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快去請姚先生！
「你答應了？！」
朱棡蹭一下起身，怒目瞪視。
朱樉看了眼朱棣，有些心虛，「我……」
「朱老二，你不是東西！」朱棡頓時暴怒，『砰』的一聲，拳頭已經招呼到朱樉臉上。
朱樉搖搖晃晃，搖頭，腦袋『嗡嗡』作響。
發生的太快了，太突然了。
朱棣驚起，抓住朱棡往後撤了一下：「三哥，你幹什麼！」
朱棡踢出的腳，擦著朱樉衣服掃過。
「老四，伱別攔著我！」朱棡激烈掙扎。
「好啊！來啊！」朱樉甩著發矇的腦袋掙紮起身，呸一聲，吐了口牙齒滲出的血，「老四放開他，他就是嫉妒我有機會改封北平，嫉妒我，能指揮咱們大明最精銳的軍隊！」
「放你……的屁！」朱樉的話，讓朱棡更加暴躁，一把推開朱棣就沖了過去。
兄弟兩不動口了，拳拳到肉，往對方身上招呼。
朱棣直到現在都沒徹底弄明白，這架到底怎麼打起來的。
瞧著兩人越打越起勁兒，他找准機會衝上去，一腳一個，把兩人踹到。
雖然控制著力量，卻也不小。
兩人倒地後，抱著肚子蜷縮成蝦球，疼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打啊！罵啊！怎麼不繼續了！」朱棣黑著臉怒道。
朱棡緩了一會兒，剛覺得可以罵人了，躺在朱樉對面，怒罵道：「朱老二，你不是東西，北平是燕王屬地！父皇改封你去北平，真是看重你的才能？我呸！」
「他是想告訴天下人，這輩子都不會再給老四回來的機會！」
「你真去了，老四回來的機會就更渺茫了！」
朱棡說著，眼睛紅了。
他即氣憤朱老二改封北平，自身也心存內疚。
在公祠學堂時，妙雲提出給孩子們講幾句時，他曾一度意動，想按照姚廣孝的提議，乘機接近那些孩子。
而就在剛才，他又試探了老四！
其實針對衛所世襲制產生的一系列弊病，他已經有了些想法，只是沒有急著動筆寫成摺子，想繼續完善罷了。
詢問老四的本意，是試探老四！
試老四對他這個三哥，有沒有保留？
到底有沒有隱藏極深的小心思！
結果是，老四毫無保留，給出的建議，比他那些想法好無數倍，十分出彩，可行性極高！
如果真能按照老四的建議執行，衛所弊病，會一掃而空！
他和朱老二其實沒什麼不同。
「父皇說，改封我去北平，是因為觀音奴草原貴族的身份，讓我們起模範帶頭作用，促進北平兩族和諧融合……」朱樉語氣有些發虛，弱弱辯解道。
他的確沒想到，改封北平，對老四的影響。
但他的確想改封北平。
想指揮大明最精銳的軍隊！
這是不爭的事實。
朱棣看出二人都有心事，尤其朱棡，明顯是故意找揍。
但他不想探究。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別說兄弟間了。
父母和孩子間，都有秘密。
「你們打夠了，罵夠了吧？現在能輪我說句了吧？」朱棣蹲下，沒好氣說道：「我從來沒想過要回去。」
「父皇或許有其他用意。」
「但改封二哥去北平，一定也想讓二哥、二嫂起模範作用，加速北平地區兩族百姓的大融合。」
「另外……」
朱棣看向朱樉，「應該是想改善你和二嫂的關係。」
「你之前為什麼冷落苛待二嫂，你自己心裡清楚。」
「無非是草原出身，且王保保寧願戰死，都不願投降大明，王保保死後，二嫂就徹底成了一個破落前朝貴族。」
「你看著三嫂是永平侯的女兒。」
「妙雲又是徐叔的掌上明珠。」
