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高舉的火炬
腹背受敵。
空氣炮逼退了階梯外的蠕動血肉，但也讓潛藏在傑森身上的蠕動血肉找到了偷襲的機會。
傑森抓住紹爾的手臂。
即便通過空感，紹爾已經察覺到傑森的動作，然而已經來不及躲避，即便他現在沒有隔絕視覺與聽覺，也很難反應過來，更不用說是正處於剛適應不久的空感狀態中。
紹爾左手下意識掙脫收回，卻抵不過傑森的力量。
由於距離十分接近，注意力集中在身側，因此，他能夠感覺到，傑森的手臂上，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
那東西，竟然一直藏在傑森身上。
他反應過來，心中震驚。
白色身影如同痴呆小孩，但是分散開來的蠕動血肉，卻擁有著驚人的捕獵直覺，宛如天生的獵手。
冷靜……
越是危急時刻，越需要冷靜。
紹爾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普通的方法被一一排除，然而，他思考的時候，時間並不會停止流逝。
蠕動血肉像波浪一樣湧來，離開了傑森的身體，來到紹爾的手臂上。
紹爾感覺渾身冰冷，一種異樣的感覺從手臂處湧來，彷彿在這一刻，控制這具身體的核心不是大腦，而是手臂。
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那些過往的瞬間彷彿同時出現，讓他身臨其境，分不清時間與空間。
在這些畫面中，還有一些不屬於他的畫面，那是蠕動血肉的視角，世界彷彿無數有著細微變化的重影，而在其中，也藏有一些誕生初期的畫面。
忽然，微弱的火光於夜色中浮現，平淡無奇，但卻讓心中泛起驚喜的感覺。
他想起了這個畫面，那是他準備離開西木港時，在克勞特的房屋內嘗試鍊金術的結果。
空氣，也能夠作為鍊金術施展的原料，只需要布置陣法即可，嚴格來說，僅僅只有這一項得到了驗證，但已經是意外之喜，至少意味著生火方面不成問題。
對了，火焰！
紹爾深吸一口氣，由磅礴操控的空氣聚集在手臂上，並且形成具體的形狀，這一過程，並不簡單，需要更多的精力與時間。
當陣法只有模糊的雛形時，無事發生，但隨著陣法逐漸變得清晰，魂能彷彿被一股力量從身體內抽離，集中在陣法上。
炙熱的感覺出現在手臂處，緊隨其後的是灼燒的疼痛感。
在疼痛的刺激下，紹爾感覺自己回到了當下，同時，他也感覺到，手臂上的蠕動血肉似乎停止了攻擊。
有用？
他不敢肯定，也不敢停下，他只能賭，賭它們懼怕火焰，賭這最純粹的力量。
那在空氣中躍動的暖黃色，宛如清晨刺破黑暗的光。
……
傑森身體猛地抖動一下，眼神變得清醒。
他看向前方，紹爾左手高舉，圍繞著手臂的火焰正熊熊燃燒，如同火炬。
而在那火焰當中，一團與眾不同的血肉正在其上不斷扭曲，一部分想要逃離火焰，暫避鋒芒，另一部分卻想要更近一步，佔據這具軀體，贏得勝利。
本能與意志在僵持。
這一幕讓傑森呆愣原地。
但火焰不會僵持，只會燃燒。
蠕動血肉在火焰中墜落，跌落地面，焦味在空氣中瀰漫。
落在地面的血肉，一部分軟癱變黑，另一部分伸出觸鬚站起，搖搖晃晃跑向階梯邊緣，就在這時，一個扭曲的人形從邊緣探出，抓住逃跑的血肉，將其吞噬，這一切幾乎發生在轉瞬之間。
另一邊，紹爾左手的火焰似乎失去了能量來源，迅速熄滅。
紹爾踉蹌兩步，搖搖晃晃朝階梯外倒去，傑森見狀，迅速向前伸手，拉住紹爾。
傑森將紹爾拖回，遠離邊緣位置，同時，他的視線落在紹爾的左手掌處，驚訝地發現左手手掌竟然是森森白骨，沒有絲毫血肉與筋腱。
