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殘局和相遇
「全員更換實彈！」所有學生的通訊通道里都響起了昂熱的聲音。
每個人無暇顧及，也不必思考，昂熱在這座學院里有著無盡的威望，是真正的領袖。
數百支槍瞬間更換實彈，瞄準了黑夜中已經失去雙臂的龍類。下一瞬間數百發子彈滑入槍膛，撞針激發了底火。
因為被賢者之石射中，子彈里那稀有的精神凝結體瞬間「融化」成海量的異種精神在冒牌康斯坦丁的體內橫衝直撞，龍王與生俱來自帶的領域瞬間破碎，他會在短時間內無法命令金屬和火焰，就算是尼伯龍根當中的康斯坦丁努力地進行調整，也無法讓替身的周圍再度出現領域。
明亮的槍焰在一瞬間把黑暗的校園整個點燃，數以千記的子彈命中了替身的身體，在失去了命令金屬的言靈之力後，他只能用自己的鱗片和雙翼去阻擋。
學生們不斷地更換著自己的彈匣，直到射空了所有的儲備。他們不敢停下，因為在這樣爆裂的彈幕當中，那個龍類卻始終死死地站著沒有倒下。
直到最後一顆子彈離膛，整個校園裡瀰漫著刺鼻的硝煙味，所有的人都看著草坪里的那個依舊張開雙翼站立的身影，每個人的腦海中都浮現出了同樣的問題——這是何等恐怖的生命力。
替身破損得像是一具被釘在十字架上的朽屍，無數彈孔布滿了他的身體，他的龍類骨骼再怎麼堅韌，在失去了領域的力量後也不過是一種比較好的材質而已。張開的翼膜上所有的骨骼和關節都碎成了粉末，正在一片片的下墜，身上不再流動光輝，而是變成了慘淡的灰白色。
等待了許久之後，確認了眼前的敵人已經死亡，終於有人才大膽地上前查看。
就在這時，屍體身上的灰白流光迅速轉換成了可怖的紅色，緊接著，熾熱的火焰圍繞著他的身體升入夜空，在高空中火焰爆開，彷彿有一雙翅膀在那裡張開。
那火焰的光芒是如此耀眼，在這樣的黑暗當中突然出現，每個人都不自覺地眨了一下眼睛。
「快快快！趁這個機會把『屍體』給我，要不然他們就看出不對勁了。」尼伯龍根當中回蕩著鄭曙的精神波動，康斯坦丁也快速的將自己身邊已經改造好的假屍體通過金色的傳送門放到了他的手上。
借著明亮的火光掩護，鄭曙努力的扭曲自己的身影，一邊讓康斯坦丁繼續維持著衝天的火柱，一邊快速地將替身和假屍體交換。
「完成！好燙，好燙，你這個火焰的溫度整的有點太高了。」鄭曙維持著自己的隱身狀態，快速從旁邊的角落溜走，邊跑邊在心裡對著尼伯倫根當中的康斯坦丁進行吐槽。
「是你說的要盡量將火焰亮度調高一點，沒有金屬可以利用的情況下，我只能通過提高溫度來調高亮度了。」
康斯坦丁隨口回覆了一句，眼睛緊緊地盯在昏迷的老唐身上，從剛才開始，老唐的靈魂波動已經開始回落到接近可以進行分割手術的級別。時機非常難以把握，康斯坦丁必須時刻繃緊自己的精神。
坐在教堂的鐘樓里，昂熱喝乾了杯中的咖啡，底下突然爆發的火柱將他的注意力吸引了一瞬間，他便繼續將自己的視線轉到其他的位置上。
可惜過了很久，他也沒有等到他想要看到的景象。
「你這次的計畫似乎失敗了。」副校長坐在另一把椅子上，他在他的旁邊是已經收拾好的狙擊槍。
「很奇怪，龍王諾頓在看到這樣的景象後，應該會泄露出自己憤怒的本尊。」昂熱將杯子放在桌子上，眼中閃過鋒利的光芒，「萊昂納多，看來這次事情的參與者不只有我們。」
稍微沉默了一下，副校長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問題：
「昂熱，伱是不是原來就知道龍族的四大君王，每一個王座上都坐著雙生子。以你的能力，不可能沒察覺到剛才那個被送進來的人就是八十年前曾經從銅罐中逃脫又在羅布泊沙漠墜落的哥哥，你本來可以輕鬆的抹除掉他，可為什麼沒有那麼做，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因為，我已經有點厭倦了啊。」昂熱淡淡的說道。
「厭倦了什麼？這屠龍的人生，還是你自己？」
「兩者都有吧，我已經活了一百多年了，拜身體里的龍族血統恩賜，我還沒有死去。這一百多年來我的朋友們都死乾淨了，只剩下你這個老東西，我們是卡塞爾學院早就該死去的兩朵奇葩，可現在我們還站在這裡，一邊喝著酒，一邊讓龍王復甦的熱血濺在自己的手上。」昂熱看著自己的手，彷彿那上面還有血液的殘留。
「因為年輕一代還沒能承擔起守衛這個世界的責任吧，畢竟我們一直期待的，新一代的領軍人物還沒有到來。」副校長長時間的沉默了一會兒，「這麼說也不是很準確，我就挺看好鄭曙那個孩子的，只要再給他一點時間就可以達到你的高度。那麼你呢？路明非那孩子你很看好他，他有希望嗎？」
