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朱棣入北平,東風起,各方摩拳

正文卷

第223章 朱棣入北平,東風起,各方摩拳擦掌

翌日。

朱棣、朱橚、朱雄英叔侄三人動身啟程。

回城的馬車內。

常氏和朱標同乘一輛馬車。

朱標目視徐妙雲母子三人的馬車,和他們分開,往朱紫巷而去,收回視線,見常氏滿臉擔憂,笑著握住常氏的手,「雄英才剛走,就牽腸掛肚了?放心吧,四弟肯定會照顧好雄英的。」

「老五平日里,就喜歡擺弄些醫書,真有個頭疼腦熱,也能管點用。」

常氏勉強笑笑。

兒行千里母擔憂,何況雄英還那麼小。

「再告訴你個好消息,不過你要守口如瓶,就是對舅舅藍玉都不能說。」

常氏不由被吸引,轉頭看去……

朱標笑著低語:「這回遼東之行,雄英可能會帶著傳國玉璽回來……」

常氏眼睛漸漸瞪大。

傳國玉璽丟失幾百年了。

她太清楚,雄英去一趟遼東,帶回傳國玉璽,意味著什麼。

從此雄英身上籠罩著一層玄之又玄的光輝!

「另外,父皇也是想看看四弟的領兵能力,所以,這件事千萬不能對外傳揚。」

老四調兵,或許還要背著馮勝。

據錦衣衛監察,就在父皇宣布老四將帶著雄英去遼東當天。

馮家就派人,去遼東報訊。

很快,馮勝就會知道此事。

若馮勝知曉,老四還帶著迎回傳國玉璽的秘密任務。會配合,還是暗中使絆子?可就不得而知了。

這些勛貴,和朝廷已經不一心一意了。

常氏點點頭,如今朝堂的齷齪,她都懂。

……

儀真縣。

臨近傍晚。

一輛牛車緩緩抵近縣城。

牛車後,牽著兩匹馬。

一個大人趕著車,一個小人兒坐在大人身邊。

還有一個年輕人,拿著本書,躺在板車上。

搖頭晃腦道:「四哥,聽說儀真縣的水樓很有名,臨河而建,最有名的吃食就是魚煮筍,下榻水樓內,憑窗而立,當小船經過時,喊住小船,用繩子垂釣放下食盒,船上廚娘,用不了多久,就會做好一道美味魚煮筍,咱們今晚,就住水樓吧。」

咕嚕。

朱雄英下意識吞咽口水,抬頭,看著朱棣。

朱棣好笑看了眼,「行,雄英看樣子想吃,咱們今晚就住水樓,吃魚煮筍,老五,你怎麼知道這些?」

嘿嘿……

朱橚一咕嚕爬起來,「好不容易離京去外面看看,出發前,我就把沿途的美食美景,全都了解了一遍。」

「四哥,到了山東,咱們去爬泰山怎麼樣?」

朱棣笑著瞪了眼。

瞥了眼朱橚手中醫書,「伱一整天抱著本醫書,喜歡醫術?」

「嗯,我喜歡研究醫術和植物……」

……

朱棣瞧著這個眉飛色舞的兄弟。

許是老朱家泥腿子出身吧。

老朱家的子孫,都比較奇葩。

喜歡研究煉丹的、搞木匠活……

總之,都很特別。

老頭子的九世孫朱載堉更出名,被後世西方,譽為『東方文藝復興式聖人』。

朱載堉發明的十二平均律,奠定了西方鋼琴、手風琴等樂器的發明。

沒有十二平均律,西方的現代音樂可能根本不存在。

他還是計量學家,世界上,精準測繪出水銀密度的第一人。

……

朱載堉的成就很多。

他逝世後三十年,牛頓才出生。

朱載堉在長達四百年,被忽略,被明清兩代的官員,當做不務正業的典範。

朱載堉只是其中之一。

縱觀整個大明,科學技術、文藝復興其實都遠遠走在了西方前面。

可這些東西,都沒有被認真對待。

老頭子這一朝,他是說服不了老頭子。

等大哥,或者雄英當皇帝後,就說服他們,朱家的子孫,不是一定都要封藩。

老朱家有龐大的資源,為什麼不能讓他們埋頭從事喜歡的研究呢?

