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歪打正著
日上三竿時。
朱棣和徐妙雲騎馬抵達江寧縣北門。
朱棣翻身下馬，徐妙雲跟著要下來時，他笑著制止：「不要下來，坐著。」
徐妙雲莞爾一笑。
牽馬入城。
剛走一會兒，迎面碰到幾個巡街衙役。
「朱先生。」幾個衙役看到朱棣，就臉上堆滿笑容，小跑過來問好。
他們雖然官兒不大，權力更是卑微。
但就這眼力勁特別好！
縣衙當值的，誰不知，土橋村朱四郎那是縣尊大人都十分敬重的人！
再瞧瞧周浪那傢伙。
以前在他們爺們兒面前，得點頭哈腰，陪著笑。
就因為得到這位朱先生點撥，搖身一變，成皂班班頭！
還在城東市集，開了家生意十分紅火的『浪浪烤魚』！
周浪可以，咱們爺們兒為啥不行！
「朱先生，您這是……」
「朱先生，縣尊大人在百醉樓舉辦包稅競拍……」
……
幾個衙役，爭先在朱棣面前表現。
路被堵住，眼瞧著越來越多人往這邊張望，朱棣不由皺眉，語氣有些不悅：「各位，我帶著家妻入城看大夫，還有事。」
「原來是徐先生！」
幾名衙役又趕忙沖著徐妙雲微微一拜。
徐妙雲不喜歡這種諂媚。
勉強笑著點了點頭。
其中一名衙役，搶先說道：「朱先生，西市有間十分出名的王記藥鋪，郎中也是咱們江寧有名的名醫。」
「多謝。」朱棣抱拳感謝後，牽馬離開。
「你們兩去通知縣尊，朱先生和徐先生來縣城了。」領頭的漢子吩咐道：「劉二你跟著我，去西市，別有不開眼的，驚擾了朱先生。」
……
西市。
藥鋪門口。
朱棣把馬拴好，來到旁邊，伸手去攙扶。
徐妙雲把手伸出去，一邊下馬，一邊笑道：「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好像我一下子，變成了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這不是高興嘛。」朱棣笑道：「等我緩過這陣子新鮮勁兒，應該就會好很多。」
徐妙雲掩嘴笑著白了眼，「你倒是誠實。」
兩人說笑走入藥鋪。
就在朱棣和徐妙雲進入藥鋪時。
兩名報信的衙役，也氣喘吁吁跑到百醉樓，「周哥，周哥……」
兩名衙役，見周浪在裡面招呼鄉紳地主，忙壓著聲音招手示意。
周浪走過去。
「周哥，朱先生帶著夫人入城……」
「在哪裡？什麼時候的事？」不等衙役說完，周浪忙追問。
「朱先生去了西市的王記藥鋪，老曹帶著劉二去保護，讓我們回來給縣尊報信。」
「我知道了，下值後去我家烤魚店，兄弟們想吃什麼，想喝什麼，跟伱嫂子說。」周浪丟下一句話，匆匆來到最前面、最中間一張桌子前，對正在和鄉紳聊天的蔣進忠低語幾句。
蔣進忠忙起身，含笑抱歉道：「各位鄉賢，本官有點事，要暫時離開片刻，馬上就回來。」
話罷，不等別人說話，就帶著周浪匆匆離開。
「發生了何事？蔣縣尊走的如此著急？」
「剛才聽到了一個朱字。」
……
「不管他，他走了，咱們正好說說這競拍包稅，蔣進忠這是要在咱們江寧縣，當強龍啊！」
「紀兄，咱們中間，就你背景最深厚，你的妹妹，可是胡相家，管家的夫人，這事兒只要你挑頭，咱們就讓蔣進忠幹不成這事兒！」
「還得讓蔣胖子，麻溜的滾蛋！」
……
這桌鄉紳中，有一錦衣男子，十分不同，低調飲茶，從不參與議論，只是默默聽著。
就連陪坐在他旁邊的鄉紳都十分拘謹。
每當別人問及，對競拍包稅的態度時。
這位鄉紳總是微不可察，先看看身邊的錦衣男子，然後才會謹慎含糊說幾句。
……
王記藥鋪。
坐診的六十歲老先生，結束號脈，笑著恭喜道：「恭喜，尊夫人確實有喜了。」
得到大夫確定後。
兩人相視一笑，朱棣緊張追問：「我夫人身體怎麼樣？需不需要吃藥調理。」
「不怕花錢。」
徐妙雲笑著白了眼。
老先生坐診，顯然見過這樣式的，笑著說道：「尊夫人身體特別好！老夫坐診這麼多年，就沒摸過，有喜後，這麼有力的脈搏。」
「尊夫人一定生活在一個十分滿足，十分幸福的環境中。」
「一個人內心富足，身體才會康泰，才會長壽。」
朱棣笑了，這種好話，沒人不愛聽啊。
徐妙雲卻不覺這是大夫為了讓他們高興，故意說得好聽話。
她對現在的生活，真的十分滿足。
淺笑著，沖老先生點點頭。
「朱先生！」就當兩人謝過老先生，要去付診金時，門口傳來一聲驚喜大叫。
一個胖子，黑壓壓的，把藥鋪門佔了一半。
蔣進忠快步走來，「聽衙役彙報，在城中見到了朱先生、徐先生。朱先生誰病了……」
朱棣笑著解釋：「家妻身體有些不適，來……」
