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桑弘羊的發現
春草連天，一望無垠。
寬闊的長安郊外官道兩側，一片綠意盎然。
漢武帝心曠神怡，早晨還有點焦慮的心，也緩緩舒展，不再去想霍去病和淮南王劉安的事。
他坐在田埂上，眯著眼望著前方蹲在地上的衛寧。
春天的野菜味道不錯，水嫩水嫩的。
小的時候，每每到了春天，衛寧就會跟著母親去淺水村外採摘野菜，什麼能吃，什麼有毒，他都懂得辯解。
漢武帝笑了笑，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來到衛寧身旁蹲下。
他也開始學著衛寧認真的採摘野菜，不多時野菜便堆積成一個小山包。
漢武帝又看著衛寧身邊那一點點的野菜，不由蹙眉。
挖了這麼久的野菜，才弄了這麼點，效率這麼慢。
漢武帝乾咳兩聲，吸引衛寧的注意，衛寧回頭看了一眼漢武帝。
他背著手站著，腳邊那一小摞綠草格外惹人注意。
衛寧不解的道：「陛下，你拔草幹什麼？」
咳咳咳。
漢武帝劇烈的咳嗽起來，尷尬的道：「沒什麼，閑著無聊。」
「你這挖的是什麼？」
衛寧理所當然道：「野菜啊，中午回去吃，燙一下放點五辛，格外好吃。」
「額……陛下你也在挖野菜？」
衛寧不確定的看著漢武帝，又看著他腳旁邊的綠草。
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漢武帝急忙否認：「朕不是，朕沒有……朕單純無聊。」
衛寧似笑非笑的道：「噢。」
「其實陛下不認識野菜也是正常的。」
「人有所長必有所短，陛下雄才大略兼濟天下，只要治理好國家就行了，這些事對陛下來說沒意義，純屬浪費時間。」
漢武帝反駁道：「伱如今也位高權重，何以就懂得分辨野菜？」
衛寧：「……」
「陛下忘了我的出身了嗎？」
「我是苦過來的，年幼的時候糧食都吃不飽，每每到了春天就是我和娘最開心的時間。」
衛寧臉上露出了嚮往，那段歲月雖然貧困窮苦，但無疑是他最開心的一段時間。
到了春天，萬物複數，路邊的野菜，山上的菌菇，都是他們最好的口糧。
這些野菜菌菇口感很好，還不用花錢，家家戶戶都會採摘，回去洗乾淨就能吃，口感極佳。
權貴階層們自然不會吃這些低等人吃的東西，但衛寧卻樂此不疲。
漢武帝聽著衛寧的過往，有些唏噓道：「你本可以過的更好。」
衛寧沒聽懂，他道：「挺好的啊，我也沒覺得哪裡不好。」
「嗨，不提這個了，陛下咱們回去吧，這些野菜夠我們吃了，中午我給你燙點你試試。」
漢武帝點頭：「好！走！」
不遠處，望著衛寧和漢武帝離去的背影，桑弘羊驚的下巴都快掉了。
就在剛才，他親自在郊外農田旁邊勸課農桑，遠遠地便發現衛寧和漢武帝的身影。
他本想過去和漢武帝打招呼，卻發現漢武帝居然蹲在衛寧身旁，跟著衛寧一起在挖野菜。
這一幕讓桑弘羊驚的瞠目結舌，他可是天子啊，大漢天子！
他居然在陪著衛寧挖野菜？
桑弘羊揉了揉眼睛，盯著漢武帝和衛寧離去的背影，腦海不由浮想聯翩。
莫不真是陛下的私生子吧？
那衛寧他娘是誰？
桑弘羊知道衛寧的出生，他不是藍田淺水村的普通農夫嗎？他娘好像就是一個農家女，他爹……
等等，他好像從未提過他爹。
也沒人知曉他爹是誰，就連藍田縣衙那邊都只是備案了衛寧的娘親，並沒有他爹的消息。
嘶！
桑弘羊心跳忽然開始加速，彷彿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可是很快，他渾身忍不住微微發顫！
如果這真是陛下的孩子，那宮裡面那兩位怎麼安排？
大漢現在還沒定國本，太子的位置還在懸浮，如董仲舒、石慶等人時常會私下請求漢武帝立太子。
但漢武帝一直視若無睹。
天子在籌備打算什麼？桑弘羊有些不寒而慄！
拖了這麼久不立國本，莫非是在給衛侯爺鋪路？
當桑弘羊捋清楚思路後，他越來越覺得自己這個猜測很靠譜！
不然沒辦法解釋陛下的種種所為！
陛下會花那個閑心思成天陪著衛寧來做這種無聊的事？
除非陛下在彌補衛寧！
是這樣的，很可能就是這樣的！
桑弘羊心跳加速，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驚天秘密！
……
淮南國。
這日一早，劉陵快馬加鞭披星戴月的在霍去病使臣隊伍到達之前，抵達了淮南國。
淮南王府。
劉陵風塵僕僕而來，甚至都來不及休息，便去中廳找到淮南王劉安。
「爹！出事了！」
劉安愣了一瞬，凝重的道：「什麼事？」
劉陵一直被他秘密安排在長安暗中結交大臣，這個時候不請自來，只能說明長安那邊情況有變。
又結合這些日子漢武帝派霍去病前來淮南國，這讓劉安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劉陵忙道：「張次公最近很反常。」
「女兒約他幾次，他都借口推脫，並未接見。」
「不僅是他，軍中的一些高層也是如此疏遠我。」
「我聽聞陛下派霍去病來淮南國，我斷定，張次公出問題了！」
嘶！
淮南王倒吸涼氣，按理說張次公收過他們的錢財，又和自己女兒有染，無論如何他也不敢去陛下那告發什麼。
淮南王覺得自己已經抓到了張次公和朝廷這群臣僚的把柄，可他還是太過於武斷了。
張次公這群人究竟怎麼敢冒險的？
他們沒有這個腦子才對啊！
劉陵急道：「爹，你就別管誰在給張次公出謀劃策了。」
「結果已經出來了，我們得想辦法應對。」
淮南國的那些武備、盔甲、刀劍武器，一旦被霍去病查到，都是殺頭誅族之大罪！
要麼準備好起兵的一切事宜，要麼等著被查出來誅殺，沒有什麼權宜的對策。
劉安沉思了一會兒，對劉陵道：「你最近不要去長安了。」
「我會讓劉遷他們戒嚴，霍去病若是真要查，老夫不會讓他離開壽春城！」
劉陵點頭：「好！」
就在此時，淮南王府的一名士卒急促走來：「報，大王，霍去病隊伍抵達壽春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