他們喜歡研究,專註於研究,就需要幫手,就會招攬民間同樣喜歡科學研究的人才,重用這些人才。

朱家的奇葩王爺加民間人才,埋頭搞研究,或許會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

『希望大哥或者雄英,能接受我這些建議。』

「四哥、四哥……」

喊聲驚醒朱棣。

收斂思緒,轉頭看去,笑問:「怎麼了?」

朱橚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四哥,聽說你們土橋村正在試種一種叫玉米的作物,今年秋天,能不能送我點種子,我想研究一下。」

「當然可以了。」朱棣笑了。

見朱橚難掩激動的模樣,腹語,『老五是真的喜歡這些事。』

腦海靈光一閃,隨即提醒:「老五,你喜歡研究植物,有沒有想過,研究植物的授粉……」

對於雜交朱棣知道的也不多。

只能大概講一講。

朱橚聽的眼睛一亮,抓住朱棣肩膀,「四哥,等找到地方下榻後,你和我好好講講,這個挺有意思。」

「行。」

……

水樓內。

三人吃過了魚煮筍後,朱橚纏著朱棣問了很多關於雜交育種的事情。

直到朱棣講無可講,才放過朱棣。

安頓好朱雄英,回屋,洗腳上床躺下,剛迷迷糊糊時。

吱呀!

屋門被輕輕推開。

朱棣眼皮動了動,人已經清醒。

朱雄英關上門,舉著半截蠟燭,躡手躡腳來到床邊,把蠟燭湊到朱棣面前看看。

確定朱棣『睡著』。

緊繃的小臉放鬆,小聲嘀咕:「明早,我就說,也不知怎麼來了四叔房間,反正打死不承認,是自己跑過來。」

朱棣好懸沒忍住笑出聲。

噗!

朱雄英吹滅蠟燭,在床邊適應了屋內漆黑環境,借著月光,小心翼翼爬到床上,輕輕撩起被子,鑽了進去。

「陌生環境,一個人睡覺,害怕?」朱棣詢問。

好一會兒,羞澀詢問聲才響起:「四叔,你醒了?」

「嗯!」

「四叔,這一路,雄英能和你一起睡嗎?」

「嗯。」

「謝謝四叔!」

黑暗中,朱雄英歡呼一聲,抱住朱棣胳膊。

朱棣笑笑,「睡吧。」

「嗯。」

……

翌日,朱棣半邊身子,泡在『汪洋大海』中醒來。

朱雄英尿床了!

日上三竿。

牛車從儀真縣駛出。

板車兩邊,多了點裝扮。

幾根樹杈子,挑著幾件大人和小孩的內襯。

哈哈……

朱橚捧著本書,躺在板車上,看兩邊迎風招展的衣服,伸手摸著朱雄英小腦袋,大笑打趣:「四哥,前天晚上,你應該抱著雄英,嗞塗節……雄英,昨晚是不是差點把你四叔衝到水樓旁的河裡……哈哈……」

朱雄英害羞低頭,「四叔,對不起……」

今天之所以現在才出發,是四叔幫他洗衣服。

父親和母妃,都沒為他做這種事。

「沒事,這方面雍鳴比你都厲害,四叔早習慣了。」朱棣笑著揉了揉小腦袋,轉頭,沒好氣瞪視朱橚:「滾下去,自己騎馬!」

這傻小子。

現在雄英小,可將來長大,當皇帝後,萬一心胸不夠大,記得這些事。

老五這混賬必然倒霉!

可以和雄英開玩笑,但不能什麼玩笑都開。

「對了,把我的內襯褲子,背在後背上!」

啊!

朱橚頓時瞪大眼,「四哥,沿途的人,會以為我尿褲子了!」

「去不去!」朱棣瞪眼。

他就是要讓這傻小子,在雄英面前丟回臉。

將來雄英想到這件事,總能想起老五挑著濕漉漉的白內襯,被人指指點點笑話。

本來動怒,也會一笑付之。

到了下一個地方休息時,得和老五好好談談,有些該注意的,得提醒一下。

朱橚瞧著朱棣的眼神,突然有些害怕。

冷漠的讓人骨子發寒。

就是父皇身上,他都沒感受到這種冷漠。

「噢!」

不敢反駁了,不情不願應了一聲,背起樹杈子,跳下牛車,獨自騎馬而行……

……

半月後。

朱棣叔侄三人,在揚州境內時。

馮家的報訊人,快馬加鞭,抵達錦州。

馮勝書房。

「什麼!」常茂驚起,緊盯報訊人:「再說一遍!」

「姑爺,半月前,朱四郎、周王朱橚陪同皇太孫從金陵動身,他們的最終目的地是遼東。」

「朱四郎將代表陛下,給大遼河衛授肩標。」

砰!

常茂一拳砸在身邊小桌上,咬牙怒道:「我姐瘋了!姐夫瘋了!竟讓朱四郎帶著雄英來遼東,要是雄英出點問題,錦州就是朱四郎的葬身之地!」

哼!

