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四雙蛇瞳
「很有意思，很誘人的說法，術士。」霍桑開口道，「你用未來來作為託詞讓我們替你、替尼弗迦德皇帝賣命，但是卻沒有給我看到實質的好處，我們憑什麼幫你？」
「而且。」一身紋身的砍刀也在這個時候發話了，「我聽我新到諾維格瑞的矮人朋友說，這個蘭尼斯特是維茲米爾二世派過來的，他已經和永恆之火取得了聯繫。在諾維格瑞，沒有人能夠對付永恆之火。」
這句話引來眾人的一致贊同，連歐吉爾德都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在諾維格瑞，永恆之火比國王大。
卻見到里恩斯得意一笑，他指了指一旁的空位。
「各位，伱們難道沒有發現嗎，我們一直都還有一位與會者沒有到。」
眾人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圓桌邊上明明有六張椅子，這裡卻只有五個人。
砍刀用粗獷的嗓子陰陽怪氣：「我還以為是你要炫耀自己的財富，表示自己足夠給五個人擺六張椅子呢。」
霍桑則不滿道：「我倒想知道這還個躲著不露面的傢伙到底是什麼程度的『事務繁忙』。術士，難道這個人就是你覺得能夠對付永恆之火的依仗嗎？」
霍桑自顧自地說話，一旁坐著的歐吉爾德卻突然變了神色，突然想到了什麼。
他看著里恩斯得意的臉，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不等男術士繼續解釋什麼，眾人突然聽見一陣響亮的腳步聲。
他們現在身處一個隱蔽的地下金庫，來到這裡要經過很長的一段封閉的走廊，任何人接近都會發出很響亮的腳步聲，根本沒有潛行進來或者被人偷聽的可能。
腳步聲卻比一般人的更加響亮，且對於眾人來說過於熟悉了。
那是鋼鐵護脛踩在地面上的響亮聲音，住在諾維格瑞的人對於這種聲音絕對不會陌生。
乞丐王和歐吉爾德同時輕笑一聲。
「為什麼這裡這麼暗？要有火！」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地下室響起，那聲音給人的感覺就彷彿審訊官來到了地牢。
一個個燭台被點亮，昏暗不明的地下室終於被照亮了。
連帶著被照亮的還有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光頭，左眼一條狠厲的疤，留著絡腮鬍，臉上時刻帶著若有若無的嘲諷的笑。
他的上半身看起來很臃腫，最外面的是一層藍紫色的皮革外甲，顯然裡面還有鋼板作為防護才能把這一身鼓鼓地撐起來。
「迦勒·曼吉，神殿守衛的頭子，我真沒想到里恩斯能把你也找過來！這樣『光芒萬丈』的人物居然也要和我們一起待在這種地下室里，坐在同一張桌子上。」
歐吉爾德彷彿看見了什麼很有意思的事情一樣，輕輕鼓掌。
反觀三名黑幫大佬都是默不作聲，他們平時和迦勒·曼吉算是敵對的關係，偶有說話的時候也都是冷嘲熱諷或者陰陽怪氣。最重要的是他們面對永恆之火沒有絲毫的勝算。
「歐吉爾德·伊佛瑞克。」迦勒·曼吉眯著眼睛，低沉地說道，「我也沒想到在這裡能夠看到瑞達尼亞的開國功臣之後，如果我不來這裡，你還想要在陰影裡面坐多久？」
這個強盜行徑的游牧家族早就在永恆之火的名單上面了。
黑幫三人中，最終還是乞丐王最先出聲。
他隱藏在兜帽裡面，哪怕變得亮堂的房間也驅不散斗篷下面的陰影：「確實，如果說尼弗迦德加大商業的傾斜力度，永恆之火肯定是收益最大的。你肯定會動心。
但是就這麼對付蘭尼斯特？你迦勒·曼吉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付維茲米爾二世的幫手、沙佩勒的座上賓？」
霍桑裝模做樣地禱告了一聲：「火焰保佑我們。」
迦勒·曼吉瞥了他們一眼：「不是我要對付蘭尼斯特，而是歐吉爾德。蘭尼斯特就是維茲米爾二世派過來對付歐吉爾德的，由歐吉爾德來做那柄刀，最適合不過。」
迦勒·曼吉說後半句話的時候就轉向了術士的身側那個人。
歐吉爾德攤開手掌：「很好，現在來看我要當沖在最前面的那個炮灰了。恕我直言，尼弗迦德的幫助根本落不到我身上，我為什麼還要坐在這張桌子邊上聽你們絮叨，聽你們的指派呢？」
「很簡單。」永恆之火的神殿守衛頭子說道，「我會幫你們解決永恆之火的麻煩。比如歐吉爾德，你以後將能夠在城內居住，而不是在外面繼續居無定所。」
不顧眾人驚異的眼神，迦勒·曼吉好似壓抑了很久，自顧自地用演說的口吻開始說道：「諸位，自從沙佩勒變了個人之後，我相信你們的生意都受到了不同的影響。他對外變得軟弱可欺，對內卻變得肆意妄為。
法蘭西斯·貝蘭，流浪漢和乞丐們是不是逐漸不再需要你這個『乞丐王』了，他們給你交的『稅』也越來越少了？
