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合作（6K）
「小哥，你應該不是島國人吧。」
上杉越這聲小哥叫得非常順口，畢竟他現在都快九十歲了，世界上比他大的人不多見。
「我從華夏那邊來，來這邊算是有些事情吧……」鄭曙吃著上杉越額外送給他的小菜慢條斯理地說道，「我覺得我的日語學得應該還不錯，老爺子你是怎麼發現的？」
在他旁邊的米婭非常有眼力地將頭趴在拉麵碗里，完全不顧自己身上的一身名牌服裝以及花大價錢請人做的頭髮沾上了小攤上的油污。
「這你就不懂了吧。」上杉越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伱的日語覺得確實不錯，就連語調都模仿得非常巧妙，但是太正規了，日本人可不會在這種攤子上用這麼正規的語調跟別人說話。」
「原來如此，是我忽略了。」鄭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過也無所謂，反正能用就行。」
「旁邊這位姑娘是……」上杉越用眼睛撇了撇旁邊的米婭低聲問道。
就算是對上杉越來說，米婭這種級別樣貌的女性也是相當難得一見的。
一般來說，像米婭這樣的美女應該是被人請到各種高端酒店中聽著專人彈奏的音樂吃著高級和牛才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來到這麼一個破舊的小攤子上吃著低廉的拉麵。
「我朋友，她不會日語，這次只是跟我一起來島國玩玩，有什麼推薦的地方嗎？」鄭曙隨意地回答道。
上杉越瞭然的點了點頭，不過人老成精的他能夠看得出來這兩位的關係並不是普通的朋友，但是要說是戀人的話卻又太過生疏，不過這都是人家的隱私，他也不好太過詳細地探究。
「天空塔之類的地方你們應該都已經去過了，現在這個時間點去神社不太合適，不過富士山和迪士尼公園都很不錯，就是人比較多，有時間可以去玩一玩……」上杉越非常熱情的向對方介紹著。
這時旁邊的米婭也已經吃完了自己的拉麵，上杉越非常勤快的收拾起碗筷：「承惠五千日元，你這次吃的可不少，有這個飯量的話，我下次推薦你去吃自助烤肉。」
「很不巧，最近沒帶什麼現金，所以就用這個東西來代替吧。」兜里還揣著幾十萬日元作為零花的鄭曙非常自然地說著謊話。
他變戲法一樣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沓文件，遞給眼前這位拉麵師傅，對方不明所以的接過資料，只是看了一眼上面的名稱臉就一下冷了下來。
「你是昂熱的人？他如果想要找我有事的話，起碼應該自己過來和我喝上一杯。」上杉越看都沒看就把那份文件扣在了桌子上。
「雖然我確實認識昂熱，不過我跟他的關係更多的應該算是合作，而不是從屬。」鄭曙雙手環抱在胸前，「以昂熱的實力，想讓我加入他的隊伍還差了一點。」
「呵！現在的年輕人口氣真是越來越大了。」上杉越冷笑了一聲，「不要稍微有點實力就自以為是，你根本不清楚那個老傢伙到底有多強。」
「不，你說錯了，我其實非常清楚。」鄭曙搖了搖頭。
還不等上杉越反駁，鄭曙的眼睛就變成了金色。和鄭曙對視了一眼，上杉越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渾身上下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身體在本能的驅使下一瞬間進入了戰鬥形態。
「嘶……哈……」捂著自己的眼睛，上杉越有些痛苦的嘶了口氣。
他的眼瞳變為了酷烈的暗金色，裡面彷彿有熔岩在深處流動，體內的龍血正在狂暴地涌動，完全不受控制。但就算這樣，上杉越在直視鄭曙那雙看起來非常正常的黃金瞳時卻依舊落入了下風。
上杉越有一瞬間覺得自己面前坐著的並不是什麼人類，而是一隻展開了龍軀的巨龍。次代種……不！對方給他的壓迫感遠遠超出以前初面對過的次代種，真要算起來的話，大概只有傳說中的四大君王才有可能有這樣的威勢了。
「你……是什麼怪物！」上杉越異常警惕的盯著鄭曙，渾身上下如同緊繃的弓弦，隨時都可能出手。
「唉唉唉！什麼話，你這是什麼話，小心我告你誹謗啊！我可是正兒八經的人類，只不過實力有點強而已。」鄭曙伸出食指和拇指做了一個韓國人暴怒的動作。
雖然強化了數只龍王的模板，但是鄭曙一直覺得自己就是一個人類，沒看到他為了保持人性連龍軀都不用嗎。
可惜他對自己的辯駁太過薄弱，不但上杉越露出了不信的表情，就連旁邊的米婭也暗中嘀咕。