馮勝氣哼一聲,「朱四郎就算不懷好意,也不會蠢到,對太孫動手腳!」

何況,真當朱皇帝沒其他後手?

他可以肯定,沿途會有無數錦衣衛。

『這才多久?朱皇帝變得也太快了,朱四郎越來越受信任了,朱四郎的未來終點,是什麼位置!』

馮勝忍不住暗暗感慨。

朱皇帝的考驗意圖,他一眼便能看透。

可是否還有其他意圖?

比如傳國玉璽。

太孫遼東之行,是否就是沖傳國玉璽而來?

太孫只是幌子。

朱四郎才是朱皇帝,迎回傳國玉璽的殺手鐧?

一瞬間,馮勝想了很多。

收斂思緒,視線重新落在家丁身上,「朱四郎院試考,考中了嗎?」

家丁點頭,「中了,還是本屆院試考,甲等第一名,禮部尚書呂本都被朱四郎扳倒……」

嘩啦!

朱雄英要來遼東,馮勝都能穩坐。

可聽聞朱棣考中秀才,及呂本都被朱棣用口技扳倒時,馮勝驚起,臉色格外凝重。

家丁彙報完。

馮勝擺了擺手。

常茂被家丁關門驚醒回神,難以置信喃呢,「朱四郎還有這能耐?呂本也是個廢物,史無前例的難度,竟還讓朱四郎考中,還是甲等第一名?」

他不能接受。

這還是去歲冬天,被他嘲諷的朱四郎嗎?

他當時如何嘲諷朱四郎?

好像說:朱四郎就是天生的泥腿子。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可再見面,朱四郎就是秀才了?

馮勝瞥了眼,「呂本肯定不會給朱四郎放水,是朱四郎厲害!」

朱皇帝這次揚眉吐氣了。

他就是不在金陵。

都能想像,朱皇帝嘚瑟顯擺的樣子。

馮家耕讀傳家,家中子弟,也沒人敢試著考科舉。

老朱家祖宗十八代泥腿子。

朱四郎竟給朱皇帝考了甲等第一名。

秋天,還要趕秋闈,繼續衝刺鄉試……

怎麼好事,都落在老朱家了。

在這種時候,把這麼優秀的兒子,派到遼東,朱皇帝打什麼算盤?

是否為了傳國玉璽。

若真讓朱四郎,幫朱皇帝找回傳國玉璽。

他這個遼東總兵,就顯得太無能了!

琢磨至此,馮勝暗暗捏緊拳頭,眼底寒芒一閃而逝……

『最好不是為了傳國玉璽,否則,我不敢動太孫,但我有能力,在你朱皇帝抓不住任何把柄的情況下,讓你這個優秀的兒子,在遼東為國捐軀!』

……

東昌堡。

「當真?」朱能激動盯著風塵僕僕的譚淵三人。

譚淵笑著點頭:「千真萬確,大都督親口說的。」

啪!

朱能撫掌,「鬼老四來了,咱們就能大幹一場了!」

丘福笑著,鬼老四來了,他也更有信心了,詢問:「鬼老四考中了嗎?」

「中了!」周浪咧嘴笑著,激動道:「不但中了,還是甲等第一名!」

丘福、朱能瞪大眼,嘴唇微張。

好一會兒,朱能搖頭喃呢,「鬼老四還有這能力,他們這支老朱家,祖墳上冒青煙了?」

丘福笑著打發走三人,激動來回踱步,「鬼老四來了,咱們這支奇兵總算有了放心人選。」

「今晚就去見大哥,把鬼老四要來遼東的消息告訴他,咱們結義後,還沒真正聯手打一仗,這回總算有機會了」

……

就在遼東馮勝、丘福兩方,懷著不同心情和目的,摩拳擦掌等著朱棣抵達時。

又過了兩個月。

朱棣叔侄三人,才慢吞吞的進入北平境內。

按照去年北上的速度,這麼長時間,都從遼東返程,返回北平了。

北平。

秦王府。

姚廣孝步履穩健往朱樉和王妃觀音奴的宮院走去。

『貧僧,終於等到了這股東風。』

『朱四郎啊朱四郎,甲等第一名!可惜……你無凌雲之志,不過,你還是身不由己,開始入局了。』

『你始終不明白,沒有權力,你永遠只是別人的棋子,永遠不可能隨心所欲,皇帝讓你做什麼,你可以變通,但你終究逃不過……』

……

哇!

姚廣孝思緒起起伏伏,直到嬰兒哭聲,傳入耳中……

頓足。

抬頭……

已經來到宮院外。

唇角泛起微微笑意,「是時候和秦王攤牌了,東風將起,這天下大勢,也該應運而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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