「你就覺二嫂配不上你！」
「甚至，還埋怨父皇母后偏心！」
內心被人深挖，朱樉眼神閃爍，沒臉和朱棣對視……
朱棣毫不留情繼續說道：「朱元璋的兒子，虐待妻子，父皇要臉，聽不得這種流言蜚語！」
「改封后，北平的草原人，就是二嫂的娘家人，二嫂的重要性就突出了。」
「變相抬高了二嫂身份！」
「這是在補償你，希望你以後好好待二嫂，不要再像以前那般混賬！」
總之，老頭子改封二哥這步棋，很高明，用意很多。
他都不得不暗暗稱讚。
「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想回去，也不會回去，二哥安安心心接受改封就行了。」
話罷，起身，看了看日頭，說道：「中午了，妙雲差不多做好飯了。」
「你們要是不打了，我們就回家吃飯？」
朱樉和朱棡相互看了眼，掙扎站起來。
兩人相視一眼，突然一左一右，一把摟住朱棣，接著同時抬手，握拳、不輕不重往朱棣肚子上來了一下。
打完後，繼續摟著朱棣肩膀，笑著催促。
「走走走，回家吃飯。」
「快點帶我們回家，嘗嘗妙雲做的農家菜！」
朱棣不由被氣笑了。
……
「你們這是？」
聽到院中動靜的徐妙雲、觀音奴出來，看到朱樉、朱棡臉上的青紫痕迹，不由狐疑審視。
「老四打的！」這會兒，朱樉、朱棡特別心有靈犀，十分無恥的同時抬手，指向朱棣：「妙雲，你要好好管管老四。」
「對，好好管管！下手太沒輕沒重了！」
徐妙雲狐疑看向朱棣。
「妙雲別管他們，我們草原上有句老話，男子漢是摔打出來的。」觀音奴笑著拉著徐妙雲轉身回屋。
等兩個女人回屋，朱棣一把推開二人，冷笑道：「見過無恥的，就沒見過你們這麼無恥的！」
哈哈……
朱樉、朱棡放聲大笑。
……
午飯後，在院中杏樹下，納涼閑聊片刻。
朱樉三人動身離開。
目送三人騎馬消失在視線內，徐妙雲轉頭，看著朱棣，含笑詢問：「二哥、三哥臉上的傷，不是你打的對吧？」
提及此事，朱棣就不由氣笑：「這就是兩個臉皮極厚的無恥之徒！他兩互毆……」
徐妙雲聽聞事情經過後，也不由笑了。
笑過後，擰眉道：「我總感覺，三哥好像也有心事。」
「誰還沒點不能和外人說的秘密呢。」朱棣笑著握住徐妙雲的手，往回走。
他也有。
比如，他是穿越者。
……
當天臨近傍晚。
朱棡帶著一份建言折入宮。
御書房。
「兒臣拜見父皇！」
「起來吧。」朱元璋隨口說了句，才放下筆抬頭，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冷笑詢問：「聽說你們今天去了土橋村？」
「是！」
朱棡知道，他們這麼大動靜，不可能瞞的過朱元璋，承認的十分乾脆利索。
哼！
朱元璋微微冷哼，詢問：「入宮有什麼事？」
朱棡靠近御案，拿出摺子，放在御案上，低著頭道：「兒臣在衛所歷練，發現了一些衛所弊病，寫了個建言折。」
噢？
朱元璋詫異輕噢一聲，拿起摺子，看了看摺子，又看向朱棡。
「你二哥回來當天，就把摺子送來了，你一直沒動靜，咱還以為，你沒看出這道沒有點明的考題。」
「不錯！」朱元璋滿意點頭，開心道：「你們都不錯！是咱兒子！」
說著，朱元璋打開摺子，認真仔細看了起來。
朱棡悄悄抬頭觀察……
隨著深入查閱，朱元璋臉色漸漸鄭重，眼中時不時閃過驚訝之色。
反覆看了好幾遍，視線才從摺子上移開，有些不相信，問道：「摺子里的想法，真是你想出來的？」
朱棡下意識想說實話。
