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一秒變臉！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以前衛寧還不知道這兩句詞的穿透力，現在切身體會到，才知道歷朝歷代百姓究竟多麼苦。
李叔好歹還是行伍退下來的士卒，尚且也如此卑躬屈膝，其他百姓小民呢？
在這個階級分明的時代，百姓連最基本的生存保證，都會被兼并、剝奪。
土地兼并的方式多種多樣，但本質上都是強者多弱者的掠奪，弱肉強食，富了權貴，苦了小民。
壓榨到普通百姓最後一點點剩餘價值！
社會現狀就是如此，衛寧也沒辦法去改變，但他現在能改變李叔的情況。
衛寧讓李叔先回去，放寬心，他會解決這些事。
自衛寧被封大庶長以來，他很少會利用自己身份去做什麼事，也沒有什麼事是需要他用身份便利去完成。
衛寧輕輕嘆口氣，對趙策道：「先去一趟藍田縣吧。」
趙策重重點頭，他比較熱血無腦，遇到這種不公的事從來都想著打打殺殺。
可這不是戰場啊，打打殺殺解決不了問題，現在講究的是人情世故了。
衛寧騎著紅將軍，帶著趙策先去了一趟藍田縣衙。
他從藍田縣衙那裡得知了潁陰侯的住址和過往。
潁陰侯叫灌彊，他是開國大將灌嬰的孫子，世襲罔替，繼承了他爺爺的侯位。
灌家是開國權貴，家族背景深厚，社會人際關係複雜。
和衛寧不是一個檔次的。
在封建社會，家族權貴程度的體現是在人脈關係上，一家一族就算擁有再多的人手和勢力也沒用。
社會是一張網，在辦什麼事，做什麼事都需要人脈，華夏自古就是人際社會。
人際網路的強大，才能體現一個家族的勢力究竟多麼龐大。
三代人，歷經七朝經營的人脈網路，絕不是衛寧這種才被提拔上來的大庶長可以比擬的。
衛寧帶著趙策來到灌家府邸，一切行為舉止衛寧都彬彬有禮。
灌家中廳內，潁陰侯灌彊親自接見了衛寧，也算對衛寧這名大漢新貴的尊敬。
衛寧謙卑的抱拳道：「下官參見侯爺。」
灌彊是個個子瘦高清矍的老者，雙頰的法令紋很深，見到衛寧，皮笑肉不笑的道：「衛大庶長不必客氣。」
「怎生有空來找老夫？」
灌彊看不上衛寧，他認為衛寧沒有規矩。
朝廷給他升了大庶長，他第一時間應該來藍田這些權貴家中走動，可他就像個異類，從沒有如此過。
姑且可以認為這個年輕的大庶長不懂規矩吧。
衛寧乾脆利索的道：「灌侯爺，下官來有事請求。」
灌彊哦了一聲，微笑道：「老夫何德何能，能幫衛大庶長，大庶長現在可是天子的寵臣大漢的英雄。」
衛寧聽得出來對方話中的揶揄，他也不介意，回以微笑：「灌侯爺說笑了。」
「下官想請侯爺給我朋友一條活路。」
「我朋友不想賤賣自家十畝良田，侯爺開恩，莫與之一般見識。」
灌彊哦了一聲，道：「衛大庶長都開口了，老夫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多謝。」衛寧抱拳。
在衛寧看來，這不是什麼大事，對方也會賣個面子給他。
不過只是十畝田地而已，對灌家這種權貴人家來說，其實根本算不得什麼，灌彊這種老謀深算的人，應該不會為了這幾畝地鬧得彼此都不好看。
而現在也印證了衛寧的猜想，對方同意了。
衛寧抱拳行禮，而後踱步離去。
很多在百姓小民眼中看起來登天大的事，在權貴口中不過只是一句話就能解決的事罷了。
這是社會的不公，也是這個世道的遊戲規則，只要你處在西漢這個社會內，就得接受這個規則。
不然為什麼天下那麼多人拼死拼活的都要拼出一份前程來？
趙策依舊覺得有些不爽，很憋屈。
出了灌府，他還罵罵咧咧的抱怨道：「將軍，咱幹嘛給他臉啊？」
「他讓咱進去，一口水都沒給，很明顯看不起咱。」
衛寧笑著道：「目的達成了就行，不要在乎那些細節，去長安吧。」
趙策哦了一聲，兩人考慮的思維不同，站在的高度也不同。
趙策認為該少年意氣，快意恩仇，衛寧卻只要結果。
這是衛寧在讀書明理，認識這個社會規則後的蛻變，很多人一輩子都蛻變不了。
少年的意氣總該要被時間和閱歷給磨平稜角，深處這個社會的遊戲規則內，就要懂得利用遊戲規則去辦事。
「老爺。」
灌府中廳內，灌彊的管事躬身彎腰，小心翼翼的對灌彊開口。
灌彊端著茶水呷了一口，嗯了一聲，道：「怎麼？」
管事道：「李家圩那十畝良田不要了嗎？」
灌彊淡淡的道：「為什麼不要？阡陌交通，竄連成野，少十畝地總歸不舒服。」
「可是……衛大庶長那邊……」管事試探的看了一眼灌彊。
灌彊不解的看著他：「什麼衛大庶長？怎麼了？」
「就因為他一句話，就要給他面子？他有什麼面子？毛都沒長齊的小傢伙。」
藍田的權貴不少，若是這次灌彊退步，那豈不是告訴藍田的權貴們，這名大漢新貴的權勢多麼大？
他為什麼要給衛寧揚名？非親非故不說，衛寧也沒這個資格。
不會真天真的以為一句話，就能讓老夫聽你的話了吧？
你是什麼東西？
灌彊全身都寫著不屑兩個字。
管事明白了，他道：「好！那老奴繼續去收地。」
「嗯，早些將那十畝地給拿了過來，若實在不行，就用手段，他家裡不是那麼多人嗎？死一兩個還不將地送來嗎？」
管事點頭：「老奴明白。」
十畝地的利益，換一兩個人的命，很值得。
賤民的命不值錢，生來就該被奴役屠宰，如牲畜一般。
……
衛寧帶著趙策來到了長安，先去了一趟酒水鋪子。
長安這邊的生意比藍田好，利益更高，衛寧用的人也是家裡的婢女，都是宮內出來的，認識一些字，懂得術算，又是衛寧的私奴，用的放心。
而後衛寧便帶著趙策朝衛青府邸走去，衛青的五千金要還，這是大將軍的恩，衛寧都記在心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