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201桃枝案(8)

正文卷

老媼頹然,「罷了罷了,馮家敗落,兒子又不學好,無以為生,桃枝說給他哥哥家放糧食,反正空著也是空著,不如讓肖家當糧倉。」

「她有囑咐過你,不要讓外人知道,是吧!」

「是。」

葉芝又問:「肖桃枝死了,你知道吧?」

老媼冷笑一聲,「像她這樣水性揚花直往錢眼裡鑽的女人遲早有這麼一天。」

「她跟什麼人來往,你知道嗎?」

「都跟我兒子和離好幾年了,我那知道。」

葉芝使了個顏色,張進帶人就把老媼押了,她直叫喚:「該說的我都說了,為何還要抓我,我真不知道那女人被誰害了,我真不知道……」

老婆子的嘴被張進用布塞住了,叫喚聲戛然而止。

滕沖附到葉芝身側,「老婆子嘴硬該抓到大理寺好好審審。」

葉芝輕搖頭,「可能真不知道。」

「那為何還要抓她?」

葉芝望了眼他。

哦!滕衝突然明白了,前面他們查一個死一個,「這是保護她。」

其實還有一點葉芝沒說,他們能問到老媼話,從側面說明了這個老婦人確實不知道什麼,如果她知道什麼,估計在他們進這個院子時看到的就不是活人了,為了以防萬一,先把老婦人弄到大理寺。

「咱們現在去找糧食?」滕沖自問自答:「我估摸著糧食運到肖記去了。」

這裡離肖記太近了。

葉芝搖頭,「不會。」

「那會是什麼地方?」

葉芝朝滕沖笑了一下,沒回話,高深莫測,她轉身離開小院。

滕沖見她不吭聲,連忙追過去,「葉小弟,去哪裡?」

「去碼頭找個地吃飯。」

碼頭又臟又亂,去哪裡吃飯?滕沖雖疑惑還是跟過去了。

張進沒跟過去,他押著老婆子回大理寺,順便去賭坊把馮六郎也帶回了大理寺。

墨松抱劍跟在最後,離開時,轉頭看了眼空蕩蕩的馮家,死氣沉沉,抬眼間,一隻老烏鴉從後院樹梢飛起,在陽光燦爛的四月,顯得格外不和諧。

他不動聲色收回目光,大步跟上葉芝。

中午時分,碼頭人來人往小販聲、縴夫喲喝聲、商人討價還價聲交織一片喧嚷嘈雜。

葉芝等人找了個麵攤子坐下吃面,陽光照耀,連個遮擋都沒有,吃的又是熱面,一碗吃完,跟從水裡撈出來似的,渾身是汗。

「舒坦……舒坦……」葉芝拍著鼓鼓的肚子連連感嘆。

滕沖受不了,他熱的坐立不安,實在不能感同小老弟的享受,「我恨不得跳下水洗把澡。」

他一臉苦大仇深的滑稽模樣引得葉芝哈哈大笑,「對不住……對不住……」

攬月樓頂樓,銀色面具男進房間後摘了面具,上前就作揖:「回王爺,那批貨還沒找到。」

坐在主位的年輕男子赫然就是剛當上族長的韓王,他眯眼望向黑衣男子,「葉芝在做什麼?」

「剛才沒找到糧食,現在去了護城河碼頭,據傳來的消息,現在正在吃面。」

韓王手指敲著桌面,一下兩下……

黑衣男子耐心站著,一直等敲擊聲停了,才抬眼,期期的等著主子發布命令。

「趙祁安在做什麼?」

另有人上前回道,「回王爺,自從與裴景寧、葉芝吃過飯後,他就在紅逍院窩著沒動。」

大堂靜悄悄,黑衣男忍不住問,「王爺,要不再給那吉施刑讓他開口?」

韓王目光幽幽射過來,緩緩開口,「你覺得他還會開口?」

黑衣人垂首不敢再言。

韓王勾嘴,「都說姓葉的聰明,那就看看她怎麼個聰明法……」

「王爺的意思是……」

韓王瞟了他眼。

黑衣人立馬領會了他的意思,「是,屬下親自去跟。」

吃過飯,葉芝一行人各奔東西。

滕沖回了大理寺。

秦大川去查線人在碼頭的關係,只有楊福全與墨松跟著葉芝。

她沿著碼頭繞來看去,或是買個小零嘴吃,或是蹲在小叫化群中,與他們閑聊,一直逛到太陽快要落山,她又找了個麵食攤子又吃了碗面。

楊福全吃不貫寡湯少鹽的面,好不容易吃完,「葉哥,是不是吃完飯咱們就回去了?」

葉芝笑笑,「沒見過碼頭的夜生活,今天逛逛。」

「啊……」楊福全吃驚極了,「這裡可是城外,要是再不回去,咱們可就進不了城了。」

「進不了,那就找個客棧住下,剛好體驗一把碼頭客棧怎麼樣。」

跟著葉芝近一年,她是什麼樣的人,楊福全可一清二楚,她可講究乾淨了,每天洗澡不說,住的地方更要一塵不染,碼頭客棧基本都是大通鋪,都髒的要死,她能住下?

「你確定?」楊福全指著前面不遠處的破舊客棧問道。

葉芝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

說完,從荷包里掏出十幾文放到麵攤桌上,「大哥,面錢。」

「客官你走好。」小攤主高興的收好錢,客氣的不得了,還跟葉芝講,「那邊悅來客棧比這邊這個乾淨,而且還有存放馬匹、馬車的棚子,價格也不貴,實惠的很。」

「多謝大哥指點。」

「小哥客氣。」

葉芝隨手又打包了一份面。

「葉哥,你怕夜裡餓?」

墨松亦望了眼葉芝。

葉芝卻只一笑,拎著打包的面,慢慢悠悠往街巷內走。

走到碼頭與街巷交叉處,在一個男孩面前停住,把打包的面放到他面前,「吃吧,剛打包的,還熱乎。」

黃昏中,殘疾男孩抬頭望,面上無甚表情,雙眼麻木的望向葉芝。

葉芝一笑,揮了一下手,「明天見。」說完,轉身走了。

楊福全看了看葉芝的背影,又望眼殘疾男孩,嘆口氣,好吧,他沒想到。

墨松依舊抱著劍,目光沒落在那一份面上,而是男孩裸露的殘疾腿,這是被人打斷的,鑒定完,冷漠的收回目光,繼續跟上葉芝。

夜色來臨,一輪明月高高地掛在天空,潔白的光芒灑向大地,彷彿給大地灑上一層銀色的光芒。

清風吹來,河面泛起陣陣漣漪,護城河邊依依的柳枝被風輕輕地拂動著,河邊船隻上的燈盞次第熄滅,一切慢慢歸於寧靜。

坐在碼頭乞討的小男孩這才拖著殘疾的腿尋找過夜的地方,也不知爬了多久,尋到了一處棚子角,下有一窩枯草,上有遮露水的草簾,這就是他棲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