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朱元璋被集體聲討
日上三竿。
夏時敏夫婦從村西的田裡返回村中。
夫婦二人邊走邊聊。
夏時敏揉著腰，苦笑感慨：「朱賢弟真是能拿的了鋤頭，握得了筆啊。」
早飯後。
聽說朱賢弟要和村民一起去田裡鋤草，就不聽勸，堅持跟著一起去。
對於農活，他也了解。
他主要想看看，朱賢弟干農活。
可彎腰鋤地，跟著幹了小半天，他就受不了。
腰疼的都沒知覺了。
「人家朱賢弟能讓妻兒過上好日子，我卻只能讓你們跟著受苦受累，不是沒有原因……」
夏時敏自責嘀咕，連連搖頭。
廖妙賢扶著夏時敏，淺笑寬慰，「像朱兄弟這樣的畢竟是少數，你有你的長處，朱兄弟有朱兄弟的優點，應該見賢思齊，也不要妄自菲薄。」
她和兩個孩子，從未責怪過丈夫。
丈夫已經盡了能力之內，最大的努力了。
何況，在湘陰時，家裡的日子雖然緊，卻也不是過不下去。
只是出門在外，穩定的收入來源斷了，坐吃山空，途中還遇到了點事情。
要不然，也不至於那麼狼狽。
夏時敏拍了拍廖妙賢的手，夫妻二人相視一笑。
……
於此同時。
江寧前往土橋村村道上。
一輛馬車緩緩行駛。
朱雄英爬在窗口，好奇看著，好多事物，都是東宮見不到的。
某刻，突然回頭，看著朱元璋請求道：「祖父，我想去外面，讓明霞抱著我看。」
哈哈……
朱元璋笑著摸了摸朱雄英小腦袋，「好！去吧。」
明霞聽到動靜，撩起帘子。
等朱雄英去外面，被明霞抱著觀察沿途新鮮事物時。
朱元璋撩起帘子，看了會兒，轉頭，有些底氣不足，臉色略微有些不自然，低聲詢問：「秀英，老四不會給咱擺臉子吧？」
馬秀英含笑瞪了眼。
她早發現重八，離土橋村越近越心虛。
沒好氣道：「老四給不給伱擺臉子，我不知道，我倒是想問你，這回以什麼身份去？」
「你在土橋村的身份是大丫她娘，咱肯定是大丫爹了。」
話落，朱元璋唇角微揚，腹語，『天德，你就繼續受點累，反正你吃了咱兒子那麼多好吃的，咱現在冒用你的身份，也合情合理。』
噗！
帘子外面傳入笑聲。
朱元璋思緒被打斷，沒好氣扭頭，「明霞，笑什麼！」
明霞惶恐撩起帘子，「皇爺，婢子沒笑……」
「你……」
「行了！」馬秀英制止朱元璋，給明霞示意一下，然後放下帘子，她知道明霞笑什麼。
忍笑提醒，「大丫爹在土橋村百姓心中，形象可不好。」
「老頑固、昏聵、眼瞎……」
馬秀英忍笑，掰著手指頭數著，「你要有心理準備……」
朱元璋臉微黑，唇角抽抽，終於知道明霞笑什麼了。
秀英之前去土橋村，和村中婦女聊天，一起討伐『大丫爹』，甚至還哭了。
這事他知道。
「咱本人去了，他們總不能當著咱的面，討伐咱吧？」朱元璋不自信看著馬秀英。
馬秀英撇頭向一邊，笑道：「這我可無法判斷，百姓都很直，有什麼說什麼，土橋村的百姓，又特別感激老四和妙雲丫頭……」
『你的幸災樂禍，全寫臉上了！』
朱元璋黑臉瞪了眼馬秀英。
控制不住在腦海描繪，被一群村婦，圍著聲討的場景……
……
臨近中午。
馬車出現在村口。
「明霞，是不是到四叔家了！」
「對，入村後，看到的第一棟大房子就是。」
朱元璋撩著帘子，好奇觀察著，聽到明霞的話，臉色有些不自然，放下帘子……
視線轉移到，爬在另一層窗口觀察的馬秀英身上。
嘴唇幾次動動。
最後，伸手捅了捅。
「幹什麼？」馬秀英被打擾，不耐轉頭。
『哼！來了混賬老四家，你脾氣都長了！』
朱元璋腹誹著，湊近，低聲道：「到了土橋村，咱真要是被一群村民討伐，你就替咱說幾句好話。」
「比如，按照安排，雄英是混賬老四唯一的親侄子，一直寄養在咱們家，再比如，混賬老四在土橋村的十畝上好水田，也是大丫爹給購置的……」
馬秀英忍著笑，聽著朱元璋臨時抱佛腳，絞盡腦汁，努力思索『大丫爹』做過的好事。
某刻。
「四叔家！明霞，前面的大房子肯定就是四叔家！」朱雄英的激動歡呼聲傳入。
朱元璋被打斷。
很快，馬車停下。
明霞的聲音傳入：「老爺、夫人到了。」
朱元璋緊盯馬秀英，眼中帶著一絲懇求，「咱說的這些，你都記住了吧？咱真要被討伐，你要替咱解圍。」
「知道了，知道了。」
馬秀英含笑敷衍著，起身彎腰下車。
朱元璋瞧著馬秀英背影，『咱怎麼感覺，你在敷衍咱？咱上當了！早知道不來了！』
出發前，他要是考慮到，來土橋村可能被一群村婦圍著討伐，說什麼也不來！