「火燒的？不對，不是……」
傑森眉頭緊皺，不再細想，移開視線，看向階梯邊緣。
紹爾緩緩睜開雙眼，眼中的景物都有了重影，隨著幾次深呼吸後，才逐漸變得清晰，但即便如此，眼中所見依然與之前大有不同，一切形狀與色彩都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遲滯感，像是……許久不用的機器重新啟動。
魂能的巨大消耗，讓身體從空感狀態中離開，視覺與聽覺重新恢複。
「我看到了一些東西。」紹爾拉開與傑森的距離，保持著安全距離，他站穩後搖晃了一下，傑森見狀，想上前攙扶，卻被紹爾伸手拒絕。
「我沒事。」紹爾搖頭，左臂的陣痛不斷刺激著神經，他的左眼微微閉上，面部肌肉顫抖，讓呼吸回血盡全力運轉，剛才在灼燒手臂的時候，他留了一個心眼，利用微薄的空氣隔絕了火焰的部分熱量，不會讓手臂毫髮無損，但也不至於太過嚴重，導致手臂長時間無法行動。
「那些蠕動的血肉，的確來自於我們在牆上見到的肢體，黑域教團利用這個肉窟製造人的身體，再加上之前瑞秋所說的話，黑域教團想回到五年前，將這兩點聯繫起來，如果沒猜錯，他們的目的很有可能是復活曾死在睡魔事件中的人。」
「什麼？」傑森愣住，目光看向遠方，腦海中浮現出幾乎已經遺忘的歡聲笑語，「復活？真的能做到嗎？」他下意識問。
「應該不太可能。」紹爾眉頭緊皺，克勞特的努力換回來了災厄，黑域教團的努力又會換回來什麼，利用古神的力量，或許能夠改變這點，但也許，會帶來更大的災厄，「唯一能確定的是，肯定沒那麼簡單，你看白色身影的變化就知道，看似是人，實際上根本不是人，最終製造出來的東西，或許是怪物也說不定。」
「你說的對，紹爾。」傑森搖了搖頭，將幻想甩出腦海，「我以前也遇到過類似的案件，結果都是悲劇，無一成功。」
他頓了頓，「不過，眼下我們怎麼辦？」
「等。」紹爾的回答十分乾脆，「我們找不到窄門，是因為窄門被藏在了中心，我們根本到不了，不過，拼湊起來的階梯十分不穩定，正如那些蠕動血肉一樣，失去了三分之二的它們，肯定無法繼續維持，從而露出破綻。」
或許是為了驗證他的話，腳下的階梯開始震動起來。
兩人穩住身體，等待震動停止。
然而，在這震動之中，一團蠕動血肉正沿著邊緣不斷攀爬，同時，一些人影從重疊的世界之中走出。
這些由時空錯誤而誕生的人，與先前有所不同，這些人沒有經過篩選，錯誤之間，也有區別。
紹爾和傑森看著周圍漸漸變多的人影，神情嚴肅。
「有點不對。」紹爾提醒一句。
一個老年版傑森出現在不遠處，這人比傑森更加沉穩也更加自信，他的目光瞥了兩人一眼，兩人便感覺壓力倍增，隨後，這人身後浮現出一個散發著亮黑色的光澤的盔甲人，雙眼處有紅色亮光，盔甲人出現後，從階梯邊緣跳出。
「這是……」傑森眼前一亮，「魂體？」
他的話音剛落，盔甲人便返回，只是回來時，手中多了一團血肉。
盔甲人雙手抓住血肉，不斷向中間擠壓，蠕動血肉像被榨汁一般，血液沿著縫隙流出。
沒過幾秒，階梯自然而然分開，盔甲人與老年傑森也同時消失。
四周一陣安靜。
「原來如此……」紹爾回想起剛才的場景，頓時明白，為何蠕動血肉從錯誤時空中帶回來的人相差都不大，也明白為何蠕動血肉附近通常都沒有錯誤時空的人，因為一旦出現失誤，結果就是被更強大的兩人直接消滅，渣都不剩。
「應該是之前的失敗和不穩定讓它們選擇冒險，結果……」紹爾搖搖頭，視線在四周尋找，很快便有了收穫，「……窄門在那，我們過去吧！」
傑森依然看著老年傑森消失的位置，眼中的羨慕久久無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