是從嚴鴻強和喬可媛孤男寡女的感情生活上入手和調查這些十五年以上的老員工，他是想碰碰運氣，看看有人是否知道一些嚴鴻強和白書婷以及杜龍濤幾人的隱秘關係。
要是查不到有用的關係，他決定明天親自去看守所見見杜龍濤和白書婷，本來按照他的辦案思路，肯定是有了準備才會去看守所。
但現在，領導只給了五天期限，只得先去找杜龍濤兩人聊聊，現在他只有五成的把握杜龍濤會告訴他一些好消息，當然，這五成也可能是他太樂觀了。
可惜，要是搜捕嚴鴻強的案子一直是他在經手，肯定不會像現在這個局面，不說別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關於嚴鴻強的事情，已經提審了杜龍濤不下於八次，簡直是一周一次。
要是再加上杜龍濤身上的其他案子，好傢夥，這段時間他在看守所比送外賣的還忙。
所以許正才會對明天急匆匆提審杜龍濤感到猶豫。
下午六點，二科室全體成員才回到辦公室，齊霆看到許正他們回來，忙迎了上來，「許主任，您回來的這麼晚，真是辛苦，我們主任今天也親自下去調查，得到了一些消息，您看咱們兩科室要不要一起研判一下？」
許正現在感覺陸秋山和齊霆都挺有意思，左右一個電話的事，還非要專門等他回來親自告知，「嗯，一起研判也挺好，這樣吧，我們先收拾一下，六點半，三號會議室研判，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