可想到朱棣不願摻和朝堂事務的態度，而他也發誓不對任何人透露，話到嘴邊，改口道：「是兒臣想出來的。」
「沒請教你二哥？」
朱棡滿腦門霧水抬頭……
朱元璋從朱棡的細微表情，得到了答案，於是說道：「你的建言中，有些地方和你二哥的相似。」
「就比如，增補大明律，用律法的形式，規定軍戶農田禁止買賣交易這一條。」
稍微解釋一句，朱元璋指著摺子中一段文字：「你認為，朝廷必須要下決心消滅衛所世襲制。」
「是！」
朱棡點頭，侃侃而談說道：「不過這件事不能一蹴而就。」
「更不能直接下一道命令，就把世襲製取消。」
「畢竟這世襲制是父皇定下的，朝令夕改，損害皇權公信。」
「兒臣建議，用類似科舉考試的法子，每隔三年，對衛所世襲武官進行武考。」
「考血勇，考謀略。」
「設置一個淘汰份額，把最差的那些淘汰掉，取消他們的世襲制！」
「提拔軍中那些有能力的取代，這部分新人，不再延續世襲制，改為任命制。」
「任命制武官，每隔幾年同樣要參加武考。」
……
「總之，太差的直接踢出大明軍隊，還能挽救的，送他們去邊塞重新找回勇武！」
朱元璋點點頭，看了眼朱棡。
這辦法很陰險。
不是一次性廢除世襲制，用武考淘汰的方式，不斷淘汰，就是鈍刀子割肉。
現在世襲制下的既得利者，就算抵觸武考，但抵觸力度不會太過尖銳激烈。
形成制度，堅持三十年，差不多就可以通過末尾淘汰制，把世襲武官淘汰乾淨！
能留下來的，那就是保持勇武的世襲武官家族。
有能力的，留下來也沒什麼。
「你繼續說。」朱元璋鼓勵道。
朱棡略作沉吟，繼續說道：「用武考方式淘汰世襲武官，緩減他們的抵觸力度。」
「但還不保險，畢竟跟隨父皇打天下這批人，都是嬌兵悍將。」
「武考之前，要先穩住軍戶，確保武官無法鼓動軍戶，發起叛亂。」
「辦法就是你摺子中提到的軍戶互助社？」朱元璋反問。
「是。」
「軍戶之所以被武官利用權力要挾壓榨，就是單個的軍戶，太弱小了。」
「在衛所中，准許軍戶成立互助社，准許軍戶自己選出軍戶代表……」
「軍戶互助社的女人，可以集中起來，種棉花、織布，軍戶互助社織的布，咱們大明軍隊優先購買。」
「甚至，朝廷還可以對軍戶互助社，統銷底價的食鹽。」
「用利益的方式，安撫軍戶，讓軍戶團結起來。」
「這樣，軍戶就不會跟著衛所武官造反，軍戶團結起來，衛所武官的權力，也能受到制約。」
……
等朱棡說完，朱元璋反問：「團結起來的軍戶互助社，會不會成為朝廷的隱患？」
「不會！」
朱棡笑道：「互助社因利益而形成，收購棉布、低價食鹽，都控制在朝廷手中，抽走利益，互助社便自然解散，用利益就可以牢牢控制住他們！」
朱元璋點點頭，沒說什麼，把朱樉的摺子拿出來遞給朱棡：「這是你二哥的摺子，你拿回去看看。」
「看後，再寫一份建言折。」
「是！」
……
等朱棡離開後，朱元璋吩咐小太監：「把晉王的摺子，送到秦王府，讓秦王看後，也重新擬一份建言折。」
……
秦王府。
朱樉送走小太監後，嘀咕道：「真不知道老頭子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接著吩咐人：「去請姚先生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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