「哪裡不適？王郎中，快給徐先生好好瞧瞧，拿出你家祖傳真本事，用最好的葯！」不等朱棣說完，蔣胖子就咋咋呼呼，招呼張羅。
朱棣唇角抽抽。
他本來是不想把妙雲懷孕的事情，搞得人盡皆知的。
這個蔣胖子……
王老先生顯然和蔣進忠也是熟人，笑道：「蔣縣尊，朱先生夫人並不是病了，是有喜了。」
「恭喜朱先生，徐先生！」跟來的周浪最先回過神，笑著送上真誠祝福。
『沒眼力勁！』
蔣進忠落了半步，瞪了眼周浪，轉頭笑著恭喜道：「恭喜朱先生、徐先生。」
「多謝蔣大人。」朱棣笑著回謝後，問道：「聽衙役說，你在主持包稅競拍，怎麼有功夫來這裡？」
蔣進忠一拍額頭，笑著邀請：「我是來請朱先生去看看。」
擔心朱棣拒絕。
蔣進忠拉著朱棣來到一個僻靜地方，扭頭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能聽到，才壓著聲，道：「朱先生，現在沒外人了，不怕你笑話，昨天派周浪打著送地契的借口去土橋村，就是想請你來坐鎮。」
「第一次做這件事，我心裡沒底啊！」
「就怕突髮狀況，江寧那些有頭有臉的鄉賢，和金陵城也盤根錯節有些關係。」
……
「競拍包稅是朱先生提出來的，應對突髮狀況，朱先生肯定也最在行。」
朱棣頓時笑了。
原來蔣胖子是這個目的。
他扭頭看了眼徐妙雲，略作沉吟說道：「行吧。」
反正都來了縣城，順便看看熱鬧也行。
一行人離開藥鋪。
一路來到百醉樓。
「朱先生，樓上有包間，我已經準備好了，那裡不吵，還能看到堂下的一切，讓周浪陪著你們，有什麼需要，朱先生直接吩咐周浪。」陪著朱棣往百醉樓里走，蔣進忠十分殷勤說著。
「一切聽蔣大人安排。」
……
為了讓朱棣坐鎮出謀劃策，蔣進忠太殷勤了，以至於，剛進門就引起堂內鄉紳注意。
「咦！那對年輕人是什麼人？」
「竟然讓蔣縣尊如此重視！」
……
最前最中間一桌，那個十分特殊的錦衣男子，看到朱棣和徐妙雲時，忙低下頭。
苦笑著，小聲嘀咕：這兩位怎麼來了？
……
包間內。
朱棣把周浪也打發去幫蔣進忠，只剩二人後，兩人在向內的窗口坐下。
徐妙雲一邊給他倒茶，一邊笑著揶揄：「剛才入門時，我看到一個熟人。」
「一個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的人，你肯定猜不到。」
「誰？在哪兒？」朱棣笑著詢問。
徐妙雲抬手指去……
朱棣順著徐妙雲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張往樓上張望的臉。
頓時笑了，「的確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錦衣衛指揮使都親自來當諜子，看來父皇很看重包稅競拍，派一般的錦衣衛，都不放心。」
說話同時，朱棣笑著沖張望的毛驤招了招手。
毛驤尷尬笑笑。
「各位鄉賢。」
就在此時，蔣進忠出現在酒樓設置的說書人檯子上，笑呵呵說道：「這次請各位鄉賢來的目的，各位鄉賢肯定已經知道。」
「本官在這裡再簡單講幾句。」一句本官，蔣進忠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
「未來，本官在江寧期間，這就是制度！」
「包稅以村為單位競拍！」
「所報最高征繳額度，最低的，獲得包稅資格！」
「並且，本官在江寧期間，篩選出來的不飽滿糧食，屬於百姓。」
「你們反對無效！除非動用你們的人脈，讓本官從江寧滾蛋！」
……
蔣進忠還在繼續撂狠話。
樓上，徐妙雲小抿一口茶，笑道：「蔣進忠這是豁出去了。」
「這胖子命里有點福運，算是歪打正著了。」朱棣笑著指了指毛驤，「毛驤一定會把他今日的表現，一五一十彙報給老頭子。」
「咱家老頭子就喜歡這樣式的官。」
「你覺得，江寧縣這三瓜兩棗，就算和金陵城有些聯繫，能把老頭子看重的人趕走？」
「快看，有頭有臉的鄉紳開始不幹了！」徐妙雲提醒。
只見樓下，坐在前面的鄉紳，紛紛黑著臉起身離開。
毛驤也順勢跟著起身，卻趁所有人不注意，悄悄來到樓上。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臣毛驤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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