看了一眼這兩個傢伙，鄭曙知道短時間內是別想將他們的認知轉過來了，於是便不再糾纏這方面而是直入主題：「總之，這次過來並不是昂熱的意思，而是我自己找你有點事情。」
「哼！不用妄想了。既然你找到了我，那麼應該也知道我的血統到底是什麼，皇血對於人類來說是一個錯誤，我不知道那位尊貴的龍王把他賜予人類到底是什麼目的，但是他根本沒有辦法給人帶來幸福，只有一代代的點燃野心，擁有皇血的人從出生之日起便被詛咒，他們將永無幸福，我不希望自己的後代像我這樣背負詛咒。」面對鄭曙展現出來的力量，上杉越倒是相信了他之前所說的話。
不過他依舊維持著自己原來的想法，上杉越知道自己的這一身血統到底有多麼吸引人。就算鄭曙表現出了壓倒性的力量他也不怎麼害怕，畢竟他已經活得夠久了，對方上門哪怕再怎麼憤怒，他大不了也就是一死了之，這個世界早就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
「放棄吧孩子，皇血和聖骸都是該毀掉的東西，我不會讓它們留存在這個世界上的。」上杉越的語氣中充滿了解脫。
「你想多了，這個世界上已經出現了新的皇。」鄭曙沒有像上杉越所想像的那樣勃然大怒，反而非常平靜的喝了一口飲料，「前任大家長叫橘政宗，而他的下一任繼承人叫源稚生，對於這兩個姓你應該非常熟悉吧。」
上杉越愣了一下，突然嘖嘖冷笑：「就算是內三家已經死絕了，也不用搞出假的橘家和源家後裔嘛，現在這幫後輩越來越扯淡了。」
上杉越看著鄭曙聳了聳肩：「你應該是被什麼人騙了，內三家早就已經死絕了，我是最後一個皇。別覺得蛇岐八家裡還會出現新的超級混血種，沒機會的，到我這代超級混血症就算玩完了。」
「我理解你的自信來源。」鄭曙沒有去反駁上杉越的話，「不過你有點太看不起現代科技了，在現代社會肉體比不過機械是常態，現在肉聯廠都用冷凍精（和諧）子受（和諧）精了。」
「什麼意思？」
「在我回答之前，我們不需要換個地方嗎？」鄭曙動作誇張的看了看兩邊，「在大街上討論這種事情可能不太合適，我們還是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吧。」
心中浮現出的不祥預感，上杉越這次沒有拒絕鄭曙的要求，他忐忑不安的收拾著碗筷，心裡思考著自己心中不安的源泉。
上杉越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攤子，帶著兩個人去了他的家。那是一座看起來十分老舊的和屋，屋子並不大，在周圍的建築中也算得上是寒酸。
上杉越將廂車鎖好，帶著兩人進了有些破敗的屋子。
屋子裡理所當然的展現出一副老年單身漢居住的樣子，不過有些出乎意料的乾淨，一個十字架被放在玄關處，下面是幾袋分類好的垃圾，上面用標籤寫了要去丟的時間。
這間屋子沒有客廳，準確的來說只有一個卧室與客廳的結合，榻榻米上直接放著被褥，一個小電視被放在架子上，邊上是一打各式各樣的色情影片。看得出來就算是在這麼艱苦的生活環境下，上杉越也沒有減緩對自己精神食糧的購買。
「你們等下，我去拿椅子。」上杉越尷尬的將所有的影片塞到自己的柜子里，剩下的一部分塞不進去的雜誌只能借著這個借口抱到外面的玄關。
不一會兒他帶著兩個墊子回來了，隨手將墊子放在榻榻米上邀請鄭曙兩人坐下，自己則直接跪坐在地面上面色平靜的說道：「那麼，現在可以跟我詳細說明一下了吧。」
鄭曙不太習慣跪坐於是便選擇盤腿坐在墊子上，旁邊的米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用裙子遮蓋住自己的雙腿，學著鄭曙盤坐。
「我剛才給你的這份文件，你看過再說。」鄭曙再次把文件遞給上杉越。
這次上杉越沒有拒絕，接過文件仔細查看了起來。
那是一份實驗報告，關於一個瘋狂科學家如何製造強大的混血種試管嬰兒的，而在父本的那一欄中有一個熟悉的名字，那是上杉越自己。
文件被翻譯成了法語，那是他的母語，配合下面的標註，讀起來還算順利。
上杉越跪坐在地上，就在這個狹窄的房間當中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著手中的文件，他發誓在他之前八十多年的人生當中從未有過如此認真的看書時刻。
伴隨著文件被一頁一頁地翻開，上杉越的手指逐漸抓緊，表情也變得越來越猙獰。
