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漢武帝的考量
入夜。
未央宮上大雨滂沱。
在外等候許久的大漢群臣們，終於被漢武帝召見進入了麒麟殿。
大殿內氛圍冰冷的可怕，群臣站在大殿上，甚至呼吸都不敢用力。
許久後，漢武帝淡漠的開口，道：「張湯你說說吧。」
張湯出列，將今日衛青和平陽公主在臨河酒家見面，夏侯頗舞劍自殺的事一五一十的陳述出來。
言畢，他抱拳道：「啟奏陛下，監察御史李通彈劾衛青私通平陽公主，夏侯頗纏鬥衛青不敵，羞憤自殺。」
漢武帝默然不語。
監察御史李通出列，抱拳道：「啟奏陛下，大司馬大將軍衛青藐視國法，私德敗壞，私通人婦，罪當斬首！」
「請陛下公正律法，誅殺衛青！」
霍去病忙不迭出列，抱拳道：「陛下！事情尚未查清楚，豈能憑口舌便定性？」
李通反駁道：「證據確鑿，衛青未有辯駁，也未解釋去私見平陽公主所為何事。」
「夏侯頗若非羞憤自此，何以以性命證明衛青私通其妻？」
公孫敖和李沮等武將紛紛出列，祈求漢武帝明察秋毫。
所有人都懸著一顆心，等待著漢武帝的處理結果。
漢武帝面無表情的道：「既然證據確鑿了，那還要等什麼？」
「來人！按律誅殺衛青！」
霍去病面色驚恐，急忙出列，道：「姨夫！」
「嗯？」
漢武帝沉聲低哼，霍去病急忙改口：「陛下！」
「衛大將軍高闕、龍城、定襄三戰，打通遼西、遼東、驅趕匈奴，戰功赫赫，於國大功，即便犯錯，還請陛下法外開恩。」
霍去病暫時都不想去衛青翻案了，先要保住衛青才是。
公孫敖等人也出列附和霍去病。
內史石慶等一眾文官則極力讓霍去病明正律法，誅殺衛青。
雙方在朝中吵的不可開交。
漢武帝一直淡漠的聽著朝廷的爭吵，也沒開口打斷他們。
等群臣聲音小了起來，漢武帝才道：「那就三日後，流放衛青南越三千里吧。」
說完，他起身離開麒麟殿。
……
衛青被臨時關押在了廷尉府的牢獄內。
霍去病下朝後第一時間去和衛寧彙報了情況。
「小寧，怎麼辦啊？」
衛寧讓霍去病先別著急，安撫好霍去病，讓他先回府邸後，便獨自坐在書房思考。
趙策悄無聲息的走來，對衛寧彙報了調查結果。
查不到東西，平陽公主也接觸不到，漢武帝讓禁軍將平陽公主府封起來了。
衛寧疲倦的揉了揉額頭，外面一名婢女又走了過來，交給衛寧一封信件，道：「侯爺，宮裡面的信。」
衛寧狐疑的打開，還以為是漢武帝給他來信了。
畢竟今天漢武帝沒有讓他入宮，未免實在太古怪，他揣摩不透漢武帝的意思。
可打開信件後，衛寧傻眼了。
「求陛下，救仲卿。」
落款：衛子夫！
是她？她居然會給我來信？
衛子夫是誰啊？她和陛下的關係難道不比我好？
她對陛下開口，難道不比我更方便？更容易？
為什麼她會讓我去求陛下？漢武帝都不見我，我怎麼救衛大將軍？
我哪有這麼大的本事，能說服正在氣頭上的漢武帝啊？
衛寧實在理解不了，衛子夫為什麼會寫信給自己，她好像篤定了只要我求漢武帝，就一定能赦免衛青一樣。
為什麼啊？
衛寧將信件放在一旁，想了想，將信件給燒了。
而後他便起身，撐著雨傘，朝廷尉府牢獄走去。
廷尉府的人這次倒是沒阻止衛寧去探望衛青，這讓衛寧有些意外。
「大將軍。」
衛寧站在牢房外，看著衛青，問道：「今天為什麼要去見平陽公主啊？」
總該有原因的，衛寧要弄清楚衛青的目的。
衛青深深看了衛寧一眼，道：「沒什麼事，你也不要過問此事了。」
衛寧道：「可你都要被流放了！我怎能不問？」
衛青微笑道：「那又如何？」
衛寧道：「沒有如何！我就是單純的不想看伱受罪！我不希望你受苦！僅此而已！」
「我是你帶出來的，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
「我想救你！」
「你現在什麼都不說，我怎麼救你？」
衛青欣慰的笑了笑，道：「好，好孩子。」
「沒事。」
他臉色微微凝重了一點，問衛寧道：「陛下今晚讓你入宮了沒有？」
衛寧搖頭：「沒有。」
衛青嗯了一聲，道：「你覺得和陛下比，你比他厲害多少？」
衛寧老老實實的道：「我不如他，遠遠不如。」
衛青道：「那就對了，你能看出來這件事不同尋常，他看不出來嗎？」
衛寧怒道：「他就是忌憚你！找到機會了，才要將你徹底趕出中府！」
衛青微微笑了笑，小傢伙是真為自己考慮啊，他這個做舅舅的怎能不高興？
有沒有可能，他是為你好呢？
很多道理你還想不明白，這很正常。
衛青斷定了自己不會也不可能出事。
漢武帝想做什麼，他比誰都清楚。
整個帝國的臣僚加起來，都不夠漢武帝算計的！
「我不會出事。」
「你也不要怨恨陛下，以後你就會明白他的苦心。」
良苦用心！
「什麼？」
衛寧狐疑的看著衛青。
衛青搖搖頭道：「沒什麼。」
「這件事你先不要插手，先回去吧。」
衛寧道：「我再不做什麼，你就要被流放了！」
衛青微笑道：「雷霆雨露，具是君恩。」
「流放就流放吧，沒事。」
這還沒事？
到現在了，你居然還能當沒事人一樣？
「很明顯你被算計了啊！」衛寧憋著怒火道，「你不說，我怎麼查是誰？」
衛青道：「我知道。但有些事也不能告訴你。」
「算計的好，只能說對方算計的極好。」
衛青不是沒想過誰在算計自己，能說出十四年前的事，能用這個點來算計自己的。
要麼是陛下他自己，要麼就是另外有人知道衛寧身份了，想減除衛寧的羽翼。
能獲利的只有劉煥。
這其實不難猜，衛青很明白誰最可能算計自己。
但他沒辦法說，也沒辦法去告訴衛寧前因後果。
「先回去吧，今天降溫了，多穿點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