「還不清楚，在過去的一百多年裡，雖然路明非今天的表現超乎我的預想，不過不管是鄭曙還是路明非，像他們那樣的有天賦的年輕人也不只是一個兩個，但是新星在不斷的墜落，我們兩個老傢伙卻還沒死掉。」昂熱抬頭看向天空，今天的星星很亮。
「我已經等不下去了，萊昂納多，我已經等不下去了，我要在我僅剩的時間裡完成我該做的事情，我要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場人類和龍族之間的戰爭。」
「你……是想毀滅龍族，而非不斷的阻止他們蘇醒？！」副校長終於明白了昂熱那堪稱異想天開的計畫。
「是！我要殺死四大君主，改變命運！」昂熱頓了頓，「要殺死龍王，只有逼到他們無路可退，逼著他們賭上自己幾乎永恆的生命和人類戰鬥到底。」
「無路可退？」
「沒錯，我要逼到他們無路可退，對於永恆不朽的生命來說，只要活下去就始終會有希望，你覺得什麼情況下他們才會覺得無路可退。」昂熱聲音低沉。
副校長嘆了口氣，明白了昂熱的計畫邏輯：「當他們不再想活下去的時候，就會無路可退。所以你才要殺掉康斯坦丁，對於王座上的雙生子來說，彼此是他們生存在世界上唯一的支柱。」
「是啊，我的計畫非常成功，我們的確切實地殺死了康斯坦丁。但也非常失敗，因為我沒有看到那個燃燒在天空中的龍骨十字。」昂熱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我不知道阻礙我的人到底是誰，但既然選擇阻礙我的計畫，那麼就是要與我為敵！」
……
……
遠離卡塞爾學院的一處山坡上，一個人影將自己手裡的望遠鏡放下，哪怕隔著這麼大遠的距離，那道衝天的火柱也清晰可見。
沉默了一下，人有拿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未知的號碼。過了一會兒，電話那邊接通，傳來了一個被變聲器所扭曲的聲音：「如何？」
「和你預料的一樣，諾頓被他趁亂帶走了，不過康斯坦丁的龍骨十字似乎被留下了。」
「那是假的。」電話那邊的聲音非常肯定，明明沒有在現場觀看卻像是已經明晰了所有的真相，「無論那具屍體看起來有多麼逼真都一定是假的，他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這是他進化的唯一方法。」
「……需要我對那具龍骨十字進行檢測嗎？」人影沉默了一下，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不用，他不可能找一個一碰就露餡的殘次品，就算是檢測也檢測不出來什麼情況，你應該沒有在現場看到過目標吧？」
「沒有。」
「看來我的這位敵人還是有點太嫩了，他這樣昂熱那個老傢伙會早晚懷疑他的。正好，也可以讓昂熱幫我們試探一下他的情況，你就繼續原來的任務吧。」話音剛落，電話就被那邊掛斷了。
人影看著被掛斷的手機沉默了許久，終於在太陽即將升起之前轉身離開了這裡，行走間，長發在星光的照耀下顯現出淡淡的金色。
……
……
「剛才我為什麼會那麼衝動啊！」路明非垂頭喪氣的走在學校的走廊里，語氣中充滿了懊悔。
雖然在開槍的時候很帥，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奪走了一個人型生物的性命，等反應過來後，哪怕是用狙擊槍殺死的對方，路明非也依舊感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噁心感，那是長年累月所被世俗法律所束縛的心靈在受到衝擊後感受到的不適。
「我大概不適合這個瘋子的學校，要不要現在就去辦理退學手續，但是不知道那個校長會不會拿槍崩了我……」
這時，一個近乎透明的手出現在了他的視野當中，他抬頭看過去，視線立刻被手的主人所吸引。
那是一個嬌小的女孩，皮膚白的發冷，校服的外衫之下是低領的白色T恤，一頭顏色淡的近乎純，的金髮編成辮子，又在頭頂紮成髮髻，露出修長的脖子，整個人就像是一座冰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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