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下馬車。
朱元璋下馬車，抱著朱雄英，爺孫兩，好奇打量朱棣家大房子時，就聽身後遠遠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
「四郎家來了一輛馬車。」
「快看，那是不是大丫娘。」
……
循著聲音轉身。
就見一群男人女人，扛著鋤頭，抱著一捆捆鮮草從西邊走來。
他知道，土橋村的水田都集中在村西。
「大丫娘！」
就在此時，村婦中，有人突然招手大喊了一嗓子。
『嗓門這麼大，這要是被圍住聲討……』朱元璋眼角劇烈跳抖，不敢往下想了，把朱雄英塞到馬秀英懷中，不動聲色走到馬車後面。
馬秀英瞥視一眼，忍笑，帶著朱雄英主動迎上去。
八嬸兒等人快步走來，圍住馬秀英，笑著打招呼。
「大丫娘，來看小雍鳴、小祈嫿？」
「嗯」
……
「大丫娘，這孩子是你孫兒嗎？」
「不是，這是四郎的小侄子，一直寄養在我們家。」
……
「大丫娘，俺剛才見你身邊還站著一個男人，怎麼不見了？」
……
「那是大丫爹。」馬秀英忍笑和嬸子們聊著，轉身，故意沖馬車後面大喊：「她爹，這都是咱們家大丫的鄉親，出來和大家打個招呼。」
明霞在旁邊，低著頭，極力忍笑。
馬車側面。
朱元璋黑著臉，唇角抽抽，深吸一口氣，滿臉嚴肅走出來。
「這就是大丫爹？」
「挺嚴肅的！」
「這不是嚴肅，是老頑固，要不，怎麼連四郎這麼好的女婿都不認！」
……
叔伯嬸子小聲議論著，一道道審視的視線，投射在朱元璋身上。
朱元璋只覺渾身不自在、不舒服。
他每天早朝，都要被數百權傾天下的文武臣子注視，都沒這種感覺。
眼神餘光，不停給馬秀英使眼色。
馬秀英把朱元璋的小動作，全都看在眼中，極力忍笑，給眾人介紹，「這就是我們家那個老頑固，四郎考中秀才了，終於肯來土橋村看小雍鳴、小祈嫿了。」
秀英！你坑咱！
朱元璋黑著臉瞪視，眼角劇烈跳抖，唇角狠狠抽搐。
什麼叫，混賬老四考中秀才，他才肯來土橋村？
這就是故意讓土橋村百姓討厭他！
車上千叮嚀萬囑咐，全都白費了！
「大丫爹，你雖然那啥了點，可現在能來也不晚，見了四郎，好好給四郎、大丫認個錯。」心直口快的八嬸兒，打斷了朱元璋思緒。
八嬸兒一開口，其他嬸子紛紛開口。
馬秀英乘機抱著雄英，含笑，不動聲色往後退，把空間給村裡嬸子讓出來。
「大丫爹，你比俺們有學識，可俺們都能看得出，四郎將來肯定有出息，你咋就看不出來？」
「大丫爹，往後可要好好對四郎。」
「就是……」
……
朱雄英瞪大眼睛，看朱元璋被一群叔伯嬸子，圍在中間，語重心長批評。
轉頭，爬在馬秀英耳邊，小聲道：「祖母，祖父今天怎麼沒有發火？」
馬秀英笑著摸了摸朱雄英小腦袋，含笑低語，「因為你祖父做錯了，他也無話可說。」
換個群體，重八或許還會擺他的皇帝威風。
可對一群不識他身份的村民，不會。
……
遠處，毛老六肩頭用草繩掛著幾條黃鱔，手中還拎著幾捆鮮草，和朱棣走來，看清院子外的景象，驚的微微張嘴，「少爺，快看前面！」
朱棣正抱著兩個小傢伙，低頭逗弄。
聞聲，抬頭，順著毛老六手指方向看去……
隨即，唇角微微咧開……
毛老六豎耳聽了聽，咧嘴笑著，湊到朱棣身邊，「皇爺竟然主動來土橋村，還被一群女人聲討！」
皇爺來土橋村，這是向少爺主動妥協示好。
這太令人震驚了。
當然，更讓人難以想像。
皇爺有一天，竟然會被一群村婦聲討。
偏偏，還不能發火。
「走，咱們湊近聽聽。」朱棣含笑丟下一句話，快步走過去。
這樣的名場面，可不多見。
正在被聲討的朱元璋，也看到了朱棣，瞧朱棣滿臉笑容。
心情瞬間不好。
混賬老四分明就是來看笑話的！
朱元璋一邊應付著叔伯嬸子，一邊拚命給馬秀英使眼色。
朱雄英偷偷看了眼朱棣，爬在馬秀英耳邊，「祖母，四叔回來了，祖父怎麼又眨眼睛了。」
馬秀英忍笑瞥視朱元璋，低笑，「祖母帶雄英去見你四叔。」
然後扔下朱元璋不管了。
今天必須讓重八，當著村民的面，說一句：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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