但是到了最後他反而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我居然還有孩子？」上杉越文件丟在一邊，滿臉苦笑，「蛇岐八家給我這個種馬配了十多年的種都失敗了，最後卻發現試管嬰兒居然可以做到這一步。幸好當初的技術不夠先進，不然的話蛇岐八家那群老東西可不會放過這種方法。」
上杉越回想起自己剛才從資料中看到的信息感到頭皮一陣發麻，那個科學家用自己的基因創造了上千個胚胎，如果是蛇岐八家的話說不定會更加瘋狂，他都不敢想像，若是出現了成千上萬個和自己一樣的超級混血種世界會亂成什麼樣子。
「你是從哪兒獲得這份資料的？」
「個人隱私，但我可以確保上面的信息絕對是真實的。」鄭曙低垂著眼睛，好像入定的老僧一般。
他當然不能告訴上杉越這份資料就是他編造的，不過在編的過程中他參考了原著的信息，所以鄭曙可以確保這份資料的信息肯定是真的，只不過沒有具體的證據罷了。
對鄭曙的隱瞞上杉越倒是沒有多想，對方既然能找到自己那就說明了他的情報正確，想來也不會用什麼偽造的情報來騙自己。
「他們……我是說那些被造出來的孩子現在怎麼樣了？」上杉越顯得有些惴惴不安，他還無法接受自己突然多了上千個孩子。
「放心，當年那個基地在撤離時被炸了，裡面的大部分胚胎都死絕了。」鄭曙直視著上杉越的眼睛。
上杉越聽到這個消息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面對，愣了一會兒，只能在自己的胸前畫了一個十字：「願主賜給他們安息。」
因為等他鬆口氣，鄭曙後面的話又讓他的心揪了起來：「不過還剩下三個胚胎，他們被那個瘋狂的科學家帶到了日本，並以流失在外的內三家的名義加入了蛇岐八家。」
咔嚓！
上杉越面前的小桌子被硬生生掰碎，他的胸膛快速起伏著，幾乎無法抑制自己的憤怒。當了那麼多年的種馬，他當然清楚蛇岐八家在發現新的皇之後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但是在憤怒了一會兒後上杉越卻又感受到一股虛弱的無力，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那麼的弱小，既保護不了自己的母親，也保護不了那幾個從未見面的孩子。
他突然痛恨起了自己的懦弱，如果當初他更果斷一點，在知道了家族的罪惡後直接將整個蛇岐八家消滅殆盡，恐怕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但是鄭曙的話還沒結束，他繼續朝著上杉越訴說著那三個胚胎的境地：「……憑藉著藥劑和洗腦的控制，那個瘋狂的科學家讓源稚女變成了其他人眼中的鬼，和自己的哥哥反目成仇……」
鄭曙沒去管自己的話語到底會在上杉越的心中捅出多大的傷口，他從自己的懷中掏出源稚生三兄妹的照片放到了上杉越的面前：「……根據我的推測，他應該是想要將這三位當做祭品奉獻給白王，以換取白王的復活，從而奪取白王的力量……」
看著放在桌子上的三張照片，上杉越的手有些顫抖，他伸出手觸碰著繪梨衣的照片，從她的臉上他看到了自己母親的樣子。
「在哪裡？」上杉越突然提出的問題打斷了鄭曙的話。
抬頭看著鄭曙不明所以的表情，上杉越加重了語氣再次重複了自己的問題：「那個叫赫爾佐格的狗東西到底在哪裡？！」
恐怖的龍威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空氣彷彿都變得粘稠了起來。
鄭曙稍微挪動了一下身體的位置擋在了米婭的身前，幫她擋住了龍威的侵蝕，看著上杉越那已經變得更加璀璨的黃金瞳，他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不知道！」
「……」
出乎意料的回答讓上杉越的怒氣都出現了停頓，看著自己面前得意洋洋的年輕人，他甚至懷疑對方是過來逗他玩的。
「我沒有說謊，現在的確是不知道他的位置，赫爾佐格從黑天鵝港事件之後就變得非常謹慎，幾乎所有的公共場所都是用自己的替身。」鄭曙伸手虛按了一下適宜上杉越稍安勿躁，「說實話，如果不是不知道他位置的話，都不需要你出手，我自己一個人就能直接把那傢伙干廢。」
「那你這次來到我到底是為了幹什麼？」
「很簡單，我希望你能保護其中一個的人。」鄭曙指了指上杉越面前的照片，「源稚女，哦，對了，他現在應該叫風間琉璃。其他兩人都還好說，基本都處於大眾的視野之下，所以在赫爾佐格實施最後的計畫之前，不用擔心他們的生命安全。可是這位風間琉璃還是需要你幫忙注意一下，而且在追蹤他的過程中很有可能找到赫爾佐格的藏身之處。」