卡羅·瓦雷澤，矮人和其他非人種族是不是也不再需要你的庇佑了，你手下的打手在損失之後越來越難得到補充了？
沙佩勒中風了，重生了，就想要換個性格，變得肆意妄為，卻根本沒想過他的所作所為會給我們帶來多大的麻煩，多大的失望！」
霍桑冷笑一聲反駁道：「但是我的生意變好了，賭場、女支院的顧客有增無減。」
迦勒·曼吉說道：「支持我，我可以讓你的生意變得更好。」
歐吉爾德雙手抱胸，對於迦勒·曼吉的許諾不屑一笑，對方根本沒有抓住他的興趣。
看著變得慷慨激昂的迦勒·曼吉，他嘲諷道：「那你能獲得什麼，權利嗎？我以為你是永恆之火的忠實信徒。」
「恰恰是永恆之火指引我這麼做的。」迦勒·曼吉斬釘截鐵地回答，「沙佩勒不但損害了你們，還違背了永恆之火。在他的決策下，信徒們的信仰逐漸減弱，近在咫尺的罪惡卻得不到審判，這是我所不能夠容忍的。
火焰的光芒應該照到每個角落，火焰的熾熱應該灼燒所有的污穢！」
迦勒·曼吉的話擲地有聲，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誰聽不出來迦勒·曼吉的話裡有話。
他說的是真的嗎？可能吧，他確實是永恆之火的信徒。
但是迦勒·曼吉說的話是全真的嗎？誰信誰傻瓜。
哦，他身後那些永恆之火的護衛可能會信。
但是氣氛已經到這裡了，聰明人很願意順著對方的話頭繼續往下延展。畢竟永恆之火的支持對於幾人中的部分來說遠比尼弗迦德有幫助。
「那麼迦勒·曼吉，你要我們怎麼幫助你……傳播永恆之火的光芒？」
「你們三個人加起來，手下幾乎散布諾維格瑞的每個角落，我要你們掀起混亂：毆打市民、搶劫商鋪，甚至殺人放火，這些都是你們最擅長的，但是只有一點——不許傷害永恆之火的信徒。」
霍桑輕笑一聲：「然後呢，你會以英雄的姿態出現，拯救所有人，獲得他們的信仰對嗎？我們獻出自己，成全你的名聲？」
迦勒·曼吉搖搖頭：「不，我會在對付沙佩勒的第一線去和他對峙，你們的作用是讓他分身乏術，因為現在軟弱的沙佩勒不會對這一切置之不。他會分散自己的兵力去幫助市民，而我在這個時候對他發動進攻。」
「小偷、流浪漢、賭徒、乞丐、還有所有平時受到壓迫的非人種族，在這個時候一同暴亂，真是想想就讓人發抖的場景啊。」歐吉爾德真心讚歎道，「我也要加入進來。」
「不許靠近神殿島，不許傷害信徒，其他隨你，只要你能對付了蘭尼斯特。」
眾人細細咀嚼迦勒·曼吉的話，過了一會之後，乞丐王出聲道：
「我有一個問題，哪怕我們在市民中掀起混亂，你怎麼有把握百分百對付沙佩勒，他現在的威望不是你能夠撼動的，你就不擔心你身邊的神殿守衛反水嗎？」
迦勒·曼吉答道：「我發現了他的一個秘密，一直在等待機會拆穿，這足夠他身敗名裂。」
霍桑也出聲道：「我也有一個問題，但不是對你的，而是這個術士——」
「我們掀起混亂，歐吉爾德對付蘭尼斯特，你幹什麼，僅僅過來傳達尼弗迦德皇帝陛下的指令？」
里恩斯嗤笑一聲：「我來保證能夠活捉蘭尼斯特回去，這也是皇帝陛下的意思。蘭尼斯特現在的力量可不容小覷，我懷疑一個歐吉爾德根本不足以對付他。『雄獅所過之處，儘是黑日之人的屍體』，你們以為這是詩歌里的比喻手法嗎？這是寫實！」
說這句話的時候，里恩斯只覺得自己加裝了鋼鐵假肢的腿在隱隱作痛。他就曾經輕視了蘭尼斯特，結果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對於里恩斯的話，眾人不以為然。沒有親眼見識過蘭恩的戰鬥場景，他們很難相信一個人能夠詩歌裡面的戰鬥力，那是人，又不是真的「雄獅」。
「如果，我是說如果。」霍桑嘲諷道，「詩歌裡面是真的，加上你一個術士也不夠吧？」
乞丐王點點頭：「根據我的消息，倒在『雄獅』腳下的術士也有不少。」
里恩斯沒有回答，只是後退一步，讓眾人看見從始至終就一直坐在他身後的四個斗篷人。
「四位……先生。」術士嘴上說著尊稱，臉上的表情卻帶著一絲輕蔑，「給大家一點信心吧，讓他們知道皇帝陛下為了蘭尼斯特花了多大的心思。」
對於里恩斯的話，四個斗篷人置若罔聞。
他們在原地一動不動，讓空氣裡面充滿了沉默而尷尬的氣氛。
圓桌邊的另外五人交換一下視線，看向術士的眼神變得戲謔。
正當里恩斯快要惱羞成怒的時候，四個斗篷人中坐的最中間的一個人緩緩站了起來。
隨著他挺直腰背，眾人才發現房間裡面居然有這麼一位「巨人」。他很高，也很寬，里恩斯在他面前甚至都像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姑娘。
然後，「巨人」掀開兜帽，露出一個密布傷疤的光頭，一張肌肉橫生的面龐，還有一雙閃爍發光的眼睛。
看到領頭者的動作，剩下三人也都不再掩飾，站起身來向房間裡面的眾人掀開兜帽，露出真面容。
四雙琥珀色的蛇瞳一起點亮光芒。