上杉越看著自己面前的照片皺起了眉頭：「這種事情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做的，那個混蛋居然敢把我的孩子這樣玩弄，就算我這種懦夫也忍受不了。但是另外的兩個孩子呢，聽你的說法，繪梨衣的身體狀況應該非常麻煩吧，如果把那個赫爾佐格宰了，沒有他製造的血清藥劑會不會……」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但是上杉越的猶豫已經很明顯的表現了出來，他一直是一個心軟的人，所以當年才沒有屠了整個蛇岐八家，而現在面對事關自己孩子的生命的事情，他也暴露出了自己的軟弱。
「不用擔心，繪梨衣的基因病已經治好了。」鄭曙語氣相當輕鬆，「所以你只需要在暗中保護風間琉璃就夠了，注意隱藏好不要暴露自己，赫爾佐格那個傢伙太敏感了，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完全縮回去。」
「治好了？小哥你可別亂說，哪怕我沒怎麼學過習，基因病這種名字只要一聽就知道肯定不是能這麼輕易治好的東西。再說了，按照你的說法，繪梨衣一直被關在源氏重工裡面，你怎麼可能會和她有接觸。」上杉越表現出了萬分的不信任，這位曾經的皇在面對自己的女兒時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哦，當初繪梨衣離家出走被我撿到了，然後帶著她玩了幾天，順便……」鄭曙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啪！
「什麼？！你給我仔細說明白！」
上杉越猛的一拍桌子，整個人幾乎都要站了起來，眼睛怒視著自己面前的鄭曙，彷彿恨不得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坐在旁邊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的米婭被上杉越造成的響聲嚇得立刻醒了過來，看著面前兩個人劍拔弩張的樣子，米婭有些小心翼翼的把手伸進了自己的衣服里，摸到了一個有些堅硬的東西後才放下心來——那是卡塞爾學院配發的制式槍械，萬一兩個人真的翻臉的話她可以直接透過衣服開冷槍。
察覺到了她的動作，鄭曙伸手摸了摸米婭的頭安慰了她一下，等她放鬆了下來才轉頭看向上杉越。
「你的腦子裡除了黃色廢料什麼都不剩了是吧，那幾年的種馬生活對你的影響這麼大嗎？」
聽著鄭曙的毒舌，看著他和米婭的互動，上杉越有些尷尬的跪坐了回去。剛才他也是有些激動了，居然忘了對方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一個女生，看他倆的關係也很親密，不至於作出這樣的事。
「非常抱歉，是我失態了。不過你是怎麼治好她的病的？」上杉越非常果斷的朝鄭曙道歉，反正他這麼大年紀了，也不怕丟臉。
「暴血，不知道你聽沒聽過這項技術，不過當初昂熱打你的時候應該用過。」鄭曙非常自然的接受了他的道歉。
「聽過，聽說這玩意兒能夠精鍊血統，不過你確定這技術對繪梨衣的基因病有作用嗎？而且像我們皇這種級別的血統再提高的話，不會變成死侍嗎？」
「哦，對，我忘了告訴你了，為了好控制，赫爾佐格其實是從上千個胚胎中專門挑選了最弱小的三個胚胎，讓他們其實應該算是不完整的皇，暴血精鍊血統的功能對他們的效果還是不錯的。而且為了能夠更好的控制他們，還對他們做了腦橋切斷手術……」
聽著鄭曙的介紹，上杉越的怒氣再次被激發了起來。
「好吧，我知道了，不過我要怎麼樣才能找到風間琉璃？」上杉越聽完鄭曙的情報後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暫時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的具體位置，不過相信很快就會和他有所接觸了，到時候我會再和你聯繫的。」鄭曙笑了笑，朝著上杉越伸出了一隻手，「那麼，暫時祝我們合作愉快？」
「說實話，直到現在我依舊不是很信任你。」上杉越緊盯著鄭曙的眼睛，隨後他又嘆了口氣，伸出手和鄭曙握了握，「不過我得承認，你的確是給我帶來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所以暫時祝我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